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数十个女眷把筠娘子簇拥住,几乎是恳求的拉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
  第83章 囫囵局5
  “玉华池的水也只够淹一个群馥,不会波及他殿。那一股水浪,不过是吓吓你们罢了,眼下水势和缓,是水停之兆。”
  有人质疑:“宋筠娘,你是神算不成?你能算到铅华池不会决口?”
  “哼。”筠娘子冷笑,玉华池若决口了,还有她们的命在么!筠娘子瞒住心底的算盘,“爱信不信。”
  “你……,你……”感觉上当的女眷们恨不得群起而攻之,直接把她给撕了!
  “你们中间也有不少皇后娘娘的人罢?害死你们,对她有什么好处?诚如皇后娘娘所料,你们这群人呀,只有在这里等死的胆量,皇后娘娘很快就会过来做菩萨施恩呢!群馥被淹,首要是确定铅华池有没有事,皇后娘娘出了群馥得了准信,顶多是铅华池泄口泄的急,铅华既然无碍,群馥再坏也莫过于此了!皇后娘娘明知数十个女眷齐聚这里衣衫不整,若带侍卫和太监进来,那不就是摆明要把举京城的贵女名节都给毁了么!这么招人恨的举动,皇后娘娘会做么?依筠娘看,皇后娘娘都给诸位备好了干爽衣裳和热水,正在回群馥的路上呢!”
  “为了一个施恩,皇后娘娘这么折腾,也是太闲了罢!你倒是说出个道理来,咱们才能信你不是!”
  “诚如周二少夫人所言,她——王皇后,为了对付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公主都不放过!筠娘自以为身单力薄,捏死筠娘跟捏死一只蚂蚁也没差的,这便是皇后娘娘的阴谋!你们不是看的明明白白么,娘娘没来之前,我筠娘就被周二少夫人、六公主、孔大夫人、周姑夫人联手给撕了个干净!”
  众女看向筠娘子,只见她口吐珠玑面色如常,双手拢在湿哒哒的袖子里,一副贵女气派。
  众女打了个对眼。
  若皇后娘娘真的只是意在宋筠娘——她们趁机杀之,也免得后面被无辜殃及!
  若宋筠娘只是信口开河——死也要宋筠娘死在她们的前头!
  秀棠挡在了筠娘子前头,双眼充血,冷叱:“你们这帮不要脸的贱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都没贱到你们这份上的!是我家娘子救了你们,该死的是你们这帮猪狗不如!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是豁了命也要撕了她!”
  秀娇扯着筠娘子的袖子一个劲的抖。筠娘子微微笑:“想杀我,来不及了!听到脚步声了么?区区一个六公主,还能成什么气候?我筠娘就是有仇报仇也不急这节骨眼上!不让你们做做群攻的模样,她身边的奚嬷嬷怎么会急呢?奚嬷嬷已经出去找人过来了,你们竖着耳朵听听,那是谁在大叫,‘有人要杀六公主’?”
  众女此时都退至群馥殿里,嘈杂的脚步声已到了殿门口!
  杀宋筠娘——来不及了!
  众女心惊肉跳,聚拢一块,已经有人呜呜的哭出声来。她们是恨不得回去再烧十年香,祈求菩萨保佑来的人没有太监和侍卫!
  生死一线,哪还顾得上杀人?
  宫女扯着嗓子道:“皇后娘娘驾到!”已经有人扛不住惊骇晕了过去。
  王皇后端庄明艳的坐在凤辇上,此时已到午时,殿外的阳光似乎都聚在她的凤冠上,刺人眼目。王皇后凤眸一扫,在好端端的筠娘子身上滞了滞,红唇轻启:“来人,把贵女和丫鬟嬷嬷的衣裳都拿过来,分派下去,教诸位受惊了!洗清爽了,随本宫去偏殿用午膳。”数十个宫女提着冒着热气的水桶罗贯而入,有人喜极而泣。
  王皇后半靠在凤辇上,揉了揉膝盖,宫女以为她要下辇,就要搁辇时,王皇后怒斥:“这么脏的地儿,能下脚么!”
  眼下自然是讲究不得了,众女在丫鬟们的服侍下净了脸和头发,尔后在浴堂里擦身换衣,中间也只是用幕帘遮了下。筠娘子才脱了褙子,周二少夫人的手便掀了帘子。
  周二少夫人身着白色中衣,圆润有致的高挑身材被湿哒哒的中衣勾勒的淋漓尽致。筠娘子不悦:“周二少夫人还有跟女子赤诚相待的癖好么?”
