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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64节

  第59章 真假千金28
  无能,愚蠢,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这就是老爹对于自己的评论。
  废世子呆了,傻了,仰着头满脸绝望的看着父亲,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朱元璋神情冷凝,冷冷的觑着他道:“上不知孝敬父母,屡有欺瞒,下不知抚恤兄弟,污言构陷,马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原也不打算赶尽杀绝,想着给你留个亲王勋爵,叫在京中做个富贵人家也便是了,不成想你是烂泥扶不上墙,眼见自己无缘大位,竟连这等下作手段都用的出来,我岂能再留你?!”
  常山王与武安王听得眉头一跳,目光惊疑不定的看了过去,废世子更是面无人色,哀求道:“爹……”
  朱元璋垂眼看着他,道:“咱们老马家从前也是庄户人家,后来遇上天灾,实在活不下去,才成了流民,那时候你祖母辞世,是邻居刘家慷慨,才有了墓地安葬,那时候连一副薄棺都凑不出,草席卷了匆匆下葬,我一直记着刘家的恩情,想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想天不垂怜,刘家人遇上瘟疫,全都没了。”
  废世子从他这言辞中隐约猜到了什么,当下汗流浃背,颤声道:“爹,你不能……”
  朱元璋并不理他,只继续道:“从前咱们跟刘家的邻居,老家也是一个地方的,他既对咱们家有恩,现下马家发达了,也不能不知恩图报,刘家业已没了香火供奉,我便做主将你过继到刘家去当嗣子,也叫他们九泉之下有所依靠。”
  废世子如遭雷击,跌坐在地,绝望大叫:“爹,我是您的嫡长子啊,您怎么能将我过继出去?大伯二伯家也就算了,刘家……怎么能是刘家?!”
  “我意已决,”朱元璋道:“着人按照刘家的辈分排行重新为你取个名字,明日便送回老家去吧,带着你的妻儿一起,从此咱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废世子猛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呼,扑上前去要向老爹磕头求饶,却被朱元璋一脚踹开,当即断喝:“还不将这畜生打发出去?!”
  废世子还要挣扎,亲卫们却在此时近前,发力将他按住,堵上嘴之后硬生生拖了出去。
  殿中众人看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评说才好,谭氏眼盯着丈夫被人押了下去,却是凄声而笑,泪珠滚滚。
  这就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丈夫。
  穷途末路之时,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抛出去,希望以此来给常山王身上抹一个污点。
  他有考虑过自己吗?
  被指责跟丈夫兄弟怀有私情、背叛丈夫的女人,之后会有什么下场?
  他或许是考虑过的,只是他不在乎。
  这就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丈夫啊!
  真是可笑,真是滑稽!
  谭氏忽的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到最后所有人都转目看向她,她却浑然不觉,弯下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好像是碰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笑的停不下来。
  “有意思啊,”她笑的眼睛红了:“有意思!”
  然后谭氏的笑声慢慢停了,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失魂落魄道:“我这一辈子,都活了些什么啊……”
  没有人回答她,而这个时候,她其实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朱元璋淡淡一摆手,吩咐说:“带她们下去吧。”
  谭氏被人推搡着出了大殿,马宝珠亦步亦趋的跟着,有些担忧的样子,忽然快走几步,上前去扶住了谭氏。
  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内殿里一片寂静,真正是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朱元璋终于舒一口气,环视一周,轻松道:“终于把这一家子烂事给解决了。老二,别在那儿跪着了,起来吧。”
  常山王应了声“是”,小心抬起眼来,觑着老爷子神色:“爹,您真打算把大哥过继到刘家去?”
