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安宁郡主身子也不是那么好,只要想点什么折让她死去,那么小姐每日进宫安慰太后,我就不相信,太后会不动容,凡事都是事在人为的。”梁嬷嬷颇为心狠。
  苏夫人与苏婉茹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虽然两人都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但是却也并没有存着这样毒害别人的心思。
  “夫人别怕,如若夫人和小姐能够打定主意,这事儿,便是由我下手也是无所谓的。到时候只要查了过来,我自可以一力承担,决计不会连累夫人小姐。”梁嬷嬷可见不得这母女二人哭得这般的凄惨,她是苏夫人的奶嬷嬷,是一直看着苏夫人长大的,更是与她一同陪嫁到了苏家,又看着苏小姐长大,她哪里能够看着这二人如是伤心。
  苏夫人动容,她犹犹豫豫:“虽然如此,可是要是伤了嬷嬷你,我也是不会安心的。再说,即便你说与我们没有关系,他日一旦查了出来,别人也一定会想到我们的身上啊。”
  “母亲说的对。”苏婉茹拧眉,如若让她说,她是更加恨不得霍端敏死的,一个安宁郡主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对,安宁郡主不是重点,重点是霍端敏,霍端敏死了才最好。
  “最该死的就是那个霍端敏,她整个儿就是一个狐媚子,如若不然,怎么会勾搭男人至此。皇上好好的出门看花灯,怎么就会看中她,这根本不合情理好么!如今更是生了三个孩子。梁嬷嬷,我看你这主意一点都不好,就算是毒死了安宁郡主搭上了太后,那又有什么用呢?太后如今见天儿的都想着她的孙子孙女儿,安宁怕是也要抛在脑后了吧。我看还不如直接点,毒死霍端敏算了!”
  苏夫人虽然经常碎碎念,但是却全然没有苏婉茹狠心,听她这么一说,真是三魂吓到了七魄,
  “婉茹,你说什么,那是皇后,是正经的正宫娘娘。”
  苏婉茹用帕子盖住脸,嘤嘤的哭了起来:“如果没有她,表哥一定会娶我的,到时候我就是皇后。母亲,难道您不想更上一层楼么?我与表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呀。”
  “母亲自然是希望你好,但是,但是这也太……”
  “我不管,梁嬷嬷,你想主意帮我,你要帮我……旁人我已经指望不上了。”苏婉茹拉扯梁嬷嬷的袖子!
  “夫人……”梁嬷嬷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纠结,“让我想一想,你让我想一想,这不是小事儿。”
  梁嬷嬷其实心里也是为难,也许在宫外毒杀一个身体本就不好的郡主还算容易,但是如果说进宫害死皇后,还是个活蹦乱跳的皇后,这事儿可就难度极大了,想到这里,她也叹了一口气。
  “母亲,你怎么就不肯帮我,我知道这是大事儿,但是如果有机会博一下,我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她霍端敏何德何能去做皇后,她做的好么?如若不是姑母说孩子要出自正宫。表哥根本就不会宠幸她。谁人不知道,她在宫里根本不得宠。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利用孩子巴着表哥罢了。母亲!只要我进了宫,表哥定然会宠我的,别忘了,我们可是有从小到大的情谊呀!”苏婉茹试图劝解苏夫人,苏夫人被她说的心动,考虑了半响,点头。
  “这事儿……能成么?”她望的是梁嬷嬷。
  梁嬷嬷叹息:“成不成,都不是我能说的,我只说,尽人事听天命。怎么只能看老天爷的造化了。若是早一步,我们尚且可利用生产,但是这次却也只能慢慢寻找机会了。”
  苏婉茹一把握住了梁嬷嬷的手:“嬷嬷,求求您嬷嬷,您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我知道的,太后身边的桂嬷嬷与您关系最是要好,只要您帮了我,我这一辈子都会感激您的恩情,都不会忘记您的。”
  梁嬷嬷点头:“老奴无需小姐感激,您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可见不得您这般的痛苦。您放心,这事儿,我会小心筹谋,不过桂嬷嬷的事儿,万不可提。虽然我与她关系不错,但是她却也不会是一个能够帮着我毒害皇后的人。我想,我也只能利用于她。”
  苏婉茹绽开了动人的笑容:“多谢嬷嬷,嬷嬷对我的恩情,婉茹没齿难忘。”
  苏婉茹喜笑颜开,苏夫人却面色纠结,她虽然嘴碎讨人嫌,但是杀人这样的事儿,她心里是十分打鼓的。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苏夫人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苏大人这人觉轻,感觉到苏夫人不同于以往的焦躁,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想什么呢?”
