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节

  曹成瞅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想说便说。”
  蓝参将犹豫了一下,轻咳一声,向前走了一步,帮曹成整理了一下桌杂乱的纸张,这才道:“属下倒也并非有什么非要讲之言,只是,此次蛮夷军的动向有些奇怪。又捡着这个时间。如今,花统领不在营中。我们前线大营不好调动。光靠新军大营那边,能解决掉蛮夷军吗?”
  曹成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倒是替莫小川担心起来了?”
  蓝参将面露尴尬之色,道:“这并非是担心新军大营,属下只是担心,若是新军大营那边守不住的话,我们前线大营如今又是这副模样,一旦蛮夷军攻进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成轻哼了一声,道:“想说什么,便直接说,无需如此吞吞吐吐,你无非是在担心,花旗冲不在,莫小川的新军大营一家独大,会不会对前线大营下手罢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蓝参将赔笑道。
  曹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前线大营,莫小川是不会动的。因为,他知道皇上是不可能将两个大营的兵力都交给他一人的。至于蛮夷军嘛,现在新军大营那边不是做得很好吗?蛮夷军没有那么容易攻进来的。再说,依照我看,这一次,蛮夷军有些特别,未必是想攻进来吧。”
  “依照副统领大人的推断,蛮夷军这次,难道是另有目的?”
  蓝参将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曹成摇了摇头,道:“这个,现在还不知晓,到时候,便知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必然会露出马脚的。我们现在,也无需自乱方寸。以不变,应万变便是了。”
  蓝参将,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
  曹成也不再解释什么,站起了身来,朝着轻轻摆手,道:“老夫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是!”
  蓝参将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新军大营这边,莫小川终于得到了一些消息。这日一早,顾明早早地赶了回来,莫小川还在内帐之中搂着司徒琳儿睡觉,便被他在外面喊了起来。
  草草地穿了衣服,走出帐外,只见顾明一脸的紧张之色,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看到顾明如此模样,莫小川心头也是一惊,拉着他行入了大帐之中,让他坐下,问道:“出了什么事?”
  “燕国正在调集大军,朝着北疆大营这边支援而来。蛮夷军那边,此次带兵的将领,依旧是上次的哈日查盖,他故意没有挂战旗,似乎与燕国有什么关系,虽然现在情况还不确定,不过,属下以为,定然是与燕国有什么瓜葛,不然的话,他们此次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顾明一口气说罢,端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地饮了下去。
  看着顾明的动作,莫小川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道:“叶逸调集大军,怎么会如此突然,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此事,着实有些怪异。叶逸的举动,也让人很是不解,属下也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不过,冷堂主现在正在全力查探,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消息传来的。”
  顾明回道。
  “蛮夷军那边,已经确定了吗?”
  莫小川又问。
  “已经确定,便是哈日查盖在率军。不过,我们的人,所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对于哈日查盖此次的目的,还不明确,只是知晓,他此次率军前来,似乎与海日古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具体如何,还要等深入草原腹地的兄弟回来,才能知晓。”
  顾明又道。
  莫小川微微点头,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0995章 暖心
  时间又过去几日,派入蛮夷军腹地的人,到现在也没有传回来消息。依照现在的情形看,至少需要半月的时间,而燕国那边,正在大规模地调集军队。
  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西梁朝廷也已经知晓。莫智渊快马给莫小川传来圣旨,让他尽快将来犯的蛮夷军解决掉。
  看到这圣旨,莫小川的眉头紧蹙起来。
  他认为,现在不是对付蛮夷军的最好时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次,他们对蛮夷军的了解太少了。若是贸然出击,很可能会吃亏。
  不过,他也理解莫智渊的这个决定,毕竟,燕国此次如此大的动静,如果真的与蛮夷军联合,待到他们部署成熟之后,再想对付便难了。虽说莫智渊未必有这方面的确切消息,但他却要杜绝这样的隐患。
  只是,如此却给莫小川摆出了一道难题。
  夜半时分,莫小川从大帐之中回到了内帐,商议了大半日,众将的意见也没有统一。有的,建议稍缓,摸清楚了状况,再决定如何做,亦是不迟。
  有的,却是主张主动出击,给蛮夷军迎头痛击,以扬军威。
  基本上,这两部分人,是以寇一郎和章立为首。章立好战,寇一郎谨慎,所以,他们两人的分歧很大。莫小川其实是赞同寇一郎的建议的。只是,圣旨不等人,让我亦不好做决断,只好暂且放下了。
  回到内帐之时,司徒琳儿看着一脸愁容的莫小川,轻挪莲步,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还在为圣旨之事发愁?”
  莫小川点头,道:“是啊。现在战与不战,倒是一个问题。”
  “其实,我倒是觉得不是一个什么问题。”
  司徒琳儿说道。
  “哦?”
  莫小川抬起眼来,瞅着司徒琳儿漂亮的脸蛋,看着她的笑容很是自信,不由得双目一亮,道:“琳儿难道有什么妙计高招?”
