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节

  这半个月的时候,刘娟娘没有再来王府。
  倒是柳卿柔,隔三差五便会过来。莫小川欠下的饭,也终于补了上去。这一日,柳卿柔、司徒玉儿与莫小川三人正在用饭,却听丫鬟来报,顾尚书求见。
  莫小川知道,顾连清这是来道谢的。此次,为了他之事,引动到这么大的动静,顾连清的心中对莫小川很是愧疚,不过,前些日子,朝中对莫小川的议论之声太大。他又在朝中与柳派官员大唱反调,所以,不好过来。
  直到今日,朝中的声音略微缓和,他这才带着自己的儿子前来。
  莫小川看着司徒玉儿,笑了笑,道:“哎,做王爷有什么好的。你看看,吃个饭都吃不好,还是做一个富家翁比较好。估计没有这么多的事吧。我看呐,此次皇上干脆将我贬为贫民好一些。”
  司徒玉儿抿嘴一笑,道:“玉儿无所谓的。怎样都好,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是夫君,不管做什么,玉儿都跟着。不过,若是夫君不做王爷了,便不怕丢掉柳姐姐吗?”
  柳卿柔面色一红,道:“我岂有这般势利……”
  司徒玉儿咯咯一笑,道:“这么说来,便是夫君不做王爷了,只做一个寻常百姓,柳姐姐也是会嫁的了?”
  柳卿柔这才感觉到,自己好似掉到司徒玉儿的陷阱里了。面色羞红,随即站起来,道:“好哇,玉儿你这丫头学坏了,居然算计起我来了。”
  司徒玉儿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女这般玩笑着,莫小川的心情也很是不错,看着两人,道:“你们两人先打闹,不过,莫要伤着孩子便好。我先出去看看,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两女停下动作,扭过头来,看了看莫小川,轻轻点头。
  莫小川迈步出去,来到会客厅。不一会儿,顾连清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过来,不过,这位顾家二公子,这次却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跪爬进来。
  莫小川见状,抬眼,道:“顾大人,你这是何意?”
  顾连清面带愤怒之色,看着自己的儿子,扭过头,行礼,道:“王爷,都是这个不孝子,到处惹事,这次更是连累了王爷。今日下官将他带过来,任凭王爷处置。便是杀掉,下官也不会心疼的。”
  莫小川哈哈大笑,道:“顾大人既然如此说,那么,当真要杀吗?”
  顾连清一愣,却没想到莫小川会如此说,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本来,他带着自己的儿子过来,便是做做样子,至于这顾家二公子为什么会笼络到这种地步,以顾连清的聪明,却不是会不想到。
  只是,这种事,到现在已经不好开口了。当时莫小川说出来,反而好似在推脱责任一般。
  看到顾连清发愣,莫小川站起身来,行了过来,抓着顾家二公子的胳膊,便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提着站了起来,道:“好了,顾大人应该明白,此次二公子之事,并非因他而起。不过,他这边性子,却是容易被人利用,以后,你多加约束便是。”
  顾连清这才松了口气,忙施礼,道:“下官明白了。”
  “林风!”
  莫小川对着门前喊道。
  林风听到莫小川的话音,走了进来。
  “给二公子找个地方休息,本王有事要与顾大人谈。”
  莫小川说道。
  林风领命而去。
  顾家二公子又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谢恩了一番,这才离开。说实话,上一次,他被莫小川揍过之后,虽说心中不敢恨,但也对莫小川并没有什么好感,直到这一次,莫小川为了他将刑部侍郎都杀掉了,他这才从心底里感激。同时,也是后怕不已,以后再也不敢随意惹乱子了。
  当然,莫小川如此做,其实并不是为了他。不过,以他的脑袋,却是想不明白这些的。
  待到顾家二公子下去,莫小川这才轻轻抬手,示意顾连清落座。
  两人坐下,莫小川收起笑容,道:“顾大人今日到此,怕是不单单为了二公子之事吧?”
  顾连清缓缓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属下听闻,您要去边关?”
  此刻,只有莫小川与他两人,顾连清的自称,从“下官”改为“属下”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第0769章 大逆不道
  会客厅中,只有莫小川与顾连清两人,左右都已退下。空荡荡的屋子,顾连清坐在莫小川的下手处,问出话来。莫小川沉吟片刻,没有言语,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仔细瞅了瞅,顾连清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个消息?”
  “现在朝中,整日在讨论此事。不知王爷是怎般想的?”
  顾连清神色不便,直言询问。
  莫小川顿了顿,站起身来,缓缓踱了几步,突然回头,看着顾连清,道:“顾大人是怎般想的?”
  顾连清没想到莫小川会这般问,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突然笑了起来,道:“王爷想必早已经有了决断,不过,既然王爷询问,属下便直言了。”
  “请讲。”
  莫小川一抬手说道。
  顾连清道:“此次,王爷去与不去,其实均可。不过,若让属下来看的话,还是去的好。若留在京城之中,恐怕会成为皇上和相公大人绞力的中心,如此是机遇,亦是祸患。一个不好,便可能身败名裂。赌的成分,实在太大一些。属下知晓王爷是个谨慎之人,故而,想来王爷会选择去边关吧。”
  “哦?”