  “哎呦,瞧筠娘这话说的,当初在衢州知州府,我与筠娘不就共处一室过?我还记得筠娘当初脱了玉色小轮花竹叶纹的圆领比甲,里面是交领的梅子青百蝶穿花襦裙,筠娘知道我为何记得这般清楚么?因着,筠娘的衣襟上补了一块白色糙布呢!”周二少夫人意犹未尽,“我便是过来瞧瞧筠娘的身上还有没有补丁了!当时我还道这补过的裙子不磕胸么,如今倒以为,这皇后娘娘送来的好衣裳,没补丁磕胸,筠娘怕是不大习惯呢!”
  虽没人掀帘而入,却已经有人扑哧笑出声来,尔后一片此起彼伏。
  筠娘子看着周二少夫人胸前的波涛起伏,咬牙道:“裙子磕不磕胸,筠娘如鱼饮水,不劳周二少夫人操心了!依筠娘看,这裙子磕胸,换件裙子便成。可是若是男人磕胸嘛,周二少夫人心悦周内司,就不嫌周二少爷磕着你了么!哎呀呀,这可就不好换喽!”
  筠娘子一番阴阳怪气,饶是跟祁家一条心的,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周二少夫人黑了脸,杀气腾腾:“宋筠娘,你给我等着!”
  筠娘子懒得理她,直接堵住:“几个月后,周二少夫人再敢这么大放厥词,那可就是对大嫂不敬喽!诸位可都是见证人,日后若是我周宋氏与她周祁氏妯娌不合,那可是她先挑起来的!”
  **
  午宴是摆在群馥殿靠山正背面的兰英殿,也是在露天的花园。兰英殿出名的是兰花,此时春兰已开,正午的暖阳照过来,颇让人有种春暖和煦之感。众女头上的发髻慢慢被晒干,因着都是素面朝天,没了脂粉遮掩和衣裳差距,姿色上下一眼可见。
  倒是端坐的筠娘子,举手投足,那是比贵女还贵女了!
  开宴前,王皇后亲切的致辞道:“教诸位受大惊了,真是本宫的不是!说来也是本宫疏忽,诸位也晓得上元之前本宫为这一脸疹子,病的那是起不了身,也就近日好了些,本来上元宴也都是免了的。哎,本宫晓得诸位都是有孝心的,一是借此机会让诸位乐乐,二是也是顺道谢了诸位的操心。赶着急,这不就出事了么,一个冬天都没来嘉福苑,昨个本宫才想起铅华池一事,赶紧让人把铅华池给泄了半数。本宫刚才出群馥时才晓得,这事被主事公公给耽误了,主事的怕下午皇上过去怪罪,就赶在上午泄了水!瞧瞧这些人做的什么事,泄水前也不看看玉华池满不满……眼下本宫已经把侍卫太监都叫过去清理群馥了,幸好诸位没事,要不然本宫怎么跟你们的家人交待!”
  众女劫后重生,心里再恨也只得附和王皇后做戏。
  筠娘子一听王皇后这么说,再细琢磨那一丈浑黄的浪水,更加明确了这其中的幺蛾子:王皇后在撒谎!
  王皇后吩咐宫女给众女用茶水伺候漱了口,又各斟了一杯金橘团蜜水木瓜汁压惊。
  午宴开始,先前那么一冷,眼下阳光又烤人,众女都有些发晕。王皇后见众女精神不济,拍了拍手,已经搭好的戏台上锣鼓敲了起来,萧九娘领着戏班而上。
  筠娘子心一惊:吴十一娘去哪儿了?
  筠娘子环顾四周,心下了然:到底她拦不住吴十一娘,被萧九娘这个蛇蝎蛊惑,能有什么好下场?
  吴枢密副使夫人开了口:“小女十一娘跟旻王戏班一道的,小女去哪儿了?”筠娘子看了过去,吴十一娘的好身材都是继承吴枢密副使夫人了,也是貌显敦厚,人看起来很是怯懦的模样。也是难怪,当时萧九娘带走吴十一娘,她是一点主张一个声音都没出,能不怯懦么!
  王皇后浅啜了口手中的茶,尔后搁下,面上有哀戚的模样:“就连本宫也看不明白了,本宫听宫女说,皇上和百官在拂宁殿前种稻,不知怎地萧九娘就带戏班闯了进去,宫女以为这是皇上恩准的,也就没拦着了!哎,本宫也不明白你家十一娘是怎么回事,全身*的衣不蔽体的跑戏班里去了!教皇上和百官都看了个遍!皇上大怒,萧九娘道她们是因着大水走了糊涂路!不光吴十一娘晕过去了,吴枢密副使当场也晕过去了!皇上只得叫人把人抬回你吴家府上了!至于旻王册妃一事嘛,怕也只能——未娶先休了!”
