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表情怪异的扭曲着身体,时而搔首弄姿的学蛇一样蠕动,时而面目狰狞的猛点头摆尾,子桑倾憋得胸腔快要爆炸了。
  尝试了多种姿势后,她摇摆着身体反复练习着,从头到脚呈波浪线摆动前进的姿势。
  执着的强忍着浮浮沉沉折腾了好一会,子桑倾终于在她认为最有效的蛇游方法中,找到了一些要领。
  能掌控住自己的身体方向后,子桑倾双脚一蹬头一蹭,转瞬头上脚下的她立马向水面游去,那姿势优美的就像一根能自行弯曲扭动的棍子。
  子桑倾不知道她下水多久,视线昏暗的幽深海底,一双求生的冰瞳紧盯着仿佛遥远头顶的一丝光线。动作越来越熟练却也极度缺氧的她,凭着命的越游越快。
  她一定要游上去,这几天受了那么多苦,她还没找东阳西归算账呢。
  东阳西归原本淡定的坐在小船上,但五分钟过后,他看着一派平静的海面渐渐不淡定了。
  一般人憋气一两分钟没问题,五分钟是很少有人能憋得住。
  虽然这五分钟在东阳西归看来不算什么,但子桑倾毕竟没经过训练,而且她又被绑着手脚。
  本信心满满觉得子桑倾资质不错,一定能完成训练的东阳西归,又等了两分钟还不见子桑倾钻出水面,他一下站起,水下种种不好的突发情况接连闪进他脑海。
  ☆、010玩过火了
  子桑倾好不容易钻出水面,急着大口呼吸的她缓解了胸腔的闷窒后,小脑袋随即寻找着东阳西归。
  “我去!怎么跑那么远去了?”看着远在八九百米外的小船,想到要跟蚯蚓一样游那么远,子桑倾就有些气馁,特别是等着她的还是东阳西归。
  缩小了数倍的东阳西归背对着子桑倾,他低着头注意力好像全在水底下,时而四处搜寻的视线也因为距离太远,子桑倾浮出水面的脑袋又太小,因而没发现远处的她。
  “哼,有本事你倒是跳下去找呀!”发现东阳西归在找她,子桑倾心里没来由就一股火,刚才她差点就淹死了,憋得她从鬼门关游了一圈才捡回小命。
  “倾儿?倾儿!”数着时间第八分钟一到,东阳西归再也淡定不了了,冷眸略慌乱的搜寻着一派平静的海面,声声呼喊着子桑倾。
  东阳西归一喊,子桑倾忽然心生一计,她立马潜进了水里,那动作麻利的就跟条件反射一样。
  “倾儿!子桑倾——”怎么喊都不见回应,确认子桑倾并没有在视线外浮出水面后,东阳西归焦急的从船头走到船尾,看着一望无际毫无生机的海平面,他不敢再犹豫的一头栽进海里。
  潜入水好半响,子桑倾偷偷浮出水面,一眼望去除了远处孤零零的小船,哪里还有东阳西归的身影。
  想到东阳西归真跳进了海里,子桑倾眉尾一挑并没什么感想,只悠哉悠哉的游向小船。
  “哼!让你把我扔下海,不管我死活,我倒要看看茫茫大海你怎么捞我尸体。”子桑倾颇为得意的挑着双眉,有点幸灾乐祸的碎碎念着。
  东阳西归胆大的简直不是人,这么大的海这么短的时间,她要是不够机灵没学会棍子游法,他这会儿跳下海有狗屁用,她早溺水挺尸了。
  子桑倾游是游过去了,但她在小船周围游了半天,愣是没想到她这根棍子要怎么上去。
  “怎么还没出来?”子桑倾眉头微皱,蔚蓝的海水仿佛有种能将人吸进去的魔力,看得她莫名心发慌,她还等着东阳西归出来拉她上船呢。
  东阳西归是海军,开始时子桑倾一点也不担心他,但她钻出水面最少有十分钟了,这期间东阳西归自下水后就没了踪影。
  也就是说,东阳西归潜入水后,最起码有十分钟没换气了,一个人怎能憋得那么久不呼吸。
  “小叔叔?”子桑倾有些不安的呼喊着东阳西归,虽然他对她不算太好,可她也没想过要他的命,万一他为了救她葬身大海,她怎么过意的去。
  “小叔叔!小叔叔——”茫茫海面,体会到东阳西归呼喊她时的焦急与慌乱,子桑倾后悔的暗骂着自己,她刚才应该回应他的。
  微咸海风的抚慰中,头顶的太阳越炙热,子桑倾越感心凉,冰瞳闪烁的眺望着宽广海平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死寂般无声的大海带给她惊慌的错觉,掩不住慌乱的她再次潜进水面。
  仿佛只有胸腔的窒息感,才能抚慰子桑倾的心慌,她不敢离船太远,只在附近深潜着寻找东阳西归的身影。
