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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节

  我朝孟婆子一抱拳说:“几年前,我到墨脱,去斩一个妖人,当时一位姓齐的前辈,用我提供的两样材料做了一件法器。那东西,曾经助过我。这几年来,我一直不知是谁做的,今天见了前辈,我想,那应该前辈的手艺吧。多的话不说,关仁在此,谢谢前辈。”
  不想孟婆子听了这话却一再摇头,然后她说:“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那都是小夏,当年你那样东西是小夏亲手给你做的。”
  虽然范前辈提前跟我讲过,可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个双眼全盲的女孩儿,她居然是一个传说中的法器制作大师,这事情,太颠覆了,真的是太颠覆我的认知了。
  既然前辈说了是小夏做的,那我一样也得谢谢。
  当下,我转身,对着小夏一抱拳说:“谢谢夏师父,多谢,多谢夏师父。”
  小夏笑了下说:“没什么的,哦,你帮我把那副眼镜拿来,就在床边,我的两个眼珠没有了,这样一直露着,怪吓人的。刚才出来的急,忘了戴眼镜了,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
  我扫也一眼床边,果然见那里有一个很老旧的墨镜,于是取过来。递到了小夏手中。
  小夏接过,认真戴在脸上后,她笑说:“我们是借用人家的地方,你看,这也没什么待客的东西,抱歉,实在是抱歉了。”
  叶凝说:“没什么的,真没什么,我们走江湖惯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对了,这位大哥,你哪里人呢?”
  叶凝去问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不想床上的没说话,孟婆子倒说话了。
  “姑娘啊,你可能不知道,他不是正常人,他和小夏一样,有残疾,他是聋哑人。”
  叶凝一怔,末了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讨找帅才。
  我听到这儿,立马明白床上这人为啥修偏门功夫了。
  正常的道门功夫,要求的都是身体不能有残疾和缺陷。
  可人一旦有了残疾,就无法修道,入道了吗?当然不是这样,为了让残疾人一样可以修这个东西。道门就有了三千的偏门。
  正常人修偏门,容易跑邪,走歪路。可是残疾人,身体有缺陷的人,他们修这个偏门,却能由偏归正,最终走上一条通神的证道之路。
  思忖到此,孟婆子稍微坐起一点说:“这哑巴,他叫李兴财,你看着这人好像挺年轻,其实他岁数很大了,今年,起码得有七十多了吧。这李兴财,从小就是个苦命孩子,生下来后,长到两岁,爹妈嫌弃他是一个残疾人,再加上那时是战乱年代,他家里人一狠心,就把他给扔了。”
  孟婆子感慨一声说:“后来呀,一个好心的道长收留了他,那道长本快要羽化归仙位了。为了他,又硬生生的在世间多留了二十年。二十年后,道长找到我,告诉我说他就要走了。临走前,他让我在李兴财修行合适的时候,给他做一件法器。有了这个法器,他就能把这一道偏门给练全了。”
  “我答应了那道长,后来道长羽化了,李兴财就一个人,一边收废品,一边自已练道长传他的东西。”
  “前些日子,李兴财找到我,比划了半天后,我知道,他需要那法器了。我正和小夏商量要做的时候,结果突然就来了一伙人,要把这李兴财绑走,且还不许我们给李兴财做这个法器。”
  “一共来了三个人,后来就动起手来了。李兴财看我让人欺负了,他一气之下,就使了一股劲,给那三人……”
  孟婆子讲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后,她小声说:“灭了。”
  叶凝听到这儿,她赞了一句:“灭的好!”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入高原荒野,见层层迷雾
  孟婆子听叶凝说灭的好三个字后,她摇了摇头说:“可修行不是杀人,不是把人灭了,修行是化,是化灾。化凶,化厄。李兴财灭了三人,直接将这三人肉身,魂魄,一挥手轰成了飞灰。化了一缕轻烟散去。”
  “你可要知,人身不易得,修行难,不在求,在一个守。李兴财,这一下没有守住。他一身修为就陷到魔障中了。”
  叶凝听过这话她先是一怔,转念仿佛想起什么,独自低头慢慢挪步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孟婆子说的完全没错,李兴财动手把人灭的那么狠,一念之间,没有守住,他就迎来一个大劫了。
  这个劫是心劫。
  我想李兴财一定是跟前段时间的我一样。或身处漫天火海之中,又或遁进无边地狱之内,那一幕幕的景象外人来说都是心生的幻境。
  可对当事人来讲,却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场景。
  我在八爷家经历过那次业火洗礼之前。对这一切尚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那次之后,我深深知道了心魔的可怕,同样我也知道,这心魔是怎么产生的了。
  我生身为人,我看到,接触到的这些信号,我见到这四周的一副副场景。
  严格上说,全是我大脑接受的信号编译出来的一个结果。
  事实上,这个世界也是假的!
