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节

  “属下参见王爷。”
  范梓瑜先是对着莫小川行了一礼,随后,看到绿帽子也在一旁,便微微点头,道:“绿姑娘也在。”
  “见过范长老。”
  绿帽子微微施礼说道。
  “愧不敢当。”
  范梓瑜急忙还礼。虽然,他在齐心堂中的地位比绿帽子高,可是,他哪里敢受绿帽子这一礼,开玩笑,这可是王爷的女人。范梓瑜虽然书生气,却不是书呆子,没有到了那种不知变通的地步。
  莫小川摆了摆手,道:“行了,都在自己人,莫要如此多礼。”
  说着,伸手一指旁边的椅子,道:“坐下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来了?是刘娟娘让你来的吗?”
  范梓瑜点了点头,道:“回王爷。刘长老让属下来告诉王爷一声,白先生过世了……”
  “白先生?”
  莫小川眉头紧锁起来。坐在他身旁的绿帽子却是面色猛地一白,紧咬住了嘴唇。莫小川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已经将白易风当成了自己的父亲,虽然,一直没有勇气,去见白易风,可是,心里已经有了归宿感了吧。现在听闻白易风过世,必然是有所打击的。
  其实,白易风是不是绿帽子的父亲,还不确定,在莫小川看来,此事八成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刘娟娘杜撰出来的,绿帽子的身世,应该比较普通,她只是齐心堂中一个护卫的女儿。不过,正如白易风当日所言,是与不是,那又如何呢?绿帽子不可能改变,她还是她。
  此刻,看到绿帽子这般神情,莫小川便决定,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此生便当做自己也不清楚吧。便让绿帽子认为自己便是白易风的女儿好了,给她的心中多一丝归宿感也是好的。因此,莫小川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绿帽子的手,以示安慰,随后,又对着范梓瑜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夜间。”
  提起白易风,范梓瑜也是有些伤感,低声一叹。他跟着白易风的时间颇长,对于白易风也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现在白易风离世,若是他没有这等情绪,反倒是不正常了。微微摇头之后,范梓瑜抬起头来,道:“刘长老说此事她不好随意做主,还要王爷安排。”
  莫小川轻轻点头,道:“本王知晓了。你回去告诉刘娟娘,让她莫要大张旗鼓,只带一个亲近之人前去便好,本王随后就到。”
  “是!”
  范梓瑜答应一声,便辞别了莫小川与绿帽子,离府而去。
  第0831章 第一要事
  清风徐徐,冰冷的土山之上,一个崭新的山包耸立在那里。几个人站在一旁,没有言语,只有简单的注目。这是一场极为简单的葬礼,没有民间吹吹打打哭哭闹闹的场景,也没有那种富户人家请一个自诩解阴阳穿戴道袍舞剑的道士。甚至,连棺木之上,也只是一口薄皮棺材,上面没有半点图案,甚至连漆都没上。
  只有被雇用的几个村民挖了一个坑,然后,莫小川带着刘娟娘、绿帽子、范梓瑜等人亲手将棺材放入了坑中,由莫小川添上第一锹的土,之后,几个负责挖坑的村民又给埋上,这一场葬礼,便算是完结了。
  绿帽子双目泛红,却没有哭出来。即便她的心中认为白易风是自己的父亲,可是,两人之间却没有那种父女本该有的感情,所以,她的心里难受,失落,或许还有些不舍,但是,却没有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当然,或许也有痛吧,不过,这种痛却应该比正常人少的多。
  毕竟,她从小便是一个孤儿,早已经习惯了。
  所谓,有了得到的甜蜜温馨,才知道失去的痛苦难受。一个没有恋爱过的人,完全不理解一个失恋的人为什么会那般痛苦,那般的疯,觉得他们不够理智,不够正常。
  只有当自己经历了,才知道,原来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几个人能够正常。
  绿帽子也是一样的道理。他此刻的痛苦,或许只是比一个看书感动到自己之时的感觉略深一些吧。
