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看了一会儿,水声停了,孟洲突然回过神,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心虚,怕被祁宜年发现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在沙发和茶几上想找一本书或杂志出来看,然而一无所获。
  浴室门把手被转动了一下,孟洲手抓住刚才扔在沙发上的睡衣上衣,就往脑袋上套。
  祁宜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孟洲正抻着两条长腿在那套睡裤。
  你不是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么,孟大少爷。祁宜年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沙发上仰躺的孟洲,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在前额垂下几缕,黑色的发映衬着白色的肤,好看的撩人。
  孟洲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想到刚才自己在浴室门上看到的身影,又看到眼前的人,祁宜年出来的时候不像孟洲只围了一条浴巾,已经把衣服穿好,白色的衬衣纽扣被扣在最上面一颗,发间的水珠顺着脖颈滑向衣领。
  孟洲从沙发上站起,目光瞟到别处,反问回去,那你还有别的衣服给我穿吗?我真空都忍了,睡衣不是只能将就。还颇委屈。
  祁宜年:是我忘了。我去找找有没有合适你的。
  孟洲转回头,也是你试穿过大了的?
  祁宜年闭上眼睛,以良好的涵养平心静气说出下一句,没拆封的。
  孟洲往下看了一眼,小了的穿着不舒服
  祁宜年忍无可忍,那你就将就将就!
  孟洲:
  孟洲哀怨地看了祁宜年一眼:好吧。
  祁宜年不想再看这个傻白甜多一眼,转身就走,孟洲四处看了看,跟上去,诶,你去哪?
  祁宜年不耐烦,除了我的卧室,其他房间你随便进,东西随便碰,自己找事情做,不要跟着我。
  孟洲:没想跟着你,就是
  祁宜年转身,怎么了?
  我饿了,不吃外卖,孟洲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你什么时候做饭?
  祁宜年:?
  孟洲:?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孟洲不可置信地说了一声,你不会是不会做饭吧?
  祁宜年耸耸肩,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他看了眼孟洲,难道你会?
  孟洲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用手抹了一把脸,痛苦面具,他孟洲,不但要英年早婚,还要娶一个不会做饭的男人,结了婚还要吃外卖,结这个婚还有什么意思!
  就听祁宜年在他身后平静道:平日里都是保姆来上门做饭,今日雨大,我给她说不要来了,我们今晚吃速冻食品,水饺和方便面,你选一个吧。
  水饺,孟洲当机立断,我要吃煮的。
  祁宜年奇怪看他一眼,水饺不都是煮的。
  孟洲笑笑不说话,他省略了一个定语我要吃你煮的。
  眼见着祁宜年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孟洲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虽然饺子是速冻的,但亲手煮就是解冻的最好心意,让他感受到了有老婆的好处自己只用躺着,就有人给洗手作羹汤。
  然而孟洲这个幻想还没持续一秒,他的幻想主角就从厨房里探出头,速冻水饺没有了,只剩桶装方便面,你要吃哪个口味的?
  孟洲抬脚走进厨房,就看冰箱里塞着一排口味各异的方便面,孟洲皱眉,选了个红烧的,祁宜年拿给他,自己挑了桶酸菜的。
  他走到饮水机旁边,撕开方便面包装,拆调料包倒热水,而后找了本书压住,就走到沙发边坐下等面熟了。
  而孟洲全程抱着他的红烧牛肉面看祁宜年的动作,对方从始至终没有一点理他的意思,直到祁宜年打开桶盖,方便面的香味飘出来,叉子卷起一口面,准备吃,孟洲出声打断他:你这就自己吃上了不管我了?
  祁宜年这才发现孟洲还在原地傻站着,他指向饮水机的方向,饮水机在那边,还有热水。
  孟洲觉得受到了欺骗,我要吃煮的!
  祁宜年于是又指向厨房的方向,厨房在那边,我不是说了,房间随便进,东西随便用,想吃煮的自己动手就行,不用客气。
  孟洲:你不给我煮?
  祁宜年看他一眼,想了两秒,才轻轻道:你没手吗?
  孟洲咬牙,我在家里从来不进厨房。
  祁宜年了然,哦这样啊,你是大少爷,我懂,那你的意思是?