  “皇上金口玉言说,你吴家女不知廉耻,旻王就是再放浪形骸,皇家的脸面还是要的!”吴枢密副使夫人先是大惊失色,尔后魔怔住了,王皇后话间的愉悦也无须遮掩。
  怕是吴枢密副使夫人也要晕过去了!
  台上萧九娘正移动莲步,中气十足的唱腔字字悦耳。
  午宴撤下,瓜果糕点齐上。王皇后身子微微向后靠,闭目沐浴着阳光,也不知是在听戏还是睡着了。众女大多都手支着桌子托着脸支撑。少顷,豫敏郡君道:“皇后娘娘身子乏了,奴婢扶娘娘进兰英殿小憩一会。”王皇后闭着眼睛由着豫敏郡君和宫女搀走。
  从这个地方,刚好能看到万岁山顶。筠娘子暗忖:这个时辰皇上跟百官一定在看“走马派”耍艺了!
  霎时。
  ——只听锣鼓如惊雷,轰隆作响!
  ——只见山顶火光四起,冲天焰红!
  萧九娘依然咿咿呀呀个没完没了。周姑夫人挨着筠娘子坐,周姑夫人喜欢听戏还沉迷在戏曲之中,筠娘子扯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她抬头看,周姑夫人瞳孔一缩面如土色。
  六公主、周二少夫人、孔大夫人,都变了脸色!
  众女还在恍如梦游间,只见吴枢密副使夫人原来已经呆滞的目光倏然雪亮,癫狂的一边大笑一边落泪:“烧罢,烧死他们,都给小女陪葬!天杀的!天杀的!”
  皇上和百官正在山顶看戏——这是,这是弑君呀!
  不光是弑君,连百官都要一烧干净。有女眷惊恐道:“赶紧救驾,救驾呀!家父还在上面哪!”
  筠娘子被太阳晒的眯了眯眼,魂游太虚的模样。没有人比六公主更了解嘉福苑的地况,六公主大骇,语无伦次道:“叠锦上不会贸然大火的!怎么连呼救声都没,父皇,大皇兄,二皇兄,不对不对,叠锦上有铅华池,有火也不怕,不怕!”
  依然不断的锣鼓惊雷,依然不断的火光冲天!
  在阳光下刺的众女眼睛涩疼。六公主站了起身,腿都站不稳,一手推掉跟前的果盘,捂着胸口,双眼充泪,怆然道:“不!不!父皇若没了,本宫还是什么公主!本宫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了!”
  筠娘子站了起身,脸上微微笑。六公主蹒跚过来要撕了她:“你还笑!你还笑!对呀,百官都死了才好呢,就剩你的周内司了!以后你宋家跟周内司坐这个江山算了!”
  “你这个疯子!”筠娘子厉声喝斥,“六公主,眼下就你是后宫说话人了,你能不能给我清醒点!”
  “母后的话,本宫现在才明白,明白了个彻彻底底!”六公主已然泣不成声。
  筠娘子接过六公主的话头,娓娓道来:“其一,玉华池被淹,正是铅华池泄水所致,皇后娘娘真是病中疏忽了么,筠娘以为不尽然。皇后娘娘的第一出戏,便是泄铅华池淹群馥,非是为杀我筠娘一人,而是诸位所有人!咱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被困兰英殿,不过是束手就擒的份,自然不足为虑。”
  “其二,群馥被淹,皇后娘娘才能顺理成章的把侍卫太监都叫了过去!群馥殿与峰顶背向,加上殿身巍峨,从群馥殿方向根本看不到峰顶!皇后娘娘给皇上百官排了午后的‘走马派’的戏,这十八般武艺本身就声势浩大,就是锣鼓冲天,估计侍卫也不惊疑!”
  “也就是说,峰顶的铅华池泄了个干净,玉华池决口爱莫能助,没水救援。也就是说,这烧了一刻钟也没个呼救声,皇上跟百官要么中了毒,要么就是喝醉了,连跑下山的可能都没了,只能等着活活烧死。也就是说,皇后娘娘这一出大戏,就是载入史册,也是与她无关!眼下,娘娘正乏着在殿里面小憩呢。一出意外过后,皇后娘娘的嫡皇子二殿下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呢!也或许,你们都不需要死呢,你们日后可是这桩意外的见证人呀!不过,六公主、周二少夫人、周姑夫人,还有我,必死无疑。”
  六公主和周二少夫人异口同声道:“眼下该怎么办?”
  “六公主怎么忘了,奚嬷嬷不是带话说,早上皇上跟百官和两位殿下种稻,旻王被周司辅当众打脸,被皇上亲口赶走了么!其实旻王就是救驾,怕也来不及了。不过,若是旻王救了驾,肯定要留着咱们指证皇后娘娘,咱们就都有活路了,届时旻王就是顺理成章的皇帝了!而你六公主,先是在万寿大祀与他同谋,眼下又给他通风报信,凭旻王跟周内司肉中刺的关系,给周内司封个驸马,那是比革他的职还解恨呢!”
