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节

  哈日查盖听着章立的话,心中十分的别扭,不过,章立的建议,他倒是听了进去,毕竟,他与西梁军的目的是不同的,西梁军志在消灭李少白,同时稳固西梁的形式。
  而哈日查盖的蛮夷军,却懒得理会这些,西梁军占领的地方,是不可能给他哈日查盖的,所以,他此次与莫小川争取到了进入中原的机会,只是想要从中捞好处来的。
  南唐军的辎重,已经被李少白的人带走了,若是与章立一起,在此处战下去,油水太少,而且,这一路上,他也感觉出了章立这货是个一毛不拔的主,黑起来比莫小川还厉害,与他在一处,也着实不好分出什么好处来。
  他几乎只是在脑中一闪,这个念头便浮现了出来,当即点头,道:“既如此,那这边便交给章将军了,本大汗去追那李少白,绝对不会让他跑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本大汗”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章立听在耳中,自然能够听出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出来一般,嘿嘿一笑,道:“如此,便拜托你了,老哈!回头,老子请你喝酒!”
  在哈日查盖一脸郁闷的表情下,章立哈哈大笑着,带着冲如了南唐军的阵营之中。
  司徒青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却是面露犹豫之色,哈日查盖看不出来,他却是能看明白的,无论是章立还是莫小川,根本不会给蛮夷军太多的好处。蛮夷军如今在这里,最好的办法,便是停下来,尽快地撤回草原去,若是再深入下去,一应的口粮都要西梁军来支援,怕是,到时候哈日查盖非但一点好处都捞不到,最后,还要被莫小川剐下一层皮来。
  这些话,他虽然隐晦地对哈日查盖提起过,但是,哈日查盖根本听不进去,因此,他也知晓,在这个时候,劝阻哈日查盖的话,更是不可能的。
  司徒青便是心中有些憋闷,却也只能憋着了,不好说出来。
  哈日查盖此刻,双目早已经被南唐军的辎重吸引了,岂会想这么多,看到章立离开,当即也是大手一挥,蛮夷军口中呼啸着,喊着草原语,朝着李少白追了过去。
  第1164章 烈火
  南唐军一路远去,哈日查盖紧紧尾随。李少白郁闷不已,哈日查盖这等货色,现在也能欺负到他的头上,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奔行出一段路后,看着哈日查盖越来越近,李少白转头对副将,道:“去将这蛮子收拾掉!”
  副将答应一声,安排了几员将领率军堵截。
  哈日查盖率军冲来,两军很快便交战在了一处,李少白马不停蹄,继续前行。
  南唐军在西梁军的不断碾压之下,战斗力直线下降,哈日查盖尽管之前被李少白痛揍过,此刻却也是信心大增,然而,当哈日查盖当真与南唐军对上的时候,这才发现,事情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那边简单。
  看似已经不堪一击的南唐军,竟是异常英勇,尤其是双方距离接近,陷入混战之后,哈日查盖很快便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抵挡不住了。
  他心中十分的不解,南唐军不是奔逃一夜吗?不是战斗力已经下降了吗?不是败了吗?自己乘胜之师追来,怎么反倒是有些打不过这些败军之将?
  其实,哈日查盖忽略了一点,打败南唐军的,并非是他们蛮夷人,而是西梁军。
  南唐军因为新败,在西梁军追来的时候,固然士气不盛,交战的时候,本身的战斗力,也不能完全的发挥出来。但是,他们这些蛮夷军却不同西梁军。
  在不久前,蛮夷军还被南唐军痛揍过,在他们的面前,南唐军根本就不会惧怕,反倒好似找到了一个出气的对象,一个软柿子可捏。这也是中原人骨子里的傲气。
  尽管蛮夷人一直在西梁和燕国的边境滋扰百姓,可中原人从未将蛮夷人当中与自己平等的民资,在中原民族看来,蛮夷人便是未开化的一些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并非是近些年才有的,而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从大汉朝建立下威信,到前朝的大周朝,中原人一直都在周围民族树立着绝对强势的姿态,即便现在中原已经分裂成了四国,但骨子里流传下来的那种民族习性,却未曾改变。
  司徒青看着哈日查盖与南唐军交战的时候,还用的草原那一套,而且,渐渐不支,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此地显然与草原不同,草原上,战马可以任意驰骋,蛮夷军完全可以迂回作战,凭借自己的骑术拖垮南唐军。
  但此地道路尽管开阔,却容不下如此规模的大军作战,道路以外均是山地,小丘,这种地形,更适合展开阵地战,多兵种配合作战。蛮夷军全部都是骑兵,有无法凭借骑兵强大的穿透力将南唐军的阵型冲乱,自然无法取得优势。
  司徒青上前,在哈日查盖的耳旁轻声说道:“大汗,我们先退吧,这些人为了给李少白争取时间,都拼命了,若是与他们纠缠下去,怕是将士会伤亡很大。”
  司徒青话虽然如此说,心中想得,却是另外的一番想法。章立让哈日查盖来追李少白,应该想得便是让哈日查盖拖住李少白一部分兵力,从而给莫小川那边减小压力。
  偏偏哈日查盖看不明白这一点,想要从莫小川的手中分一杯羹出来,这番下去,怕是损失会十分的惨重。
  但这种话,他又无法明言,这种吞吞吐吐的劝言,哈日查盖又完全的听不进去。
