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顾水璃哭哭笑笑了一会儿,声音渐小,眼睛轻轻阖上,似乎要沉沉睡去,孟云泽便轻轻起身,准备去屋外收拾那个一片狼藉的石桌。
“孟云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顾水璃感觉到了他的动静,突然睁开了眼睛,紧张地看着他,眼神惶恐,双手也紧紧抓住他不放。
“好,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孟云泽柔声安慰她,又继续坐下,静静看着她闭眼睡得安宁。她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泛着润泽的红晕,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花瓣般的粉唇微微翘起,时不时含含糊糊吐出几个字,“爸爸……妈妈……”过了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骂,“徐文正……王八蛋!”一会儿又可怜兮兮的哀求,“孟云泽……不要离开我!”。孟云泽静静坐在她的身旁,紧握她的双手,目光柔情似水,默默凝视着她,似乎已经有些入定了。
岛上的天气瞬息万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蔽日,光线变暗,顷刻间又是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哔哩啪啦的雨点已经疾速砸了下来。
孟云泽想起外面晒着的东西和摆在石桌上的饭菜,便准备起身出去收拾,刚刚一动,顾水璃便睁开了眼睛,紧张地问:“孟云泽,你要去哪儿?”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神色惊慌。
孟云泽微微一笑,还未回答,突然一声雷霆霹雳,震得石屋都在发抖。
顾水璃惊得坐了起来,一双手紧紧抱住孟云泽的脖子,“孟云泽,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
孟云泽一时未来得及反应,被她拉的身子往前一俯,正好覆在她的上方。
“孟云泽……你还在这里,真好!”顾水璃看着他突然凑近的俊脸,神色一松,又吃吃地笑。她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衣袖顺势滑下,露出光洁白皙的胳膊,紧紧贴着孟云泽的脸。
孟云泽身子僵硬地撑在那里,微微颤抖着,额上已经冒出了密密的细汗,背后早已是一片濡湿。
偏偏顾水璃还在火上加油,她伸手抚上孟云泽瘦削的脸庞,纤细的手指顺着他英挺的眉、高挺的鼻慢慢滑下,最后停留在他紧紧抿着的薄唇上,吃吃地笑,“孟云泽,你……长得真好看!”突然又皱起眉头,嘟着嘴,“你长的好,人也好,还这么有本事,可是你为什么要是一个古代人?”
孟云泽默然不语,只是唇角含笑,目光里都是柔情。又听顾水璃轻声道:“孟云泽,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可是……可是我不敢爱上你,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
孟云泽本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此时在心爱的姑娘面前早已是忍受了许久,听了这一番真情告白,再加上酒意直冲头顶,温香暖玉在怀,酒香、幽香萦绕,便再也无法忍住。他俯身紧紧搂住顾水璃,在她的额头、鼻梁、脸颊上疯狂地吻着,最后停留在了那张引人犯罪的粉唇上……
窗外雷声大作,狂风在山谷里肆虐,屋侧的那一片竹林吹得簌簌作响。狂风的呼啸声、远处汹涌的海浪声、山林里树木折断后的倒地声不绝于耳,天地间一片混沌。
在这被茫茫大海包围着的孤岛上的一座小石屋里,却是春意盎然,风光旖旎,一派柔情蜜意,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味道。良久,孟云泽抬起头,看着娇喘吁吁的顾水璃,眼里是水样的温柔,哑声道:“阿璃,不要怕,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郑重地做出了他的承诺。
顾水璃迷蒙的大眼睛似含有水雾,粉面桃腮分外诱人,她微微喘着气,“孟云泽,你……”
孟云泽突然稍稍支起了身子,神色郑重,“在下孟云泽,今年二十四岁,大梁国京城人士,家中排行第六,上有五兄三姐,下有一弟二妹。我……我尚未婚配,不知阿璃你……”顿了顿又面露赧色,有些紧张,“阿璃,若你也不曾婚配,等我们回到陆地,我立即去你家里提亲。”
顾水璃愣了会儿,歪着头想了想,又看着孟云泽嘻嘻地笑,“孟云泽,你这是在求婚吗?……好,虽然我曾经……有一个男朋友,但是他……抛下我了……不对,是我不要他了!所以……我答应你的求婚!”
