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节

  韩成在下方看得真切,他的心中震憾也是不小,怎么也没想到,莫小川的武功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般远的距离,一箭奏效,虽然,韩成并不认为李少白如此容易被杀死,但他明白,眼下却是一个机会,当即,下令加大攻城力度。
  战鼓雷动,震彻云霄,这些燕国的降卒们,也是士气大振,若说之前,他们屈服莫小川,是因为莫小川的手段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使得他们不敢反叛的话,这一刻,他们却下意识地生出了几分归属感和自豪感来,在莫小川的帐下打仗,让他们十分的解气,同时,也更加地卖力。
  这便好比,两帮人摆好了阵型,要干架,结果,自己的老大把对面的老大一顿胖揍,打成了猪头,做小弟的,自然信心倍增,也想将对面那些小弟们打成猪头一样。
  这一刻,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已经归心,但是,燕国的降军,基本上已经从降军到新军大营二营,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韩成看在眼中,心中激动万分,要知道,他可是花了很多的工夫和心力,都无法使得更近一步,而莫小川只一箭,便解决了他的顾虑,相信,这一战过后,这些人,将会逐渐地成为真正的新军大营二营士兵,而不再是什么燕国降军,以后人事任免,将是归心,都将会顺利多。
  这般变化之下,南唐军的压力大增,城头上已经开始有西梁士兵登顶,双方展开了混战。不过,这也仅限于东面城门这一块,其他地方的士兵,还未曾注意到李少白被压在城楼下的一幕,因此,也未曾慌乱,依旧奋力抵抗着,但他们却同样感到了西梁军这一次带来的压力。
  似乎,突然之间,西梁军便好似疯了一般。
  对于这些,莫小川很是满意,韩成是一名合格的统帅,就连莫小川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箭能带来如此效果,这与韩成的及时调派和借势鼓舞是分不开的。
  在短短的时间内,这几十万大军,几乎都受到了感染,这等能力,是十分可贵的,在莫小川原本帐下的将领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寇一郎一人,便是章立和庞勇,虽然同样受到莫小川的器重,却是没有这般本事的。
  因此,莫小川不由得深深地望了韩成一眼。若是将韩成用好,必然又是一个能够媲美花旗冲和梅世昌的名将。
  “啊!”
  突然,倒塌的城楼下方传来一声怒吼,接着,砖石椽木乱飞,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从下方突飞出来,正是李少白。
  “都给老子各归原位,不许过来。违令者,杀!”
  李少白看到那些将领居然朝着他这边跑来,城头上的形式,居然在短时间内,便急转而下,顿时大怒,双目都有些血红,瞪着这些将领,猛地吼出了声来。
  “嗡!”
  又是一声弓弦响动,莫小川再次射出了一箭。
  这一次,普贤老和尚心生警惕,未等精铁箭接近李少白,便突然出手,一对肉掌,猛地拍出,金色的真气幻化成一张佛掌,对着精铁箭便拍了过去。
  第1156章 三箭
  “轰!”
  罡风四裂,将周围的普通士兵尽数崩飞了出去,同时精铁箭也被老和尚的掌力打偏,朝着城中上空而去,消失不见。
  老和尚一连倒退了几步,这才站定身形,面色却是微微一变,他之前觉得自己对莫小川已经高看了几分,现在才发现,还是估算的有些底了,没想到,莫小川功力居然不在他之下,这一击,看似是个平手,可老和尚却明白,他已经输了。
  因为,莫小川的箭是从极远的地方射来,距离越远,弓箭的威力便会越小,抛开这段距离不说,面对精铁箭,他并未能接下,只是将起打偏,这固然有老和尚轻视莫小川,未曾用足功力的因素,但是,莫小川又何尝用足了功力?因此,这一番较量之下,却是老和尚落了下风。
  但是,老和尚还没来得及细想,面色便是微微一变,猛地抓住了李少白的肩头,口中轻喝了一声:“走!”
  说罢,一跃而起,与李少白离开了所立之处。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又一支精铁箭却是射了过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城头之上,陡然倒塌了一大块,这一次的威力,居然比先前两次都要大,显然,莫小川此次已经用足了功力。不过,幽州城毕竟是号称天下第一坚城,城墙不单坚固,而且厚达八丈,莫小川的这一击,并未给城墙带来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但这一击,却让西梁军士兵,气势更胜,威慑,却是大于实际效果的。
  莫小川此刻,也收了北斗弓,缓缓地坐了下来,方才那老和尚出手,让他也有所忌惮,很明显,老和尚是在保护着李少白的,想要杀掉李少白极难,若是逼急了这老和尚,很可能将这场战争转变成了两天道高手的较量。
  莫小川是统帅是整个西梁军的精神支柱,他要出手,就必须取胜,要么不便不出手。现在还不明白老和尚的虚实,若是与老和尚一战,能够尽快取胜还好,会给攻破幽州城起到决定性的效果,但是,万一打成平手,或者僵持良久才能取胜,所带来的后果,便不是莫小川所愿的了。
  到时候,必然会影响到士兵的士气,他如今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所以,最终的战争还是士兵们的拼杀,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恰到好处,再做的多了,便会有反效果了。
  三箭!
