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节

  木香摇头,“这可不一定,他们生长的草原,草原那种地方,没有大片森林,木柴稀缺,而且他们要放牧,也没有固定住的屋子,走哪算哪,自然不像中原人吃饭那么方便跟讲究,更不可能有很多蔬菜可以吃,说起来,草原的生活,还是很苦的。”
  她是有感而发,陈妈却不这么看,“苍澜人坏着呢,比燕国人还坏,整天只想着抢人家的东西,他咋就没想过拿东西来换呢,不是一样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吗?又不愿从自己兜里掏钱,又想得到别人的,这叫贪心。”
  她恨透了苍澜人,总觉得他们是贪婪鬼的化身。
  提到燕国,不得不让木香想起轩辕凌,听说太子易主了,轩辕凌被贬到一处偏远之地,封了王,封了土地,成了跟安平钰同等的诸侯王。
  不知为何,想起轩辕凌,木香眼前忽然闪现今日看见的太子唐昊,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可是……
  “夫人,牛肉还要不要煎了?”陈妈的问话,打断她继续再想下去。
  “哦,不用了,我只煎这两块,应该够它吃的。”
  牛肉切好,用盘子装起来,上面罩着个碗。
  按说,香气不大容易跑掉了,可是她才刚从厨房走出来,赤貂就奔过来,抱她大腿了,用一双闪着泪花的可怜小眼神看着她,顺便把自己受伤的爪子扬给她看。
  为了对付那几只妖,它牺牲可大了,还不比那只就会飞的野鸡强吗?
  木香甩着腿,将它甩开,“想吃的话,就跟着来。”
  赤貂哪有不从的,晃着蓬松的尾巴,一会走路中间,一会从花盆间跳来跳去。
  从厨房去清风院,不必经过前院,但是得从下人住的院落经过。
  走到院外,前脚走过去,后脚又退了回来。
  “草儿,你在干什么?”她看见长生的媳妇草儿,手里拿着件新衣裳,正在左瞧右瞧,欢喜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哦,夫人,您,您怎么在这儿?我没干什么,就是看见您有件衣服破了,想着帮您补补,”草儿慌忙将衣服塞到身后,战战兢兢的看着她。
  木香端着盘子,走进院里,四下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她身后的衣服,没藏好,露出了一角,“那件衣服是我的吗?我好像不记得,我有这么件衣服,草儿,之前那件事,你还没吸取教训吗?那我再说一遍。”
  她看着草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我府里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你可以懒,可以看不见活,可以干不好活,但是不能有坏点子,你后面藏的那件衣服是新的吧,还是上好的绸缎料子,长生不可能给你买这样的衣服,说吧,是谁给你买的。”
  草儿咬着嘴唇,下巴快抵到胸口了,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衣裳,最终还是狠狠的摇了头,“没有谁给我买,是,是我这些年自己攒的私房钱,夫人,求您不要告诉长生,我也就是买来看看,不打算穿出去,更没有啥坏主意,夫人,您饶了我吧!”
  草儿跪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木香神色冷漠的看着她,“我只说一句,好自为之!”她说完,转身便走。
  草儿这丫头,根底就不纯良。原以为有了上一次的事,她能改过自新,认识到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可惜啊,还是高看了她,或许她本意不想变坏,可是经不住利益的诱惑,恐怕她不满意长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女人一旦有了野心,一间陋室如何能关住她的心。
  从下人房出来,木香直奔清风院。
  白鹰还窝在椅子上休息,忽然,它大睁着两只眼睛,转头看着木香走来的方向。
  木香笑道:“你倒是激灵,知道有好吃的东西,喏,这是为了给你践行,特意准备的牛排。”
  她一掀开盖子,赤貂就跳了上来。
  刚出锅的牛排,香气扑鼻,把白鹰眼睛都看直了。
  赤貂也不甘示弱,硬是挤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上一口再说。
  白鹰可比不得它的嘴,眼见它吃的那样快,它也着急了,用爪狠狠的将赤貂踢下台阶。
  赤貂脸皮厚,也不跟它斗架,踢下去了,再爬上来,然后吃上一块,又被它踢下去。
  木香看的哈哈大笑,并没有因草儿的事,搅乱心情。
  眼前还出现这样的一个画面。
  等到娃儿降生,学会了爬,学会了坐立,咯咯笑着抓它们俩玩。
  想着赤貂如何被他逼急,白鹰如何被揪的白都不剩。
