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哎哎呀!这可真真是惨!刑莫惨于充军啊,就是比死刑稍微好了点!”一人又叹气道。
  顾九耳中“嗡”的一声响,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充军?让阴寡月那药罐子去充军,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还不若杀了他!以药罐子的性情绝对不会自杀,自杀有愧于生父生母,他定是傻傻的一个人去充军……
  顾九鼻尖一酸,她冲进自己的房里,拿起自己的包袱就往楼下走。
  猛地脚下一滞,他都与她和离了,她还回去作甚?他的死活都与她无关了!
  她不会去想这和离书是夜风帮写的模仿了他的字迹,她更不会自恋到他是因要保她一命不被牵连而受时局所困而书。就算如此,他也不该这样扔她一纸和离啊!
  顾九陡然顿下,去?她有什么立场?
  不去?可是那毕竟是一个曾经鲜活于生命的人,他若是充军定是会被折磨而死,或许现在就已经……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愿再想,救,救回来让他这辈子拴在她身旁为奴为马吧!
  碧蓝色衣衫的少女背着青布包袱冲下楼去。
  “姑娘,姑娘,你点的菜。”客栈里的小二哥正端着她的菜要给她送去。
  ------题外话------
  救回来为奴为马……
  突然间想到寡月化身忠犬的一幕……汗哒哒……
  有木有虐到?看九儿要怎么救啦~
  九:瓦不是冥王星乃以为瓦是你想踢就踢的!哼!
  ☆、041、王氏夫妇
  “不用了小二哥。”顾九从怀里摸了一粒碎子,“房我也不要了,小二哥我能问你这个时候还有去长安的官车么?”
  小二哥道:“姑娘你这个时候就算是到了长安也只能到城外过夜了,再说这全大雍的官车只在上午跑两趟啊!”
  顾九恍然,难怪夜风要她次日早晨启辰去轩城的,原是这个原因!
  “那,哪里有车可以到?”她眉头一皱沉声的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劝姑娘明日早上再做打算,这大晚上的姑娘上不了官车,跟着老王家的镖局走也倒是安心些的。”
  “老王家的镖局?”顾九挑眉问道。
  “是的,就在咸阳西城门,姑娘你……哎,姑娘!”
  “谢谢小二哥了,我这就去赶车了,来日再好好尝尝你家的菜,再见了!”顾九背着包袱就往西城门赶。
  老王家的镖局,去了问问就知道。
  顾九到西城门的时候街上已经鲜少人走动了。
  她看到一队人马在城门口忙着下货,队形之首摆着个旗帜用暗红色的线绣着狼头狼头之上是个王字。
  “可是老王家的镖局?”
  “正是,姑娘何事?”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答道。
  “我要去长安能带我一程吗?”
  “是长安城还是城外?”
  一人走过来问道,声音甚是好听,顾九不禁回头望向来人。
  方才答话的黑衣人突然朝那人行礼道了声:“舵主。”
  “舵主?”顾九有些想笑,莫非是这里的老大?
  “姑娘这只镖队正是鄙人所管。”男人笑道。
  “王舵主,能否带我一程,我急去长安。”
  “倒是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
  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顾九闻声望了过去。见那女子一身黑丝绸缎包裹着曼妙身姿,黑纱蒙着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我唤王玄,这位是我丈夫王禹。”
  怎么都姓王?难道是近亲联姻?顾九不禁想到。
  “王夫人请带顾九一程,顾九着实急去长安!”她望着那女人问道。
  “姑娘若是想去长安,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姑娘必须告诉我你去长安作甚?听姑娘口音似是南方人。”王玄凝着她伸手握住顾九的手,“你也不必急着回答,去我马车里好好说说。”
  琅琊王氏,至东晋南朝以来顶级的世族门阀,曾是四大盛门“王谢袁萧”之首。但是随着江南陆氏、荥阳郑氏、汾阳靳氏、与曾经江南顾氏的崛起势力渐渐被分化下来,俗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琅琊王氏在朝堂之中的地位不比兰陵萧氏,但至今仍掌管着大雍诸多的水路,陆路,也掌管着当铺、镖局、歌舞坊、还有诸多的客栈茶楼的营生……
  王玄是琅琊王氏嫡系,王禹是旁系不知哪个个角旮旯的一支,两人本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一路走来也算是历经千辛万苦,经过族人的反对,也被人强行分开过,总之不管怎样还是走到了一起……
  ——
  官路上,长长的队伍行走着,马车里点了灯,映着两位女子的清丽轮廓。
  “原来是这样,九丫头你也别阴沉着脸了,把你的和离书给我看看吧。”听完顾九讲完自己的故事,王玄恍然大悟般惊呼一声。
  相反,顾九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听王玄这么一说伸手去自己的包袱里找那封信,也不知道那信她随手一塞塞进来没有,找了半天才找着。瞥了一眼,心一紧赶紧递给了王玄。
  “没有官府的印章怎么能算得上和离书呢?他是欺你不懂还是有意糊弄你?”王玄看着拿被顾九揉的皱皱巴巴的和离书,“再说这和离书上没写你品行之过错,没写你身体之缺点,亦没写他到底嫌弃你哪里?这,你拿官府别人也不会认啊?”
