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别这样说,不要把我对少爷的爱和你这种谋财害命的骗婚垃圾相提并论,还有你看少爷的眼神也太让人不爽了,像你这种卑贱的东西没有资格看他哦,肮脏的渣滓胆敢觊觎少爷,先在火海里洗干净再说吧。
  啊啊,你这种家伙可真是原来如此,这么会和强.奸.犯共情,是因为偷窥猥亵加料下.药也都有在做啊,对未成年都能下手,就算是万箭穿心也抵消不了。
  属于人间的华侈庄园中,恶人的死法花样百出,宛若真正的地狱,少年模样的厉鬼在这间大宅中充当严苛的审判者。
  腥红的血淋漓而下,坠落到光滑的地面上却没有一丝痕迹,吊挂在天花板上的尸体还在喷涌血液,自上而下,如染了赤红墨水的倾盆大雨。
  开心吗?
  身后传来房屋主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
  殷远寒转过身,担心对方是不喜欢屋子被尸体这样污染,连忙说道:对不起,我马上就收拾干净。
  然而青年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
  他扯过执事的领带,清浅地吻了对方的唇瓣,然后问道:开心吗?
  人类的神色如常,依然美若琉璃,仿佛他刚才什么都没做,可那只玉白的手还拉着他的领带,眼眸定定看着他。
  而他则还保持着被扯住领带而倾身的姿势。
  殷远寒完全愣住了。
  虽然他自诩对长初的爱意独一无二、举世无双,也为此摒除了一切其他碍事的因素,让这里变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但是他喜欢的人从未承认过他们是恋人,更没有这样主动亲吻他过。
  不如说,他们之间确实至今为止都没有过一个嘴对嘴的真正亲吻。
  因为这是无与伦比的爱,所以他当然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做更进一步的深入接触,他是为了爱他才越过死亡、回到人间的。
  可可是现在,对方主动亲吻他了。
  虽然很轻很轻很浅很浅,但这依然是一个亲吻,完全、绝对、必然的意义非凡。
  紧接着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是两情相悦了吗?
  没错吧?绝对没错的!好好想一想的话,不是非常有迹可循的吗?
  会注意到他因为之前闯入的家伙们而不快,然后提出了那样的建议,主动地安抚了他,问他开心吗,现在又亲吻他。
  啊啊啊,绝对没错,他们现在是两情相悦了。
  青年挑了挑眉作为回应。
  亡灵就笑起来,开心哦,很开心。
  他再度倾下身缩短双方的距离,已经不需要再被拉扯领带,他们就已经离得很近了。
  那我现在就可以做得更多了吧?
  对此,他的爱人松开手,改为环住了他的脖子,在远处血雨的背景中再度亲吻了他。
  幽魂的下身瞬间化为蛇尾,缠绕上人类的双腿。
  会弄脏房屋的尸体血水都在恶灵的心念下消失,整座庄园都只剩下他们两个存在,重又回到二人的世界。
  此刻是由年少亡灵发起的亲吻,与人类对他的吻不同,这一回是深入的、缠绵的,带着死去之人的低温与执着。
  冰凉的滚烫。
  青年衣着由执事穿戴整齐,全身上下都是他的作品,现在又由执事毁坏,碧绿鳞片在活人肌肤上满是非人的坚硬与柔软,混合着纯白手套的布料触感,放肆又克制。
  他的主人是无法行走的,不得不倚靠于忠诚又贪婪的仆人,而自人类拉扯住对方颈间领带、迫使恶鬼低头、献上那个一切开始的轻吻后,执事的贪欲渴求便全然放开地席卷而来了。
  狂欢之后是秘密的私人时间。
  在人间私设刑堂的厉鬼宣判如举行盛大舞会,哀嚎是进行到最热节点的狂想曲,爱的舞步与此一同如火如荼,一切都像烈焰一样熊熊燃烧。
  变化是发生在一个似乎与往日无异的午后。
  这里是既没有日光、也没有明月的阴诡之地,由凶煞恶灵遮蔽朗朗晴空,因而自然也是没有午后阳光的。
  白天与夜晚几乎没有分别,能够确认时间的是电子设备,但白天的室外灯光会亮得真如白昼,也带着昏黄的温度。
  那个男人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按照森林里孩子们的设定,会来到这座庄园的,无一不是恶人,也无一不是在惶恐惧怕中迫切地敲响庄园的大门,请求庇护援助。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
  最明显的不同,是比起其他慌张恐惧的来客,显得更加游刃有余的姿态。
  他看上去有备而来,整个人只有少许的凌乱,到达庄园时还有几分光鲜亮丽。
  这大概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因为按理来说,这是一个好人,他应该在来到森林的时候就被引导驱赶离开,而不是像他身边的犯人一样走到这座庄园。
  他是依靠犯人到达这里的,一个聪明的、懂得将罪犯物尽其用的无犯罪者。
  比起他来,那个和他一同来此的犯人就显得凄惨许多了,似乎在这段路程中饱受折磨,但是却不敢反抗男人的控制。
  或者说无法反抗,这个棕色卷发的男人显然手段十分了得。