  “难道我老人家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还有——”
  朱元璋纠正道:“他已经被过继出去了,以后你跟老三见了他也不必再叫大哥,比起做吴王世子和皇太子,他大概更适合做一个略有些家底的富家翁。”
  常山王与武安王恭敬应声。
  朱元璋则叹口气,摇头道:“我本来真没想过把他过继出去,留在京师做个无权的富贵王爷也就是了,就他那份心性来说,眼见着跟至高之位失之交臂,还不得呕个半死?只是他坏了心思,竟能不顾多年夫妻之情、兄弟之义构陷于你,便断然再留不得了。”
  对于常山王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爹在位的时候就把老大给料理掉,爹收拾儿子天经地义,谁都不敢有二话,不然等老爹没了,他坐到那个位置上,这个当过吴王世子、且又是先帝嫡长子的大哥就是个极为棘手的存在。
  杀了吧,容易惹人非议,毕竟那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
  不杀吧,他又实在不是个安分人,当年收容过的旧部也不少。
  这会儿老爷子直接把他过继出去,成了刘家子孙,即便自己死了,那皇位也没这个大哥的份儿,马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说破大天也轮不到你们姓刘的人来继承。
  常山王松一口气,武安王也觉得这是件好事,二哥的皇太子之位稳了,大哥呢,好歹也保住了性命,只要日后不做乱,总能平安终老。
  老爷子这么安排,也算是尽心尽力为儿孙们筹谋了。
  “行了,”最后朱元璋拍拍腿,说:“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也明白我今日传你们来的用意,前车之鉴就摆在那儿,自己心里边都警醒着点。”
  众人毕恭毕敬的应了声。
  朱元璋便打发他们回去,只留下马明月,爷孙俩一同走出大殿,站在最高处栏杆前远眺。
  常山王夫妻与武安王夫妻顺着石阶走下,不时侧过脸去闲话几句,那几道身影逐渐小了,远了,越过一道宫门之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马明月隐约察觉到祖父的情绪不好,踌躇几瞬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关切道:“爷爷是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难过吗?”
  “为刚才的事情难过?”
  朱元璋听得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马明月抿一下嘴唇,小声说:“我看爷爷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开心。”
  “那倒没有,只是有点感触,”朱元璋叹一口气,道:“我看着身边的这些人,时常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来,想我和你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想我们俩说过的话,想我混账的儿子,败了家业的孙子……感觉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再回首去想,又好像还是昨天,历历在目。”
  马明月看着爷爷脸上神情,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说的那些人就是自家骨肉,又好像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另一群人。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久,她却极为亲近爷爷,别人或许会觉得这位老者凶残,她却觉得爷爷处事公允,和蔼可亲。
  马明月大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朱元璋哈哈大笑,良久之后收住笑声,注视着她,有些感伤的道:“明月,你真是像她,我一见你,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来,就想叫你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马明月柔声道:“奶奶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才能过去这么久,还叫爷爷这样真诚的惦念着她。”
  朱元璋说:“对我来说,她是世间最好的女人。”
  不知在心里闷了多久的话,能找个人倾诉一下,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他笑的慈和,抬手去抚了抚马明月的长发,感慨道:“我有个老朋友说过,女孩儿是要捧在手心里养的,明月啊,你前些年过得太苦了,爷爷希望你以后能快乐些,希望你有恩爱明理的父母,有博学多识的老师,有光辉灿烂的人生,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爷爷永远都是支持你的……”
  马明月的眼眶逐渐湿了,抿着嘴唇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爷爷,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才好!”
  “我有时候会感觉我是个坏孩子,我是真心希望李家人都去死的,偶尔我也会忽然间吓一跳,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可是我真的不想原谅他们!”
  她泣不成声:“我也会想我是不是太冷血无情了,居然去您面前状告我的父母,我甚至想过一旦有机会就要杀了马宝珠,我其实是个坏孩子,不值得爷爷这么疼爱的……”
  “你没有错,也不是坏孩子,”朱元璋听得失笑,温和拍了拍她的肩:“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错,反抗父母的冷待与偏心也没有错,想惩罚害自己人生苦楚的恶人更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坏。”
  他由衷夸赞道:“我们明月坚强,勇敢,百折不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马明月收了眼泪,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朱元璋坚定的回答她,又笑着对这女孩儿说:“去找你娘吧,她指定已经吩咐人给你安排住处了,她跟你奶奶一样,都是难得的好人,有这个娘在,你以后苦不了。”
  马明月脸上显露出笑容来,向他行个礼,脆生生道:“爷爷,那我走啦!”
