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欧力硬着头皮走到阮清歌身边,没好气地说:“王妍希的经纪人要我们设计一款长裙,既要大气又要优雅,既不张扬又不内敛,这周之内把设计图发给他过目。”
  阮清歌点点头,询问道:“能大概跟我描述下王妍希的长相吗?”
  “鹅蛋脸,眼睛大大的,笑容很明艳。身材高挑性感,因为是混血儿,有种异域风情。总之比你漂亮一百倍一千倍。”欧力不耐烦地又说,“我的设计是这样的,一字领,无袖,坠地裙摆,面料选用富有光泽和垂坠感的黑色真丝——”欧力见说不清楚,握着她的手,把自己的设计画给她看。
  阮清歌表示出了赞赏,“不过,我觉得——”
  欧力直接打断她的话,“那就这样定了。”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一个瞎子讨论衣服,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阮清歌明显感知到欧力对自己的排斥,抿着唇,没有多说什么。
  “阮清歌,来我办公室一趟。”温锦言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
  阮清歌再次想起他的表白短信,心跳陡然加快,砰砰砰……好像有小人在她心里给她击鼓。
  她将手放在胸前安抚着自己超负荷工作的心脏。这种感觉她有点说不上来,抗拒,又好像有点欢喜。
  办公室的门刚一关上,温锦言就拉着她的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去。阮清歌又被吓到了,连忙去推,脑袋却被他牢牢地摁在了胸前处。
  “南星说要让你感受到我的真心。清歌,你听到了吗?每次我看到你,心就跳的飞快。”
  阮清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脏声,像是被蛊惑似的,忍不住将自己的心跳调成跟他一样的频率。好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与温锦言保持了一段距离,把在心中打过无数遍的腹稿说了出来:“总监,我很感谢你喜欢这样的我。可是,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口是心非。”温锦言屈起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愉悦地笑道,“前天晚上,你对南星妈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阮清歌欲哭无泪,难怪那晚他会发那些莫名其妙的短信。她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总监你误会了。那晚我说的都是气话,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意思。”
  唉,又口是心非了。温锦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他的小女人总要对着他说反话呢?啊,对了,南星说过的,她有压力,所以不敢接受他的爱。
  想到这,温锦言再次把她摁到怀里,语气坚定地保证着:“清歌,你不要有压力。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这人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阮清歌又一次推开他。走之前,无比郑重地说:“总监,我真的不喜欢你!”
  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他的自尊心,这天,温锦言再也没有找过她。阮清歌解决了一桩心事,回家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儿子充满怨气又饱含无奈的叫声——“温叔叔,你怎么把我种的地瓜给挖了?我可是一直盼着它长大的!”
  温锦言抱着原本想讨好阮承光的地瓜,有点无措地愣在原地,讪讪地提出补救措施:“要不我用502给你黏回去?”
  阮清歌:“……”
  阮承光:“……”
  阮承光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的表情,夸张地用头去撞墙:“天,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阮清歌差点就笑了出声。她努力板着脸,神情极为严肃,说:“总监,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我只当你是老板,是老师。”
  “又口是心非了。”温锦言有点犯难,到底要拿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怎么办?
  阮清歌也想拿头去撞墙了,这人……果然听不懂人话!
  没多久,阮蓉“啊啊啊”地叫着,让他们进来吃晚饭。
  温锦言把阮承光拉开,坐到阮清歌身边,又是夹菜又是盛汤,表现的十分殷勤。
  阮承光被抢走妈妈,有点不开心。他撅着嘴看着阮蓉,阮蓉则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温锦言。自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温锦言能代替自己照顾女儿和孙子,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他的家境实在是太好了,阮蓉又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
  “阿蓉。”
  听到中气十足的声音,阮蓉抬起头,见到江枫的那刻,手上的筷子没握牢,掉到了地上。
  阮清歌的脸上即刻浮现出阴霾,站起来,将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斥道:“江枫,你来这里干什么?快点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们用自己的钱买的房子,你没有资格进来!”