  司徒琳儿抿嘴一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妙计啊。只不过,现在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若是我们不战的话,岂不是抗旨?皇上能攻容忍的胡闹,如果军国大事上,你抗旨的话,这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这还用问?”
  莫小川摇头,道:“自然是承担不起的。”
  “那这不就对了。既然,无法抗旨,战与不战便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你们今日商讨之事,亦错了方向。现在战是必须要战的,但是,区别在于,到底该怎么战,如何战,这才是重点吧?”
  听司徒琳儿说罢,莫小川猛地一拍大腿,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道:“琳儿,你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司徒琳儿笑了笑,道:“我们的大王爷,又拿我这个小女子开心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岂能不知。你今日如此做,是在试探寇一郎吧?”
  “呃?”
  莫小川愣了一下,道:“这怎么说?”
  “你是想确定一下,寇一郎是终于皇上呢,还是终于新军大营,亦或者是忠于你吧?”
  司徒琳儿压低了声音,道:“此处没有什么外人,琳儿心中想什么,便直言了。王爷莫怪。”
  莫小川的面色满满地凝重了起来,良久之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在琳儿看来,其实,如何与蛮夷军作战,王爷应该已经有了一个想法,现在,我们新军大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对付蛮夷军,即便不能保证大胜而归,只要谨慎,却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所以,琳儿觉得,王爷并非担心要不要开战。在这之前,之所以要如此,便是想试一试,在这新军大营之中,到底有多少人,会因为圣旨而偏移本性,又有多少人,会按着你的思路来。”
  司徒琳儿缓声说着,声音一直压得很低,似乎,生怕被人听去一般。
  当然,司徒琳儿如此,完全正常,毕竟他们现在所谈论的事,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臣子之道。
  司徒琳儿说罢,见莫小川不说话,又继续道:“若是如此,王爷倒是该想一想,自己的目的是否已经达到。”
  莫小川沉默片刻,拉着司徒琳儿坐到了自己的身旁,道:“我有做得那么明显吗?若是琳儿都能如此猜想,岂不是他人,也会这般感觉?”
  司徒琳儿摇头,道:“这一点,王爷大可放心。琳儿能够猜出几分来,只不过,琳儿一直在王爷的身边,而且,王爷的想法,在琳儿面前,也不避讳,虽然,有的时候,不说出来,却已经写在了脸上。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琳儿还不能猜出几分来,王爷将琳儿带在身旁,岂不是带了一个无用之人?如果,王爷只是因为不甘寂寞,想找一个妻妾带在身边,排解情绪的话,有那么多比琳儿温柔,亦比琳儿美貌的人,岂能轮的到琳儿?这般说,是不是有些厚颜了?好似在自夸自己聪慧过人一般,王爷不会笑话我吧?”
  莫小川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笑,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道:“你想太多了,我怎么会笑话你?我的琳儿,一直都是聪慧过人的,这一点,无需自谦。偶尔自傲一些,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爷,琳儿还有一事不明。却不知该不该问。”
  司徒琳儿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莫小川看着她,其实不问,也知晓她想询问一些什么,只是,莫小川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她,但是,眼见她的美眸之中,一片担心之情,便缓缓点头。
  司徒琳儿深吸了一口气。随着吸气的动作,酥胸微微起伏,张口说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担心?以前为何没有如此做,偏偏这一次却要如此。而且,王爷在离开上京城的时候,此次明显心情好似突然一松的感觉。起先,琳儿还以为,是因为花旗冲被皇上留在了京中的缘故。但是,最近这些日子,却没有看出王爷要对前线大营动什么心思的意思。可见,并非单单因为花旗冲之事才如此。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么,唯一能解释通的,便是王爷觉得留在上京城之中,会让你感觉很有压力。而在上京城中,能给王爷带来如此压力的人,无非只有那么寥寥几人而已。催老侯爷,早已经不怎么过问朝政,而且,催老侯爷与王爷有授业之恩,自然不会给王爷施加这方面的压力……”
  说到此处,司徒琳儿略微顿了一下,道:“再有便是相国柳承启了。柳承启与王爷之间,倒是存在矛盾的,以前王爷与他的儿子的关系一直不怎么融洽,他对你没有什么好印象,自然是正常的。但是,若这个人是柳承启的话。王爷留在上京,反而是最好的,虽说,边关之中,王爷手握兵权,更为自由一些。可在上京城,却有皇上在,柳承启怕是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王爷在离开上京城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轻松,却又不似如此。那么,剩下的一个便是皇……”
  司徒琳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眨着一双眼眸看着莫小川,面色微微有些发紧,似乎,对于这个猜想,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莫小川盯着司徒琳儿,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特别。最后,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道:“琳儿,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清楚。不过,你猜对了几分,我的心中的确也是有所顾虑,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是被利欲熏心,想要做出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畴之外的事。我只是不想万一有那么一天,自己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这样的话,我想到时候,会让我十分后悔的。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司徒琳儿的脸色镇定了一些,看着莫小川如此认真的模样,她倒是有些后悔发问了。过了良久,莫小川一个人静静地行至床边,从怀中摸出了酒壶,轻轻地饮下一口,不再看司徒琳儿这边。司徒琳儿这才走了过来,望向了莫小川,一张脸上,尽是温柔之色,轻声说道:“是琳儿不懂事,让你忧心了。不过,我也只是担心……”
  “担心我被权力冲昏了头脑?”
