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慕容晟冷然的声音压过玉珠碰撞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一族人的荣辱。
这一刻,他温和的面上,不怒而威,竟似九五之尊站在最高处睥睨苍生一般,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翰林院学士林文海林大人,作为左相的得意门生,帮他游说于朝臣之间鼓动人心,他是否许诺了你,等他登上帝位,就将丞相之位交给你?”
慕容晟说着,目光又落在另一位着青色翔鹤朝服的臣子身上,“作为臣子不思皇恩,国难当前,为一己之私害死了我东陵多少的好儿郎好将领?来人将林文海压下去,收监天牢,三日后处斩!”
“大皇子三思啊!”慕容晟话语刚落,立即有人开口求情。
“孙学士,对这样的臣子,本王何需三思?又有什么值得本王三思?林文海为官多年,为东陵的确做了不少的贡献,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是该尽的责任!还是你觉得他曾是太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慕容晟冷哼了一声,浑身在一瞬间透出凛冽的杀意,目光带着利刃扫过求情的臣子,那臣子竟不由自主瘫软在地。
被判斩首的林文海,从始至终都没有替自己开口求一句情,看着慕容晟的双眸变得幽深。成王败寇,他决心帮左相谋反时就已做好迎接今日这样下场的准备。
多年前,当皇上将太子交到他手中教导时,太子刚愎自用,自负自傲的性格已然养成,纵然而后他努力的去纠正这一点,仍然是效果甚微。
东陵气数将尽,是在多年前就在他的心里埋下的种子,当左相邀他起事,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只是,他万万不曾想到,温文尔雅的大皇子,竟会有这样凌厉的铁血手腕,竟会如此深藏不露!
林文海任由禁卫军将自己拖下去,临出宣德殿,他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慕容晟。
白玉阶上,冕冠之后,慕容晟迎上林文海的这一眼,波澜不惊。他的目光穿过大殿,瞟到殿外一抹绯色衣角,唇边的笑意不禁更深了几分。
一干臣子见此情形,心中却更为忐忑了。这样的大皇子让他们陌生,只是在谈笑间便让两个家族从云端栽进了深渊!
慕容晟敛了笑意,从袖中拿出明黄的圣旨,递到一侧太监的手上,
“这些决策并非本王的意思,父皇早在圣旨上注明参与叛乱和未参与叛乱却有谋逆之心的臣子的下场。当然有过就有功,安公公,父皇旨意你来宣读吧。”
第82章 凌迟都便宜他了
太监捧了圣旨走上前,展开,扯着嗓子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虽是凌家之人,但凌家主家此次竭力护主,算是将功低过。所以,除主家之外,凌家庶枝满门抄斩!而程家此番拼死御敌,功劳最高,特封程家主郡王之位,程夫人一品诰命夫人,赏黄金五百两,东珠一斗,绫罗一百匹,钦此!”
站在朝臣最末的程家主先是一愣,而后喜出望外的大步上前,掀袍跪下,朝着圣旨磕了三个响头,“臣,谢主隆恩!”
“程家主,这是你应得的,起来吧。”慕容晟温和笑着,步下台阶,伸手亲自扶起了程永升。
慕容晟将殿中臣子或羡慕或嫉妒或遗憾或懊悔的目光尽收眼底,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计较。
朝臣们一向对三大家族不满,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而三大家族这些年越发壮大,也对皇室生出了不满之心,若不是因为血盟令他们受皇族牵制,只怕早已和左相一样行径。
左相谋逆,如今看来倒也并非全是坏事了!
因为此事,凌家损失惨重,实力被大大削弱,捧高程家,无疑会引起朝臣的恐慌,在日后他们必会对程家竭力进行打压,而唐家,除了现任家主唐枭还有点本事之外,他的几个儿子,挑不出一个出众的,已不足为惧。
至于唐果儿,慕容晟眸光沉了沉,有一抹轻柔在最深处婉转流淌。
这个女子如同一团迷雾,带着致命的新引力,引得他想去挖掘,可无论他在哪个方向用力下手,都只能看到表层却看不透她的内心。
但,只要她不嫁给慕容苍,他们就不会成为敌人!
经过这么一闹,程家的地位立刻高出其他两个世家一大截,程家又有个温柔大方知书达理的天才小小姐程冰,慕容苍如此会审时度势,衡量轻重,想必战场回来之后,不一定还会愿意娶唐果儿。
慕容晟要铺垫的一切已经做完,宣布散朝后,他率先走出宣德殿,经过唐果儿身边时,低声道,“跟本王来。”
唐果儿转身跟上,绯红的裙角在阳光下划过一道炫目的光,广袖在微风中如两只翩跹的火蝶。
她走到慕容晟身畔,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道,“大皇子真是好手段!啧啧……这一箭,射下多少只雕儿。将三大家族放到火上烤,这道圣旨真是出自皇上的意思?”
“玉玺在父皇手中,自然便是父皇的意思。本王珍爱生命,安分守法,怎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假传圣旨呢?”慕容晟步子微顿,瞥了一眼唐果儿,敛尽眼底的惊艳之色,浅笑而道。
她果真是个极端敏感的人,这么快悟出了他这一系列决策背后真正想牵制的东西。甚至还怀疑上了圣旨的真假!
不过,这道圣旨确确实实是出自父皇之手。只是在父皇神智浑噩的境况下,让最得宠的荣妃在侧红袖添香,再由他循循引导写下这份圣旨。
谁又会在乎这其中的过程?结果才是一切!
宣德殿中并非无人看出这其中的玄妙之处,只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陵,忠臣们又会反驳他什么呢?
二人步下宣德殿的汉白玉长阶,立刻有太监抬了两顶软轿过来,唐果儿一时不解,望向慕容晟道,“这是要去哪里?”
慕容晟上前,亲自为唐果儿撩起轿帘,全不在意一旁露出讶色的太监宫婢,温和道,“宣德殿中,你可曾听到对左相的判决了?现在么,自然是带你去看这罪魁祸首会得到个什么下场!”
唐果儿的面色冷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捏成了拳头,坐进轿中,问道,“他在何处?”
“阶下囚自然在该呆的地方!”慕容晟朝她一笑,微露出洁白的牙齿,放下轿帘,坐进另一个软轿中,沉着命令道,“去天牢!”
东陵的天牢修在皇宫外东南角的地方,离皇宫不算远,却也不近。
将近半个时辰后,唐果儿与慕容晟下了轿,走向天牢大门。
纵使慕容晟拿着令牌,二人依然经过了一系列严格而繁冗的检查,才进去了。
二人刚进去,唐果儿就觉得有一股明显的压迫感迎面袭来,她不由脸色白了白。
正想运起灵力在周身贴身布下抵御结界,慕容晟却拉住了她,摇头道,“这里面不能运用灵力,你越是抵抗反弹的力量就越大,不论多厉害的高手进来,要是不想经脉尽碎而死,都只能乖乖收起灵力。”
唐果儿目光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当即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收起灵力。
她打量了一下整个天牢,四下石墙高筑,上方的空中竟还布有结界,唯一可进出的地方是方才那道由一名灵圣和几十名灵术师森严守卫着的禁门。
难怪在书中,她从未见过东陵历史上有人越狱或者是劫天牢这样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