  可能这么说,很多人不赞同。但现在的我有这种深深的体会,这个世界就是假的!
  如何看到真相?
  只有将天元,人元,地元这三元丹全都证出来,通到头顶上方的真灵之后。才能看清楚世界的本质。
  这本质是什么?
  依我目前的了解。我想这世界的本质就是一团意识。
  我只能讲到这儿,或许我现在翻阅一些经书典籍。我能从中找到答案。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自已通过实证,一步步求到这个答案,而不是让先辈们把答案告诉我。
  所以我知道,包括我在内,每一个人,他的能力越大,他的’’敌人”也就越强大。
  敌人是谁?就是自已!
  只要我还是人,这个’’敌人’’就一直存在。除非某一天,我不再是“人”了。
  这就是李兴财入劫的真相,同样也是我之前所遇那一劫的真相。
  叶凝她这段日子有了一点要入魔的征兆了。
  所以孟婆子说出这样的话,叶凝应是心有所感,这就退去一边。默默去回顾这一念的根源。找到根源后,再在根源上将其化开,如此方能抹去那一道心魔。
  这时范前辈对孟婆子说:“老婆子啊,你叫我们来,你就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孟婆子指了下李兴财说:“这人修行不易,又为救我陷进到一个魔障中去了。他入了魔障,外人帮不上什么忙,一切只能是靠他自已去化了。他过这一关,他就成了。但眼下呢,这一关好像都很难过去,你也知道,有人追杀我们。”
  “我身上原本就有一道隐疾,这下又中了厉害的拳劲,估计一两个月都好不过来。这处地方又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占人家地方,又给人家添麻烦,这说不过去。你是我信任的人,所以我就把小夏和李兴财交给你。小夏知道去哪儿,她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那儿后,小夏给李兴财做法器,你们守着她俩,不让她俩受到伤害就好。”
  范前辈:“那你呢?”
  孟婆子:“我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婆子,他们找过来也没什么用。我就在这里住下吧。”
  范前辈低头思忖一番说:“既然这样,老孟婆子,多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还有小夏,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要怎样才能过去。”
  小夏:“我们要走的全是山路,不能开车,只能骑马。”
  小楼指了下床上的李兴财说:“这位前辈,现在的样子能骑马吗?”
  小夏:“需要有人在马背上扶着他。”
  小楼:“我来吧,我体重轻,正好可以扶他。”
  小夏因为眼睛看不到,她没有方向的概念。她不知道那个地方应该怎么用语言来描述出来。
  她只能是跟着心里的那个感觉给我们带路。至于马匹,孟婆子已经让朋友给按排妥当,这里面具体有什么花费,多少钱,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小楼跟小夏出去,回来的时候,他牵了五匹上好了鞍具的马。临出发前,孟婆子又跟这铁匠铺的朋友要了一些路上必备的用品,一行人先把昏迷不醒的李兴财放到马背上,又检查一番,用几根布条,将他拴好,避免其掉到地面上。准备妥当后,我们就跟孟婆子告别,趁夜色离开镇子,奔小夏心中的那个方向走去了。
  我们的行为可能在常人眼中无法理解,这样倾尽全部力量帮一个聋哑人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很大,真的很大,很大。
  每一个修士,他如果能战胜心魔,最终修出一个成绩。
  这对整个世界的生灵来说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这不仅是他个人的福德,也是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福德。
  又何况,排除了利益。
  我们都是修行人,都走在战心魔的路上,即便互不相识,遇见了,也一定要尽全力去帮扶。这才是,真正的道友,真正的高术修行。
  很快我们出了县城,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叶凝走在我身畔,她牵着马问我:“仁子,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阻止李兴财最后突破,他们是什么人呢?为啥要这么做呢?”