  莫小川苦笑着说道。
  司徒琳儿微微摇头,道:“不是,琳儿并不觉得王爷做的有什么错。琳儿只是担心,王爷做事的时候,会优柔寡断,该决断的时候,不决断罢了。事实证明,琳儿的担心是多余的。王爷这一次,做的很正确。琳儿也感谢王爷能够将这些告诉琳儿……”
  司徒琳儿的话,让莫小川有些意外,他略带诧异地望着司徒琳儿,随即,脸上露出了微笑,道:“你便不怕,我这般做,会太过危险,将你和玉儿带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司徒琳儿美丽的脸蛋上挂着微笑,缓缓摇头:“自从决定跟着王爷的那一天,琳儿早已经想过这些了。我想玉儿也是吧……”
  莫小川握住了她的小手,在手中攥着,轻轻地捏了捏,低声说道:“谢谢你,琳儿!”
  司徒琳儿却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视线落在了前方床边的床帘上,这床帘是司徒琳儿自己亲手布置的,上面绣着一朵朵的碎花,很是好看。不过,显色却是鲜红色的,犹如鲜血一般。
  “王爷若是如此说的话,便没有将琳儿当成是你的人了。”
  司徒琳儿顿了良久,才缓声说道。
  莫小川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头,用自己的面颊蹭着她的额头,道:“这句话,是我真心想说的,并非是什么客气之语。我莫小川能有你们,当真该感恩的,感恩这个世界,也感恩你们……”
  司徒琳儿从未听莫小川如此动情地对她说话,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动,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莫小川的宠爱。
  两人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司徒琳儿睁开了双眼,抬起玉手,拭去眼角的一丝泪珠,展颜一笑,道:“王爷的话,还真的暖心,又被你骗去了一些眼泪。”
  莫小川哈哈一笑,道:“我有那么坏吗?”
  司徒琳儿坐直了身子,道:“琳儿方才在想,通过这件事,王爷对寇一郎做了什么贫家,觉得他这个人,能够放心的用吗?”
  莫小川低眉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虽然不敢保证一郎这个人,会一切都听我的。但是,却可以断定,他绝对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王爷便如此自信?”
  司徒琳儿似乎有些并不是十分的认同,抬起眼眸,看着莫小川问道。
  莫小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眼见莫小川如此,司徒琳儿便不再说什么,轻轻地挽起了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随后,凑上前来,在莫小川的面颊上亲了一口,道:“琳儿知道了。那么,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做些别的可好?”
  莫小川看着司徒琳儿面含桃色,一副可爱的模样,心中一动,抬起了手,猛地捧起了她的面颊,吻在了她的嘴唇上,随后,搂着她的腰身,将她放倒在了床上。
  第0996章 要战
  两日后,莫小川在大帐之中正事下令,对蛮夷军用兵。这个时候,燕国那边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正在朝着洛城方向进发着,从穆光那里,莫小川已经得知,此次带军前来之人,乃是梅世昌。
  对于梅世昌这个人,莫小川的心中,总有一些特别的情感。当然,这其中必然不是父子之情。只是,当初梅世昌对他还算是不错,即便知晓,他不是梅少川之后,也没有为难他,反而传他兵法。当时的莫小川,一直都不理解梅世昌这个人,为何要如此,现在,多少明白了一些。
  虽说,梅世昌没有太过为难他,未必是出自善意,可能,大多的是因为公心吧。但即便如此,莫小川也总觉得梅世昌对自己多少也是有恩的。而且,梅世昌这个人的统兵能力,也让莫小川十分的忌惮。
  尽管现在前线大营控制在韩成的手中,可是,若梅世昌到来的话,即便是韩成亦不得不有所顾忌,毕竟,当初梅世昌在北疆大营之中,可是极有威望的。
  不过,梅世昌想要赶过来,这么多人,粮草辎重颇多,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莫小川可以专心的对付蛮夷军了。
  在莫小川一声令下之后,寇一郎面上虽然带着忧色,却坚定地领命,至于章立,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的来欣荣了。有的时候,莫小川真的不明白,章立自幼收到的是良好的教育,章博昌又是一个文臣,他为何会如此好战?最后,也只能归结为,这是天性了。
  大军开拔,莫小川亲率十万大军出了山口寨,直逼蛮夷军而去。在山口寨附近,还留下了五万人马,以做策应,当然,不单是策应与蛮夷军交战的这边,亦要策应东北方向,防止燕国趁机偷袭。
  当然,莫小川如此做,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在北疆大营,有韩成在,如果燕国那边有什么动静的话,想必他也是会知晓的。但是,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话,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