  胖娃娃……刚出生的小娃娃,她还没见过呢,也不知是个啥样。
  听陈妈说,刚出世的小娃,小的像只小猫仔,有些生下来胖乎乎,能七八斤重,更重的,也有九斤的胖娃娃。
  虽然生下来,看着很喜庆,可是生娃的过程,却很痛苦,能把妇人折磨的半死不活。
  古时也没有剖腹产,孩子硬是宫口挤下来,若是头太大,或者孩子胎位不正,都有可能导致难产。
  接生的稳婆,靠的是经验,若是胎位不正,她可以用手将胎位扶正,技术好的稳婆都会这一手。
  当然,还得孕妇自己身子好,力气充足,否则换个病怏怏的,疼几下就没力气了,孩子卡在半道上,最容易窒息。
  所以说,古时生孩子,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一遭。
  木香头一次做的牛排,最合白鹰跟赤貂的胃口,只见他俩抢食吃,瞬间就将盘子里的两块牛肉抢的一干二净。
  “你呢,快去送信,快去快回,等你回来之后,我一定多做几块牛排,只给你一只鸟吃,不给它吃,咋样?”木香将竹筒系在它的腿上,拍拍白鹰的小脑袋。
  白鹰低下小脑袋,看了看脚上的竹筒,扑腾着翅膀,一飞而起,在清风院的上方盘旋几圈,鹰啸长天,这声音竟与它平时叫的声音不同。
  连木香都没发现,它的翅膀完全展开之后,竟已经有一米了,如果吃的好,长的好,只怕它能长到两米开外。
  白鹰叫啸着,在盘旋几周之后,动作突然加快,如一道白色闪电,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木香张着嘴巴,笑容还挂在嘴角,震惊的嘴巴都闭不上。
  赤貂还蹲在那,用专用的棉布巾抹干净嘴巴,瞧见主子的神色,它蹭蹭的爬了上去,在木香怀里拱了拱。
  “小貂儿,瞧瞧人家的技能,再看看你的,唉,不光人比人能气死人,貂比鹰也能气死貂啊!”
  赤貂叽叽吱吱的叫着,又把自个儿的爪子扬给她看。
  木香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除了这只爪子,你就没别的技能了?”
  赤貂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这是一只爪子的事吗?这是不可比的,好吧!
  何安从外面走进来,“夫人,马车备好了,是不是现在进宫?”
  “嗯,走吧,早去早回,宫里又不管饭,回来还得吃晌午饭呢,”木香索性抱着赤貂一同起身,带着它倒也安全,而且很暖和,可以当暖手套用。
  何安额上掉下成片的乌云,宫里就是管了饭,她也不吃啊,嘴巴这样挑剔,也只有府里的饭菜合她的胃口。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太子府扔巷子,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一双透着贼光的眼睛,在马车离开之后,迅速从藏身之地撤走,转了几圈之后,拐进了太子府的小后门。
  太子府唐昊的书房内,此时只有夙昱一人。
  只见他端坐在书桌后面的金丝楠木椅上,书房里光线过暗,窗子跟门都关着,当有人推门进来时,才透了一点光线进来。
  “主子,襄王妃进宫了,”地上跪着的人,头磕在地上,恭敬的回禀道。
  书桌后面的人,神色晦暗不明,片刻之后,才应声道:“嗯,你下去吧!告诉丘总管,该如何做,就如何去做,动作要快一点,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是,小人知道了,”跪着的人,退了出去,至始至终,没有抬起头看上方的人一眼,有些人,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吱呀一声,等到书房的门再度关上之后,从书房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人。
  “她去宫里,肯定是为了探听你的身份是真是假,”那人从阴影里走出,脸色不是苍白,而是惨白,唯独嘴巴却是黑紫色,一白一黑之间,看着怪瘆人的。
  夙昱微微低头,翻看桌上的账目,这些都是唐昊身前的最重要的一本账,他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了。
  此刻,听见后面人说的话,他笑了,笑的肩膀颤动,“你错了,她早已猜到我是假的,你是没瞧见早上她看我的眼神,聪明的丫头,还很狡猾,可惜不能为我所用,让你找机会除掉她,你却接二连三的失手,唉,本王对你很是失望。”
  “这如何能怪我,派出去的杀手,也不是泛泛之辈,我也确信没有人泄密,谁能想到,竟中了她的全套,”那人又走了一步,竟是本该在宫里的木坤。
  夙昱笑容阴冷,完全没了在上官芸儿面前时的温柔,“不是你没想到,而是计策不够周全,明日襄王妃将有一场好戏可看,她再怎么强大,也是女人,对付女人,自然得从她的弱点入手,哼,一个妇人而已,我就不信灭不了她。”
  木坤斜睨了眼夙昱,“你说的边关城主水耀天的二女儿,水瑶吧!”
