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我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陆远书摇了摇头,左右看了一圈,指了下窗户上摆着的多肉,“那盆多肉你愿意收下吗?”
沈琼宁:“……你在逗我吗,那是我送你的好吗,不愿意!”
“我猜也是。”陆远书点点头,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递过去,“那这个呢?”
一对钻戒在黑丝绒小盒子里静静地闪着光,沈琼宁看着它半晌,在午后的阳光中笑眯眯地伸出手:“不是我男朋友单膝跪地帮我带上的我不收。”
那时夏天的阳光热烈又灿烂,她二十来岁的年纪,鲜活明媚,不知人间愁苦。陆远书站在一个人生的岔路口向她伸出手,她自以为设置的千难万险两人都已经共同走过,于是义无反顾地向婚姻这座围城走。再坏能坏到什么地步呢?她满不在乎的想,她牵着和她相爱的这个男人,什么差异磨合不开,什么困难度过不了,只要有他在,那就一切都好。
没想到人生八十一难,至此不过是开了个头。
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这句话听过许多次,但要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恐怕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沈琼宁想单论爱情我和陆远书能相爱一辈子,死去活来活来死去不在话下,秀恩爱虐狗异常拿手。但是婚姻不光只有爱情,也不仅是她以为的包容对方的小毛病。两个成长环境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不仅需要交融,更需要退让,需要牺牲,需要坚持,需要放弃。
这是与另一个人柴米油盐荣辱与共的责任,托付终生互相支撑的豪赌。每个人面临的磨难并不相等,总有那么一些人的一辈子要比别人来得更崇高,更坎坷,更辛苦,更折磨。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想成为更好的人,注定要承受更多的苦。
但我也不会成为什么名垂千古的大人物,沈琼宁狼狈地抹着越掉越快眼泪,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我只是选择了一条不那么平庸稳妥的路,一些事天生置身在凛冽寒风中,总要有人冲出温室一点点去做。我愿意当这个无名英雄,受这种别人理解不了的罪,只是不想把渴望温馨平淡生活的人也牵扯进来,爱他就别害他,没办法我这人天生品德高尚。
“你何必这么执着呢。”她捂着脸,哭得没有半点声音,“你妈妈不喜欢我……”
“但是我喜欢你。”陆远书轻声回答,“她喜欢我喜欢的人。”
“我的工作不是什么安稳职业,忙起来时完全顾不上家,也顾不上你。”她声音有点哽咽,闷在掌心里显得沙哑。陆远书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久久没有移开。
“我是个成年人了,不是没人照顾就活不下去,我能分得清什么对我而言更重要。”
“你其实不应该喜欢我的。”沈琼宁久久没有回答他,抽泣声却渐渐停止了。陆远书又看了她一会儿,沈琼宁放下手,眼睛通红地看着他,神色显露出深思熟虑后的平静。
“你喜欢平淡安稳的生活,应该喜欢一个居家贤惠的姑娘,你们一起生一个孩子,朝九晚五,过最平凡但又很幸福的日子……”
她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陆远书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是你以为的事情,不是我的想法。”他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看着沈琼宁认真道,“那样的生活固然好,但对我而言,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生活的前提,它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就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是对生活品质有追求,但绝没有想变更本质基础的意思。”
沈琼宁看了他一会儿,张口数次,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怅然恍惚,也有点小心翼翼。陆远书看在眼里,忽而又说:“我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他低头从脖子上拽出条细细的红绳,两人最近处于冷战僵持状态,陆远书什么时候挂上的,沈琼宁完全没有注意。红绳的尽头坠着一对闪着光的钻戒,沈琼宁看了钻戒几秒,抬手捂住了嘴,忽而泪落如雨。
这是他们的结婚戒指,因为当年也是陆远书单独买的,离婚时沈琼宁原物奉还,并没有自己留着,没想到陆远书一直妥善保管,更是在现在重新拿了出来。陆远书把戒指从红绳上摘下来,左右看了一眼,面上浮现出些许无奈的神色。
“我这次不大方便单膝下跪给你戴上。”他把戒指递到沈琼宁面前,温柔地问,“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病房里冷冷清清,消毒水的味道颇重,走廊外隐约传来手推车碾过地面的声响。脚步声与电话声不时响起,间或夹杂着不知道哪个得知了坏消息的家属的泣音。一扇门将所有纷繁嘈杂尽数隔绝在外面。
而在门的里面,沈琼宁手上的钻戒反射出灯光的彩晕,他们依偎在一起,静静地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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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正式宣战
乔雪是最先发现沈琼宁和陆远书的关系有所变化的那个。
陆远书住院的第二天她就来过一次,作为陆远书带出来的第一批毕业生,虽然大学四年总是在琢磨怎么从陆远书的手底下尽可能地偷懒逃论文,不过师生感情做不得假,陆远书这样外冷内热的人,冷淡严谨外表下的关心只有少部分人能懂得,而七窍玲珑的乔雪显然是这部分人中的一个,陆远书的这份照顾,她铭记在心,回报得也真情实意。
她上次来时眼泪汪汪地抱了个巨大的果篮来,这次的动静要比上次收敛太多。不过果篮没见着,她倒是带了个人来——当时正值一个双休日,门被推开的时候陆远书和沈琼宁都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起被和乔雪一起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沈琼宁职业敏锐度比较强,第一时间就看了一圈四周有没有什么不妥,而陆远书靠在床头也有些错愕,先是看向笑眯眯的乔雪,而后视线转到她旁边站着的人身上。
“……乔雁?”陆远书有点意外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陆师兄,这家医院有个我比较熟悉的医生,顺便来做个检查。”乔雁摘下墨镜和帽子,朝他们笑得温柔恬静,她是个很奇特的人,即使在娱乐圈这样声色犬马的环境里,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依然犹如清风拂面。乔雪鞍前马后地给她在病房里找凳子按着她坐下,嘴里还念叨着让她不要乱动,做完了这些才转过头来,朝两人高兴地伸出手来。
“我姐怀孕了啊老师!”乔雪高高兴兴地问,“作为师兄有红包给吗?”