  苏大人突然开口,倒是让苏夫人一惊,她嗫嚅嘴角,什么也没说。
  她原本就是爱咋呼的性子,突然不开口,倒是让人疑惑起来,苏大人也知晓近来苏婉茹闹绝食的事儿,他也不理,只看婉茹能够坚持到几时,确实,如同太后所言一般,婉茹的性格,真是被骄纵坏了。竟是不懂情理了。
  不过近日已然听说她开始进食,他本是以为婉茹是想通了,可是现在又觉得许并非如此。
  “你我夫妻二人又有快三十年了吧?”苏大人言道。
  苏夫人一听,连忙纠正:“是二十六年。”
  “你我在一起,足有二十六年,虽然也时有矛盾,但是也算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自认为,咱们过得是和美的。”苏大人淡淡言道。
  “那是当然。”
  苏夫人回答的极快,苏大人笑了一下:“那既然如此,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不能告诉我呢。就如同你不明白朝堂之事,许是我也不理解后宅之事,但是如若你烦心,便是可以与我说说,这样也宽宽心。我且听太医说过,你这个年岁。最是容易郁结在心。婉茹已经够让我这个做爹的操心了,你可不能再病倒。”
  苏大人一番话说的十分的妥帖,苏夫人听了,只觉得心中十万分的温馨,这也便是两人能够和美这么多年的缘由。
  “还不是婉茹这孩子。”苏夫人犹豫一下,开口。
  “婉茹怎么了?”苏大人立刻提起了精神。
  苏夫人虽是有些犹豫,但是还是附在苏大人耳边,将之前的计划娓娓道来……
  苏大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大胆到如此地步,又想到梁嬷嬷这个人,心里更是惊讶。往日里梁嬷嬷指点着苏夫人的言行,倒是也十分得体,但是不想,这次竟是敢出这样的主意。震惊之后,苏大人缓了缓心神,与苏夫人细细交代一番,之后起身。
  苏大人可不敢有一丝的耽搁,如若出事儿,这就是大事儿,但是却也只差那么一步,待到他过去抓人,竟是发现,梁嬷嬷不见了。
  并非有人匆忙将梁嬷嬷带走的样子,而是她的重要东西都不见了,如此一来,苏大人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知道梁嬷嬷对苏夫人和苏婉茹感情的,再细细追问这两人,竟是也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苏大人只觉得,恐怕事情不太好了。
  现在最坏的揣测便是,梁嬷嬷为了避免牵连苏家,直接离开了,她接下来会寻找机会进宫杀人。
  最好的也不过是梁嬷嬷不想干了逃掉,但是这种可能实在微乎其微。一时间,苏家一片愁云惨淡,现在他们考虑的是,这件事儿,究竟要不要告知宫中,不管是告知还是不告知,怕是都是一场大的暴风雨。
  苏大人看着苏婉茹得意的表情,只觉得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能惹事儿的蠢货,二话不说的给了她一巴掌,之后交代人将她看住,苏夫人也被这件事儿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
  苏大人看着儿子,忧愁的不能自已。
  苏寓了解事情真相,又看父亲这般,叹息:“父亲,进宫请罪吧。”
  …………
  而此时的梁嬷嬷正走在京中最差的乌衣巷,她左右张望,似乎再找什么人!
  ☆、第57章
  梁嬷嬷既然答应了要帮助她们毒杀皇后,自然也是想好了一切,这样的事儿只要被抓到便是破了天的大罪,特别是现在,霍家鼎盛,皇后娘娘得宠,她必须将一切关系都与苏家切断,想到这里,梁嬷嬷更是冷了几分脸色。
  “我要最毒的药。”原来梁嬷嬷来这里,是为了与人接头,她手里自然不会有那烈性的毒药,但是哪里有,梁嬷嬷很清楚。但凡深宅大院的女子,许多都是有着猫腻的。
  离开苏府,她便是没想再回去,只要能为自家主子做点什么,她即便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梁嬷嬷想得多,别人想的更多。
  苏大人虽然并不情愿,但是也不敢耽搁,立时进宫求见太后,这个时候如若不找自己的妹妹,又是更待何时。谁人都知道梁嬷嬷,许是她不会成功,但是只要有一丝这样的机会,他们都必须规避风险。
  听了苏大人的话,太后冷眼看着,直恨不得踹他们一脚。
  “大哥,事情已经到了这般,你又来找哀家作甚。”
  苏大人跪在下首,也不多言,只耷拉着头。一旁的苏寓苦涩言道:“启禀太后,我们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如若这事儿真的发了,怕是难保苏家,我们唯有在事情刚刚发了的现在说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早早的预防。”
  太后倒是并不能看出心情好与不好,她只是端详跪在下首的二人。半响,终于开口:“梁嬷嬷的事儿,不需告诉皇上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是一惊,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倒是也并不觉得意外,太后既然如是说了,想必也是为了他们好,要知道,毕竟太后还是姓苏的。
  “微臣知晓,只是这事儿……?”苏大人的担忧溢于言表。如若皇后真的被毒杀成功,那么霍家怕是会出大乱子!