  孟洲把方便面伸出去,你去给我煮,你答应了的。
  祁宜年没有接话,而是冷冷望着孟洲,孟洲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端着方便面的那只手慢慢收了回去。
  祁宜年垂下眼,你是大少爷,谁还不是啊,要吃自己煮,爱吃不吃。说完端起自己的面进了卧室,一扇门关住,隔开了两方空间。
  孟洲看着关上的门,又看看手里冰冷的面,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要不是这个可恶的男德系统,他孟洲一定会娶一个贤淑有男德的老婆,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吃闭门羹与泡面的下场。
  三个月。
  孟洲握紧拳头。
  协议结婚只有三个月时间,他只要忍下接下来和祁宜年相处的三个月,到时候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14章 结婚
  祁宜年在房间里吃完泡面,泡面这种东西只有吃着香,吃完再闻到溢满房间的味道就觉得有些油腻。
  祁宜年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雨带走屋内的气味,又拿起泡面桶去扔。
  客厅沙发上,孟洲正拿着一桶泡面在吃,看到祁宜年出来,咬断嘴里的面,怨念深重地盯着他瞧。
  祁宜年脚步都没带一丝停顿的,将剩下的汤倒进厨房水槽,用水冲下去,纸碗扔进垃圾桶,用洗手液将手细细洗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回去,背靠着水槽,望着厨房窗外滂沱的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洲吃完自己的面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对方的侧脸在厨房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显出刀削斧凿的线条感,像是完美的雕塑。
  孟洲站起身走过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过去干什么,但那一刻,当他停在祁宜年面前,对方转回头,用那双好看的茶色眼睛望着他,说:
  我就知道你吃完东西不扔垃圾,孟大少爷,祁宜年冷笑,侧过身子让出身后的水槽,把汤倒进这里面,用清水冲干净,泡面碗扔垃圾桶里,垃圾袋打结系好。
  孟洲还没想好的措辞和表情一起凝结在空气中。
  一秒后,祁宜年你适可而止!
  孟洲指着泡面碗,剩下的垃圾保姆不会收拾吗?你偏偏来使唤我?你今天又是不让保姆来,又是让我自己收拾垃圾,孟洲气的原地转圈,我在家里从来不进厨房,收拾东西都有保姆,来你这里我都是受的什么气!
  祁宜年眨眨眼,没想到你怨气那么大,他双手向后撑在流理台上,是一个惬意的姿态,仿佛孟洲暴走的情绪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那你孟大少爷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为什么偏要跑到这里来受我的气呢?
  孟洲三米高的嚣张气焰在一秒中蔫下去,啊这
  他从眼角偷偷看了祁宜年一眼,你不会是想反悔不和我结婚吧?
  孟洲据理力争,你已经答应好了,我都上门了,你就算要退货,也得先签收吧。
  祁宜年看着对面理不直气也壮的孟洲不说话,孟洲在这样的视线中觉得自己不断缩小,如果头上有耳朵的话此刻应该是平成了飞机耳。
  三秒后,他认命跑到客厅,端起自己的泡面碗跑回来,看祁宜年一眼,祁宜年神色分毫不动,孟洲夹着尾巴,在祁宜年的注视下严格按着步骤走,倒汤,用清水冲干净,碗扔垃圾桶里,垃圾袋打结系好,还打的蝴蝶结。
  这下满意了吧!
  祁宜年缓缓点头,进步很快,表现不错。
  孟洲:那我们明天去领结婚证?
  祁宜年凝视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心内却在考量。孟洲突然对协议结婚这么迫切,不会是因为突然要死要活地喜欢上自己非君不嫁,只能是某方面的利益。是那百分之七的股份吗?还是他想要获取更多?
  祁宜年垂下眼帘,勾起笑容,淡淡答道:好啊。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与虎谋皮,他也要把除他的蛋糕以外的餐桌全部掀翻。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看样子没有一点要停的趋势。
  孟洲也顺着祁宜年的视线望出去,似感叹似的发问:兰城的雨季都是这样的大雨吗?
  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咚咚作响,祁宜年没有回答,走出厨房,指着客厅的沙发,对跟出来的孟洲道:今晚你睡在这里。
  孟洲:?
  孟洲: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祁宜年疑惑转头,什么明显?
  针对我啊,你这里房间这么多,你却让我睡沙发!我们家保姆都在一楼有房间,你不喜欢我,还和我结婚,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葫芦说得对,你果然就是看上我爸孟洲的声音在祁宜年凉飕飕扫过来的目光中逐渐低下去,弱弱地补上最后几个字,的公司。
  没成想祁宜年点点头,他说的对,不然呢?我看上你什么,看上你逛夜店,看上你投资赔钱,看上你不做饭,看上你吃完泡面不扔垃圾?