  莫小川虽然没有派兵支援,也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战略部署交给韩成,不过,这三支精铁箭,却已经给韩成带来了莫大的好处,让他感觉,到压力顿解,这一点,不单是提现在对南唐军的打击上,更多的是体现着在了西梁军的士气提升。
  这些人,尽管已经有了正式的编制,但在这之前,他们还是觉得自己是燕国降军,一些将领,对韩成也多有抵触,虽然表现的不明显,却也足够让韩成用兵的时候,有更多的顾忌了。
  可现在,这些抵触,却似乎在无形之中消失了。韩成的压力解小之后,莫小川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当韩成注意到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莫小川的踪影。
  他也只是略微的恍惚之后,便轻轻摇头一笑,没有再去理会,眼下,他的目标是在幽州城,莫小川不辞而别,并不影响这一点,深吸了一口气,韩成将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城头之上。
  李少白已经被老和尚带下了城头,他猛地一甩,老和尚在他的手臂到来之前,便将放在他肩头上的手拿开了,随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将军无需生气,贫僧也是权宜之计,那莫王爷的武功深不可测,若是将军一直在城头上,恐遭他暗算,这样对军心……”
  “够了!”
  李少白冷哼一声,道:“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出家的和尚,也懂得带兵了?”
  老和尚言语一滞,随即摇头苦笑,闭上了口。
  “来人!”
  李少白此刻一身妆容实在不怎么好看,但是,他发起火来,即便是身边的亲近将领,也是一个个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不敢说一句大话,听到李少白的喊声,急忙来到近前,恭敬地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告诉他们,谁的防区让西梁军上来,就提头来见我。”
  李少白狠声说道。
  将领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急忙行礼,道:“是!”
  说罢,匆匆而去,传军令去了。
  李少白在南唐军中积威已久,尤其是攻入燕国之后,他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残忍,尽管对付的是燕人,却也让人身边的将领心生余悸,眼下听他如此说,哪里敢有人违抗。
  李少白的面色发黑,这一次,是他这么多年来,最为丢人的一次,尤其是,他一直都自认与莫小川乃是伯仲之间,想当初,两人饮酒谈天,在幽州城外定下了各取燕国的策略。那个时候,莫小川将幽州让了出来,从他的手中要走了莫州,他还觉得,莫小川的能力不足,攻去幽州有些吃力,这才如此做的。
  在眼中,虽然还将莫小川当做对手,却并不认为莫小川能够胜他,可是,今日两人都不算是正式交锋,莫小川的精锐还没有动用,他便灰头土脸,差点被莫小川用箭射死,尽管这有莫小川恃武道强过他而欺压之嫌,但是,李少白从来都不是自欺欺人之辈,武道高手多了去了。
  就拿眼前的这个老和尚来说,也未必不如莫小川,但是,他还不是在自己面前得低头?莫小川在兵法韬略上不输他,武道上又强于他,不管李少白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必须承认,莫小川已经严重地压了他一头。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让他将平日的儒雅从容完全地丢开了,此刻的他,便如同是一个暴君一般,狂躁,而易怒。
  “去,把城中的那些壮丁都抓来,他娘的,老子的将士们在城头拼死,他们却闲在家中,让他们出来,不能与西梁军拼杀,便给老子去运送物资去。”
  李少白大声呼喊着。
  “是!”
  又有几员将领纷纷答应而去。
  随着李少白连吼带骂,一连串的命令下去,南唐军逐渐地稳住了形式,虽然依旧被西梁军压制着,却已经好多了,至少,西梁军想要破城,却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
  战事,又陷入到了僵局之中,西梁军的投石车,不要命的砸着,李少白站在内城不远处,看着身边的一个亲兵被巨石砸成了碎肉,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拳头紧握着,低声自语道:“莫小川,想要入幽州,便拿出真本事来吧,这点伎俩,还是不够!”
  对于李少白的变化,莫小川没有多做关心,他此刻已经来到章立这边,罗伊敏的地下通道,着实不凡,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坚固无比,下面,都是巨石支撑,行在其中,便如平地大道一般。
  章立此刻,站在密道入口处,看着士兵缓缓行入密道,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芒,尽管,屁股摔的还是有点疼,也不在乎了。他几乎可以预见,这一战,便是他扬名的时刻。
  什么叫天降奇兵?什么叫西梁精锐?什么叫以一己之力突破天下第一坚城?章立几乎都想笑出声来了,之前,他已经带人去探查过了,这密道好像完全是别人修建出来,用来进攻幽州城的,在城中,有多个出口,都是极为重要的地点,什么皇宫、相府、名宅,均能够通往。
  原本,密道的出口,最为重要的,便应该是皇宫了。只可惜,现在的皇宫却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战略意义,不过,从冷清清那边,传来消息,韩成就住在原来的相府之中。
  这一消息,莫小川已经派人告知了章立,足以让他利用起来了。
  章立正在得意之时,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愣了一下,转头一看,竟然是莫小川。急忙行礼,莫小川伸手将他拦住,道:“章兄无需多礼。情况如何?”