  虽然绿帽子至始至终也没有唤出一声爹,但是,她却是以女儿之礼披麻戴孝,给父亲送终。这些村民之中,也有些人与白易风算是相熟了,看到绿帽子,也会上来说几句话,夸赞白易风是个好人。
  或许,在他们的心中,感觉绿帽子是个不孝之女吧。把老父亲一个人丢在此处,从来没有看过他。只是,面对绿帽子泛红的双眼,却无人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他们忙碌完了之后,便各自离去,或许,今日的葬礼,在他们看来,也显得有些怪异,还没有见过有人在夜色下下葬的吧。
  莫小川如此选择,也算是尊重了白易风的遗愿。
  在他的心里,也有些遗憾,白易风是个人物,而且,对他有恩,莫小川一直一来,对白易风这个人的态度,都有些复杂,不过,此刻,这种复杂慢慢淡去,留下的,只是一个喜欢穿长衫,做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形象。
  时隔不久,一群孩子结伴而来,他们唯唯诺诺,似乎在夜晚来到这多是坟头的地方,让他们十分的害怕,直到距离近了些,被莫小川他们这边燃起的火把光亮笼罩在其中之后,这才安心一些,慢慢地走了过来。
  莫小川微微示意,几人让开了些,只留下绿帽子跪在那里。那些孩子们走过来之后,跪下恭敬地磕了一个头,然后齐声喊了一句:“白先生一路走好。”
  但是,似乎练习的不够好,喊出来并不整齐,其中一个孩子还对旁边的孩子说了句:“你说早了……”
  但是,见无人理会他之后,急忙又闭上了嘴。
  这些孩子,虽然显得笨拙,却无人怀疑他们的真诚。他们的练习,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对他们的白先生表达一份怀念和敬意吧。白易风在暮年能得到一群孩子的真心爱戴,让他这个江湖枭雄,也值得一丝安慰了,毕竟,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孩子们离开之时,莫小川让范梓瑜悄然的送了一程。
  最后,莫小川从怀中摸出了酒壶,看着那坟包,轻声道:“虽然说,你已经戒酒了,不过,这最后一杯,还是饮了吧。”
  莫小川说着,将酒壶之中的酒洒落半壶在坟包之上,然后,仰头将剩余的半壶,尽数灌入自己的喉中。
  火辣的烈酒,深入莫小川的腹中,显得炙热难受,他却很是享受这种感觉。酒饮罢,他走过去,亲自将绿帽子扶起,道:“回吧,他喜欢清静些,我们莫要再打扰他了。”
  绿帽子站起身来,红着眼睛微微点头。
  刘娟娘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坟包,面带犹豫之色,隔了一会儿,轻声问道:“王爷,要不要立一个碑?”
  莫小川想了想,微微摇头,望向远处已经下了土山的孩子们,道:“罢了。若是他们以后有人想立的话,便随他们。我们这些人,便不要再做这些事了。白先生最后的时间,只想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话说到此处,便已经够了,莫小川没有再多做解释。刘娟娘是个明白人,其实,她也知道白易风的心思,只不过,内心之中还是有些矛盾罢了。
  有了莫小川的话,她便不再执着,微微点头,跟着莫小川他们朝土山下方行去。
  寂静的夜晚,微微发凉的土山,新立的坟包并不孤独,在他周围,还有许多附近穷苦人的坟包与他为伴,一代江湖之中的枭雄,最后的日子,竟是如此宁静而简单。
  离开了此地,莫小川没有回王府,而是在齐心堂名下的一处院子中留了下来。范梓瑜被莫小川派回了总堂,将刘娟娘留了下来。
  绿帽子先行回屋等候,莫小川与刘娟娘,却在书房之中相对而坐。
  “王管家这个人,你见过吗?”
  两人坐下,饮了一杯茶后,莫小川开口问道。
  刘娟娘先是有些不知晓此人是谁,随即,想了想,便反应过来,问道:“王爷说的可是小言公公?”
  莫小川点头,道:“正是。”
  “倒是听闻过此人,却从未见过。王爷不是与此人相熟吗?”
  刘娟娘说道。
  莫小川摇头苦笑,道:“以前,我以为,与他还算相熟,但是,现在看来,我从未真的认识过他。当初,我只以为他是梅府的一个管家。后来才发现,他原先是西凉皇宫中人,最近,我又察觉到一件事,当年父王之死,很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怎么会?”
