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你说中了一半。”皇帝微笑道:“柳榕的确是心急了。只不过,你并不需要特意与她保持距离。”
谢瑶奇道:“这又是为何?”
皇帝不动声色,却又高深莫测的道:“因为她所告诉你的,都是太皇太后想让你知道的。”
谢瑶心中一紧,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却又一闪而过,“这是何意?”
“太皇太后老早就知道柳榕有了异心,不再把她当成心腹。她所知道的,大部分都是太皇太后想要以一种隐秘的方式透露出来的。”
皇帝轻叹一声,“帝王之术,皇祖母言传身教,朕今日方能学之一二。”
谢瑶吃惊道:“莫、莫不是……是皇上你……”
皇帝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伤感,“柳姑姑毕竟是看着朕长大的。阿瑶,你会怪朕吗?”
谢瑶坚定的摇头,“当然不会了。柳姑姑虽然对我有知遇之恩,但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为了彼此的利益才会暂时联手。身为奴仆,她与主子离心离德,以太皇太后的精明,就算不是皇上,只怕柳姑姑也早就暴露了。”
但无论如何,皇帝能把柳姑姑向他告密的事情告诉太皇太后,他的心……还是狠的下来的。这……就是帝王吧。
谢瑶非常想相信他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这样无情,可无论他用多少柔情相对,如今的这一切还远远不足以消除她的疑虑与不安。
她想要抓在手里的,还要更多。
太和十六年二月,昭仪谢氏诞皇次子,取名为恒。
三月,召安乐王谢泓回京,颐养天年。
同月,封聂怀义为正一品大将军,领兵驻守西北。
据传,皇帝曾称二皇子为“天赐之子”。可是备受宠爱的昭仪娘娘,在诞下皇子之后却并没有得到晋封。
皇帝夺了谢泓的兵权,看似是在削弱谢家的实力,就在朝中有人以为皇帝要整治谢家的时候,皇帝又敲定谢葭的义兄聂怀义驻守边关。
皇帝的一系列行为,实在叫朝臣摸不清头脑。许多在朝廷出征之时做了小动作的人,都纷纷开始向皇帝投诚,恨不得把忠心二字写在脸上。还有人自知已经无法回头,暗中纠合势力,与元谐来往密切。
不管是虚与委蛇,还是阿谀奉承,皇帝照单全收。不过三月一过,洛阳春暖花开之时,皇帝突然出手了。
谢葭入禅心殿觐见时,禁不住向谢瑶感叹,“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早先皇上未亲政时,朝中还有人以为皇上资质平庸。如今看来,他们是大错特错了啊!”
谢瑶勾唇一笑,眉眼间满是得意,“那当然了,皇上是谁?”
谢葭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谁知谢瑶却道:“他是我的男人。”
“你呀。”谢葭无奈的笑,“皇上真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不,现在还远远不够。我要这法,这天,都顺遂我意。”谢瑶抬眸看向父亲,沉声道:“阿父,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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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章
谢葭上前听命,待谢瑶说完,他却不曾退下,石化一般立在那里。
他微微蹙眉,颇为不安的看向女儿,“阿瑶,这……恐怕不是皇上的意思吧?”
谢瑶放低视线,耷拉着眼皮,低低道:“我的意思,便可以是皇上的意思。”
谢葭怔了一怔,叹道:“皇上如今对你的确是百依百顺,可谁知皇上究竟是不是一个长情之人呢?眼下他或许会纵容你如此行事,只是以后……阿瑶,你还得为你的将来,为小皇子的将来着想啊!”
殿内一时无声,唯有暗香袅袅,一丝一缕的从香炉中逃脱,扭曲的舞蹈着,仿佛谢瑶心中疯狂的恨意。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非常能忍了,那样的深仇大恨,她竟然能忍那些仇人到如今。现在她有了能力,再不做些什么的话,那还是她吗?
她还做不到那么洒脱,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当成一场梦。
谢瑶深深呼吸,在这静穆的气氛中,突然勾唇一笑,“阿父且放心罢,女儿不过想给那人稍作警示,不会太过的。”
谢葭却仍愁眉不展,“可,可这谋逆是大罪,若处置不当,很有可能牵连谢氏……况且依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意思,汉化改革恐怕还需要六王效力。”
“阿父,”谢瑶渐渐收了笑意,声音微寒,“这件事情若你不想插手,女儿也不会勉强,您只需袖手旁观即可。”
谢葭喜道:“你改变主意了?”
主位上高高在上的年轻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父亲。
谢葭看着她的神情,忽然间心中一凛,笑容尽失。他突然拜倒在地,“昭仪娘娘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助娘娘达成所愿!”
“那,阿瑶就在禅心殿等着您的好消息了。”谢瑶这才又有了笑意,微笑着看着谢葭退下,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父女间的闲谈。
出宫路上的谢葭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越想越后怕。一直以来谢瑶这个女儿虽然聪明,但在他面前总是谦卑的。如今的谢瑶,却是威严渐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长公主府中楚楚可怜的小庶女了。
他作为谢家的顶梁柱,却不再是她的依靠。相反的,如今谢家反倒像是藤蔓,依附谢瑶而生。若没有谢瑶,没有二皇子,太皇太后和安乐王皆已垂垂老矣,若皇上宠爱的是另一个家族的女人,谢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早在谢葭送谢瑶进宫的那一天起,他就应该知道,从今以后没有父女,只有君臣。谢瑶肯尊敬他这个做父亲的,那是她有情有义。她若不肯,那也是天经地义。而他谢葭若是始终把谢氏放在第一位,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因为谢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已经代表了谢家。事到如今,谢瑶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谢氏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看谢瑶方才的意思,倒不像是置气,好像她手中当真还有旁的势力,就算他谢葭不出面,她也能做成此事。这么大的事情,谢葭哪里敢让外人去做,那不是拿自己和全家老小的脑袋做赌注吗?他赌不起。所以相较之下,谢葭当机立断,选择了风险较小的那一条路,由自己出手帮助谢瑶。
谢葭走后不久,皇帝便回来了,倒像是踩着点儿来的,一直候在门外一般。
早春微寒,谢瑶不乐意起身,就偎在塌上,抬眸娇滴滴的望着他,“皇上回来的时辰可真巧,阿父前脚刚走呢。”
皇帝怕带过寒气到她身上,由诚实服侍着脱了披风,烤了烤身子,这才走到她身边来,在踏脚上坐下,和煦道:“朕估摸着你们父女俩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就从老祖宗那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