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节

  林风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便又道:“既然各位都看明白了。那么,便留下姓名住址,到时候,若是朝廷追查此事,还需要各位作证的。”
  说到此处,林风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对了,为了防止到时候找不着各位,而且,各位今日也均受到了惊吓,待会儿各位写好了姓名住址,便让我这些兄弟送各位回去吧……”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叫苦连连,本想不参与进来,随意写的姓名,写的假的家庭住址便算了。但是,现在,却是不敢作假了。而林风如此做,便算是明着威胁了。
  若是到时候,谁敢不按着林风的话说,怕是便要被王府寻仇了。连堂堂的朝中大员,刑部侍郎,王府都敢杀,何况是他们。不得已中,均按照林风的要求,留下的姓名和住址。
  看着他们如此,林风这才松了一口气,算是暂时的将事情办妥了,至于皇帝到底会如何处理此事,便不是他林风能够左右的了,这便是莫小川的事了。
  总之,今日之事,在林风看来,是极为头疼的……
  第0752章 怎么办
  上京城。寻常的街头之上,几个人缓缓地行走着。其中一人,面上无须,一张脸惨白的厉害,年纪看起来,约莫五旬。行走起来,倒是不显老态,腰杆挺的笔直。
  他头戴面貌,遮挡了大部分的脸,跟在他身边之人,也均穿着棉衣,便似寻常百姓一般。这一行人,来到一处酒楼,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随意要了一些东西,静静地坐下,却并未去动那酒菜。
  只听那白面之人,平淡的声音问道:“此事,可曾确定?”
  “千真万确。属下听来消息,也有些不信,还亲自去查探过,那刑部侍郎,的确死了。”
  那白面之人,眉头微蹙,目中露出思索之色。此人的长相很是特别,若是莫小川在此的话,必然会认出,正是王管家,即便多年不见,这张堪比死人的脸,却依旧让他印象深刻。
  王管家沉吟良久,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道:“有趣!有趣!”
  他身旁坐着的那几个明显是他手下之人,却是一脸的茫然,不知此事有趣在什么地方。
  王管家说罢,面上露出沉思之色,过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道:“我们也该离开此地了。告诉他们,暂时莫要再有动作。”
  出了酒楼,一行人,便奔着城门而去。
  来到城门前,王管家回头又望了一眼,轻轻摇头,虽然这次损失了一个棋子,却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怕是无人想到,那刑部侍郎,明面上虽然是柳派官员,可实际上,早已经被他掌控在了手中。
  王管家的目的,无人知晓具体是什么,但是,显然正如莫小川所料那般,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之人,便是在西梁朝中,也有许多他的人。
  在王管家离开之时,柳府之中,柳承启却也是眉头紧锁,今日之事,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当然,莫小川这般果断地杀人,让他有些意外,但是,更为让他不解的是,刑部侍郎怎么会如此挑衅莫小川。这么多年来,此人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他对此人是有所了解的。即便如何,也不会如此莽撞。当然,任凭是谁,也不可能想到莫小川会直接杀人。可即便如此,此事刑部侍郎做的,也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
  柳承启思索片刻,双目猛地一亮,他早已经擦觉到,在这西梁之中,有一股暗中的势力好似要将西梁的水搅浑,当年,莫小川被刺杀,便有嫁祸他柳承启的意思。只是,这批人自从当年出现之后,便一直再未曾出现过,这两年查探下来,也一直没有什么结果。
  这一次,怕是,其中又有他们在作祟。
  柳承启想到此处,对着门外喊道:“老李。”
  老李管家走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去请二老爷。”
  柳承启淡淡地说道。
  随着老李管家的离去,不一会儿,柳敬亭的身影出现在了柳承启的身边。柳承启看着柳敬亭,眉头一蹙,道:“吩咐堂中之人,这些日子,将上京盯紧了,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大哥,出了什么事?”