  “穆先生那边频繁调集大军,用作掩人耳目,很顺利地抽调出两万人来,有这两万精锐突然出现在幽州城中,那李少白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必然无力回天。属下现在想的是,如何将李少白生擒……”
  说到这里,章立说着笑出了声来,丝毫都没有一点为将者的矜持了,当然,这也是在莫小川的身旁,他能够完全放得开的原因,至于当日穆光的激将之言,他似乎已经抛之脑后了。
  看着章立得意忘形的模样,莫小川轻笑摇头,道:“不对!”
  “不对……哈哈……呃……”
  章立一愣:“什么不对?”
  “不能将李少白困在此地。”
  莫小川说道。
  “啊?这是为何?”
  章立有些不懂了。
  莫小川轻轻摇头,道:“李少白并非是那边容易便能抓住的,若是将他困住的话,二十万的南唐军,必然拼死反扑,到时候,即便将他们消灭,我们的损失,也会极大,如此,得不偿失,反倒不如将他放走……”
  莫小川说罢,伸手在章立的肩头上拍了拍,便转身离开了。
  章立眉头紧凝,却是思索了起来。
  第1157章 又见面了
  幽州城,将军府,李少白坐在椅子上,身边一个年轻俊美的女子给他裹着伤,一不小心用了些力,弄疼了他,便被李少白一个巴掌抽飞了出去。
  这些民间的女子,经常被李少白带来玩弄,有的时候,还赏给下属,早已经屈服在了他的淫威之下,倒在地上,哼都没敢哼一声。
  南唐在燕国之败,其实,从一开始便奠定了基础。
  最早进攻燕国的时候,无论是南唐皇帝和李义山,亦或者是李少白,他们都未曾想过,能够灭掉燕国,因此,他们一开始采取的战略,便是掠夺。
  而莫小川在这方面,却做的比较好的,只抢官府和国库,对平民倒是秋毫无犯。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燕国皇室还在,经过几百年的苦心经营,百姓自然还思念着故国,但是,燕国灭了,整个燕国大地上,只剩下了南唐和西梁,这两国相比较之下,燕国的普通百姓,自然是倾向与西梁的。
  幽州城中的百姓,现在对南唐军,都是敢怒不敢言,暗地里将李少白恨之入骨,表面上,却不敢说什么,他们早盼着西梁军快些破城攻进来了。但是,这么久过去,西梁军均无动静,现在有听闻西梁军大举进攻,百姓们虽然有些惧怕,却也暗暗地有些期待。
  这种矛盾的心理,很是奇怪。
  李少白对于百姓们是怎么想的,倒是并不在乎,他不像莫小川有着一部分的现代思想,知道百姓想要什么,一直以来,李少白都很认为强权才是硬道理。
  若是没有强硬的手腕,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些普通的百姓,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即便他们的心中愤怒,又能如何?还不是乖乖地听话?
  这一点,是两人本质上的区别。
  因此,也注定了李少白无法像莫小川那样善待燕国的百姓。
  幽州城的攻城战已经过去十日,在这段时间内,莫小川再没有出现过,而攻城战,却是一刻都不停歇。韩成的二十万大军,轮番上阵,李少白这边,也丝毫不敢大意,尽管兵力足够防守,但防守用的器械却已经有些不足,这些日子,光靠民夫已经无法满足搬运,许多士兵也都加入到了其中。
  靠近城墙的民宅几乎全部被拆毁,来代替雷石滚木,用以防守之用。若是再这般打下去,幽州城便快要被李少白折腾光了。
  南唐军入主幽州城,对于幽州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李少白活动了一下胳膊上,感觉伤口已经不甚疼痛,便站起身来朝外行去,这些日子,莫小川一直都没有出现,却比莫小川站在韩成身边,还让李少白忌惮。
  因为,他这两日,完全不知道莫小川在做什么,但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他十分难安,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李少白蹙了蹙眉头,道:“还不滚?”
  少女吓得爬起来便往外跑,门前的卫兵看着少女俊俏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李少白挥了挥手,道:“赏你了!”
  “多谢将军!”
  卫兵急忙行了一礼,随后,几步跑了上去,将少女抱走了。
  李少白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了府邸,刚刚来到门前,却见普贤老和尚正满脸疑惑地站在门前张望着,看到老和尚光秃秃的脑袋,李少白的面色不怎么好看,冷声说道:“天色已晚,大师不在屋中,怎地来到此处?”
  老和尚转过头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方才听到,好似有大军行近的声响,故而出来看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当真有些奇怪。”
  “大师莫不是幻听了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