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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以前孟长青捏这手决,每次只捏一遍,那些鬼怪就会消失不见,而我捏了好几次了,这老鬼只是在我面前痛苦挣扎,没有半点儿别的变化。
  我也越捏越累,最后干脆流起了鼻血,就在我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老人带着孟长青如救命稻草般出现了,孟长青见我在与这老鬼纠缠,上前直接一巴掌将这老鬼拍散。
  看见我满身鼻血皱了皱眉,猛地一把将我夹在了咯吱窝下,然后才往晓晓那儿走,到了晓晓身边,一把将晓晓提起来放在了他背上叹了句:“早晚会被你们俩累死在这儿村子里。”
  他嘴里虽然抱怨,但脚下却没停下半步,一路小跑将我们带回了爷爷家,带回家之后让我靠着椅子止住了鼻血,他自己连忙跑到藏铜铃的地方将晓晓铜铃里面的那张纸取了出来,到晓晓身边直接将纸烧成灰,绊着茶水让晓晓喝了下去。
  爷爷听见外面动静之后出来问我们怎么了,孟长青说我是用力过度,晓晓是被人勾去了两魂七魄。
  我听了心里一惊,幸好孟长青有远见,在之前扣住了晓晓的一魄,我也明白了晓晓刚才在树林里为什么走了九圈之后就不走了的原因。
  爷爷听了也大惊,孟长青则皱着眉头看着我说:“不是跟你交代过让你注意谁跟她交流吗?怎么还会出事的?祸从口出,肯定是你们跟不该说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心想今天跟我们说话的人也不多,其他的倒没什么奇怪的,只有张伯伯跟晓晓说了几句话。
  我将张伯伯跟晓晓说过话的事情讲了出来,孟长青听了沉思起来,爷爷则大怒,骂道又是他。
  上次因为骨灰和奶奶去世的事情,爷爷一直把张伯伯当成仇人对待,村民也一直提防着他们见面,生怕他们打起来。
  现在听我说了,爷爷直接进屋拿了一把锄头,让我带路,他去给我们找回公道。
  孟长青阻止了爷爷,说道:“大白天穿蓑衣,戴斗笠,明显是在挡刚阳气。他在走的时候无故喊了小丫头一声,肯定是造成小丫头晚上梦游的原因,依我看的话,他已经死了,你们遇到的是鬼魂!”
  我听了,心想不可能把,前段时间看他还好好的,现在突然说他已经死了,这让人有点儿难以接受。
  现在大晚上不宜出去,孟长青也要在这里照看一下晓晓。
  孟长青试图将晓晓的魂叫回来,但是却没做到,他想了会儿,得出的结论是晓晓的魂已经进入了别人身体里面,成了独立的个体,只能找到那个个体把魂收回来才行。
  孟长青正在推测那个个体在哪儿的时候,村民们一窝蜂涌了上来,刚才那老人已经将我们出事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作为同村人,他们自然要来看看。
  他们来了之后问东问西,孟长青这次没有一一回答,只是有空的时候才回答了几个问题。
  村民见孟长青无心回答他们的问题,也就没有多问了,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看着。
  孟长青推测好一阵子没有得出结果,我在一旁说:“晓晓刚才在树林时候围着一个地方转了九个圈,会不会是在哪里?”
  孟长青一听,忙在屋子里面取出了一把锄头往那树林赶去,村民们凑热闹也跟着一起去了。
  爷爷在家看着晓晓,我不放心那边儿,等他们走后我也慢慢踱着步子赶了过去。
  等我过去的时候,晓晓转圈的那个地方已经被挖开了,里面是一张保存得尚完好的花油布,油布里面裹着一个东西。
  村民将油布扯开,看见里面东西后全都吓得退后了。
  油布里面包裹的正是张伯伯的尸体,身体已经被地下湿气浸涨了,看起来虽然恶心,但是却没有臭味,应该是才埋在这里不久。
  村民们见尸体是张伯伯,也都吃惊他是怎么死的,有人昨天还早上还见到他了的。
  他这些天虽然闭门不见客,但是身体却极度健康,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突然死亡,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他是非正常死亡,而且,如果正常死亡的话,他孤家寡人一个,谁把他埋在这里的?
  村民都说村子里面进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人说起从我回来之后,先是骨灰的事,再是我奶奶死亡,再然后胡海燕,之后婴灵,现在又死人了。
  这话说的时候虽然没可以针对我,但是说完后他们意识到了一些东西,看我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也有些疑惑,心想难道真是我回来了才会发生这些?