  轻柔海水的蔚蓝视线中,就在子桑倾憋不住要浮出水面时,她隐约看到海底深处有一个小黑点渐渐放大。
  又往深处潜去,当子桑倾确定从幽暗海底游上来的是东阳西归后,她心中一喜,当即扭头往上游。
  子桑倾想了想觉得有问题,东阳西归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要是被他知道她故意耍他,她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苦逼。
  想了想,子桑倾决定装死装到底,打死也不能承认她浮出过水面,随即她眼一闭身体一松,放任自己缓慢的沉下去。
  东阳西归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死灰来形容,他深深懊恼着,子桑倾就算再有天赋,也不该第一次就把她带到,危机凶险的大海来训练。
  正当他想着要怎么打捞生死未卜的子桑倾,以及怎么跟家人交代时。
  离海面越近,越渐明亮的视线中,他猛然看到前上方两点钟方向,有一抹缓缓下沉的熟悉身影,他冷眸猛睁心中一喜,犹如水雷般飞速游了过去。
  毫无意外的,子桑倾被捞出水面,半推半扔的被东阳西归丢上了小船。
  ‘他熊的,就不能温柔点!’子桑倾被扔得脸朝下趴在船上,她非常不满东阳西归的粗鲁行为,好歹她也是细皮嫩肉的青春无敌美少女,对她好点又不会死。
  东阳西归只想着快点把子桑倾捞出水面抢救,此刻的他又喜又忧,好歹是生见人死见尸了。
  “倾儿!倾儿!”东阳西归哗啦着水声爬上船,快速解开子桑倾手脚的绑绳,粗鲁的翻正她身体,大掌不客气的猛拍着她脸颊,褪去冰冷的深眸有着明显的慌乱与疼惜。
  ‘他熊的他熊的!下手轻点儿!’子桑倾内心狂躁的怒吼着,她脸颊肯定被拍红了,装死果然不是那么好装的。
  子桑倾虽然狂躁,但东阳西归的眼睛一定黏在她脸上,她不敢暴露自己偷看他,仅听东阳西归喊了两声就不喊了。
  随即发觉他的手放在她胸口做按压,子桑倾心下一惊,按压完就该……
  “啊——”子桑倾还沉浸在溺水抢救的流程中,鼻子和下巴突然被捏住,紧接着唇上袭来又柔又凉的触感,她吓得冰瞳一睁,双手反射性猛力一推,瞪着东阳西归大声尖叫着。
  “……”被推坐在一旁的东阳西归,愣愣的看着反应过激的子桑倾,这跟他想象中的抢救过程不一样。
  子桑倾湿漉漉的手背猛搽着嘴唇,她看着东阳西归的冰瞳就跟他是变态一样。
  他娘的!
  这可是她初吻!
  就这么没了?
  而且是被她小叔叔给强走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也叫他一声小叔叔不是么,太可恶了。
  “你、没、溺水!”怔愣褪去,东阳西归眸光渐深渐冷,一双冷眸仿佛要将子桑倾看透一样。
  东阳西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冰冷的语气,激得子桑倾突然后背发寒,看他一眼瞬间敛下眸,不敢再拿眼神嫌弃他。
  “子桑倾!”东阳西归一把揪住她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两人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011私闯闺房
  东阳西归冷盯着近在咫尺,闪烁却坚定的冰瞳,一字一句警告道:“我只说一遍,不准拿你的小命跟我开玩笑!”
  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从未有过的严谨冷眸直直凝视子桑倾,他从不畏惧死亡,但就在刚刚,他莫名害怕死亡找上子桑倾。
  这是东阳西归第一次体会到恐惧的情绪,虽然他不太明白这恐惧缘起何处。
  子桑倾屏着息,要是换做以往,不论谁胆敢揪她衣领,她绝对会不客气的揍得对方满地找牙。
  但此刻她看着愤怒又认真的东阳西归,他满满警告的冷眸深处却是关心与疼惜。
  没错,她破天荒的竟然在他眼底看到了疼惜!