  我说:“这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哇,另外,这里面肯定也涉及到了一些利益性质的东西。可能李兴财成了,他们就成不了,这都完全有可能。人就是这样,为了一个利字,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范前辈说了一句:“就是这个道理,这老李,他修的是偏门,肯定有人跟他一样,也修了这个偏门,偏门成就,讲究很多,要求有东西,有器物,有天地间的灵物来辅助,要借了这种种的东西之后,最后才能有成就。”
  “想来那件法器,做出来,肯定是要消耗一定东西的……”
  这时坐在马背上的小夏说话了。
  “是这样的,但那件东西,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李爷爷的了,他只不过是现在过来,把那件东西取走罢了。”小夏喃喃如是说着。
  叶凝:“小夏姑娘,你说的这个法器,它是怎么做的呀。”
  小夏:“法器首先要用天地间自然生成的,有灵性的东西来做才行。另外,它们必需心甘情愿成为一件法器。我们不能强行让它们合在一起,那样的话,是做不出来的。这是第一条,第二条,不同的法器,要选在不同的地方来制作。以上两点是最关键的,至于后面的工艺,那些就很简单了,就是融合,让它们融合一起就行了。”
  “所以法器不是我们想让它成什么样子,它就能成什么样子,而是它们在一起,会成为一件什么样的法器,这都是注定好的,我们铸器的,只是按照一定方法,让它们融合,再根据法器的特点,让它们看起来美观一些而已。”
  范前辈这时哈哈笑说:“就像是炒菜,往往最好的食材,不用添加什么香料,配料,只把几样食材简单放一块,用火炒熟就行了,对吧,是这道理吧姑娘。”
  小夏笑说:“范爷爷真聪明,就是这样的。”
  果然是大道至简,灵性,合化,这些才是最终的真理。
  法器制作,跟习武,修道其实完全一样,没有太复杂的东西,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功夫。但越简单,往往也就是越难。
  一路走了四个小时,凌晨时间,我们找到一个背风的小山谷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后,又上路出发。
  一连走了三天,走到哪儿我也不知道,具体往哪个主向走,也是不知道,因为小夏没有方向感,只是感觉该拐了,我们就拐,该翻山就翻山。
  第四天的时候,放眼四周都是荒无人烟的丛山峻岭了。
  走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一伙的人,正在疾速地朝我们聚拢。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范前辈这时朝我转身微微一笑。
  我知道,老爷子憋坏了,等下我保证不先出手,让老爷子你打个痛快再说。
  思忖间,又走了能有一公里,然后我们要越过一条山谷,翻过山谷尽头的一座小山。
  而这时那些突然出现的人,他们就藏身在山谷两侧的灌木丛中。
  范前辈从马上下来,他负手,打量了一眼,正要选个角度冲过去,刚好在这个时候,呼的一下,一道劲气就在远处的小山上冲天腾起了。
  视线中,就看到一个人,唰唰的几下次跃到了半山腰的位置。然后,砰砰砰!先是出现了三声枪响,转眼又听到啊啊的惨叫音,唰!这突然冒出来的身影把左侧的人给解决了之后,又用一种极快的速度移到了右侧,跟着他又出手,又是枪响……
  范前辈站在那儿,目睹这一切,他呸,淬了口唾沫。
  我冷眼慢慢的打量,只见不大一会儿,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慢慢朝我们走过来了。
  我看了一眼。
  这人正是不久前在狮子山顶见到的那位太极道的卢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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