  顾九一震,嘟囔地说了一句:“可他终究是写了的,写了就是有心。”
  “怎么难过了?这么难过你当初为何不告诉他你要留下来,不会再想着离开了,他也是个实心眼,定是信了你这句的,你若会去说清楚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不是不可能的。”
  顾九只告诉王玄她是上错了喜轿错嫁给她丈夫的,“小白眼狼”如今当了官给她一纸和离书,她没有告诉王玄如今那“小白眼狼”正面临着生死劫难呢……
  “玄姐姐,多谢你了。”顾九抱着膝盖,便也不再答话,有些事情别人终究不懂,她甚至也不知道她回了长安城又该去哪里?又该如何去救那人。
  “你眯会儿,一会儿也该到了。”王玄伸手拿了一件薄毯给顾九盖上,她是聪明的女人知顾九有事隐瞒,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她也不愿多生事端,既然她有意隐瞒,她更是不愿多问。
  顾九着实有些累,却也不敢就这么睡着了,要说是没防备心理那是假的,她不那么相信人,只是求人坐人的车不套些近乎不行。只是这来这里两个多月了,确实没怎么遇到一个能说话的女人,有些女儿家的心思确实只有女人能懂,说出来终是好受了些。
  一个时辰后车队到了长安,顾九没想到自己还是睡着了,摇摇晃晃之中,她才醒了,听着王玄对车内另一个女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女子温柔酥软的声音传来:“回夫人,丑时将过。”
  王玄点了点头,回头望向方睁开眼睛的顾九。
  “你醒了?”
  “是。”顾九揉了揉发昏的脑袋。
  “九儿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要回晋阳一趟,就只能送你到城外了。这个是进出长安城的王氏通牒,你先拿着。”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顾九惊讶地望着王玄。
  “九儿不必推辞,不知你信不信缘分,也许你觉得有些好笑,我见你是一见如故,曾经我也有一个同你一般大的幺妹,我大她十来岁,可是她却没能活到你这么大,生了病早夭死了,见你就如同再见了我那幺妹,她同你这般口齿伶俐呢。”
  顾九一时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她接下王氏给的通牒,此刻的她不知道这通牒是可以带她自由进出大雍任何洲路的王氏通牒……
  顾九整理好衣袍,背上自己的包袱,紧握着王玄的手道:“玄姐姐,希望有缘我们再见,改日能将这通牒还你。”
  顾九将头发扎成马尾,又换下王玄递与她的一袭靛青色男装。这个时候,扮成男子总是方便许多的。
  王玄将顾九送下车就见王禹从前方的车队里走来。
  “顾姑娘,我夫妻二人临时接到命令要去晋阳一趟,就不送姑娘进城了。”王禹诚恳言。
  顾九沉声再道:“舵主相助之恩他日再逢顾九定当全力相报,今时时局窘迫,让舵主与夫人笑话了,顾九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定登门言谢!”顾九深鞠一躬,挽起包袱转身仓皇离去。
  人生际遇,无数未知,就如同她从未料到能在这样的时空里走上一遭,如镜中花,又似水中月,如梦似幻,至今时已看不清自己的心境。
  丑时刚过,天还是漆黑,长安东城城门口守卫将篝火燃得通明,城外守着一条等着进城的百姓,城门开着一道小门,不时有华车疾驰而过,顾九知道那一定是贵族。
  ------题外话------
  (导师型夫妇,他日再见就是互帮互助之时了。琅琊王氏久盛而不衰的历史神话,本文因架空不可表现的淋漓尽致了,实乃一大遗憾)
  有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更有:王与马共天下。这些都是琅琊王氏鼎盛之时的写照。
  每一个姓氏都颇有渊源~江南陆氏、长安阴氏、汾阳靳氏、荥阳郑氏、兰陵萧氏;吴兴沈氏与吴兴姚氏、汝南周氏、会稽顾氏、陇西李氏、东海陈氏、中山张氏……我记得的这么多了大家可以自己去查查。
  后文马上交代科场舞弊一案的前因后果。对古代时辰不懂的亲可以留言,我整理一个时刻表,还有不懂可以提出。
  ☆、042、算计成梏,匪君有意
  顾九将怀里的通牒拿出,递与其中一个守卫,守卫只是看了一眼通牒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放她进城。
  顾九临时想不起来这个时候还有哪里的客栈是在营生的,唯记得听林家叔子提及过,十四桥下的说书楼是夜间至凌晨的营生。
  她去了十四桥,远远的看着那里大红灯笼高挂,还好经王玄提醒她换上这身男装。
  顾九方找位置坐下,说书楼里就传来那苍老沙哑带着浓厚长安口音的声喉。
  顾九良久才适应这声音,无意的听了半晌,有小二哥来给她倒大碗茶,她谦和的打了赏钱。方听得说书人道:
  “君不知,江南科举舞弊一案,牵涉住朝中一品大员三位,待斩首者一人,这一人实乃今太子近臣!”
  “哟!”底下的人附和了一声。
  连顾九也一震,复竖起耳朵正听着,底下便有人轻声议论起来:
  “你知道吗?听人说太子如今被软禁了,国库六十多万两的漏洞啊,这回有二皇子党弹劾太子说他才是主要的售题人,就是为了填补这漏洞,可是太子一口咬定不是他做的。”
  “你小声点,这话虽不是你说的,你也别叫人听了去。”那一旁的长者道。
  顾九端着大碗茶的手一抖,茶水漾了出来,烫在了手上,烫出一大块红痕来。
  当今皇上姓什么?顾九几乎就想逮着一个人问,却又想这样不妥,愣是撑着下巴想了半天,才通过这具身体想起来:姓卿!
  瞬息间她本能的想到长安城南沈巷璇玑门的公子卿泓……
  她伸手揪过小二哥问道:“小二哥,我问你当今二皇子可是腿脚不便?”
  小二哥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摇摇头:“不知道,”
  顾九这么陡然一问,让台上的说书人停止了说书,他从台上走下,引起不小的轰动。
  “咦,怎么就不讲了?”底下的人都闹腾了起来。
  说书人忙赔礼,沙哑着嗓子道:“老朽今日,嗓子毛病又犯了,就请徒弟代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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