陆远书、沈琼宁和乔雁:“……”
这倒是可以解释她来医院的原因了,不过年轻人的思维真的很难懂,乔雁作为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国际影后,她还能专程来讨个大学同系师兄的红包不成。陆远书先是朝乔雁道了声恭喜,随后下意识看了沈琼宁一眼。沈琼宁也有点为难,总不能真的掏钱给大明星压兜,于是想了想,对乔雁晃了晃手机问:“我这儿有孕期注意事项的整理,发你一份?”
乔雁显然也不是个十分一板一眼的人,作为回应,她眉眼弯弯地同样拿出手机,看上去十分开心:“好啊,谢谢沈师姐,正好身边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人。”
其实我也并不是个过来人……沈琼宁不说话,埋头传资料,乔雪却在陆远书看向沈琼宁的时候便敏锐地愣了一下,而后若有所思地在陆远书和沈琼宁之间看来看去,最终视线落在沈琼宁指根处的戒指上。
“我现在应该管宁姐叫什么?”她突然问。
沈琼宁闻言扬眉,陆远书看了乔雪一眼,难得露出一点满意的笑意。
“叫师母。”
那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当年他们终于从情侣变为夫妻的时候,说什么都会有意无意地提起彼此关系的这种变化,别人恭喜也好,羡慕也罢,都不重要,只不过是再沉稳理智的人,都愿意将自己真切的幸福昭告天下。
如今风风雨雨都经历过,当初的这种激情与张扬早就不见了踪影。这几年他们过得波澜迭起,时过境迁到几乎沧海桑田,好在兜兜转转又回了原点。幸福的情绪似乎来得如出一辙,只有彼此知道这样的波折到底带给了他们什么。
用失去学会珍惜,好在为时未晚。
乔雪最近在忙着为公司的项目死线燃烧青春,立誓要做职场女强人,双休日也打算回公司加一会儿班;乔雁更是行程紧凑,能空出半天时间来检查身体已经很不容易。姐妹俩没坐多长时间便告辞离开,临走时乔雁犹豫了一下,起身前看了两人一眼。
“陆师兄,沈师姐,有件事不知道你们知不知情。”乔雁凝眉思索片刻,而后转向陆远书,“来看陆师兄之前我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那个酒吧算是本市最大地下势力的一个产业,摊子做得很大,几个学生进那里是羊入虎口无疑。但是怎么说呢,这次酒吧方面的行事,让人感觉非常……奇怪。”
“怎么说?”乔雪诧异地眨眨眼,不明就里地看向自家姐姐。
“对什么人用什么样的办法,大多数人应该都是有这个分寸的。对几个无害的学生动刀其实没什么意义,这个酒吧暗中同时也在放高利贷,敢去这种地方,几个学生的家境其实也不会特别差,放高利贷基本可以肯定能收回钱。”乔雁理智地将不合理之处分析出来,而后自己也有些疑惑,“我也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几个学生动刀……”
“一般来说,武器代表着威胁、警告,就算没有这几刀,这些学生也肯定不敢再来了吧。”
这种事情靠猜测得不到答案,乔雁也并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只不过和陆远书的确算是关系比较近,所以额外多提个醒,点到为止,并不多做分析推测,姐妹俩随即礼貌地告辞离去。陆远书看了关上的门一会儿,转眸看向沈琼宁。
“你好像有答案了。”他说,语气平和而笃定,“和你那次被绑架有关系?”