  六公主身子一僵,脑子里像百转千回的陀螺,转个不停。
  “三皇兄才从封地回京,能有多少人,他又岂是二皇兄的对手?”
  “呵,这事儿,二殿下自然要躲在宫里不出手喽,要不然岂不成了弑君之罪?”
  “你——你有这么好心帮我?”
  筠娘子跪了下来:“筠娘别无所求,周内司让给六公主,筠娘只要我小户一家安康。”
  筠娘子低垂的眼皮下一道异芒闪过:旻王敢抢杨武娘,她就要旻王死!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
  第84章 囫囵局6
  万岁山顶,宝塔形的三层叠锦殿宝相夺目,墙身灰彩辉映,赤金釉的琉璃飞檐上盘龙飞凤。殿外,青草一碧,葱茏有秩,玉兰、山茶、白鹃梅各有妙姿。
  为避了晌午艳阳,露天宴桌摆在塔影下,龙座背对叠锦殿,正对一池铅华。太监宫女把百官的酒樽挨个斟满,酒至微醺,见铅华池的至清水在金色阳光的挥洒下,潋滟粼粼。
  水至清而无鱼,赏铅华非是赏寻常湖水的倒影葱郁和游鱼嬉闹,仅仅只是赏这一池连天清澈。此时已至未时三刻,日头正盛之时,崇庆帝才和百官看完戏,正是吟诗对酒的好时光。
  本朝尚文轻武,这场合自然是翰林学子们大放光彩之时,众人争相表现,崇庆帝时不时点头嘉许。
  就在此时,程宰相一声重叹:“老臣想到六年前,周内司一介俊儒,出口锦绣,与老臣对诗,连老臣都自叹弗如!周内司诗作铅华池,褒贬讽喻胆大第一人!周内司指着铅华池,‘为政便是养水,糊涂放任迟早糟粕丛生。水养百姓,祸水之鱼,占水之利,害水害民,察之以至清,方得廉政也!’”
  在场翰林们脸上都挂不住了,周内司一首诗压住他们众人六年。百官也是脸色难看,官场风云诡谲,养至清水,岂不是要把一池鱼虾都断子绝孙了!
  “程宰相不愧是周内司的忘年交,周内司鉴瓷繁忙归期不定,一晃数年不曾与程宰相对诗,也不知程宰相这把‘宝刀’有没有生锈了!”周司辅绯红从省服的袖口裾角上的泥泞已晒干,他懒洋洋的一边搓掉泥渣,一边悠悠道。
  程宰相脸色一变,范参政阴测测一笑,百官神色不定。
  周内司大放厥词过不假,人家只鉴瓷又不参政。而程宰相这个“贤臣”拉帮结派,不站他的队,升官发财那是想都甭想!
  “哦?周内司当年高中,壮志踌躇,从政见解犀利独到,而这几年面都不露一个,说是公务繁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嫌‘铅华’水太浑,赏之无味呢!”
  “水浑不浑,这是次要。周内司有惧蛇症,说是水中有蛇蟒,他避之不及……要不怎么让我站这风浪尖上,我一个奴才,这大蛇蟒嫌食之无味,倒能多活上几年!”
  “你……,你……”程宰相被噎的差点背过气去。
  打嘴仗正起劲时,齐整的甲革声纷沓而来,夹杂着太监尖细的颤抖声:“陛……陛下,杨骠骑带……带兵来了!”
  将近八尺的魁梧铠甲将军领一干兵士上来,身佩长刀,粗犷的黑脸上虎目一瞪,吓的太监宫女们两腿发软。
  崇庆帝厉喝:“杨骠骑,谁准你擅自带兵上来的?你所图为何?”
  杨骠骑领头往地上一跪:“臣等前来救驾,陛下恕罪!”
  这一刻的场景,让周司辅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来。在座所有人脸上都是精彩纷呈。
  崇庆帝龙目冷觑了一眼杨国公:你们杨家这是想弑君么?
  杨国公的铜铃大眼惶惶然的大睁,老脸抽搐,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大皇子大骇之余,念头飞转,眸光扫过同是骇的不轻的二皇子,与程宰相打了个眼色,程宰相点头。
  二皇子拍座而起,双手忍无可忍的在袖中拳起:怎么会是这样?来的人不该是三皇弟么!
  范参政嘴角翘了起来:这天下本该就是文臣的,你杨家这群糙人该让贤了!
  孔大老爷与祁大老爷在琢磨门道……
  周老内司看杨家大厦将倾,面上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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