  “去吧去吧。”朱元璋朝她摆摆手,眼见着那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走下台阶,红色裙摆随风轻扬,阳光下格外明媚耀眼。
  走到一半,她回过头来朝仍旧站在栏杆前的爷爷招手,这时候才有了这个年纪女孩儿该有的活泼与娇俏。
  朱元璋看得微笑起来,同样朝她招了招手,算是回应。
  微风和畅,阳光温暖,真正是好时节。
  ……
  三日之后,吴王正式于京城登基,定国号为明,年号洪武,又追封已逝的吴王妃为孝慈皇后,册立次子常山王为皇太子,常山王妃为皇太子妃,此外,又加封一干子侄功臣,大赦天下。
  而他的嫡长子、昔日的吴王世子却不曾在这场盛典中露面。
  早在两天前,被更名为刘文昌的废世子便和他的妻儿一道,被马车载着,往皇帝与刘家共同的祖地去了。
  毕竟他此时是刘家的嗣子,同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刘文昌神情麻木的坐在马车上,不言不语,宛若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谭氏惨白着脸色坐在他的对面,昔日的恩爱夫妻,今日却形同陌路。
  当日大殿之上的那场对峙,彻底撕破了夫妻之间温情脉脉的假面,而当晚被锦衣卫送到废世子府上的那两个人皮手办,更是重创了谭氏本就脆弱万分的心理防线。
  她又病了,只是靠药吊着,又挂念着马宝珠和儿子,这才强撑着那口气没有倒下。
  那日大殿分别之后,二人再也没有向对方说过一句话。
  废世子既改名为刘文昌,马华良自然也随之更名,成了刘家子孙,郡王之子与寻常乡下富家翁之子更是天壤之别,本就阴鸷少言的少年神情中更添几分阴郁。
  只是在这等时候,无论是爹和娘,都没有心力再去宽慰这个儿子了。
  后边一辆马车上坐的是柳氏和刘文昌其余几个姬妾,她们——尤其是柳氏,都以为进入王府是此生富贵的开始,却不曾想那便是人生最后的绽放。
  柳氏曾以为自己会是郡王侧妃,会是皇太子侧妃,会跟随丈夫的脚步一步步爬上去,高高在上的俯瞰天下,却没想到昔日郡王身边的妾侍便是她此生的最高点,之后一路猛跌,成了个寻常富户家的侍妾。
  柳家的门槛再低,好歹也是做官的,她心高气傲拼了一场,到头来居然只能以寻常人家的妾侍收尾?
  老天爷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更倒霉的还在后边。
  若她真是个寻常人家的妾侍也就罢了,娘家活动一下,总能把她弄出去,偏偏她跟的是从前的吴王世子、当今天子被过继出去的长子,这时候冒头说你落拓了、我嫌弃你想走人,怕不是嫌脖子太硬,想找个人帮忙松一松。
  刘文昌再不济也是当今的儿子,饶是被过继出去了,又岂是她能嫌弃的?
  柳氏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一行人到了地方,诸多杂事自然有仆从安排。
  刘文昌跟谭氏木然坐在椅上,宛如一对毫无生气的木偶,儿子坐在下首处,脸上表情跟爹娘差不多,柳氏等几个侍妾站在两旁,面无生气,冷不丁来个人一瞧,还当是一屋子的纸人呢。
  得了,就这么过吧。
  ……
  刘文昌与谭氏一行人出发的当天,马宝珠往菜市场去见证了李家人被行刑,监斩官一声令下,刀光雪白,人头落地。
  她挣脱按住自己肩膀的两只手,转过身去弯腰大吐。
  “走吧,宝珠小姐,”看守她的人说:“您也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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