  柳敬亭有些意外,虽然,他也听闻了莫小川之事,不过,毕竟他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是天道高手,对于这些侍郎等人,实在看不上眼,杀了便杀了,并未太过在意。却没想到,柳承启会突然如此做,在他看来,也只能与此事联系到一起了。
  柳承启缓缓地说道:“当年,刺杀莫小川之人,你可曾有什么线索?”
  柳敬亭摇了摇头。
  “怕是,很快便会有线索了。你快去吧。”
  柳承启说罢,便不再理会柳敬亭。
  柳敬亭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出门而去了。
  这一日的上京城,谣言四起,好似有人故意散播一般,上午刑部侍郎死去,下午时分,便整个上京的人都知晓了。这在这个年代,没有报纸和媒体,消息相对比较闭塞的时代,若不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怕是无人相信。
  总之,上京的便好似一湖清水,无形之中,在湖底便犹如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将这清水搅浑。
  时值傍晚,王府之中,莫小川坐在饭桌前,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一脸的淡然,饮酒吃菜,司徒玉儿并不知晓今日之时,而且,她在与莫小川谈过之后,心中好似有了什么想法,今日并未陪着莫小川,而是去了司徒雄的住处,在那里,陪着司徒琳儿用饭去了。
  此刻,饭桌旁边,只有柳卿柔和莫小川两人,当然,还有个小家伙,却不在饭桌旁乖乖地坐着,而是抓着菜,四处地走动着,一脸地笑容。这小家伙,自然便是梅小莞。
  对于这个妹妹,莫小川很是宠爱,虽说,她已经十一岁了,在这个时代,十一岁的姑娘,便该身在闺阁,学一些女红之类的东西,不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被人宠着。
  但是,因为莫小川对她的宠爱,梅小莞,还如同原来的小丫头一般,无拘无束。
  只不过,这个小丫头的武功却是越来越高,看着柳卿柔和莫小川,小丫头抹了抹嘴唇上的油腻,问道:“哥哥,你怎么不把龙英姐姐也叫来?”
  莫小川一怔,随即苦笑,自从他回来,龙英都好似在躲着他,虽说同在王府之中,但是,王府这么大,若是龙英刻意躲着,却也不会碰面,而莫小川又好主动去找她。
  当日自己虽然是为了疗伤,可毕竟将人家姑娘扒了个精光,此事,再见面必然尴尬吧。莫小川也未强求。
  既然,如此,便随缘吧。只是,此刻小丫头问起,却是让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想了想,莫小川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道:“你看你脏兮兮的,还不去洗一洗,龙英姐姐忙,不过来,你去陪陪她吧。”
  梅小莞看了看莫小川,又瞅了瞅柳卿柔,似乎明白了什么,嘻嘻一笑,道:“莞儿知道了,莞儿该去洗洗了。这里不适合莞儿待着……”
  说罢,笑着跑了出去。
  莫小川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一旁的柳卿柔却是面色一红,随即低下了头去,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着莫小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终于忍不住,道:“莫公子,今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第0753章 脱一层皮
  柳卿柔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让莫小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所指,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饭菜,怔怔出神,过了片刻,轻声问道:“你说,我是该吃掉你呢?还是留着下一顿吃?”