  莫小川微微抬起眼皮,道:“何以见得?”
  “王爷也应该有所猜想,此次刑部之事,想来,王爷自己都没想过,会如此简单便得意解决吧?”
  顾连清说罢,见莫小川沉吟不语,静静地看着他,便又道:“而皇上其实可以处理的更好一些,让朝中之人没有微词,亦不会伤着王爷。但是,皇上并未如此做。王爷觉得皇上为何要如此呢?”
  顾连清所提之事,莫小川这段日子,的确是深思过,也觉得此中有问题。好似,莫智渊故意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然后,再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来保护自己。这看似,在溺爱,实际上,已经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以后,自己要做什么事,都需要谨慎考虑,不能再冲动用事,若不然,便是莫智渊不说什么,那些朝中的大臣,也会用唾沫星子把自己淹死,因为,善杀大臣。这样的举动,经过如此结果,便使得那些大臣们都人人自危起来,很可能已经把自己看成了一个恶棍。
  这样一来,柳承启想要用自己来夺皇权的可能性,便被降到最低了,而且,莫小川自己在朝堂之中的威信,短时间,亦不可能建立起来。那些大臣们,或许会怕他,却不会在心中拥护他。
  这便是莫智渊想要做到的吧。他还在壮年,要将一切都自己皇权有威胁的东西,都扼杀在萌芽,即便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他亦然不能够放心。
  想到这些,莫小川的心中有些疲累,其实,他本没有想过要争皇权的。对此,根本就不可能给莫智渊造成困扰,但是,莫智渊却依旧提防着。
  轻叹了一声,莫小川并未回答顾连清的问题,只是,说道:“直接说你的想法,去军中,有何好处?”
  “王爷的脾气,在朝中,想要立足,站稳。怕是没有二十几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王爷应该也知道,您的名字,军中之人认同的更多一些。而且,您对军中,亦比朝堂熟悉,再加上此次之事。去边关,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在边关,亦然会有明争暗斗。只不过,在那里,若是王爷想的话,再杀人,却要比在刑部杀一人简单多了。因为,军中的方法有许多。不是吗?”
  顾连清一捋胡须,站起身来,道:“朝中,属下也已经为王爷布下了一些暗子,虽说,现在的力量还很小,不过,属下相信,只要再过几年,他们会逐渐发挥作用的。而且,王爷若是在军中得志,却要比朝堂容易的多。所谓山高皇帝远,此言虽有不敬之嫌,但属下认为有道理。”
  “好你个顾连清,你这是话可是大逆不道。”
  莫小川盯着顾连清,道:“你想让本王走那万劫不复之路吗?”
  顾连清听到莫小川突然声音改变,表情也异常严肃,却并不惊讶,亦不惊慌,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若此事对王爷好,属下便是将这颗老头交出去又何方。”
  莫小川盯着顾连清,瞳孔略微一缩,沉吟少许,微微点头,道:“但愿,此言,出自你心。”
  顾连清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点头。
  “好了,此言到此打住。以后莫要再提。身为皇上的臣子,便要心思怎般报国。心中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这样便好。有了这个前提,便不会犯错。即便错了,亦不是大错。亦有悔改的余地。至于你怎么做,本王不管,但是,底线在何处,你自己要把握好。”
  莫小川的声音很慢,一句句地说了出来。落在顾连清的耳中,却是让他微微一顿,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莫小川哈哈一笑,表情松缓下来,便如同方才两人讲了半晌的笑话一般,惹得门外的丫鬟,有些奇怪地探进了头来。这些丫鬟,很多都是老太后送来的,对于她们,莫小川自然不能完全信任,虽说,他知道,老太后不会害他,可是,皇宫之中的人,难免有些话会传到莫智渊的耳朵里。
  将她们支出去,却并未让其远离,莫小川如此做,也是不想让莫智渊对自己起疑心,至于顾连清到自己这里来,这并没有什么。莫小川也并不担心莫智渊会因为自己结交朝臣而不快。何况,他身边也只有一个顾连清,远没有到了结党的地步。何况,顾连清还是一个手中没有什么全力的尚书,一个刑部侍郎都敢不将他放在眼中,这样的人物,想来,莫智渊亦不会太过担心。不过,莫小川却清楚,这顾连清,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即便此次自己不出手,那刑部侍郎,也奈何不了顾家二公子。不过,自己这次杀了一个刑部侍郎,换来了顾连清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似乎是值得的。
  这顾连清,倒是一个能够隐忍之人,或许,以后会有大用。莫小川笑罢之后,朗声道:“顾大人应该还没有用饭吧。若不嫌弃,便在本王府上一起用过,可好?”
  顾连清赶忙道:“下官岂敢嫌弃,此乃下官的荣幸才是。”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便走?”