  太后看他:“梁嬷嬷好端端的,怎么会自作主张的毒杀皇后,凡事儿都要有个缘由,我想,这事儿如若不是嫂子的主意,便是婉茹的主意,可是这两个人,你也都折不起。”
  苏大人擦汗。
  “倒是不如将所有的一切都杜绝在萌芽里,早早的找到这个梁嬷嬷,这般才是正经。只要梁嬷嬷被找到了,说与不说,倒是不太重要。”太后语气淡淡的。
  “梁嬷嬷自微臣与内子成婚便是待在苏家,若说亲眷,也并没有什么人,如今她又能躲到哪里。微臣实在是无从下手才迫不得已进宫。而且我也想不明白,如若离开苏家,她会有什么更好的理由进宫呢?按照她的年纪,想混进宫几乎是不可能。所以我十分担心。”苏大人言道。
  “没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哀家觉得,你调查的重点有三个方向,一则,挖掘平日里不为外人道的亲眷。二则,看过往里与梁嬷嬷有交情的人,重点是受过梁嬷嬷恩惠的人。三则,哀家知道,京中有些人也是再做这样的买卖的,他们往宫中介绍人,之后收取一定的费用。只要把控住这三个方面,仔细调查,哀家相信,要找到梁嬷嬷还是指日可待的。”太后仔细想了一下,缓缓道来。
  “是。微臣明白。”
  “宫中这方面,自有哀家来多把控,找到梁嬷嬷,不管她在做什么,也无需多言,直接杀了便是。”
  苏家父子听了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说多错多,为了避免事情更加节外生枝,杀了倒是最得体的法子。
  “我们明白了。”
  “你们不明白。”太后语气严厉起来。
  苏大人与苏寓皆是抬头。
  “如若你们明白,便是不会让事情走到今日这般。你父子二人,还是太过优柔寡断了。有时候心软并不是最妥善处理事情的方法,如若你们早些拘束大嫂或者婉茹,怎么会有今日的一切?”
  父子二人皆是汗颜。
  “哀家言尽于此,好生回去处理一下。你们该明白怎么做的。”
  两人匆忙进宫,之后出宫倒是稳定了不少,毕竟,有太后做主心骨总是好过之前无头苍蝇一般,其实他们也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情急之下,只会越发的乱而不能仔细思考。
  两人进宫的动作并没有躲过齐祯,齐祯听到来福的禀告,拧着眉不说话。
  “主子,咱们的人并没有就近听到苏大人与太后娘娘的谈话。您看,要不要做些什么其他的查探?”来福真心觉得,自己是个苦逼。
  齐祯睨了来福一眼:“暂时不必,想来就算太后有什么,也不会让你们查探出来,左右母后不会伤害朕的。你只需紧盯着苏家和太后便是罢了。呃,盯着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母后这人十分的小心,如非万不得已,不要靠的太近,至于苏家那边,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的人,万不能曝光。”
  “是。”
  齐祯将脚放到了桌子上,晃来晃去:“也不知,舅舅和表哥找母后到底是什么事儿?我琢磨着,不会是小事儿。不然他们也不会一齐进宫求见。”
  来福试探问:“许是为了苏小姐?苏小姐一直都对皇上很有意的。”
  “砰”,来福瑟缩一下,艾玛,他捅马蜂窝了么?
  齐祯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朕这么正气凛然的拒绝她了,她要是还冲上来,那要脸不?”
  噗!
  来福觉得,刚才还一脸腹黑范儿的皇上大人竟然一下子就恢复了逗比的本质,真是太难得了。每每在他觉得自己看错了皇上,就要老老实实夹着尾巴的时候,皇上就要冒出来这么一出儿。高冷呢?腹黑呢?
  “也许……也许苏家还有这样的想法。毕竟老话儿在哪儿。”来福小心翼翼的回话。
  齐祯挑眉:“什么老话儿?”
  来福嘿嘿擦汗:“那个,那个就是表哥表妹一家亲呀。”
  啊呸!齐祯直接就是这么一下,来福默然……真粗俗,这就是皇帝!
  “朕誓死保卫自己的贞操!”
  好吧,您是大爷,您想咋地就咋地,是奴才想多了,妥妥的想多了。
  “……”不知道回什么这种感觉你有么?来福望天苦笑中……
  “沈岸什么时候能到京城,你有没有给朕联络他。”齐祯又怒了,这样的人你真心伤不起,三天两头怒怒怒呀。
  来福连忙回道:“沈大人已经快到京城了,想来明日或者后日就会到。皇上尽可放心。”
  听到沈岸马上就到,齐祯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多了个有个能用的上的人了。当然,也不是说来福不好,但是这厮委实是个蠢蛋,与蠢蛋能商议出个什么好歹,啧啧!
  被嫌弃的来福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定义为蠢蛋,径自傻笑着,齐祯又看了他一眼,嫌弃的撇开了脑袋。
  “行了,摆驾凤和宫吧。”不见三个小不点,总好像少了什么似得呢!他不是相见端敏了哦,一定不是!
  这个时候也不早了,待到齐祯到来,小包子早就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而端敏则是捧着一本书再翻来翻去。看她如此,齐祯当即不乐意了:“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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