  柳卿柔平静地坐在莫小川对面,一头乌发散落在肩头,看起来,有一种恬静之美。望着莫小川,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面色微微发白,隔了良久,朱唇轻启,轻声问道:“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莫小川随意一笑,道:“现在,我便如这菜,皇上便如是吃菜之人,至于怎么吃,都要看皇上的意思。菜又如何想得出办法来?难不成长腿跑掉?便是被人端走,也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要么被别人吃掉,要么就成了剩菜,最终被倒掉。”
  “要么,我去求求我父亲,若是他肯帮忙的话,说不定……”
  柳卿柔的话还没有说完,莫小川便抬起了手,道:“还是罢了,这等事,便不要麻烦相国大人了。再说,此等事,他也不好出面。”
  莫小川面上这般说,心中却是轻叹,柳卿柔毕竟不懂这朝堂,不懂这西梁,若是让柳承启出面的话,怕是自己无事,也要变得有事了。再说,既然他敢杀人,便料定莫智渊不会将自己怎样。若莫智渊真的拿他开刀,他还有可以去找老太后。这是莫小川早已经想好的,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方便去与老太后见面,免得让莫智渊心中不快。
  说完了话,见柳卿柔神色之中出现担忧之色,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悲凉,似乎,莫小川现在已经被人下入大狱一般。
  看着她如此,莫小川露出了笑容,道:“你莫要担忧。不会有事的。你别望了,除了郡王这个身份,我还是会武功的,虽说武功一般,但是,这上京,能困住我的人,也没有几个。只要你家那位二叔不出手,相信我还是有一些自保自力的。”
  柳卿柔听到莫小川如此说,高悬的一颗心缓缓放下,是啊,莫小川除了在西梁有王爵这等身份,他还是一个圣道高手,要杀他,又岂是这般容易。
  莫小川看着柳卿柔的表情松缓,便伸手夹其盘中之菜,放到了柳卿柔的碗中,道:“管他别人怎么吃,咱们先吃过再说。”
  柳卿柔抿嘴一笑,点了点头,端起碗来,将莫小川夹来的菜与碗中的饭,一同送入空中,好似吃得极为香甜。这样的柳卿柔并不多见,她用起饭来,总是温文尔雅,十分的注意形象,如同此刻这样,却是只在莫小川的面前表露过。
  莫小川看着她将饭菜咽下,也夹着菜,慢慢地吃了起来。
  两人,就这般无声地用着饭。
  没过多久,莫小川放下了筷子,抬头朝着门前望去。柳卿柔不知所以,也跟着莫小川朝门前看着,只是,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唯有天空之中落下的雨水,这是这个春天的第一场春雨,雨水连接着天地,笼罩着一切,滴落地面,溅起朵朵水花,伴着凉意丝丝飘来。她正想开口询问莫小川是否发现了什么,还是在观看这雨水,便听到外面一个尖细的嗓音传来一句话:“晨郡王爷可在府中?”
  莫小川摇了摇头,望向柳卿柔,道:“看来,今日这顿饭,是吃不好了。你先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柳卿柔虽然不会武功,可是这个声音,她倒是并不陌生,正是宫中那位大红人,晨公公。晨公公来此,必然是皇上要让莫小川入宫,或者是问罪。柳卿柔猛地咬住了嘴唇,看着莫小川迈步朝门外走去,急忙站起,来到他的身旁,抱住了他的胳膊,道:“能不去吗?”
  莫小川笑了笑,扭过头来,望向柳卿柔,轻轻地拢了一下她的头发,对于这个温柔的姑娘,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的身份,让莫小川心有所忌,可是,她自己,却让莫小川没有拒绝的理由。
  柳卿柔很是贤惠,若是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媳妇,必然是良好的选择,自幼家教甚严,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且,还有着经商的头脑,和这般温柔的性格。
  找老婆,选着这种女人,会让男人安心许多。
  这个时候,看着她担心的目光,莫小川便抛开了顾忌,眼中露出几分柔色,道:“没事的,去去便回。若是天太晚了,今日便住下吧。只要相国大人,不到我府中来要人便好。”
  说着,莫小川呵呵一笑,便要迈步离开。
  柳卿柔却是抱得更紧了一些,丝毫没有因为莫小川的轻松之言,而变得轻松起来,却是面色发紧,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千万要回来,我便在这里等你,等你一起吃完这顿饭……”
  美丽的面庞,关心的话语,还有那期待的眼神,莫小川心头一软,尽管外面因为雨水而变得多了几分寒意,但是,此刻他心中却是暖暖地,伸手捏了捏柳卿柔的小脸,道:“好!我会尽快回来……”
  柳卿柔用力地点了点头,不舍地缓缓松开了抱在莫小川胳膊上的手,眼中的担心之色,却是更浓了。
  这个时候,外面晨公公好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又开口,道:“王爷,皇上召你进宫,快跟咱家走吧。”
  莫小川又望了柳卿柔一眼,从屋中行出,来到外面,便有丫鬟为他打了伞。
  看着站在院中,由小太监支着伞的晨公公,莫小川笑着道:“每次本王入宫,都需晨公公前来,实在是让本王心中抱歉,要么,公公稍作一会儿?”