  “这是你对爸爸说话的态度吗?”江枫的额角因为恼怒而有细小的青筋微微突起。
  阮清歌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有当我是你女儿吗?‘你不过是我不小心制造出来的次品。’这是你跟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结婚时对我说过的话,我永远不会忘记。”
  江枫气得浑身发抖,面色煞白,厉声吼道:“张嘴闭嘴都是骂人的话!你这死丫头到底有没有教养?”
  “我有爹生,没爹教,从来就不懂什么是教养!”阮清歌抬高音量,忿忿地顶了回去。
  “你——”江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起伏的胸脯显示他正在暴怒中,“你还不嫌丢脸吗?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插一脚,乔乔就可以顺利和锦言订婚?你有什么资格跟你姐姐抢锦言?”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和锦言在一起?我又不是私生女!”阮清歌将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双手紧握成拳。白皙的手背上,鼓起了青筋。
  阮承光极少见妈妈这般激动,跑过来,推了下江枫,气呼呼地嚷道:“你这个坏人,不要欺负我妈妈!”
  江枫眼珠往下一瞧,冷笑道:“这个小野种,你们居然还养着?”
  阮承光虽然小,但是也知道“野种”绝对不是什么好词汇。他将小拳头拽的紧紧的,扬起一张糊满泪水的小脸,哽咽着声音问温锦言:“温叔叔,什么是野种?”
  阮蓉“啊啊啊”地跑过去,哭着要把江枫推出去。江枫不耐烦地伸手一甩。阮蓉腿脚不好,跌坐到地上。
  “江伯父,你不要太过分了!”温锦言扶起阮蓉,让阮承光带她进房间。走到阮清歌身边,看着她在眼眶打转却一直强忍着没掉出来的泪花,心像是被细针扎过,刺痛难忍。
  “锦言,你别被她骗了。她早就知道乔乔喜欢你,她是为了报复我和乔乔才勾引你的。”江枫言辞切切地提醒道。
  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在阮清歌的胸中酝酿,即刻就要爆发出来。她咬紧牙,强行克制住。于黑暗中,摸索到温锦言的手。暖暖的,瞬间温暖了她冰凉的心。
  “江枫,”阮清歌扬起绝美的笑容,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语气申明立场,“既然你不喜欢我和锦言在一起,那我就偏要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第34章 去开房吧
  “别送了。阿姨心情不好,进去陪她吧。”
  温锦言低下头,本想亲亲她光洁的额头,见她往后缩着脖子想要避开,只好作罢。哎,他的小女人就是脸皮薄,爱害羞。“清歌,晚安。”
  “总监——”阮清歌欲言又止。
  “再叫总监我要生气了。”温锦言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一笑。
  “……锦言,你开车小心点。”阮清歌站在原地,直到汽车行驶的声音已经远得再也听不到,她才转过身。
  阮蓉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字:真要和锦言在一起吗?
  “哦。”阮清歌话已放出,就没有收回的可能性。
  阮蓉又写:不要因为报复你爸而利用锦言的感情。妈希望你是因为喜欢他才——
  “妈,我有分寸的。”阮清歌搂着她的胳膊,扬起笑脸,“锦言这人,就是有点二愣子,嘴巴也毒了点,不过为人没什么心机,他不会骗我的。”
  阮蓉又郑重地写:那你不要骗他啊。
  “妈,我不会坑了他的!你怎么还信不过自己的女儿?”阮清歌将头靠在阮蓉的肩膀上,诚挚地说,“妈,我会用真心去对待他的。”
  秋风起,秋意浓。□□在外的皮肤冰冰凉凉的。阮清歌不由得想起了温锦言那个人肉取暖机。
  今年冬天有他在,或许会少了点寒冷吧。
  **
  温锦言回到家,正准备上楼,温弘叫住他:“阿锦,过来陪爸玩拼图。”
  温弘拼的是一千块的《星空》。温锦言拿起几片比对了下,发现全都不对,就再也提不起兴致了。
  “拼图最能磨炼人的耐心。阿锦,你从小就缺乏耐心。”温弘透过金丝框眼镜观察了下儿子,问,“阿锦,你没有话要跟爸说吗?”
