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节

  龙英有些意外,顿了一下,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难怪婆婆说你聪明。我只提了一句,你便想到了这么多。不过,还不止如此,剑宗的人,是没有权力外出的。能够外出,也均是做一些任务。比如,我此次出来,便是要替换婆婆,驻守西梁的,若是我能一直驻守在西梁的话,便终身不能婚嫁,亦不可收徒。”
  “那莞儿?”
  莫小川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以前,我只教莞儿一些养身之法,和普通的剑招,这些并非是剑宗的武功的,后来,有婆婆出面,我这才传了莞儿剑宗的心法和剑术。”
  龙英轻声说道:“如果不是婆婆的话,我是不会传莞儿剑宗的武功的。”
  “如此说来,剑宗为了保持剑宗的功法不外传,我和莞儿这些学了剑宗功夫的人,是会被铲除的了?”
  莫小川说道。
  龙英点了点头,道:“的确。不过,婆婆当初已经代宗主将你收入门下。此事,婆婆也书信通知过了。你可以说,已经是半个剑宗的弟子,只要去宗门内行过拜师之礼,便算是正式的剑宗弟子了。”
  “这么说,你在剑宗,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夫了?”
  莫小川笑了笑道。
  龙英猛然一怔,抬起了脸来,过了一会儿,却是低下了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我又不会介意这些。你不必有什么顾虑的。何况,我们也不知能活过几日,难道我们之间还要保留这些秘密吗?带到棺材里,岂不是憋得慌……”
  莫小川轻叹了一声,又躺了下来。
  龙英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其实,你说得很对。的确,在剑宗里,我是有婚约的。不过,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婚约。剑宗的男子很少。女子极多。而且,剑宗的男子三十岁之前,是不许成婚的,只可潜心修剑。所以,与我有婚约之人,算是我的师伯,年纪都快六旬了。而且,这婚约,在我四岁之时,便已经定下。若不是,这一次,我拼命争取离开剑宗来西梁寻找大长老的话,怕是,我现在已经嫁给了他……本来,我一直以来都以为,这就是剑宗女子的命,遵从便是,可是,在我十二岁的那年,有一个人,去了剑宗。那夜,他或许是饮酒有些多,与我说了许多话,说了许多让我以前不了解的东西。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我们是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的,只是,我常识了几次,却发现,我根本就无力反抗……”
  听着龙英的话,莫小川心中有一些震憾。这些事,以前,他从来都不曾知晓。陆婆婆也没有提过半句,想来,陆婆婆也是有所顾忌,怕自己知道这些,会对剑宗生出排斥的情绪吧。
  “那个人是?”
  莫小川问道。
  “青玄道长!”
  龙英说道。
  莫小川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没想到,老头子也做过一些好事的。”
  “其实,有得时候,我是有些怨他的。若是没有他告诉我那么多的话,我或许,与其他剑宗之人一样,把这当成自己的命运,不去反抗,只是顺其自然,这样,或许便不会那么痛苦……”
  龙英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悲凉之意……
  莫小川看着龙英,蹙眉,道:“那么,此次你同我一起去剑宗,是怎么想得?”
  “我不知道。”
  龙英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或许,有婆婆的书信,我应该还能同你一起离开剑宗,回西梁吧。”
  “应该?或许?”
  莫小川对于龙英的这些不确定的词语,心中生出了几分厌烦之情,听了龙英对剑宗的介绍,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龙英会过了片刻,沉眉,道:“若是这一次,我们有命去剑宗的话。我定然不会让人为难你的。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女人……”
  龙英呆呆地看着莫小川,只见,他的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冷芒,神情很是认真,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心中很是感动。
  莫小川伸手将龙英搂在了怀中,此刻,竟是有些心疼她。剑宗的人,在中原江湖之中,一旦出现,必然是名动四方,可是,谁又能想到,或许,他们很是羡慕外界的普通人。
  难怪龙英的性格会变得对人冷淡,果然,有这种性格的人,很少是天生的,大多都是环境造成的,龙英如此,莫颖亦是如此。只是,龙英是对命运的抗争,而莫颖却是被命运开了一个大玩笑。所以,她们两人之间的冷漠,也是各有不同。
  莫小川看着龙英,笑了笑,道:“罢了,不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了。其实啊,我也是有秘密的。一直都没有对人说过,现在,我们就要死了。我便讲给你听听吧。”
  “嗯!”