  子桑倾呆呆的眨眨眼,心里莫名一暖,随后猛点着头表示明白。
  看来东阳西归还是挺在乎她这个侄女的,但她心里却也忍不住吐槽:‘就不能换一种正常方式关心她么,非得这么粗暴不可。’
  这件事后,东阳西归除了指导监督子桑倾各种训练外,他以冷暴力的方式惩罚了子桑倾整整半个月,整的子桑倾小心翼翼唯恐又惹恼了他,憋得她想说话时只能对着大海发牢骚。
  整整四十天过去,子桑倾每天睡眠不足六小时的被折磨着。
  从海边别墅再次起飞时,她已经不奢望这是解脱了,凭她对东阳西归的了解,指不定别的地方还有什么等着她呢。
  所以当直升机降落在最初的地方时,子桑倾难以相信她的苦日子就这么到头了。
  “小叔叔,我们这是要回家?”近两个月过去,子桑倾看着林中依旧停在原地的军牌越野车,她仍不敢确信幸福来得如此之快。
  “嗯。”东阳西归瞥向满眼怀疑的子桑倾,轻应了一声。
  “小叔叔,你这次回来好久,是休完假要回部队了?”冰瞳滴溜一转,子桑倾难掩激动的心情,难道她终于要摆脱东阳西归的魔爪了。
  “不是。”斜一眼子桑倾溢于言表的兴奋神情,东阳西归不冷不热的否定道。
  “小叔叔,你怎么有那么多假?”小脸一垮,子桑倾郁闷心碎,当兵的就要有当兵的样,整天穿着军装却不干活,这不是浪费国家军粮么。
  “要你管?”东阳西归冷眸一瞥一甩示意子桑倾上车,嫌弃回道。
  “……”心塞不已的子桑倾默默上了车,东阳西归总能三言两语就堵得她哑口无言。
  现在她也只能认命的在虎口多蹦达几天,只求老虎回部队前别发威就行。
  回到家,东阳西归刚停稳车,子桑倾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飞一般冲出了车库,欢快离去的小身影活像东阳西归是洪水猛兽。
  “妈妈,我回来了!”风一般冲进客厅,子桑倾一眼看到下楼来的美艳少妇,她夸张的大叫着熊抱了上去。
  “天呐,宝贝,你怎么那么黑?刚从非洲回来么?”韦月一喜又一惊,瞪着美眸一下推开子桑倾,震惊的看着黑了瘦了不止一圈的子桑倾,怪叫着难以接受她女儿竟变成了黑妹。
  “妈妈,我只是黑了那么一丁点而已!你别这么夸张好不好。”子桑倾伸出食指,用拇指截出几毫米的距离,甚是不满韦月对她肤色的评价。
  每天在海里泡着晒着,不黑就怪了,但有些人是属于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子桑倾非常高兴她这具身体就是,再怎么晒也比正常人白了那么丁点。
  韦月连连摇头,抓着子桑倾上看下看,瘦没关系,但她女儿怎么能那么黑呢。
  懊恼间一抬头看见进门来的东阳西归,韦月顿时放开子桑倾,指着他鼻子边上前边数落道:“东阳西归!你把我女儿拐到什么地方去了?瞧她黑的瘦的,你还我白白胖胖的女儿!”
  “大嫂,我冤枉。”东阳西归一见韦月指着自己鼻子骂,他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是倾儿非要让我带她去玩的,不赖我。”
  东阳西归乖顺的小模样简直惊呆了子桑倾,她面部僵硬的抽搐着,非常想忽略东阳西归瞥向她时颇有深意的眼神,但在韦月疑惑的看向她时,她只能眉目一喜,开心叫道:“小叔叔带我走南闯北上天下海,玩得爽死我了!”
  子桑倾夸张的挥舞着手脚,说完就转身溜上了楼,她一点也不想陪东阳西归演戏,她会被气得吐血的。
  当晚家庭聚会时,久未见面的东阳西归被子桑家老少嘘寒问暖、啰哩吧嗦的了大半天,整晚的话题几乎都围绕在他身上。
  当众人的焦点终于放在东阳西归的人生大事上时,一直漫不经心的子桑倾当即竖直了耳朵。
  特别是当韦月说已经替他挑选了好多相亲对象,务必要他从中选一个明天相亲时,子桑倾简直想跳起来高呼‘妈妈万岁’。
  只要有人拖住东阳西归的后腿,她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逍遥快活,再也不用受他折磨了。
  鉴于今日东阳西归见韦月时的投降状,不出子桑倾意料,满脸无奈的东阳西归,最终将手伸向了一排排一列列的美女相片。
  一本正经的凝视东阳西归,他反感的要死却不敢发作的憋屈脸,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子桑倾真想仰天长笑三声。
  东阳西归,你也有今天!
  东阳西归并没遗漏子桑倾的神情,特别是她此时幸灾乐祸到抽搐的嘴角,更是看得他眉头一挑,浅笑着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
  “……”子桑倾跟突然吃了个苍蝇般脸色一变,默默移开眼,心里默念着‘错觉,错觉,我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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