  孟长青暂时没管这么多,将张伯伯尸体刨出来后直接开始念咒,念完用铜铃在他的头上猛地一扣,随后让人帮忙,他们一起把尸体弄回了村子里面。
  回去后孟长青没歇息半秒直接跑回爷爷家,在晓晓面前摇晃起了铜铃,半刻中之后晓晓嘴角才蠕动一下,他见了也松了一口气,让我把晓晓扶进侧房休息。
  等我出来,孟长青已经走了,爷爷在堂屋抽烟,我问爷爷师父去了哪儿,他说去看张诗科的尸体去了。
  我又问爷爷为什么不去,爷爷深吸了一口烟,随后吐出来说:“张诗科就算被挫骨扬灰了,我也不去看他一眼。”
  爷爷现在恨透了张伯伯,他固执认为不是张伯伯个胡海燕乱搞的话,奶奶也不会死,在他的眼里,已经把张伯伯当成了仇人。
  爷爷不去我也没劝他,自个儿往村子下方赶去了。
  孟长青来这里这么久,就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他说的那句‘我早晚被你们俩累死’会变为‘降实话’。
  村子下方村民都还围着张伯伯,孟长青在正中心查看尸体。
  我见孟长青已经被汗湿透了的衣服,莫名有些心疼,他可是我师父啊,不是我请来的仆人。
  孟长青没有注意到我来了,自顾自在尸体观看,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到了这村子里面之后,村子里面只要有一点怪事他都会高度紧张且重视起来。
  有时候我在想,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他干嘛要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这种问题自然要问他才知道结果,想是想不出来的。
  孟长青查看了一会儿后直起腰向村民问到这附近有没有除了我二奶奶和李大海之外的神职人员。
  村民的回答是没有,他们说以前老龙洞那边儿有一个,现在已经走了。
  孟长青听了说:“张诗科的尸体是准备被人养起来的,一般人不会这方法,只有会道术的人才会。”
  说起道术,我想起爷爷那天在晓晓爸爸坟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也会道术。
  现在听见孟长青在这么问,我纠结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儿告诉他。最后看见这里这么多的村民,只能先作罢,心想等人少了再给他说。
  村民听了孟长青的话,显得有些惊慌,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以前哪里经历过这些东西,连听都没听过。
  “会不会是李大海?”有村民说起了那个端公。
  孟长青上次去找过那个端公,听人这么说直接摇头道:“上次我去找他询问骨灰的事情时候,发现他也被人勾了魂,变得痴呆了,现在应该都没恢复过来,不会是他。”
  我听得呆了,我身上还有一张爷爷扔进棺材里的纸条,上面写有李大海的生辰八字,加上爷爷所念的那些东西,让我基本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李大海的魂,是爷爷勾的。
  第26章 爷爷的黑箱子
  “是哪个勾的哦?”村民问孟长青。
  孟长青摇头说不知,他随后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婴灵是张诗科和胡海燕堕掉的孩子变成的,他出生后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找张诗科报仇,依我看,张诗科的死跟婴灵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在养那个婴灵哦。让我晓得我一棒敲死他。”村民听了后愤怒地骂道。
  “我想问一下,那头大黄牛平日里是谁看管的?”
  孟长青问了之后,村民纷纷说是我爷爷看管的,孟长青听了一愣,然后立马拨开人群对我几乎是喊道:“快回去。”
  他说完先一步往村子上方跑去了,跟爷爷有关,我脚也加快,快到的时候我对孟长青喊了一声。
  孟长青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将身上的那张写有李大海生辰八字纸条掏出来说:“师父,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孟长青接过之后看了一眼,忙问我这是哪儿来的,我想了想,说道:“你去找李大海的那晚上,我看见爷爷在坟场念咒摇三清铃,这张纸条是爷爷扔进棺材里面的。”
  我说完,孟长青将这张纸条揉成一团说:“收魂术,这是收魂术。李大海的魂是你爷爷收的,幸好他没有把这张纸条烧掉,不然李大海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也不懂得要怎么思考这事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孟长青摇头说道:“我花了两个小时将李大海的魂叫了回来,他告诉我豹子骨头粉可以治疗风湿病这个偏方正是从你爷爷这里传出去的,你爷爷传给李大海,李大海传给张诗科,张诗科给你奶奶的是真实的豹子骨头粉,到了这里却变成了骨灰,你能想到是谁调包的吧?”
  “爷爷?”