  龙英点头。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莫小川说道。
  “啊?”
  龙英面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因为,这话,实在是太过有些不靠谱了,在她看来,莫小川应该是又在开玩笑逗自己开心了,因此,忍不住说了句:“莫非,你是神仙不成?”
  “也许我还是妖怪……哈哈……”
  莫小川大声笑着,望着远处天际飘来的乌云,面上带着笑意,道:“或许,我们可能不用死了……”
  第0905章 小鱼引路
  伴着莫小川的话音,龙英侧脸看去,面上也顿时露出了喜色,道:“是云……”
  “对!”
  莫小川笑着道:“有水了!”
  说着,起身道:“快去收拾家伙,接水喝!”
  “嗯!”
  龙英也跟着起来。
  两人跑到船头处,将船板除去,包出里面的酒坛子,莫小川抬手将里面的酒水朝着海中扬去,同时口中喊道:“去他娘的烈酒吧。老老子不喝了……”
  龙英跟在他的身旁,人不住笑出了声来。
  将坛子里的酒水尽数倒掉之后,两人又将酒坛子放回到了原处,固定了起来,有了先前的经验,莫小川这一次,不敢大意。若是,船身在风浪之中再度摇晃起来,这酒坛子被毁去的话,便又重蹈覆辙了。
  随着一切就绪,海风也渐渐地大了起来,这是风浪和雨水到来的前奏。莫小川站立在船头,看着远处的乌云和闪电,双臂扬起,高声喊道:“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大海啊,老子不怕你……”
  龙英站在一旁看着莫小川疯,面上挂着笑意。他之前与莫小川说了那么多,似乎,心结解开了不少,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只是,毕竟这么多年的习惯,让她还是不能像莫小川这样,完全的疯起来。
  这个时候,莫小川却是转过身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来,你也喊一嗓子,会舒服很多的。”
  龙英犹豫了一下,却是不知该不该喊。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喊呐……”
  龙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张口喊了一句:“让暴风雨、来……来的更猛一些……”
  “不对。”
  莫小川摇着头,道:“应该这样。”
  说着,将双手荷在唇边,高声喊道:“让暴风雨来的更猛力一些吧……”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龙英终于成功地喊出了一句。
  “继续!”
  莫小川鼓励地看着龙英。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龙英连声喊着,越来越大声。
  莫小川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着,高声喊道:“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老子不怕你……”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老娘不怕你……”
  龙英也是双手荷在唇边,大声地喊着,疯狂地笑着,这个时刻,她已经完全放开了。两个人就如同是疯子一般,高声地喊着,闹着,在这里,没有什么世俗的理念限制,他们完全能够主宰自己的行为,完全地无所顾忌,完全地从内心之中放松下来,疯狂着,欢乐着……
  随着喊声,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在日头被遮挡住的那一刻,狂风暴雨呼啸而来,开始肆虐起来。
  莫小川与龙英站立在风中,衣衫被狂风吹起,猎猎作响。两个人迎风立在船头处,头发乱舞着,大声地笑着。忽然,暴雨倾泻而下,便如被人举着脸盆直接泼在身上一般。
  “我擦……”
  莫小川骂了一句。拉着龙英的手朝着船舱跑了过去。让龙英先在里面藏好,然后自己又举着船头和船尾的船板,将上面堵住,蒙了一块油纸,然后,又用棉被盖紧了。也正要进去,却发现,船头处的酒坛子,一会儿的工夫,便被水灌满了,他只好又跑过去,用封泥将酒坛子堵好。随即,又将上面固定住,这才钻到了船舱里。
  来到里面,之间龙英的衣衫已经湿透,胸前的双峰凸显,似乎浮头也隐隐能够看到。莫小川对着龙英笑了笑。龙英也是忍不住一笑,相互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两人似乎异常的开心。
  这一场雨,来得极快,但是,风浪却没有之前的那一次大,下了约莫有半日的时间,便已经退去。
  莫小川和龙英,在船舱之中,兴许是玩累了,亦或者,这些日子,让他们心神疲惫,今日松弛下来,相互拥抱着,便静静地睡了过去。
  两个人,似乎都太沉得住气了一点,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一点着急,还能够安然入睡。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讲,两个人或许都有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吧。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他们两人,现在都不怎么在意时间了。从船舱之中钻出来的时候,正是晌午十分,阳光普照,莫小川看着烈日,又看了看发潮的衣服,拉着龙英,先跑到船头,拿出一坛子水来,两人抱着大口地吞咽着,一直喝了个饱,这才打着饱嗝,放下了坛子。
  莫小川笑着望向龙英,道:“饿了吗?”
