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真正的高手在施术时,为了避免必然会产生的大自然反噬,往往会选择一处五行磁场相对来讲比较顺应己身所施术法的地带,借大自然五行磁场强弱和运行频率的匹配度,尽可能把施术对磁场带来的影响降至最低,从而使得大自然的反噬之力也会非常小,自身就不会受到更大的反噬伤害。
现在他发现,车辆行驶至此,放缓车速后,会带来一定的磁场变动。而这种变动,恰好隐隐契合他所施术法在五行之气中的运行规律……
苏淳风立刻回到之前画符的地方,拿了辰砂液、仙灵寻根鸟和水瓶跑到刚才所站立的自行车旁,用脚把地上蹭出一小块相对平整的路面,然后右手蘸上辰砂液,默念术咒迅速在这块平整的地面上勾画出一个地符。
然后,他拿出小施妙手从父亲和舅舅身上取来的些许发丝,一股脑全都塞进了仙灵寻根鸟上的缝隙中。
做完这一切,他把已经被辰砂液浸透快要烂了的凹槽揉碎,撒入施工形成的坑洼,再踢了一些碎土碎石将其填埋住。想来等到第二日施工开始后,这些揉碎散落在其中的黄裱质和辰砂液形成的纸糊碎片,不至于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过了一会儿……
前后共有三辆拉沙石的卡车车队轰鸣着驶过。
运气不错啊!苏淳风暗自欣喜。
三辆车刚走,他立刻拿出寻根鸟,左手捧着仙灵寻根鸟抬起,咬破右手上还沾着辰砂液的食指指尖,轻吟术咒,在仙灵寻根鸟上勾画两下,继而口中轻喝一声:“急……”
噗!
一团幽蓝的火苗诡异地燃起。
苏淳风左手轻轻一抛,霎那间火苗熄灭,仙灵寻根鸟已然化作一片纸灰在微微的秋风中散落开来,再找不到一丝痕迹。
然而不为常人所见的是,一只无形的纸鸟正在夜幕下翩然向东北方向飞去。
苏淳风站在那里稍稍等了会儿之后,立刻登上自行车向东,至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左转向北,一边在心里暗想着:“这劫匪应该就是北李庄村的人吧?”
然而当他骑着自行车行驶到北李庄村的时候,却感应到仙灵寻根鸟再次向东折转而去。
苏淳风皱了皱眉,骑着自行车在毫不熟悉的村庄里七拐八绕,终于还是出了村找到条乡间的小土路,循着仙灵寻根鸟的方向,向东又行驶了大概有两公里多后,抵达了一个道路坑洼,大部分房屋都低矮陈旧的村落中。
仙灵寻根鸟飞往了村落的西北角。
苏淳风骑着自行车,在狭窄坑洼的街巷中七拐八绕,来到了村边颇为偏僻的一条巷口。
夜幕下,这个很显然极为贫困的村落中,到处都是陈旧低矮的房屋,还有些宅院竟然是用土坯的低矮院墙。街巷中使用的电线杆,还都是以前那种木制的,夜色下,电线在空中乱七八糟地拉扯着,拽入各家各户。
只是,没有几家亮灯。
这时候,仙灵寻根鸟已然落地。
苏淳风就把自行车靠在进巷口的阴暗角落里,心中默念术咒,仔细感应着仙灵寻根鸟精确的落脚之地,一边缓步往巷子里走去。
这条巷子大概有三十多米深,径直向北到了村外。
在村落的最边上,是一户低矮破旧的小院,土坯垒砌的院墙大约也就是一米五高,歪歪扭扭的,用铁丝拧紧了一些粗大的木棍制作成的栅栏门斜斜地倒在一旁,没有关上。院子里,堆着一堆柴禾还有两堆用塑料布盖住的玉米棒子垛,最里面的墙根下红砖垒起的低矮厕所边上,扔着一辆破旧的排车。
三间坐北朝南的矮房,正屋又窄又矮的两扇破旧木门半掩着,西屋小小的窗户上透出昏黄的灯光,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苏淳风四下里看看,附近其他几家住户院落里都漆黑一片,巷子里安安静静的。
稍作思忖,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这个破旧的院落里,径直来到西屋外的窗户下面,在侧耳倾听着屋内的谈话声。
“来来,干了……”
“虎子和德义那俩傻逼,吓得都不敢出门儿了。”
“就是,要我说这有啥啊,还是林强哥你给力,要不是你,咱们兄弟能一下弄到这么多钱?哈哈!”