  司徒青感到由衷的无奈,眼见哈日查盖部位所动,他也只能是一声长叹,不再劝说,在他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些顾念司徒青和司徒玉儿司、徒琳儿姐妹。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莫小川毕竟是他的女婿,虽说,他现在效忠于哈日查盖,但也不能不顾及这一点。
  哈日查盖与南唐军在此地厮杀的难解难分,李少白却已经远去。
  不过,跟在李少白身边的人,已经不足五万了,章立和哈日查盖连番进攻之下,又拖去了他一半的兵力。
  李少白的心虽然在滴血,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任何的变化,他明白,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软弱,因为在前方,莫小川还等着他,在李少白的心中,无论是章立还是韩成,更别提哈日查盖,他们统统都不能算得上是他真正的对手,他眼中的对手,只有一个,那便是莫小川。
  也唯有莫小川,能够让他心生忌惮,不得不绷紧了神经去面对。
  前方,是一片森林,这个季节,森林之中的枝叶并不茂盛,有些地方还残留着积雪,积雪上,有大军踩过的印记。莫小川在此地留有伏兵,这一点,便是不用去看那些脚印,李少白也明白。
  可即便明白,他也不得不从这条路走,说好听点,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难听点,已然是穷途末路,没有选择了。
  不过,即便路没得选,走法,却是可以变的。
  李少白在即将到达前方树林之时,下令让大军停下,从新整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正才放慢了速度,朝着前方行去。大军徐徐而进,不急不缓,队形工整,显出了南唐精锐之师的气魄。
  李少白带着亲兵行在最前方,后面的队伍,相互策应,紧紧地跟着。
  前方的路,显得很长。
  李少白眉头紧凝着,斥候派出了不少,但蹿入林中没多久,便听到了惨叫之声,应该是被西梁军杀死在了林中。这一点,早有预料,因此,李少白也并不十分得意外,也未曾显出半丝的慌乱。
  斥候死了,不过,他们的探路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通过他们的惨叫之声,也让李少白大概地掌握了西梁军距离自己远近。
  让李少白意外的是,当他们带着亲兵一直穿过森林,走出了危险区域之后,西梁军都未曾有什么动静,正当他心生疑惑,想要再派人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天空之中,一个个斗大的坛子飞舞了出来,朝着南唐大军摆成的长蛇阵砸落,直接将南唐军拦腰切断了。
  李少白面带诧异之色,顺着风嗅了嗅,面色却是陡然大变,脱口而出:“是火油,让将士们快走……”
  李少白的话音未落,突然,林中喊杀声大震,一道道火箭射出,洒了满地的火油轰然腾起了烈火……
  第1165章 蚕食
  火光冲天而起,阵阵惨烈的叫声传了出来,与此同时,林中一辆辆推车被人从上方推下,上面添着干柴,早已经点燃,推车下来的同时,后方的西梁军也喊杀着冲了下来,不断地洒着火油,道路顿时被切断了。
  李少白的面色发白,被大火所阻的,乃是他近一半的兵力,现在,逃过来的,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看着大火,李少白猛地握紧了拳头,他现在也看了出来,莫小川一直都在损耗他的兵力,打算用这种蚕食战术,将他的大军一口一口地吞掉,可是,即便心中明白,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来,火油这种东西,燃烧的快,灭的也快,但西梁军却动用了几十辆投石车不断地抛射着火油,以便补充,同时,使得火势面积也在不断地扩大着,南唐军只要溅在身上一些,便会被大火燃着。
  燃了火的士兵,一个个惨叫着四处奔逃,朝着西梁军去的,全部倒在了箭雨之下,使得他们只能朝着自己人奔去,如此,顿时将那些没有被大火所扰的南唐军也阵型乱了起来。
  西梁军趁着这个时候,从山上掩杀而下,只是短短的时间,南唐军的败势却已经着显了出来。
  李少白的副将在一旁,咬着牙,道:“将军,走吧。即便杀回去,也只会落入莫小川的圈套,被全部困在此地罢了。”
  李少白点了点头,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催马而去,快速地消失在了森林的尽头。
  看着李少白远去,西梁军也没有追赶,因为,在前方,还有人在等着他。
  莫小川此刻,正在莫州城的前方,身边伴着司徒琳儿。司徒琳儿如今,越发的好看了,面上的青涩和那种聪明的略显狡黠的神态已经完全褪去,整个人稳重了许多,多了几分端庄贵气。
  这也难怪,以前她只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尽管,做的事,也不是寻常女子所为,可毕竟格局还是太小了一些,现在莫小川将莫州交给了她,虽说不是她亲自统兵,但毕竟借接地掌管着几十万的大军,已经过了几年的时间,气质上,自然会有变化的。
  莫小川此刻拉着她的手,两人慢步前行着。
  在她们后方,林风和韩馨予各自带着人远远地跟着。
  林风是莫小川的护卫,韩馨予这个女将军,现在基本上成了司徒琳儿的亲兵队长了。
