第977节
韩工权冷冷扫了夏局长一眼,显然,他听出了萧记者的话里话。
其实,他韩局长何等人物,早就瞧出了夏局长和萧记者等人的不对付,他方才故意调侃说没想到夏局长还有如此文绉绉的朋友,就是在给萧记者递梯子。
若是萧记者要往死了整夏局长,则必然会告状,而他韩某人少不得要卖太子爷一个面子,拿夏局长开刀了,反之,若是萧记者有眼se,识进退,则大家都不用扯破脸,好在情况正如他韩局长期望的,萧记者果然有眼se。
不过,纵是如此,他少不得给夏局长个下马威,不然薛家太子的面子岂不是太轻飘了。
“夏正同志,我看你不是夏正,简直是瞎整,这都什么时候了,别人的地面上连小偷小摸都快成传说了,你的治下,居然还有人敢当街抢包?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还有,你自己都说了为人民服务是应当应分的!怎么又大摇大摆吃上别人的吃请了,我看你心里头纪律那根弦,压根儿就不曾半刻绷紧过,你回去给我写份检讨,下次的全局干不掉大会上,你要做检讨,深刻的检讨!”
韩工权义正词严之下,夏局长的脑袋都快点成小鸡啄米了。
虽然挨着骂,可夏局长心中却是庆幸无比,知道眼前的这关算是勉强淌过来了,可这庆幸却是九死一生换来的,他实在不想尝第二遭,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以后再不跟记者打交道了,这帮人接触范围太广了,随便一个跟包的,来头就大得离谱,那以后再来个敢坐桌子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一番风雷,竟然如此收场,谁也没想到!
薛向去后不久,那位夏局长更是当着她的面儿,自捆了俩耳光,又喝干了一瓶茅台当赔罪,稍后摇晃着身子,去打了电话,没等多久,萧依依家里就来电话,说是萧若若已经全须全尾的回家了。
听到这消息,萧依依也彻底惊叹于权势的魔力了,原本作为一个有理想的记者,她是万分憎恶绝对的权力的,可经此一遭后,她竟对权力生出了几分仰慕。
回家的路上,秋风浩荡,灯光悄然,四个省报的美女记者,个个喝得大了,勾肩搭背地,大声嚷嚷着平素关起门来,都得小声说的话题。
“啊哈,萧依依啊萧依依,保密工作做得够专业的啊,我说怎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全看不上,原来是早盯着太子爷了,唉,真是羡慕死我了,死妮子,还是你有福气噢。”
“就是,就是依依姐也太不仗义了,有好果子竟然独吞!”
“独吞,我里个天啊,小佳,我原以为你文静娴淑,没想到你内心竟是这样的狂野,独吞,你当依依的男人是苹果啊,要不分你半个,你俩二女共侍一夫?”
三个女孩叽叽喳喳,越说越离谱,女人向来如此,单个时候,比谁都文静,可一旦聚集了一帮,那豪放简直难挡。
萧依依本来打定主意,不理她们,可这仨疯丫头喝了酒,说话没个把门儿的,说着连姐夫都叫出来了。
萧依依再也忍不住,大声赌咒发誓,自己和薛向只见过两次,连他家在何方,做何营生都不清楚,自己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无。更放下豪言,谁要是对某姐夫有兴趣,谁自己去追,追上了,她萧某人认妹夫。
熟料她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仨疯丫头简直炸了锅!
王大美女最是豪放,当众就定了,薛向是自己现在的追求对象,将来的老公,萧依依未来的妹夫。
另外俩丫头不依,摇晃着脑袋,要跟王大美女争个高下,说着说着,三人又讨论起薛老三如何如何英俊,继而,品头论足地批判了薛向的那身打扮,甚至大言不惭地说着,若是薛老三做了自己男人,保准给他打扮得晃瞎全世界女人的眼睛。
这番本来就醉醺醺,几乎不过大脑的昏话,却将萧大美女的心搅得乱七八糟,就如远处路灯下,随风飘飞的枯叶,乱蓬蓬的卷上天,飘曳一阵,又不知散落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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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那个萧依依是怎么回事儿?你别怪我多嘴,你小子身上的担子可沉,可别在裤腰带上栽了跟头,上次明珠的事儿就是个教训,你没事儿,人家还变着法儿地想给你整出事儿来,所以,你更得谨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在背后悄悄盯着你呢,你小子可不能行差踏错。”
方送走韩氏父子,李天明便拉着薛老三在六楼的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了,满眼的风||流夜景,似乎皆不入他眼,按着薛老三的肩膀,就教育开了。
薛老三苦笑道,“天明哥,你是jing察做久了,太敏感了,我跟那萧记者不过才见了两回,待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仨钟头,说的话也没超过五句,这都让你看出我要泛花花肠子,别逗了。”
李天明正se道,“就是这样,问题才更严重,你也说了我当了这些年jing察,神经敏锐,你和那什么记者不过这点接触,那女孩看你眼神就不正常至极,再接触下去,不出问题才怪!行了,我不跟你扯了,回头跟首长念叨念叨,给你小子上根弦,不然弄出麻烦来,牵连可是一大片。”
第六十八章送你上青云
薛向苦笑无言,心中想起的却是另一个美人,对萧依依,他是半分感觉也无,可那个淡淡的绿影子,已经快忘掉了,可谁知自见面后,这飘渺朦胧的影子,居然越来越深刻了,哎!