  刘娟娘有些吃惊,在齐心堂中,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当年的小言公公对齐王很是忠心,冒死将少主救出。现在,莫小川却告诉刘娟娘,齐王的死,很可能与小言公公有关系,这让刘娟娘如何能够不吃惊。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只是发现一些端倪,还不能够确定。不过,这件事有七成的可能。你此次回去后,便派人去寻找小言公公的下落。查到此人之后,切勿打草惊蛇,只需要监视他的行踪,弄清楚,他在做什么便好。”
  刘娟娘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此事物必办好。”
  莫小川又叮嘱了一句。
  “是!”
  刘娟娘深吸一口气,道:“属下回去之后,便将这件事当做第一要事来做。”
  “嗯!如此最好。”
  莫小川说罢,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
  第0832章 将错就错
  在书房之中,与莫小川密谈半个时辰后,刘娟娘便连夜离去。在与莫小川的谈话之中,让他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莫小川并未将自己知道的完全告诉刘娟娘。只是说了王管家和一个叫王信之人的关系,甚至连王尧都没有提起。不过,仅仅是如此,便让刘娟娘心惊不已。
  齐心堂,一直都是忠于齐王的,也是忠于莫氏的,虽说,齐王莫智明和莫智渊之间有着仇恨。但这并不影响齐心堂对西梁国的归属感。
  何况,现在的莫小川已经是齐心堂之主。而莫小川与莫智渊的关系,还算得上是融洽。因此,现在的齐心堂对于莫智渊的态度也有所改变,齐王的仇,虽然堂中之人,还有些人比较在意。不过,已经不是齐心堂当务之事了。
  在莫小川的整改之下,齐心堂又渐渐地朝着当初齐王建立他时的职能靠拢过去。收集情报,做一些暗中之事,这才是齐心堂本来的任务。
  在与刘娟娘的商谈之中,莫小川又提出了一个计划,便是将齐心堂的财物与齐心堂的人事权分开来管理。刘娟娘也明白莫小川的意思,齐心堂在江湖之中行走太久,很多东西都带有了江湖气息,像是产业链与堂中掌权人士的直接挂钩,这便与当初隶属军中之时大相径庭了。
  当然,形成这种情况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齐王死后,齐心堂受到打压,军中不可能再供给他们粮饷俸禄,这便使得齐心堂不得不自谋出路。
  当时如此做,完全是无奈之举,可是到现在,却已经让齐心堂因为当初的无奈变得臃肿起来,这种自给自足,使得齐心堂的办事效率,已经大不如前。甚至,一些只会经商的人,在齐心堂中,也是地位渐高。
  若莫小川未将齐心堂接手过来的话,恐怕,用不了多少年,齐心堂便会慢慢地完全改变了性质,成为江湖之中的一个大帮会,再无以前齐王再世之时中原第一堂的职能了吧。
  所以,这件事,现在看起来,好似影响不大,却也是必须要做的事。将齐心堂放任不管,满足在这种自给自足之中,不单会让齐心堂逐渐的失去锐气,亦使得齐心堂的凝聚力和莫小川对齐心堂的控制力大大减弱。
  像白易风做代堂主的时代,其实,齐心堂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白易风的权力,也大不如上一代白长青做副堂主之时了。
  刘娟娘在与莫小川深入谈论过这个问题之后,便对莫小川的想法很是赞同。得到刘娟娘的支持,莫小川便下了命令,让刘娟娘在一年之内,将这件事做好。
  刘娟娘当即点头保证。不过,莫小川却有些担心,毕竟,这件事若是施行下去,会使得齐心堂许多中层人员的利益受损。若是强行镇压,很可能会引起反弹。这种情况,无论是莫小川还是刘娟娘,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最后,莫小川提出了一个方案,那便是,齐心堂的产业,还是需要人手来打理的,在分开的同时,可以让这些中层管理人员自行选择,是要经营齐心堂的产业,还是掌握统御下属的权力。给他们留有妥协的余地,便不会将事情太过激化。当然,除此之外,莫小川也给出了一个诱惑的条件,那便是,齐心堂中的人员,从现在开始考核,若是合格,明年的这个时候,将给予官职。
  当初与莫智渊要求临时任命权的时候,莫小川便为此开始打算了。现在抛出这个条件,便让齐心堂的人看到了齐心堂回归当年辉煌的希望。
  其实,齐心堂中许多的人,都是想脱离草莽的身份,成为西梁朝廷的一员的。
  本来,刘娟娘对于一年的时间,觉得还有些紧,却又不好与莫小川说明。听到莫小川的这个承诺之后,心中微微一松,对于此事的把握却是大了不少。