  后来他们知道了,这个男人叫燕闻岸。
  燕闻岸到达庄园大门的时候,主仆二人正从二楼的巨大落地窗往下看。
  森林里的孩子们早已经有过提醒,殷远寒自然知道又有新访客了,因此便与晏长初一起等候观察,也就见到了对方如何拖着半死不活的犯人从森林里走出来。
  并且,从楼底下抬头,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殷远寒霎时便沉下了脸。
  不过,与这样极容易让人升起警惕的出场不同,当打开门后招待相处时,燕闻岸却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来客。
  怎么说,任谁见到庄园主人那样惊人的美貌,也很难摆起脸色吧?有备而来的男人如此想。
  他是一个侦探,幽灵审判的恶人越多,这个地方的疑点与存在感也就越强,至少对于感兴趣于各种案件的燕闻岸来说是如此的。
  那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来这了,侦探最不缺少的就是好奇心。
  考虑到鬼魂的可能,在第一眼见到晏长初时,他下意识就怀疑起对方的人类身份了。
  一个人类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何况那样苍白阴郁的肤色,不免就让人联想到了惑人的鬼怪。
  但手段卓越、将罪犯当工具极度物尽其用的优秀侦探不过片刻,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并将幽灵的怀疑指向了年轻的执事。
  此时,庄园主人和侦探来客正停留在屋外的庭院中,人工的光线照耀下,也能有天气明媚的错觉。
  墨发的青年坐在轮椅上,卷发侦探相貌优秀,从外人眼中看起来,这是一幅还挺不错的画面。
  并且,排除掉晏长初是鬼魂的可能之后,燕闻岸似乎就将这个不良于行又美貌异常的青年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受害者,言行间颇有照顾。
  这么看起来,两人竟仿佛很是和谐。
  然而晏长初能感受到这幅情境下清晰的异常,与面前的新来客无关,又很有关系。
  他的指尖被一种冰凉柔软的、肉眼无从得见的事物所包裹了。
  怎么了?
  感到不对的侦探询问,而容颜精致的青年只是将目光落在指尖,眼睫在皮肤上投下浅淡阴影,回复的语气很是平淡。
  没什么。他说,只是家养的忠犬吃醋了。
  而这里除了屋主人和来客,并没有别的生物,更何况从进来到现在,庄园里也丝毫没有养过狗的痕迹。
  那当然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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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不良于行的少爷8(完)
  灯火半歇,万籁俱寂,即便是由厉鬼划出的领域,也似乎已陷入了沉睡梦境。
  晏长初的房间里没有完全陷入黑暗,为防止出现意外,仍然留着几盏光线微弱的灯,因为鬼魂温度较低、人类的身体又不适合长久处于低温,所以殷远寒也从没提过一起睡之类的事。
  不过此时此刻,这里的存在显然不只有房间主人一个。
  床铺上青年的衣衫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缓缓扯得松散,露出大半锁骨,细白的皮肤在熏黄光照下泛着暖玉般的光泽,又因为冰凉的触感而起伏。
  房内的灯光照不出作乱者的影子,也见不到除躺着的人之外的生物,只有被褥衣物的变化彰显着这一切的不寻常。
  那不可视之物的动作愈加放肆,原本闭目的人类也睁开双眼,微微皱眉。
  这像是不悦的神情让鬼魂现出身形来,少年执事握着主人的手,将脸颊贴了上去。
  我讨厌他。
  亡灵这样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委屈不满。
  这个他指的当然就是燕闻岸了,也间接承认了之前在庭院里舔舐青年手指的就是他这个幽灵本人。
  晏长初自是早就知道了,此刻面对殷远寒的这番举动,也只是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看似安抚,实则敷衍至极。
  殷远寒猜想大约是在睡梦中被打扰而不快,又或是对方压根就不在意这种事。
  若是前者,那他大概会愧疚,也会感觉好一点,不过理智告诉他,后者才是最大可能的。
  这样一想,年轻的执事就又开始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向上摸索,细密地亲吻起主人的脖颈来。
  请多看看我吧。间隙里,亡灵埋着头,这样请求。
  脑袋毛茸茸的,夹杂着湿软的舔吻像摇尾乞怜的幼犬,可身体与触摸冷冰冰的,也像收起尖牙的毒蛇。
  说是要晏长初多看看他,到了最后,反而变成他执着地要看着对方的脸,要看到那双湿润起来的眼中自己迷迷蒙蒙的身影。