“操,我他妈容易吗?盯了那辆旋地的车好几天呢,啐!”
“来,敬林强哥一个!”
“来!”
……
蹲在窗户下的苏淳风,脸色变得冷厉起来。
他掏出剩余的两张符纸,再次咬破右手食指尖,默念术咒在符纸上稍稍勾画了几笔,就轻易地改变了这两张符纸的性质。然后,他左手食指中指夹着两张符纸,右手食指隔空指着符纸虚画了几下。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幽蓝的火苗一闪而熄。
苏淳风缓缓起身,侧靠着窗边,透过脏兮兮昏暗不清的玻璃,看向室内。
看得不大清楚,但依稀能看出来,是三名也就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围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木桌旁,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畅快地聊着天。
苏淳风口中默念着术咒,通过符纸形成的术法能量波,在不为常人所察觉之中,极为精准敏锐地感应着三人所释放出的生机气息。很快,他断定靠西侧桌边坐着的那名青年,已然喝得有些上头,其散发出的气息明显混乱,而且,他本人所释放出的阳刚气机,显然不如另外两人。
“随忌!出!”苏淳风轻轻地诵出了这三个字。
屋内,那名坐在木桌西边的青年突然大叫一声:“操,你谁啊?”
“小涛,说啥呢?”对面那名青年当即瞪眼怒道。
“是你?我去你妈的!”被叫做小涛的青年猛然抓起酒瓶子,劈头盖脸地砸向了对面坐着的那名青年。
第075章 上苍作弄,偶遇古家人
人常说酒壮怂人胆,说的是酒精的刺激下,一个人会变得极度亢奋,导致理智上出现相对的不稳定和不清醒的状况。
更甚者,比如烂醉如泥。
而这个时候,其实往往正是一个人意志力最不坚定的时候。
尤其是一个心理薄弱,心虚有恐惧的人。比如刚才小破屋内那个叫做小涛的青年,今日凌晨时分的抢劫行为,让他亢奋,紧张,惧怕……却要勉强撑起脸面以在朋友中显示出自己的坚强和胆识,然后靠着酒精的刺激再说出些大话来。可越是这样,他的意识越不清醒,越不坚定,越容易产生,幻觉!
也最容易,中招!
站在窗外,苏淳风冷漠地看着室内扭打在一起的三人。
当那个叫做小涛的人很快被林强和另一个人打倒在地死死地摁住时,苏淳风露出了狠戾的冷笑,左手掐诀,口中默念一声:“折……”
“小涛,你他妈疯了!”
“敢跟老子动手,我今天非得弄死你!”额头被酒瓶子砸破后满脸是血的林强骑在小涛的身上,一手攥着其衣领,一手挥起大耳刮子猛抽着。
另一人死死摁住了小涛的两只手,让其不能动弹,嘴里骂着:“他妈的,找死!”
“哎哎,林强哥,别打,你打我干什么?”被压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的小涛忽然间惊愕不已地求饶叫喊着:“洪亮,洪亮你干嘛抓着我……那个人呢?那个人去哪儿了?我操,这是咋回事儿啊?”
林强和洪亮都愣了下,道:“你他妈瞎咧咧啥呢?”
“刚才那个人去哪儿了?”
“谁?”
“就是,就是我们抢的那个,开车那个人……”
林强和洪亮同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有道是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这做了亏心事的人,再如何胆大,也难免会心虚。加之喝了酒的缘故,任何事件导致的心理波动都会比平常多出几倍的强度。
“你他妈瞎说什么呐?”林强啪地给了小涛一个嘴巴子。
这时候,洪亮忽然间松开了小涛的双手,惊愕地抬手指向林强:“那个,强哥你,你到底是谁?”