  不过,将齐心堂的产业收回来,交由谁来打理,也是一个问题。本来,柳卿柔应该是最好的人选,可惜柳卿柔是柳承启的女儿,在两人的关系并未确立之前,让她经营莫小川名下的产业还好,没有什么问题。若是让她经营齐心堂的产业的话,便有所不妥。当然,这不代表莫小川不信任柳卿柔。
  而是,他要顾虑各方面的原因,即便现在他是齐心堂的最高统治者,却也不能完全变成自己的一言堂。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也需要一个理由,若是无端善杀大臣的皇帝,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莫小川深知这一点,因此,柳卿柔是暂时不能用的。司徒玉儿在经营商业方面,倒也颇有心得,毕竟莫小川的产业,大多都是她和柳卿柔两人忙碌起来的。
  但莫小川的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刚刚想到,便被自己否定了。
  司徒玉儿的确有一些这方面的天赋,也能做好经营之事,不过,她的眼界还是小了一些。在统领全局方面,没有柳卿柔那般的决断力和大局观,让她经营整个上京城的产业还好。若是让她来经营遍布整个中原的齐心堂的产业,便显得能力不足了。
  以莫小川对司徒玉儿的了解,此事不用试过便可知晓。
  抛开了这两个人,莫小川暂时也想不到其他人了。若是陆婆婆肯出面的话,有司徒玉儿和柳卿柔在一旁帮衬着,或许可以。只是,陆婆婆又岂会参与到自己这种琐事中来。
  人选让莫小川有些头疼,此时,他不禁又想到了盈盈。若是盈盈还在身边的话,那该有多好,无论是盈盈的领导才能,用人之能,还是大局观,对此,都是极为胜任的。交给盈盈,他也将完全放心。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有盈盈的消息,莫小川也只能望而兴叹。
  轻轻吐了一口气,莫小川收拾一下心情。这个人选,此刻暂时没有寻到,不过,好在也不急于一时,刘娟娘那边未必会十分顺利,还需要时间。若是一时找不到人手,可以让刘娟娘暂时先接管过来。虽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若刘娟娘接管的时间太长,便不提她会不会自我膨胀,堂中的人,怕是对她也会颇有微辞,觉得她是为自己揽权。
  这样便会使得刘娟娘的威信下滑。本来,她以一个女子之身,莫小川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力,便有人私下非议,若是再出这样的事,必然会人心动荡。
  莫小川轻叹了一声,不再去想这些。推门走出了书房,朝着卧房行来。
  推开屋门,他有些疲惫,这几日,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劳累,可是心里却累的厉害,短短的两日,连续发生这么多事,着实让他内心疲惫不堪。胡乱地脱掉衣服,今日他也不打算回王府了,就在这里睡一晚,其他的事,便留给明日吧。
  将衣服丢到衣架上,莫小川朝里面行去,床头的床帘紧合着,卧房的中央处,靠近桌子旁边放着一个浴桶,里面热气腾腾,莫小川本来没有打算洗澡,走近了试了试水温,却是刚好,看来,是绿帽子睡前准备好的。
  既然是美人心意,莫小川便迈步进入浴桶胡乱地洗了一下,看着桌上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白布,他笑了笑,擦干了身子,朝着床边行去。
  忽然,他的眉头一沉,有些警惕地停下了脚步,在床帘之后,有一个极力隐藏的微弱呼吸声,传入耳中,之前,莫小川并未多想,也未注意,所以,没有察觉到。
  此刻,不由得心中一怔。此刻,他刚洗完澡,内衣都未穿,光着身子站立在那里,却是小心翼翼地缓慢靠近了床边,陡然一撩窗帘,伸手进去,将被子歇气的同时,身体微微后退,准备着迎接对方的偷袭。
  被子被揭起的一瞬间,却让莫小川猛地一愣。只见,被子下露出一个面带惊慌之色,衣无寸缕的美丽女子。这女子侧躺着,胸前的白皙莲峰十分饱满,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美腿,尽数露在莫小川的眼前。便连她小腹下并不很多的黑色毛发也全部被莫小川收入眼底。
  “绿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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