  “章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韩馨予趁着莫小川在前面与司徒琳儿说话,冷着脸在一旁对着林风问道。
  林风看到韩馨予的面色不好,心知,她与章立必然又是闹了别扭,这乃是他们的家务事,林风也不想掺和,更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道:“这个,你便该问王爷了。这小子现在已经是统兵一方的大将了,王爷自然有更重的事交给他,我只不所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岂能了解那么多。”
  “林护卫若也算是‘小小’的护卫,那让其他护卫怎么活?”
  韩馨予说道。
  “哈哈……”
  林风笑出了声来:“能随意被一个女子取笑,还说不是小小护卫吗?”
  韩馨予被林风如此一说,一时语滞,闭口不去理他了。过了一会儿,却是双眸之中闪出几分冲动之色,道:“听闻李少白会从莫州经过,到时候,也不知道我们女兵能不能上战场。”
  看到韩馨予跃跃欲试的模样,林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韩馨予说这话,其实就是想从林风这边探一探口风,早已经注意着他的举动,见他如此,心知,林风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她这个人,虽然言辞上,并不十分厉害,但这并不等于她的脑袋不聪明,看到林风这般,岂能放过他。
  “林风,你与章立是不是朋友?”
  韩馨予突然问道。
  “呃?”
  林风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若不回答,我便认为,你不把章立当朋友,觉得章立这个人太差,没资格做你林护卫的兄弟。”
  韩馨予轻哼了一声。她的心中明白,若是论言辞,十个她都未必是林风的对手,因此,也不在这上面下工夫,直接动用了威逼的手段。
  林风看着韩馨予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不过,即便明白,可韩馨予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他不吱声的话,便显得面子上过不去了。
  想了想,林风轻轻摇头,道:“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当初与章立只有婚约,相互没有见过面的那个韩姑娘了,这等话,还用问吗?章立和我,都是最初便跟在王爷的身边的人,虽然这小子,有的时候,不是个东西,但我岂能不拿他当兄弟?不单我拿他当兄弟,其实,王爷一直也拿他当兄弟的。”
  “哦?”
  韩馨予眨了眨眼。
  林风轻声一笑,道:“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正因为王爷拿他当兄弟,所以,王爷不可能让他的家眷去冒险!”
  林风说罢,带着人吵前行去。
  韩馨予一愣,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加紧了几步,跑上前去,道:“林风,你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
  林风轻轻摇头,微笑着,道:“其实,有些事,你该去问琳儿夫人。她在王爷面前进言的话,要比我和章立强得多,再说,关于你的事,我们两人,也不好在王爷面前说什么。”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韩馨予如何不明白。
  林风这是告诉她,她的女兵想要参战,还需要司徒琳儿的允许。若是没有司徒琳儿的话,八成是没戏了。
  想到此处,韩馨予眉头紧锁了起来,她沉思片刻后,猛地加紧了步子,朝着前方莫小川和司徒琳儿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林风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现在乃是莫小川和司徒琳儿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她这么去打扰,岂不是找不痛快?
  不过,想了想,他发现,自己即便叫住了韩馨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摇头作罢,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第1166章 大局
  莫小川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向远处,面上的神色十分的平静。司徒琳儿在他的身侧静静地凝望着他,脸上带着微笑,一副幸福的神色。
  “李少白应该快到了。”
  良久莫小川轻声说出了一句。
  司徒琳儿点了点头,道:“按照之前探马回报,算一算时间,应该还有两个时辰左右,若是李少白不计后果的赶路,应该一个时辰,便能够到了。”
  “那个叫赵一凡的如何?”
  莫小川突然问道。
  “赵一凡?”
  司徒琳儿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听闻你对他很看重。”
  莫小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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