  晨公公看到莫小川的笑脸,不由得便眉头紧蹙,摇了摇头,道:“还是罢了,皇上还在等着,只求王爷快些便好。莫要让皇上多等!也让咱家尽快复命便好!”
  晨公公实在是不想来王府,因为,每次他出去传旨,即便是去柳承启的府中,都会被款待,这朝中,不给他面子的人还真不多,崔秀算一个。但是,人家资格老,而且,几年他也去不了一次。
  莫小川在他眼中,着实是一朵奇葩。别人都在巴结他,唯独莫小川每次都会冷嘲热讽,对于莫小川,晨公公只求,少些麻烦就罢,岂会还想着他的款待。
  当然,此事当年他不知莫小川的身份,又因为盈盈的关系,让两人之间有了仇隙。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其实,晨公公早已经想过,莫小川未来的身份绝对不会止步与郡王,还是化解为好。只可惜,莫小川从来不给他机会,他也看着莫小川不顺眼,便一直僵在了此处。
  好在,随着莫小川的成长,对于他,倒也算是面子上过得去。晨公公便不多做强求了。
  莫小川看着晨公公,笑容未收,缓缓地说道:“今日雨天,公公还需稍等片刻。待本王换了衣服,乘轿与公公通往。”
  晨公公摇头,道:“王爷不必麻烦了。轿子,咱家已经备好。皇上有旨,王爷只需直接跟着咱家入宫便好,无需更衣。”
  “哦?”
  莫小川所有所思地答应了一声,微微点头,跟着晨公公朝门外行去。
  来到王府外,看了一眼那里准备的车轿,轻轻一跃,钻入了轿中,没有再开口说话。
  晨公公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莫小川进入的车轿之中,他知道,此次莫小川必然是死不了的。若是莫智渊想要莫小川死的话,怕是,就不会这般简单地请他入宫了。
  但是,看着莫智渊听到奏报之后黑下来的脸,晨公公心中却也有几分期待,这一次,这晨郡王,便是不死,怕也要脱一层皮。
  第0754章 焦人的夜
  柳卿柔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的饭菜,再也无心吃一口。心中,只留下了莫小川临行前的那一瞬间,眼里,浸着泪光。她似乎有些忍不住,想要回府,去找自己的父亲,但是,想起莫小川之前之言,摇了摇头作罢了。
  此刻,她觉得十分的无力。作为一个女子,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等着,等待着莫小川的归来。
  柳卿柔的小手紧捏着,关节显得有些发白,几次起身,又几次坐下。她本想去找司徒玉儿商量一番,可是,又不想让司徒玉儿也跟着自己着急。心里乱的厉害,却是不知所以了。
  转眼间,莫小川已经走了五个时辰,天都快亮了,但是,因为外面的雨水未曾消退,整个天空,还是黑压压的,好似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屋中的火炉,丫鬟来添了几次炭火,始终让屋子保持着温度。
  柳卿柔往常这个时候,便是一觉睡醒,快要起床。可现在,她连半点困意都没有,莫小川走的越是时间久,她便越发担心。
  其实,此刻担心的,并非她一人。
  在后院之中,老道士也是一夜未睡,倒不是因为他也没有睡意,主要陆婆婆不让他睡,自从莫小川走后,陆婆婆已经在他屋中坐了五哥时辰了。
  老道士打了个哈欠,道:“小莲啊,你便去休息吧。都一把年纪了,熬夜不是一个好习惯。再说,我已经替莫小子演过一卦。他此行只是皮肉之苦,人头还是保得住的。”
  “放屁,小莲也是你叫的?”
  陆婆婆怒视着老道士,道:“你那什么狗屁卦象,若是准的话,你至于到现在还是这般模样?这皇宫,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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