  夙昱警惕的看着他,“你如何知道的?”
  木坤怂了下肩,“这有何难,这世上不是只有你有密探,这世上也没有我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
  夙昱在静默片刻之后,笑了,“也是,是我多余问了一句,赶快回宫去吧,皇后娘娘看不见你,该着急了,她还不知道九公主之死的真相吧?抽个机会告诉她,谁害死她的女儿,她有知情权。”
  “还抽什么机会,今日不正是最好的机会。”
  “那倒是,前因后果加一块,恐怕皇后连砍死她的心思都有了,时间不等人,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是大好的机会,你还想等吗?”夙昱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太子府院内的景色,果真是春光无限啊!
  “那好,我这就进宫,你别忘了,承诺过我的事,更要记得你的身份,莫要让上官芸儿瞧出来了,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丫头,万一被她晓得,在襄王妃面前,经不住两个回合,就得被掏出来!”
  “放心,一个女人而已,若是连她都搞不定,我还是我吗?”夙昱笑的自信。
  木坤冷哼了声,又转回屏风后面,片刻之后,书房里只剩夙昱一人。
  外面有小厮禀报,“殿下,太子妃请殿下去花园品茶,还说有事要跟殿下商量。”
  “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夙昱理了下衣服,再拉开门时,脸上的神情已然变成了唐昊。
  不同于襄王府的节俭,太子府光是花园就有好几处,每个姬妾住的小院子,都有自己的小花园,上官芸儿住的院子,花园更大,平时都是她亲自打理,除了她自己的奴才,旁人是不让进的,尤其是那些莺莺燕燕们。
  今日她也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花园的三角亭摆下茶盏,等着夙昱的到来。
  三角亭的三面都有挂起的帷幔,以供夏日的时候,遮挡阳光。
  亭外是一个荷花池,这个季节,池里空空如也,只有几条锦鲤鱼,在池子里闲散的游来游去。
  夙昱还没走近,远远的看见,上官芸儿趴在亭边,手中拿着小碟,往池里投着鱼食。
  上官芸儿回府之后,又是沐浴又是换衣。她喜欢穿素色的衣服,但不知今日是不是为了讨夙昱的欢心,特地换了件桃红色的长裙。
  长长的裙摆拖在栏杆边,抹胸的样式,将雪白的山峰,突显在外。
  夙昱暗暗嘲笑唐昊,有眼无珠,放着这么漂亮的太子妃不爱,竟成天宠幸那些花蝴蝶,一群庸脂俗粉,看了就倒胃口。
  上官芸儿一转眸,看见夙昱立在那,小脸上立即涌现欣喜的表情。
  说实话,她对夙昱这个人,印象并不深。
  从前,上官家的仆人何其多,即便跟她说过话,陪她一段时日,她也只是有丁点的印象而已。
  之所以她现在陷的这样深,陷的这样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被唐昊冷落了太多年,又突遭唐昊之死,皇后威逼,正当她六神无主之时,有这么个男人突然的出现,在她眼里,如神祗一样,让她依靠,让她仰望。
  “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进来,”上官芸儿放下手中的盘子,脸色红润,丝毫未因穿的薄,而冻的瑟瑟发抖。
  夙昱扬唇一笑,步伐沉稳的迈进亭子。
  如果此时的上官芸儿稍稍理智一些,就能看出夙昱走路的姿势,以及无意当中流露出的小习惯,根本不是一个侍卫该有的。
  可惜爱情迷了人眼,现在的上官芸儿,眼中只有夙昱。
  夙昱缓步下了亭子,并未直接走向她,而是将亭子其余两面的帷幔放了下来,只留对着池子的那一面。
  荷花池的对面是院墙,也就是说,放下另外两面,再无人可看见他们在亭中所行之事。
  上官芸儿一见他放下帷幔,俏脸红了,娇羞一笑,“大白天的,你放下帘子做什么?容易叫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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