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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出逃 yel u7 .co m

  “你想表达什么?”探究着下意识摩梭着手里尚带体温余热的玉佩,绫虞下意识皱起了眉,归程半月,玉佩自也被面前之人不声不响地随身携带了半月,对方显然从得到这个玉佩的开始就没有要分享的打算,如今却突兀地拿了出来,只能说明男人明显是另有所图。
  “那就要看你想听什么了。”‘绫衡’笑道,饶使女子拿到玉佩时变化的微表情转瞬即逝,却也还是相当明晰地印证了他的想法:“不必猜了…玉佩是真的。”
  “这半个月,我一路拿着这个玉佩私下去了萧家产业下的许些商铺暗店,没有人不对这块玉佩毕恭毕敬、诚惶诚恐,乃至于有求必应…就算是钱庄库里满库的财宝,自也可以任君取用。”
  迎着对方仍旧探究、带着万分不信任的眼神,男人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远处屋檐下正抱团取暖、却时不时眼神复杂地张望着楼内情况的灾民,嗤笑一声轻轻耸了耸肩,“你不会真觉得,单靠我们一行人,就能够镇住如此多的灾民不敢靠近我们的住所吧?”
  绫虞眼中闪过一丝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到令男人有些可笑的疑惑。
  “昂贵的灵绸羽缎,奢靡的天材灵宝,就算是一根兑泽寻常弟子头上再寻常不过的银簪,都足以换得数不清的白米白面,使这些灾民乃至于他们的家人、孩子能够熬过这场连绵的天灾。”
  “如同人族修为强大的道修从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一样,你的能力当然能够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乃至于随手便可斩杀数千数万的普通人族,可那些相较之下脆弱得足以称得上蝼蚁的普通甲兵却会在高压的军令之下如同数以万计的蚂蚁一般前仆后继、不知疲倦,在你精疲力竭之时,爬上你的身躯,啃噬你的血肉,第一个砍下强大道修头颅的蝼蚁将记首功,岌岌无名的小辈至此一步登天。”
  “这样的诱惑太大了——”看书请到首发站:juwenw u4.co m
  袖口轻甩,随手向楼下抛出的黑影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线,向来眼力极佳的绫虞却也只是看清了一瞬,那颗小小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银质小疙瘩还未来得及落到地上,便被虎视眈眈的许久的灾民一拥而上,团团包围、吞没,城内诡异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楼门前的空地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功成名就、出人头地的诱惑,也包括你所看见的…渴望活下去的诱惑。”
  “所以你凭何确定…这就是萧何的玉佩?”
  掌中玉佩暗刻的奇异纹饰与指纹反复摩梭,兑泽如今发迹,绫虞虽长居山门之内,却也是见过不少好物的,这块玉虽看似古朴,掌纹之下却能隐约感觉到庞大而充沛的灵力隐隐流动,更甚于还有一些似乎不属于人界的其他能量滚动,直直勾动体内灵力也加快运转,隐约间竟是桎梏已久的修为瓶颈似乎都有松动的迹象。
  饶使不知这块玉的来头,这块玉恐怕也并非凡物。
  迎风吹拂间,两人并肩,男人眸光喑哑,望着楼下一片你争我抢大打出手的暴虐乱景,却仿似早已司空见惯般慵懒闲适地抱手而立,对着咫尺之间的乱象恍若未见:“那玉佩上面的刻纹并不是单纯装饰的花纹,而是‘萧何’二字。”
  “你自然不懂,这是上界的原灵古语。”
  绫虞眸光闪动,瞬然间的信息量仿佛惊涛骇浪,快速闪过的一些不明不白的因果仿佛因为这句话倏然贯通,却在脑中相互纠缠,缠绕成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所以呢?”
  哑然半晌,绫虞却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好像知道了很多答案,却又因此重新产生了更多的疑问,令人头疼欲裂,万般头绪,却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跟萧何没关系,兑泽也没有,但绫杳有。”男人将结论说得干脆:“一开始我想,这块玉佩或而是兑泽的关系,老门主绫沉的关系,兑泽一夕崛起,绫杳的天赋灵根虽好,却并不足以支持这庞大的宗门势力开土拓荒,更甚于并驾人族四门之列。”
  “这背后必有未知的、庞大的势力支撑,萧何的出现似乎可以很完美解释这一切的缘由。”
  “可如若至此,绫沉又何必将绫杳强制送往上界联姻,难道真的只是目光短浅,只在乎眼前的助力而忽视绫杳他日真正修炼大成时的成就与庇护?”
  元符历经人族万年而不衰的长久就足以证明师出其家所带来的长久的受益,绝非一朝一夕的联姻可以比拟,千年前的楼越一派亦是因为上界联姻风光一时,一夕崛起而并架于四大门派,却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楼坍塌,没有任何底蕴和后台背景的门派终究会被无情的时间消磨殆尽,他日也将名不复存。
  “除非…她有什么不能再留在人界的理由。”
  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眸仿佛还在眼前流转,绫虞在原地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脑海中却仍反复回荡对方离开前的话:
  “或而说,现在的绫杳…还是绫杳吗?”
  低敛目光下望,楼下人群的哄闹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散去,抚风依旧,复回到诡异的安静却乎给人一种从没有发生过什么的幻觉——
  楼下躺着一具尸体,不…也许是两具。
  安静伏倒在地上的年轻女人面如枯槁,眼球近乎要掉出瞳孔,眼角淌着暗红的血泪,骇然的眼睛就这样大大地睁着,神情惊异到仿佛不可置信自己会以这种惨淡又难看的结局收场,脖子和四肢都仿佛被什么大力挤压踩踏而过,扭成了诡异姿势,脖颈处巨大的刀口干脆却又愚钝,钝刀的卷刃仿佛被人一下子使了很大的力气却又不够锋利,被割破的喉管卷着新鲜的烂肉如刨花般翻了出来,左手的手骨几乎被捻碎,似乎是他人为了取出什么死死攥在掌心的东西,右手抱着的孩子掉了下来——
  依照尸体腐烂的程度,婴儿似乎早已经死去很久,却仍旧被母亲或者说不知名的路人当作乞讨的借口与筹码,来换取更多的通情,争取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善恶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饶使如此,远处伏在阴暗墙角往楼上张望的灾民却在看见驿站门前代表着萧家的图纹之后,却也十分畏惧地不敢逾越分毫。
  一点一滴的细雨落下,越来越大,楼外又下起雨来。
  满地的血色蜿蜒地被雨水冲刷得越来越淡,汇成一条小溪流淌着渗进泥泞的土里,待到雨停之后,那个女人的尸体将会连同血液一样,被这场大雨处理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会剩下。
  如同这样吃人的世道。
  如同山中猎户代代相传的那样,想要知晓蜂蜜藏匿的地点并不是抓住一只蜜蜂严刑拷打,而是挂上早已做好的标符——
  给她一个出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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