  “是!”
  顾连清跟在莫小川的身后,缓缓地迈步行出会客厅。两人之前的谈话,好似从来都没有过一般。均为留在两人的面上。
  第0770章 做正事
  顾连清的到访,并未引起什么波澜。朝堂之上,关于莫小川的议论之声,也渐渐地平息了下去。不过,至此之后,再无人敢招惹莫小川,便是那些在朝堂之中大放厥词之人,亦是如此,收敛了许多。
  当然,在这期间,莫小川均派人送去了几盒‘莫氏复颜丝’给他们的夫人。
  莫小川这看似无意的举动,却让他们收敛了许多。
  今日,林风奉命而归,一入府门,正好看到章立,两人见面,均是哈哈大笑。章立上前,搭着林风的肩膀,道:“怎么样,此次送礼,没有被扣下吧?”
  林风一扬眉毛,道:“他们怕死的紧,谁敢扣我?”
  章立本有心嘲讽几句,但心中也觉得解气,便没有多言,拉着林风,道:“走,王爷还等着你复命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朝着会客厅而来。
  会客厅中,莫小川与司徒琳儿坐在那里,随意地闲聊着。
  司徒琳儿这几日的气色好了许多,或许是当日莫小川的话,有所作用,最近一段时间,司徒玉儿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
  “最近如此做,是不是太过张扬了一些?”
  司徒琳儿的话,落在莫小川的耳中,让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朝着门外,望向了正在踏着白石铺砌的道路前来的林风和章立,缓声说道:“张扬一些,亦没有什么不好。便让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张扬之人吧。”
  莫小川话虽如此说,但前些日子,心中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这般做,不知莫智渊是如何看待的,不过,随着这些日子过去,皇宫之中,亦没有什么声音,他便处之泰然起来。
  既然莫智渊想让他张扬一些,吸引众多人的眼球,那么,自己索性便随着他的心意做就是。如此,才有林风送礼一说,现在的林风,整个上京城中,大半的官员都认识了他,而且,每次前去,都是敢怒不敢言,虽说心中对莫小川这种送礼行为,觉得是一种近乎直白的威胁,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谁知道这位如同土匪般的王爷,会不会带着护卫,向冲到刑部之时一样,冲近自己家里。
  最近,上京之中,还有传言,说此次莫智渊之所以如此简单地惩罚莫小川,全部都是因为莫小川身后有老太后撑腰。这种传言,不知是谁放出去的风声,但效果却是极好的。
  虽说,莫小川现在在上京十分的张扬,但是,也有许多官员,却主动朝着他这边靠了过来。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认为,莫小川此次出手杀了那刑部侍郎,是因为护短,而让他护短之人,便是顾连清。
  众所周知,顾连清,不属于保皇派,也不属于柳派,更不是中立那群人中之一,他是莫小川的人。
  既然莫小川如此护短,自然有人会想跟着他。
  至于莫小川被处罚之事,也是仁者见仁,有的人,认为对于莫小川处罚并不轻。因为那几十万两银子,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是能够让近万普通百姓舒舒坦坦地过一天的费用。
  “王爷,幸不辱命。”
  林风的话音,打断了莫小川的思绪,他微微点头,目光从林风的身上,移到了他的身后,在那里,顾明的身影,正在朝这边赶着。
  莫小川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自语道:“终于能做正事了。”
  听到莫小川的话,林风愣了一下,似乎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不是正事?司徒琳儿却是神色一紧,顺着莫小川的视线望去,看到顾明,她所有所思,也站起身来,对林风,道:“林护卫,今日王爷在府中休息,不会会客,你去把今日那些拜访之人挡下吧。不过,若是有用之人,不好据之的话,便带到这里,由我代王爷相见吧。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之时,目光却是移到了莫小川的身上。
  莫小川淡笑点头:“那边有劳司徒先生了。”
  司徒琳儿咯咯轻笑了一声,对林风道:“那便如此了,小女子失陪,先去换身衣服。”
  林风本也是聪明之人,虽然比起莫小川与司徒琳儿来,还是有些差距,不过,这会的工夫便明白了过来。司徒琳儿看来已经知晓莫小川要去做什么事。故而,又要像在军营之中一样,要女扮男装,替莫小川做些事了。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一般,莫小川干脆便将那些拜访之人,全部都拒之门外了。而此次,莫小川竟然完全不理会这些事。看来,司徒琳儿不单是个漂亮女人,在莫小川的身边,比起她的脸蛋,似乎她的脑袋更好用一些。
  林风丝毫没有因为司徒琳儿是个女人,便将她看轻了。事实上,随着接触的深入,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其实很是可怕的。因此,抱拳行礼,道:“属下这便去安排。”
  司徒琳儿点了点头:“有劳林护卫。”
  这个时候,顾明也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见过王爷,琳儿姑娘。”
  司徒琳儿抿嘴一笑,对着顾明轻轻点头,算是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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