“恐怕是。”沈琼宁咬着牙回答,脸色极为难看,“我被绑架的那天和你被捅刀之间有什么联系,我们仔细对照一下?”
既然决定重新在一起,沈琼宁也就不再瞒着所有的事情。陆远书回忆得也很仔细,那个人就在那里,掺和进每个事件的核心部分,两相对比这下,这个人很快就浮出水面——
一个中年人,看上去礼貌又有风度,架着副金丝眼镜,长得很斯文,如果不是坐在这里,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在企事业单位工作的职员没什么两样。
和沈琼宁谈判,提到对陆远书的控制;刺伤陆远书,算是警告也算是通报。
难怪那么巧的没有伤及要害,恐怕是还在等着沈琼宁合作的诚意,而沈琼宁最近又毫无动静——萧曼事件尘埃落定之后,沈琼宁除了工作时间,其余时候注意力都放在陆远书身上,在这件事上一直没有新的进展,现在时间已经走到十二月底,来年三月的时候,上面又将重新开始一轮洗牌式的任命。
「绿毒」时间要是不在那个时间之前,由沈琼宁这个当年的揭发者来亲手反转,恐怕上面那位在那个位子上也待不了下一个任期。留给他们运作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难怪两边都开始着急到不惜现身提醒。对于这一点,陆远书和沈琼宁都心知肚明,两相沉默了片刻后,陆远书倚在床头,认认真真地看向沈琼宁。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语气很平和,犹如正在说的是今天晚上吃什么,而不是可能没有明天可见的事情。
沈琼宁也看向他,打量了一会儿轻轻扬眉:“怕不怕?”
“有点。”陆远书严谨地衡量着自己的量词,而后摇了摇头,“不过有些事情要不要做,不是以危不危险来决定的。总要去做,我不怕陪着。”
“是啊。”沈琼宁点了点头,淡淡展眉,“我可是个正直的媒体人。”
“是个好人。”
重启「绿毒」事件的报道,说着容易,做起来却很艰难。不光因为这可能将会影响很多人的命运。更因为两年过去,情况变化太大。沈琼宁和何砚的长谈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很多,n.w因为总部在国外,在体制中处于非常边缘的位置,反而好正面报道出来。n.w从来不怕各种潜在的规则与复杂难言不可说,为公众呈现出一个真实的世界,正是其一直在不懈努力的方向。
这个在当年成为「绿毒」事件最有力持久报道机构,这次依然敢为天下先,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选择。周一早晨,翻看n.w旗下晨报的公众惊讶地发现,一桩在三年前影响极广的新闻开启了后续报道,「绿毒」一词,再一次开始席卷公众的注意力。
网传萧曼告密事件是真是假?是否影射当年这一事件?当年「绿毒」事件究竟还有什么漏网之鱼?为什么一个违法的小作坊能用公立孤儿院作掩护?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公众所不知道的纠纷?如今进行后续事件报道,是否又将揭开另一个许多人不愿看到的谜底?
这是一个普通的周一,但又不太普通。沈琼宁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把一封信拆开看了一遍,打印字体冷冰冰地向她下着最后通牒,以及撕破脸前最后的威胁。沈琼宁一目十行地看完,路过茶水区泡咖啡时,顺手把信扔进了报社的碎纸机里。
黎明前的黑暗即将降临,一场悄无声息的战斗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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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明暗交界
这件事的进展没有他们期待的那么顺利。
虽然n.w在这一年中已经做过不少关于反转和后续跟踪的报道——比如环保组织事件,明脑液事件,还有萧曼事件,极大的打响了名头,在公众中的影响力有了长足的扩大,但「绿毒」这件事情,一来年代久远,早已尘埃落定,二来结果已经公示,如今很难翻出花来,隔了三年再去查当年的蛛丝马迹,难度之巨大,远超他们的想象。
想要为当年的事情重新下定义,翻出真正的幕后黑手,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为当年承担了「绿毒」事件全部责任的制作工坊老板翻案,也就是那座居民楼普通房间的主人。当时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如今还在监/狱中服刑。沈琼宁和他隔了一层探视玻璃相互对视,彼此的眼神中都很平静。
他们曾经在那间屋子□□事过,最后的结果一如现在所见。三年过去,这个中年男人的模样和气质都没怎么变,偏瘦,个子不高,南方男人,看上去很精明。沈琼宁打量着他,拿起探视电话,听见从他那边传来了一阵短促的笑声。
“又见到你了,沈琼宁。”男人打量着她,嘴边挂着奇异的笑意,“好久不见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对这个被你一手送进监狱的老朋友突然产生了愧疚之心吗?”