孟云泽身子一震,昏暗的室内,他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呼吸炙热,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激动欣喜的心情,唯有紧紧搂着顾水璃,似乎要将她勒进骨头里。
迷迷糊糊的顾水璃全身又酥又软,好像身处漂浮的云端,又好像躺在炙热的温泉,柔软的身子早已瘫软成水,她双手紧搂孟云泽的脖子,任他的热情点燃自己的身体,燃出熊熊的烈火。
意乱情迷间,孟云泽突然停在了最后关头,他看着顾水璃迷蒙的双眼和双颊不正常的红晕,使劲甩了甩头,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离开这诱人的暖玉温香,猛然起身冲出了屋外,任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身上,不敢再进温暖的室内半步。
次日,顾水璃醉酒初醒,果然对昨日酒醉后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她撑着几乎要裂开的头,茫然看着孟云泽,喉咙干疼,声音沙哑,“我……我这是怎么啦?”
孟云泽爱怜的笑着,宠溺地看着她,“你昨日非要闹着喝酒,可是既没有酒量又没有酒品,喝了三杯酒就醉得不成样子,还又哭又笑又闹,折腾个没完!”
“哦,是吗?”顾水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以前只喝过红酒、香槟这些度数不高的酒,昨日那酒只怕是太烈了,有些不适应。”说罢又紧张地问:“昨日我……没有出丑吧?”
孟云泽眼中眸光瞬间变得幽暗,身子有片刻的僵硬,转瞬却淡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问:“你头还痛不痛,口喝吗?要不要喝点儿水?”
顾水璃靠坐在床上,就着孟云泽的手喝了几口水,赫然看到孟云泽露出的领口处有几块红痕,奇怪地问:“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孟云泽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脸慢慢红了。
顾水璃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吓得尖叫,“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你,你昨日是不是趁机占我便宜了?”
孟云泽一愣,眸色一黯,浮现出几许隐忍不住的痛苦和受伤,低声道:“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样一个小人?”
“不,不是的。”顾水璃喃喃道,讪讪地低下了头。愣了会儿又抬头看着他,神色疑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眼中是隐隐的害怕和担忧,小声试探着问:“难道……是我借酒占你便宜了?”
孟云泽一时有些错愕,他竭力忍住笑,想了想,却还是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对……对不起。”顾水璃很是头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酒后乱性?她耳根发热,心跳加快,突然不敢抬头看孟云泽,只能用蚊子般的声音轻轻问道:“我昨日……还做了什么?”
“你说要对我以身相许。”孟云泽声音愉悦,眼底是忍不住的笑意。
顾水璃有些呆住了,习惯性地又开始想退缩,“孟云泽……”她吞了吞口水,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其实……有时候……酒后的话是做不得数的……,若我昨日……,请你不要当真,我向你道歉……”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孟云泽突然语气转冷,“你昨日说的话都是醉话、不是你的真心话吗?”
陡然变冷的语调令空气中也增添了几许寒意,顾水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想了想,却还是硬着头皮问:“我……我昨日说什么了?”
“我不记得了!”孟云泽语气生硬,好像带着几分赌气,“既然你说做不得数,那我就当从没有听到过。”他转身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却还是交代了一句,“我去海滩上做木筏,方便出海打渔。若……若做得晚了,我就留在在避风港里不回来了。”走了几步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在家中关好门,不要担心。”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水璃愕然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她想。他这是怎么啦?看样子是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淡的表情和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密布的红痕,嘴唇上仍有着微微的肿痛,突然一阵心慌意乱。昨日……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相信孟云泽,他是少有的真正的正人君子,所以她在他面前才敢那么放松。她相信不经自己的同意,孟云泽绝对不会趁机侵犯她。可是自己昨日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一阵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的男主也是有脾气的哩!
☆、 台风的来袭(上)
暮□□临的时候,孟云泽还是没有回来。顾水璃孤零零一人呆在石屋里,看到外面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磅礴气势,不禁心中十分担忧。
孟云泽从未回来得这么晚,顾水璃心想,莫非他真的生气了?真是一个小器的男人!转念又想到,现在外面风这么大,只怕海面上更是风高浪大,他一个人待在沙滩上,岂不是很不安全?