  温锦言刚要开口,严芸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了。看到老公和儿子都在,大声嚷嚷道:“阿锦,刚刚妈在美容院碰到郑忆慈。为什么她说我即将有现成的孙子?为什么她说我的准儿媳很好很强大?”
  温锦言用知会的口吻轻描淡写道:“哦,我和阮清歌在交往中。”
  温弘早已从江枫那得知,所以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倒是严芸,像是被雷劈中,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结结巴巴道:“阿锦,你,你再说一次,我没有听清。”
  “爸,妈,我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希望你们祝福我和清歌。”温锦言也没有准备隐瞒,所以就一并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胡闹!”是温弘冷肃的声音。
  “你敢和她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这份“惊喜”来的太突然了,严芸全身的血液呼啦啦往脑门上涌,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
  温锦言万万没想到父母是这样反对的态度,皱着眉头,大声叫道:“妈,当初你不是说不要求五官端正身家清白,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吗?爸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只要我找个女的,是谁都可以。为什么言而无信?难道除了江乔,我就不能和其他人在一起吗?”
  温弘的语气极为的决绝,“阮小姐绝对不行!”
  严芸决不让步,气汹汹地喊道:“阿锦,我们温家在深城有头有脸,你要是娶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让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摆?我会被郑忆慈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温锦言眼中腾腾地冒起了怒火,“到底是我的幸福重要,还是你们的面子重要?总之,我是一定要和清歌在一起!”温锦言大步流星地走出去,驱车前往阮家。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见见阮清歌,听听她的声音。
  途中,他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只熟悉的狗,一扫郁闷的心情,摇下车窗,捏着鼻子,细声细气地问:“小姐,要搭便车吗?”
  阮清歌耳朵非常灵敏,一下子就听出是温锦言,又惊又喜:“锦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四处兜风。”温锦言让她上车,听她说是因为设计稿太过死板被王妍希的经纪人毙了,所以欧力让她回工作室商量对策。
  “这么晚了,一个女人走夜路多危险,怎么不叫辆出租车?”温锦言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阮清歌用十指抚顺被揉的乱糟糟的头发,回道:“本来想叫薛山,可是上次被他妈妈那么说了。”
  “以后有需要随时叫我。男朋友就是这时拿来用的。”温锦言启动车辆,目视前方,笑眯眯。
  阮清歌一愣,男朋友……
  是啊,他已经成了自己的男朋友,有生以来第一个男朋友。
  “锦言,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阮清歌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温锦言谨遵“恋爱时必须对对方诚实”的恋爱守则,回道:“从我的身体只对你有反应开始。”
  阮清歌:(?□?)
  这简直是阮清歌听过的最不浪漫最黄色最下流最恶心的情话了。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在心中懊悔着:让你嘴贱,让你好奇,你难道还指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恋爱吗?
  “锦言,我可能什么都帮不上你,我只会给你添麻烦。”阮清歌有点失落,身为他的女朋友,她真的太差劲了。
  温锦言上过宁南星的恋爱培训班,知道这时候一定要抚慰一番,于是柔声地说出了堪称本日的最佳台词:“女朋友是用来身心愉悦,不是用来帮忙的。”
  用来身心愉悦?
  用来“身”愉悦!
  天,他到底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
  温锦言又体贴地说:“今晚可能要加班到挺晚的,我去酒店开个房间。”他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一百个赞,没想到头一次恋爱却表现的如此优异。果然,不愧是精英!
  “!”阮清歌用双手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x”。看来她必须处处谨慎,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这个色狼剥皮拆骨给吃个一干二净。
  “不喜欢酒店?我在工作室附近有套复式公寓,去那睡吧。那里的床是我在意大利定做的,在上面怎么滚都很舒服。”温锦言觉得自己快化身为阮清歌贴心的小棉袄。
  只是对阮清歌来说,他就是夏天的小棉袄。一阵莫名的燥热袭向她全身,她的脸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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