  人类紧紧抓着床单的手松开时,恶灵终于结束了漫长而缱绻的祈求,不仅对方泛红的眼角要亲吻,松开来的手也要如在庭院中一样,从指尖舔吻到腕骨,倒像缠绕在青年手上的细蛇。
  隐隐泛着金光的瞳眸近似兽瞳,从修长手指间的缝隙死死地盯着在水色与嫣红的涂抹中鲜活起来的人类。
  眼眸低垂,浓长的睫毛又湿又软,似是已十分疲累。
  体贴的执事便彻底为此画上句号,将主人在浴室里细致清理干净,重新抱到换好的干净被褥里,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然后见到了走廊里的侦探。
  殷远寒皱了皱眉,少爷已经睡下了,请不要去打扰他休息。
  闻言,燕闻岸笑了笑,比起我,看样子是你更打扰你家少爷休息哦。
  在殷远寒开口前,男人就抢先道: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但确实可能会打扰晏长初,所以纵然对燕闻岸很不喜,殷远寒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们在客厅坐了下来。
  其实啊,我对你制裁罪犯什么的倒没有太大的意见。燕闻岸一张嘴就开门见山,直接提到了这件事,显然已推断出了这座庄园的这部分真相。
  殷远寒也没试图否认,只听着面前男人接着道:虽然我是个侦探,以个人的喜恶凌驾于法律之上也不是好事,但你既然已经不是人了,要以人类社会的律法去干涉束缚一只厉鬼,那确实很异想天开,那些家伙也算罪有应得。
  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却对亡灵甩出了攻击。
  因为太过突然,即使一直保持着对燕闻岸的警惕,殷远寒也在对方之前出乎意料的发言里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竟也受了伤。
  话虽如此,短卷棕发的男人眼神凛冽起来,囚禁一个无辜人类并且肆意轻薄,就不是我不该管的范围了。
  燕闻岸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写着很有能力的侦探,并且,他不是一个执着于个人认知、坚信世上一定不存在鬼神的那种固执己见的类型。
  从打算探寻这座庄园开始,他就已经做好有超自然生物存在的心理准备与战斗准备了,而人人都知道那句名言: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一定就是真相。
  所以,根据种种迹象所得出的结论,即使自小接受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轰然坍塌,他也还是迅速就接受了现实,承认,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的。
  在午□□院里时的异样、那只不存在的狗,当然也很好得出,就是轻薄庄园主人的鬼魂,也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而刚才在走廊里所听到的动静,更是能再简单不过地猜得出来里面在干什么。
  殷远寒本来没怎么生气,虽然不小心受了伤,但没什么大碍,燕闻岸以前一定没遇到过鬼这种东西,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对他来说也不足为惧。
  可是这个人随后的话却瞬间惹怒他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他是两情相悦的!属于厉鬼的狰狞在愤怒之下开始显现。
  盛怒之下,相比殷远寒确实算是普通人类的侦探,很快就被鬼魂的反击所伤。
  真是棘手啊,果然不是能轻易解决的家伙。燕闻岸擦了擦身上的血,心下感叹。
  不过,侦探的本职并不是和恶灵战斗,他最擅长的,就是找出真相了。
  所以即使受着比鬼魂要严重的伤,男人看起来还是没有一点被逼入窘境的慌张。
  或许是这样吧。他说,殷远寒的脸色在这句话下稍微好了点,他是在你用那些黑漆漆的东西围住这里之前和你两情相悦的吗?
  恶灵的面色重新变得阴沉,和你没有关系!
  燕闻岸对此完全无视,那就是在那之后才和你两情相悦的了。
  这样的话,你们的两情相悦就完全是建立在你伤害他的基础上呢。
  胡说八道!怒火中的殷远寒再度甩出一击,我才不会伤害他,我对长初的爱是独一无二的,才不会
  独一无二吗?可是在我看来,你这样的行为和咳咳
  即便再怎么看似镇定地打断了厉鬼的话,生理上的损伤也妨碍了男人说话的顺畅。
  忍了忍,燕闻岸很快就继续了下去,在我看来,你这样的行为和那些因为不能忍受某个东西不属于你,所以限制了对方的行动,迫使他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不得不接受你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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