薛老三陷入了遐想,哪里还听得进李天明问话,叭嗒了半天嘴的李主任,猛地瞅见薛向眼无定星,狠很拍了他肩膀一掌,叱道,“还说没什么,还说没什么,我正跟你说着话呢,你小子就能神游天外,我看你小子病得不轻。高品质更新也是,你这年纪哪里离得了女人,我看干脆让风雪辞了工作算了,守好你小子,就是最大的贡献。”说着,李天明又狠很拧了下薛向的耳朵。
薛老三赧然一笑,“行,只要你能说动我家的工作狂,我求之不得,还是男人理解男人啊!
“少臭贫,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李天明推他一把,道,“最近上面的风头有些不对,你小子在德江处理的那件闹学的事儿,做的很好,听说向不许人的季老,也夸赞了几句,消息传到老首长那儿,老首长还开了瓶陈茅呢。”
“这是什么正事儿?什么时候夸赞我也成了正事儿,天明哥跟我说话,用不着兜圈子吧。”薛向抽出烟盒,弹出一支烟给他。
李天明接住烟,点燃,“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上面对现在局部经济出现的混乱无序,很是不满,可能要有动作了,你以为我来蜀中督办。就是运气,这是首长安排的,特意让我过来跟你传个话,让你小子老实些,自己顾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就是天塌了,也不准你在折腾风浪,尤其是不准再写文章,首长由其让我带给你一句话,说。责任越大。约束越大。老三,我们哥儿几个是不成了,就看你展翅高飞了,你小子生在了好时候。高品质更新又允文允武。你不做出番事业。老天都不答应,所以,你小子千万稳住。我劝你这段时间,就窝在德江,好生经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做好小官僚,最好连报纸都别瞎看……”
李天明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他能绕着圈子还啰嗦半天的事儿,自然小不了。
其实,李天明还未说出来意,薛老三基本就猜到了,谁叫他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人,都洞悉大局呢。
尽管从感情上,他是偏向那位的,但在现阶段,他还是知道到底是谁正确,大变革肇始,自由化是绝对要不得的,恰恰相反,需要的是秩序,一种适应变革的新的秩序。
这件事儿,即使李天明不提,他也不会掺和,一来,掺和不上,二来,也掺和不起。
他甚至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给他警告,老爷子如此,许子干如此,安在海也是如此,不知道是重视,还是有鉴以往,担心自己那股折腾劲儿。
摇摇头,甩开这种种愁闷,薛老三应了李天明的要求,转换话题道,“天明哥,你让我不写文章可以,可这文章你得写。”
“我写什么?”李天明莫名其妙,他虽然有些文化,可哪里够在报上发文的水准。
“就写此次严打,你不觉得这次的严打有很多值得写的地方么?”薛向喷一口烟,说的很沉重。
李天明先愕然,很快就想到今天下午的遭遇,继而,知道薛向意所何指。
的确,按眼下的情势,从严从重从快打击犯罪分子,难免出现冤案,和公职人员弄权,这点李天明这做老了警察的,焉能看不见,可高层政策如此,焉能违背,再说,政治哪里有绝对正义的,他不认为薛向说的有理,当下,便宽解起了这位正义感爆棚的小老弟。高品质更新
薛向笑笑道,“天明哥,你想多了,我都二十四五了,连官都当了这些年了,哪里还会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当前的严打政策,我是拥护的,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愤,不如此不足以荡涤污秽,净化社会空气,可刚不能久,严打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咱们严打,归根结底是为发展经济,保驾护航。可天明哥难道不觉得,这个手段进行得时间太长了么?按中央部署,严打分为数个阶段,跨度三年,可这才打了半个月,街面就太平了,太平的同时,商铺也冷清了,就拿我们德江最繁华的四马路大街来说,开门营业的店不超过三成,长此下去,对经济发展只怕不是福音。”
“再加上,咱们的基层干部,素质并不如想象的乐观,眼下,尚有犯罪分子可打,还罢了,若是过了这阵儿,打无可打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继续扛着这杆大旗,弄出些花样,就方才在楼下的房间,那个黄所就要抓我,罪名是头发长,不像好人,可想而知,若是今后无打可打,这帮人会去打谁。在我看来,咱们的组织将犯罪分子的力量看得太大了,而把自己的力量瞧得太小了,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一百万公安干警,四百万解放军,就是解放全共和国,也没使这么大力过,区区蟊贼,鼠匪,至于么?”
“老三,以后说话,嘴上带个把门的,质疑中央可不是好习惯!”
李天明沉了脸,尽管他也基本认同薛向的话。
而且薛向说的,从他主持蜀中省严打工作以来的情况看,也大多得到了验证。前一段,治安环境确实极度恶化,可执政党一认真,短短几天就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其实,一百万公安干警,四百万解放军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执政党的政权建设到了村,街道一级,有基层群众做倚靠,要抓坏分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如今,除了几个有名的悍匪在逃外,各地有名有号的匪首,几乎全是一击必拿,尽管亦如此认为,可多年的军旅生活,让李天明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焉会如薛老三一般,动辄质疑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