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愤怒
最终这次周考核的排名就变成了在矮子里拔将军，要挑出最好的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在一群差的不能再差的人里，比较出到底谁更差。
基本上从十名之后，一群阅历丰富，专业素养过人的导师们就陷入了瓶颈。
“这两个学员都是不会找角度的问题，在脸上留下了阴影，排名次的话……难道要比谁的脸被阴影遮的多？”
“……这种排名理由，拿出去说的话，观众会以为我们疯了吧？”
“还有这个，全都是显得四肢粗壮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得比比谁的腿被拍的比较粗？可是腿拍的粗的这个，胳膊拍的细啊。”
苏清颜：“……”真是够了。
一直忙碌到整四点，十几个导师才算是把排名定下来，就连苏清颜都觉得排这种名次，实在是有些为难人。
学员们已经重新聚集到了拍摄大厅，有的满脸兴奋，有的则忐忑不安，甚至还有几个直接紧张到脸色发白的。
负责公布成绩的是克莱斯特，高大俊郎的混血青年端正坐在本该只是拍摄道具的三角架钢琴前，十指重重的压在黑白键上，一动手就是雷霆般的激越旋律，他的面色冷硬如铁，每次落指都带着十足的力度，近百名学员被这突来的乐曲惊的愣在原地，拍摄大厅里一点人声都没有，只剩下澎湃激烈的音乐声。
直到一曲结束，克莱斯特才掏出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指尖。
他看向台下的学员，眼神冷漠至极：“你们从这首曲子里听到了什么？”
……愤怒。
苏清颜在心底无声的回答。
她一直都知道克莱斯特苛刻的工作习惯，这个青年对时尚和设计有些近乎精神洁癖的执拗，面对这次的周考核结果，他会生气愤怒，实在是太正常了。
底下的学员集体被吓成了鹌鹑，大气都不敢出，可直播间的网友们却跟撒了欢似的，兴奋的各种屠屏。
［啊啊啊啊啊，简直帅的我合不拢腿！］
［这年头靠才华吃饭的设计师都帅成这样了，那靠脸吃饭的明星还有活路吗？］
［装13！不过这个13装的深得我心！］
［有没有人科普下，他弹的这个曲子叫什么？］
［这曲子挺生僻的，以前都没听到过。］
［上世纪著名钢琴家邦达佐格的炼狱，表达的主题是……愤怒。］
［愤怒？所以克莱斯特是真生气了？为什么？］
克莱斯特确实很生气，原本以他的性格，是不屑来参加这种节目的，可眼看着苏清颜为了这个节目呕心沥血，顾氏也确实因为这个节目人气大涨，再多的不屑也被这些事实强扭成了认同，可今天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群捧着金饭碗，却拿着这只饭碗去装泥沙的蠢货！看到了一群拿着钱，却不肯认真办事的混子！苏清颜可以忍，他却忍不了！
“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分辨出来吗？”
终于有个男性学员上前一步，战战兢兢的开口：“是……愤怒吗？”
克莱斯特走下台，伸手将巨大的荧幕打开，上面投放着二十张照片，他以每三十秒切换一页的速度，慢慢的把今天的九百九十张硬照全部放了一遍。
“现在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愤怒吗？”
亲眼看到这些成片的时候，学员们才意识到他们的表现有多糟糕，人都是擅长给自己加滤镜的，构想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漂亮的，完美的，可镜头拍下来的东西，却和他们的臆想完全是两回事。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克莱斯特为什么愤怒，可没有任何人愿意主动站出来承受这份怒火。
克莱斯特也不是真指望这些人站出来：“你们九十九个人，是从数万人中被挑选出来的，成功住进这里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优秀？可你们自己看看，优秀的你们！今天交上来的答卷是什么样子的？”
直播间欢腾的气氛随着克莱斯特的质问渐渐变的沉寂，他们虽然不专业，可他们有眼睛，懂得欣赏，知道怎么分辨美丑。
没有看到这些成片的时候，他们这些观众只觉得拍摄过程看起来很好笑，可现在……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挺愧疚的，之前那些学员出错的时候，我只觉得滑稽搞笑，看的前仰后合，现在却觉得有点沉重，克莱斯特是对这些学员的漫不经心感到气愤吧？如果我是老师，辛辛苦苦教了学生一个礼拜，结果学生连1+1等于多少都不知道，我大概也会很生气。］
［说实话，我一直都把《挑战星光》当成普通的娱乐节目看，只要看高兴了，管他们怎么样呢，可现在看到克莱斯特这个反应，我才发现，他们这些导师应该是真的想教这些学员一些东西的吧？不然只要噱头够就行了，这些选手以后怎么样和导师又没有关系。］
［仔细想想，其实和别的节目不一样才是正常的，其他的娱乐节目无论主题是什么，投资商是谁，策划节目的都是各大电视台，可《挑战星光》是完全由顾氏和nk打造出来的，作为时尚圈的两大巨头，他们做这个节目，估计本来就抱着培养人才的心思，不然的话，何必下这么大的投资，想想那个衣帽间和化妆室，说是下血本的不过分，如果只是为了娱乐大众，他们犯得着这样吗？］
［emmmm，虽然我觉得事实不一定有楼上说的那么高大上，但这些原因肯定也是有的。］
［woc，我被这种突来的高尚感动了一脸！］
而此时的克莱斯特已经坐回了钢琴凳上，他用手肘撑着钢琴盖，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处：“原本你们的排名情况，应该是由几位导师分别打分，然后再以总分决定名次的，可因为你们今天的表现，我们不得不修改了这条规则。”
他冷笑着摊了摊手：“因为如果全都是零分的话，这个名次就没办法排了。”
台下的学员们一阵躁动，有的愤愤不平，有的尴尬若死，克莱斯特却那根没把他们的反应放在身上。
“接下来，我会从第一名开始，叫到名字的学员上前来领你们的硬照，回去全都把这些给我钉在你们床头上，一个月之后，再好好看看你们此时的黑历史！排在前面的学员不要高兴的太早，因为你们只是从矮子里捡出来的高个，排在后面的也不用太沮丧，因为跟你一样差劲的人还多的很！”
“……“
学员们被这通话毒舌的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