  孟长青没表态,而是快步走进了屋子里面。我随后跟进去,孟长青已经到床上将晓晓抱了出来,见晓晓没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我们在房间里面找了找,根本不见爷爷的踪迹。
  因为移动,晓晓被惊醒了,醒来之后见是孟长青抱着她,先是呆滞了一下,随后带着哭腔说道:“叔叔,我头好痛。”
  孟长青将她放下来,在她头部几个位置按了几下,晓晓就眯了眯眼睛睡了过去。
  之后我跟孟长青抱着晓晓坐在堂屋等起了爷爷,我也浑噩地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我一眼,问道:“如果一切都是你爷爷做的,你要怎么自处?”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就反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长青见我不肯回答这问题,也就不问了,只是说让我到时候要清净正一,静心止念。
  我嗯了一声之后,孟长青又说道:“从明天开始,我教你道术,还有穆晓晓,她也要跟着一起学。不然你们两人根本没办法活下去。”
  以前要是听他这么说,我会高兴得屁眼儿都笑开花,但是在爷爷的事情之后,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是随随便便哦了一声。
  我们一直等到天快亮了也不见爷爷回来,孟长青也没准备再等下去,起身说去找他,把这事儿解决完了,他也应该走了。
  之后到村子四周到处,依然不见爷爷踪迹,我们到隔壁村庄找人问了问,隔壁村有村民说昨天晚上有两个人经过了,先是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没看清楚脸。这人走了之后一会儿,就看见我爷爷从他们村子经过了。看起来好像是在追前面那个穿蓑衣的人。
  我自然知道那个穿着蓑衣的人是张伯伯,不知道的是爷爷追着他干什么?
  我们在这村子一路打听过去,一路上都有人看见他们两个,但是始终不见他们俩的踪迹,他们俩似乎要沿着这条道走到底一样。
  打听了一阵子,我们返回村子,村子里面还游荡有一个婴灵,以孟长青的个性,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再说,离了村子也很难找到住处了,蛇头村那泥坯房现在是唯一可以栖身的场所。
  孟长青啥都会做,除了洗衣做饭,偏偏我又不会,晓晓自然不用说,她还没灶台高呢。
  到家大眼瞪小眼发了一会儿呆,晓晓最后撑不住了,偷偷跑到我身边凑到我耳边说她饿了,生怕孟长青听见又会打趣她。
  我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她饿了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正要起身做饭的时候,同村老人上来喊我们下去吃饭。
  在我们上午到村子里面寻找爷爷的下落时候,村子里的人就已经知道了爷爷出走的事情,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出走。
  我和孟长青认为的则是他自觉快要被拆穿了才会离开。毕竟在这么多的证据面前,他自己很难解释得开。
  村民邀请我们吃饭,我们自然不会拒绝,觥筹交错间讨论的全是这几天村子里面发生的怪事和爷爷出走的事情。
  期间讨论到了张伯伯,张伯伯的尸体还被村民放在一个油布搭的棚子里,他们只是偶尔去看一眼,没人愿意沾染晦气。孟长青见这尸体摆着也不靠谱,就说明早把尸体烧掉。
  他们也没敢猜测是谁做的,村子这么小,如果说出来是谁做的,传了出去很容易得罪人。
  之后他们讨论到了爷爷出走的事情,村民有很多猜测,他们目前最信服的猜测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时间走丢了。从他们言语间能看出爷爷在他们心目之中虽然不是一个大善人,但至少不是一个坏人。
  酒足饭饱后,孟长青让村民们问起了爷爷的有关情况,譬如爷爷以前的家人、经历、来历等等等等。
  让我们吃惊的是,他们都不知道爷爷在来这村子以前的经历,爷爷是随叶爷爷他们一起搬到这村子来的,来了村子之后娶了奶奶,生了我爸。
  之后去叶爷爷,叶爷爷跟我爷爷是一起搬过来的,又是爷爷的堂弟,知道的自然多一些。
  叶爷爷告诉我们,他们原来是另外一个乡的,公社化运动时候搬来了这里。
  我们问爷爷以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经历没有,叶爷爷想了老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要说不同寻常的话,他读书那会儿,出去过好些年没回来。”
  我们忙问叶爷爷是怎么回事儿。
  叶爷爷说:“叶家富六岁开始就由你曾祖父教他念书,到了十岁呢,由他妈带着他去县城读书,那会儿人过得都不如牲畜,他还能安安心心读书在我们乡里也算是一段佳话,都指望着乡里能出一个大官,到时候我们这些叶姓的亲朋好友也都能跟着沾点儿光。开始两年,他和他妈每半年会回来一次。到他十二岁的时候,他妈一个人回来了,回来说外边儿打仗把他弄丢了。当时家里米缸都空的,都在漫山遍野找吃的,哪儿有闲心去找他,只当是被狼叼去当崽儿了,也就没管他。到了公社化那年,他却突然回来了,回来时候都22岁了,刚开始我们还不信,心想都过去了十年,他早就在外边儿饿死了,回来的这个应该是骗吃骗喝的。可对了对生辰八字才知道真的是他。”
  “那爷爷这些年都到哪儿去了?”
  “他说是在外面读书,具体的我们不清楚,那会儿大炼钢都在忙活,人都要挣工分养家,他回来就多了一份劳力,谁管他在外边儿干什么了。炼了两个月,大队把我们分配到了这里,之后我们就在这儿定居,再然后事情村里人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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