  龙英抿嘴点头。
  “相公给你弄鱼吃,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不知生疏了没有。”
  莫小川说着,将外衫和上衣一脱,拿出一支精铁箭来,抓了一根绳索,直接一跃跳入海面之中,一个翻腾,不一会儿,绳索一紧,便再度跃了上来,精铁箭上,串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看起来,每条至少有三斤多重。
  莫小川心情大好。也不穿衣服,此刻,面对龙英,他已经不避讳这些了。而龙英似乎也默认了这些,对于方才他自称相公的行为,也没有表现出是不满来。
  生火烤鱼,两人忙得不已乐乎,吃得也是不亦乐乎,龙英吃得更是满脸脏兮兮的,像是一只小花猫。
  吃过之后,莫小川也懒得洗脸,就那样躺了下去。
  龙英却是比较爱干净的,即便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坐到船边,捧了海水,清洗了一下自己。洗干净后,便来到莫小川的身边坐了下来,将身子贴近了他,枕着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大海之上的天气,似乎便是孩子的脾气,这个时候,又像是睡着了的孩子一般,不哭不闹,风平浪静。享受着阳光,莫小川搂着龙英的肩头,很是满足。
  如此平淡地,又不知过了几日,莫小川便开始有些还念他的烈酒了。整日吃一些没有作料的鱼,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吐了。
  龙英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如此,这一日清晨,龙英清洗过后,突然,面上露出了喜色,急忙跑过来,将莫小川叫了起来。莫小川疑惑地看着她,道:“怎么了?”
  龙英指着海水,道:“你看那是什么?”
  莫小川抬眼一看,只见水面之下,似乎不见尽头一般,出现了无数的鱼群,朝着侧面游动着,极为壮观。他不禁一乐,道:“看来,今日能有不少存货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抓鱼……”
  龙英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鱼,很像是仙岛山周围聚积的鱼群,每年在这个季节,便有这种鱼陈群结队的游到仙岛山附近产卵,两个月后,便会离开。现在,它们的出现,便算是给我们指明了道路。”
  莫小川一听这话,不禁双眼一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跟着它们,我们便可到达仙岛山了?”
  “八成的可能。”
  龙英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
  “怎么?”
  “划船呀。”
  莫小川说着,撬起一块船板来,提着北斗剑一削,便是一支船桨,如法炮制,做了两支船桨,丢给了龙英一支,自己便坐到了船头,两边刨起了水来。
  莫小川的速度极快,随着他刨水的动作,船身便如一支利箭一般,调转了方向,跟着鱼群疯狂地冲刺而去。
  两人不眠不休,跟着鱼群,一直行了两日,便见海平面上,浮现出了一座雾气蒙蒙的小山。远远地看去,便如一个小黑点一般,若不是莫小川的目力极强的话,很难看出这是一座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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