顾水璃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去沙滩的冲动,她戴上草帽,披上蓑衣,刚刚走出门,突然一道闪电划亮天空,几乎是将天空划为两半,转瞬一道巨雷凌空劈下,将半山腰的一株大树拦腰折断,轰的一声巨响,掉落在石屋的前方。
顾水璃吓得打了个哆嗦,看着外面肆虐的狂风和劈天盖地的密雨,心中暗暗祈祷孟云泽此刻正躲在哪个安全的山洞里。
这时候,狂风吹倒了屋外的草棚,将下面挂着的腌肉和兽皮卷落在地上,顾水璃一时情急,急忙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捡,一阵狂风夹着砂石吹过,毫不留情的将她掀翻在地上。
顾水璃摔得浑身疼痛,她支撑着想站起来,可是密集的雨点打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狂风挟着石头、树枝向她袭来,打在身上钻心的疼痛。她爬不起身来,只能无助的蜷缩在地上,用手护着头。
正当她再一次想爬起来失败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她的身前,如力大无比的天神降临,他弯腰抱起她进了石屋,砰地关上屋门,将呼啸的风、无尽的雨、可怕的雷电通通关在门外。
“孟云泽——你终于回来了!”顾水璃紧紧抱住孟云泽,又委屈又害怕,失声痛哭。
孟云泽面色阴沉,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似乎正压抑着怒火,喝道:“这么大的风雨,你跑出去干什么?”
“我……我担心你……”顾水璃被他的喝声吓得止住了哭泣,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抽泣着。
孟云泽微微愣了下,面色稍稍转柔,却仍是板着面孔,语气严肃,“今天不是普通的暴风雨,而是飓风。海面上的浪有几丈高。以后这种时候就乖乖躲在家里,千万不要出去。”
顾水璃乖乖的点头,看着他破涕为笑,“孟云泽,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太好了。”
孟云泽刚才站了许久,神色疲惫,便淡笑着点点头,一跛一跛地往凳子处走。
顾水璃这才发现孟云泽不但浑身湿透,衣服上割了许多破口,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血肉都翻了出来。
她吓得失声惊呼,“孟云泽,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孟云泽已经吃力地坐在了凳子上,一边伸直了伤腿,“回来的时候路上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被石头划破了。”说罢咬着牙撕开了裤腿,将伤口露了出来。
血肉模糊的伤口狰狞地暴露了出来,更加可怖。顾水璃用手紧紧捂住嘴,掩住惊呼,一边慌着去找药。
“先别急着上药,拿酒来。”孟云泽面色苍白,声音有些发虚。
顾水璃以为他要借酒麻醉自己,便依言拿了酒递给他。
谁知孟云泽举起酒坛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后,又咬着牙将酒倒在伤口上,立即疼的冷汗直冒,浑身颤抖,却坚持咬着牙不出声。
顾水璃见状,痛得心都在抽搐,她含着泪为他上药,又将伤口紧紧包扎好。她不敢抬头看他,一直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孟云泽轻声安慰她,“没关系,这是小伤,我们以前在战场上都是这样做的。”
“你这个……傻瓜,外面风……这么大,你干嘛……急着赶回来,你不会……寻个安全的山洞躲一躲吗?”她忍不住抬头看着他,早已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孟云泽看着她浑身湿透、一身狼狈的样子,又见她双目哭得红肿,轻叹一声,柔声道:“我若不赶回来,你刚才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他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语带怜意,“瞧你,浑身都湿透了,还不快换件衣裳,小心着凉。”
顾水璃心中又感激又愧疚,轻声道:“你不也是一样,咱们去厨房烤火吧。”
外面地动天摇,响声震天,小小的厨房里却十分安宁,罐子里熬着香喷喷的肉汤,两个人坐在灶前的小竹凳上烤着火,熊熊的灶火映得两个人的脸都是红通通地透着光,两双晶亮的眼眸里都跳跃着亮亮的小火苗。
他们唯一的布衣都湿透了,正挂在灶火旁烘着,便只好都穿上了兽皮衣。
顾水璃的兽皮衣是灰兔皮缝制的。因为此时正值夏天,这个岛上一直气温较高,所以她的上衣是参照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原始人兽皮衣的斜肩样式,下面的兽皮裙也是只到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