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沈煦嘴上不发表意见,心里可把人祖宗八辈骂了个遍。
  装、装、你们一个二个眼瞎了不成,他都装成孙子了,你们愣是看不见。
  万辰一年打过多少人你们手脚加一块都不够数,万辰面上一笑背后一刀的美名可不是吹出来的,万辰和高三的李炳军是拜把兄弟,全校谁人不知。
  那李炳军是谁,就是学校这微形“黑社会”的老大。
  你们,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我都懒得跟你们解释,吃你们的饭吧!
  沈煦端着自己的空碗站起身,“我吃饱了。”
  沈煦走后,林燕敲敲丈夫的饭碗,“让你少说两句,你偏不听,孩子连饭都没吃好。”
  沈国忠:“他都吃了两馒头一碗稀饭了还叫没吃好啊!”
  林燕白他一眼,“他平时可是三馒头两碗稀饭的,唉,你再罗嗦几天,非把孩子饿瘦了不可。”
  沈国忠眯着眼睛看妻子,心里就五个大字:慈、母、多、败、儿!
  晚饭后,林燕在厨房刷碗,沈国忠在客厅看报纸,沈煦藏在书皮下的篮球飞人正看到兴起时,有人敲响了窗户。
  沈煦抬头一看,是李达。
  拉开窗户刚想贫两句,却见这小子一脸紧张,他收起笑脸,“出什么事了?”
  李达擦了擦额头的汗,急慌慌地说:“煦子,不好了,王棋和张杭被他们抓了。”
  这个他们不用说沈煦也知道是谁,下午那些人没堵着他,就改换目标了。
  沈煦想了想,说:“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转身走向房门处,打开门朝外喊了一句,“妈,我写作文了,你们别一趟趟进来,打扰我思路,到时候写不出来交不了作业,还得叫家长。”
  母亲林燕从厨房探出头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行了,知道了,少贫两句什么都写出来了。”
  沈煦锁了房门,走到窗户边,利落地攀上跳下,对李达说:“走。”
  金毛把人抓到一停工的建筑工地,几个人坐在一起抱着啤酒瓶吃吃喝喝,被鞋带绑着手的王棋和张杭被揍了一顿后扔在一边。
  沈煦赶到时,金毛拍掉手里的花生皮,站起身来,“哟,来得挺快,你小子还算讲义气,看来这两家伙没白认你当大哥。”
  沈煦铁青着脸,“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金毛:“你小子口气够狂啊,死到临头了还逞英雄呢!沈煦,我金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肯跪在地上让我几个兄弟过过拳脚瘾,再服个软叫个爷什么的,我就放了你。”
  沈煦抬起头,“你这样也叫讲理啊?讲的哪门子理?你的人打了我的人,还抢了钱,我还不能替兄弟讨公道了?”
  金毛手插在口袋里无所谓地耸耸肩,“是吗?蚊子,有这回事?”
  蚊子仗着人多,有恃无恐,“你别诬陷人,我可没抢,是那小子硬要给我的,是不是啊?”说着,走到一边把张杭拉出来,“你倒是说说,我打你了吗?抢你钱了吗?”
  张杭吓得一张脸死白死白,拼了命地摇头,“没,没,没有,蚊子哥,没抢我钱,没打我,真的,真的没打。”
  李达狠狠往地上啐一口,“呸!没出息的孬种!咱们真是瞎了眼才会帮你这窝囊废!”
  沈煦皱皱眉头,“你们这把人绑着,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强哥,你不是要找我算帐吗,把他们放了,我沈煦一个人做的事从不要别人替我担着。”
  李达:“煦子,咱们跟着你,要死一块死。”
  张杭一听李达的话,更是拼命抖着身子晃脑袋,“我,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沈煦,是沈煦他们非要我打的,蚊子哥,你也看到了,那天真是他们逼着我,我不想打你的,蚊子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跟沈煦他们不是一伙的,都是他们逼着我天天帮他们写作业,我不想死,不想死,呜呜呜……”
  沈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娘的男人。
  小学时有个男孩整天泡在女孩堆里,和她们一起玩跳皮筋踢毽子,每天穿得干干净净的,吃东西时习惯翘起兰花指,大家都说他娘娘腔,今儿一看,那人不算什么,和这到了初三还能说哭就哭的张杭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听不下去的王棋从地上跳起来,狠命一脚踹向张杭背部,把他踹倒在地上。
  “妈的,就你这样的,亏我们还把你当兄弟,你个不要脸的娘娘腔,今儿他们不打死你,我也要把你打残打废了。混蛋!”
  一听这狠话,张杭哭得更厉害了。
  金毛也懒得听这哭声,命令手下脱下他袜子塞他嘴里。
  “行了,沈煦,闹剧就到这吧,我说了我金强不是不讲理的,你要是不想挨打,今儿这事可以过去,不过,我兄弟受了伤,我总得给他个说法吧!给我们点补偿费就行。”
  沈煦听了勾唇一笑,果然,高年级的就会这一套。
  看来,今儿这一战,是免不了了。
  他把外套脱了往地上一扔,帅气十足地冲着金毛说:“金毛,咱们也都别废话了,开打吧!你要是有种把我打趴下,哥哥我给你写个服字!”
  万辰从图书馆回来已经快七点了,他没有径直上楼,而是绕到楼前沈煦的小窗户前。
  桌子上的小台灯开着,书本摊开,屋里却空无一人。
  他绕到楼道,敲响了沈家的大门。
  沈妈妈见到他,眼睛都笑出花来了,“小辰啊,快进来,找我们沈煦吗?”
  万辰脸上挂着讨好大人的标准笑容,“阿姨,今儿沈煦说有道题不会,让我帮他看看。”
  沈妈妈连连点头说好,“小煦在屋里写作文呢,还不让我们打扰他,”边说着边去拧沈煦房门的把手。
  “哎,这孩子,怎么锁门了,”林燕边拍门边说,“小煦,万辰来了,小煦,你这孩子锁门干什么,快开开。”
  万辰眼一转,制止了沈妈妈拍门的动作,又是完美到让人挑不出瑕疵的微笑,“阿姨,我差点忘了,这作文真的很重要,明儿一早就得交,还是别打扰他了,让他慢慢写,反正那数学题不急,我明儿再跟他讲一样。”
  走出沈家,万辰直奔电话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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