“我们应该还称不上是朋友的关系。”沈琼宁礼貌地说,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挖苦产生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今天来看你是给你带来一份新的消息。”
“「绿毒」事件,现在正在重新进行取证调查,反响很大。报道已经出来了几天,有些人认为你其实是无罪的,要求释放你出来。”
自从n.w发出第一篇「绿毒」的后续报道之后,没有得到理想反应的原因除了以上提到的那些,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有媒体一直在跟他们同步跟进报道这一事件,一口咬定「绿毒」事件是一件惊天冤案,整件事都是媒体当年为了关注度不择手段吸引眼球进行的凭空编造,明晃晃地扯起了大旗开始打擂台。
那家报社与n.w国内分部影响差不多可以持平,事件发生惊天反转又远比无聊地深入探究来得更加刺激有意思,一时间也有很多网民市民站在对立的角度,对n.w进行指责,这些天编辑部的气氛紧张凝重,大家的日子都不大好过。
那边既然已经给沈琼宁下了战书,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媒体作为平台与喉舌,有的选择反应真相,有的选择反应立场。沈琼宁对此不置可否,心里有数突破点只可能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
空口白牙,言辞无凭,具体真相如何,还是要讲证据。
“哦?”男人讶异地说了个拟声词,眯着眼睛看了沈琼宁一会儿,“你牵的头?不太像。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我?”
“因为我持的观点和这种报道正相反。”沈琼宁眯起眼,仔细专注地与其对视,不愿错过男人的每个表情,“我觉得你罪有应得,但归根到底还是受人指使。”
“你在替谁背这个锅?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沈琼宁轻声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男人,也曾是她当年认定的直接凶手。n.w最终将矛头锁定他时,她也曾在遥远的边疆为之拍手称快。这次要为这件事翻案,几乎等于变相承认n.w当时的报道失误,若最后还是没揪出真凶,恐怕报社好不容易经营起的影响力势必会大幅度下降,再加上同行对头的打压,成为业界笑柄几乎可以预见。
然而即便这样,也要追查到底。
“背黑锅?我能替谁背黑锅,自认倒霉而已。”男人咧着嘴笑得很畅快,视沈琼宁锐利的视线于无物,怡然自得地晃晃头,“我铤而走险,栽在你手上我也不怨天尤人,蹲局子就蹲局子,不过我也在积极接受改造,十年,我已经通过表现减掉了一年。六年之后,或许比这还要快——”
他朝沈琼宁慢慢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沈琼宁,我到时候再找你叙旧。”
“这个时间太长了,我恐怕没有耐心等你。”沈琼宁敛眸,淡淡地笑了一下,“让能替你偿还的人来还,今天就探望到这里吧,再见,三天后我再来看你。”
沈琼宁说完后便放下了对讲电话,对男人彬彬有礼地微笑了一下,拎起包起身走出了屋子。男人坐在原处愣了一下,忽而瞳孔骤然放大,反应过来沈琼宁说的那个能偿还的人究竟指的什么。
儿子!他的儿子!
男人突然发起疯来,一跃而起拳头砸向玻璃,被狱警强制按了下来,被制住时依然愤怒狂躁不堪,用力挣扎,试图向玻璃上扑去。一堵玻璃墙加一扇门把这么轰然声响都隔绝在里面,沈琼宁拢了拢衣服,走出架着铁丝网高压电的院门,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陆远书坐在驾驶席上,在沈琼宁扣上安全带后发动车子:“情况怎么样?”
“恐怕真的有他家人的原因,具体是威逼还是利诱就不大清楚了,可能需要去看一眼。”沈琼宁微蹙着眉回忆男人的表情细节,沉吟着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之间还构不成死心塌地保守秘密的关系,想要撬开嘴,看筹码有多大了。”
“说起来。”没什么新的发现,话题也就到此为止。沈琼宁隔了一会儿又转过头,试着碰了下陆远书的腹部,“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出了院就没事了。”陆远书不以为意地说,但其实他前天才刚刚出院,现在说这种话当然还很勉强。沈琼宁手握成拳作势要锤上去,陆远书在开车也躲不了,只得开口停战求和。两人不动声色地就过了一回招,停手之后都觉得有点好笑,俱做出道貌岸然的表情,仿佛刚才乐在其中的不是自己。
像是一条艰难险阻的路上多了个人陪着,虽然路不见得有一丁点好走的迹象,但两人穿行,好过独自跋涉。
“我这次在所有的跟踪报道上都写了自己的名字。”沈琼宁看着窗外说,沉吟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车顶,“敌在明我在暗,还是以弱打强,不光没什么胜算,更是太有可能就被人暗地里阴了……我这次增加自己的曝光度算是取舍后的选择了,要是万一不小心被人做掉的话,这些报道就是我的遗书了,你要带着我的遗愿努力下去啊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