“什么他妈的谁谁啊?”林强骤然心惊。
“操!”小涛突然间将骑在他身上的林强掀开,抓起散落在地的一个盘子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洪亮大吃一惊,抄起凳子砸向了小涛,砸中后又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向翻身而起大骂着扑向小涛的林强,洪亮赶紧一脚踹过去,挥起凳子砸向了歪倒的林强,随即又弯腰抓住之前就被掀翻在地的小木桌,高高举起砸了下去。
吃了亏的小涛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把尖刀……
一时间,屋内嘶吼大骂声仿若要把房顶都揭开似的。
窗外。
苏淳风看着打成一片的屋内,冷笑着转过身大步离去。
当他走到巷口骑上自行车要离开的时候,就听着后面巷子里有两家开门的声音,循声望去,却见几道人影匆匆地走向了正打得热闹的那个破旧宅院里。想来是邻居们终于忍不住,从家里出来去往那家看看,可别打出什么人命来。
苏淳风懒于理会这些,蹬着自行车顺原路往回赶。
路径北李庄村的时候,他到一个还亮着灯的小卖部买了包烟,顺便随口打听了一下,得知刚刚离开的那个村,叫三里铺村。
此时此刻……
313省道上,之前苏淳风施展术法释放出仙灵寻根鸟的施工路段那里,停着一辆银灰色的标志小轿车。
轿车的灯光照射下,一个看上去二十八九岁,穿着西装革履的青年,正蹲在坑洼的工地上,伸手摸索着那块略显平整的地面上隐隐留下的些许地符的痕迹。过了会儿,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在碎土和混石间翻出了一些潮湿的小纸团,拿起来凑到鼻端嗅了嗅,扭头微笑着大声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有高手在此施术。”
车后门打开,一名穿着黑色风衣,仪表堂堂,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道:“没看错吗?”
“不会错。”青年站起来拿着几块小小的纸团,递过去说道:“应该是画完符扔弃掉的。”
中年男子接过来看了下,嗅了嗅,点点头道:“是高手啊,随心所欲,随时随地,一点灵光即是符。”
“还有,这位高手使用了地符。”青年说着话,走到刚才站立的地方,蹲下身指着地上那块小小的被鞋底蹭过故而颇显光滑平整的地面。
中年男子皱眉看了下,道:“他是来这里找人的。”
“爸,那我们在这里等等?”青年笑道。
“等什么?”中年男子笑了笑,道:“和我们无关,在这里等着,反而徒惹人生疑和不满……走吧。”
“嗯。”
“哦对了小翰。”中年男子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边往车旁走去,一边道:“回去打听下,这里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没有。”
“好。”青年答应着,一边打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也就在这两人说着话准备上车的时候,苏淳风骑着自行车从那条小路上转过弯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车灯明亮的光线下站在车旁的那两名男子。他当即心里一惊,不过很快就迅速恢复了平静之色,一边默念心诀术咒,祛除并压制住因为之前施术而残留在身上的术法气息,一边没有丝毫停留地骑着自行车往这边驶来——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停下,反而会引起那两名男子的怀疑。
当苏淳风骑着自行车接近轿车的时候,两名男子已然上了车。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着急开动轿车,而是打开了车窗,两个人都有些疑惑和好奇地看着这个穿着牛仔夹克衫,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骑着辆破旧的自行车慢慢悠悠地过来,然后颠簸着驶过坑坑洼洼的路段。
从轿车旁路过的时候,少年还颇为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轿车和车上的两人。
“唔,这小子有点儿古怪啊,大半夜的干什么去?”坐在驾驶座上的青年微笑道。
“是有些怪。”后排的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道:“我刚才好像隐隐察觉到他身上有施过术法的气息,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奇怪了。”
青年惊讶道:“您是说他?”
“嗯。”
“怎么可能啊,他也就十六七岁吧?”
中年男子有些自嘲般笑了笑,摆摆手道:“大概是他刚才靠近了被施术者的缘故吧?算了,我们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