  还是看上你孟家那七十二条家规,九九八十一条家训?祁宜年往自己的卧室走,没有唐僧取经的决心,我看还当不好你孟家的媳妇。
  孟洲站在沙发边,无话可驳,气成河豚。
  没过一会儿,祁宜年从房间里出来,拿了条毛毯,家里没有客房,也没有多余的被褥,他又看了眼窗外的大雨,晚上温度会降,自己注意点,冷的话把空调打开。
  孟洲接过毛毯,手里和心里都有了点温度,心说这被试用期老婆叮嘱的滋味好像还不赖,就听下一秒祁宜年道:
  噢,忘了,空调只有我房间里有。
  孟洲:
  祁宜年抓抓头发,这公寓是刚租的,装修条件一般,不过你也就将就一晚,自己盖好毛毯。
  孟洲怨念地在沙发上躺下,看着祁宜年走进卧室,关上门,毛毯盖不住他的身体,房间温暖不了他的心,这就是娶一个没有男德的老婆的下场吗?
  孟洲磨牙,吸取祁宜年这个教训,他孟洲离婚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贤淑的老婆,把孟氏家规用a4纸打印出来,让他背诵默写!
  第二天早上,祁宜年早起洗漱好后才来叫孟洲,就见对方一脚踩着玻璃茶几、一脚踩着沙发靠背,毛毯一半在身下压着,一半在木地板上拖着,而孟洲那颗毛绒大脑袋,枕着一个靠垫,嘴角还有一点可疑的亮色水迹。
  祁宜年:
  祁宜年眼下的青筋不断地跳动,他用尽了自己的好涵养,才忍着没一脚上去踹醒对方,然而叫起床的语气也并不和善,孟洲,起床。
  孟洲翻了个身,充耳不闻。
  祁宜年眯起眼睛,转身去厨房冰箱拿了两瓶酸奶出来,把瓶子紧贴在孟洲脸上,你的早餐。
  孟洲被在冷藏室浸了一天的酸奶瓶冰的一激灵,眼睛刷的一下就睁开了,很快的。
  卧槽,你杀人灭口。
  祁宜年站起身,呵一声笑,你没有被灭口的价值。
  祁宜年转身回房去收拾东西,快点,半小时后去民政局结婚。
  孟洲蹭的一下弹了起来,眼前的倒计时还有三小时,很好,还来得及。
  他们开车到了最近的民政局,两人走进去,里面排队的人很多,孟洲看了一眼,什么好日子,都是来结婚的?
  一对男女哭着从他身边经过,手里拿着鲜红的离婚证本。
  孟洲:离婚好啊,这怎么还哭呢,我结婚还没哭呢。
  祁宜年没理孟洲,领了号就在一边的铁椅上坐下,孟洲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他看着民政局门口进进出出的一对对身影,不时发表些高谈阔论。
  他们颜色真配,红男绿女,一看就是来结婚的,噢,离婚啊,那没事了,离婚竟然还穿情侣色。
  也是一对同性夫夫,我觉得个高的更攻一些,像我。
  祁宜年闭闭眼,终于在他旁边的女生第三次偷偷看过来的时候忍无可忍,转头对孟洲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孟洲翘着二郎腿的腿放下,端正坐好,总算安静了一会,然而过了会他凑近祁宜年,我觉得
  你紧张?祁宜年转过头,在极近的距离下注视着孟洲的眼睛。
  孟洲移开视线,怎么会?
  你现在心跳过快,小动作频繁,体表温度升高,祁宜年又仔细看了眼孟洲,表现为脖颈耳后面部泛红。祁宜年在孟洲又换了条二郎腿翘着的情况下总结,综上,你确实是在紧张。
  孟洲恶声恶气,没有。我这是他深呼吸了几口,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热的。
  祁宜年看了眼角落的空调,室内温度二十七度,是最适宜人类生活的温度。
  孟洲:
  祁宜年好奇道:你为什么紧张?他上下看了眼孟洲,不是你求着我结婚的吗?
  谁谁谁求着你结婚?孟洲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时反驳。
  祁宜年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好吧,那你现在这一副新媳妇被逼着上花轿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孟洲:
  孟洲看着眼前透明悬浮的任务倒计时,含泪道:我自愿的,我只是缅怀我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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