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是别扭还是傲娇?
炎洛岚径直带着人回到擎天阁,至于角斗场内那一张张或惊讶或戏谑或不可置信的脸庞,则被他通通抛诸脑后。
他做事向来随心,只因这颗心叫嚣着要救她,便去做了,旁人如何想,如何议论,都与他无关。
“咱们接着看吧。”笑忘白悠哉悠哉地捧起茶盏,就着杯沿抿了一口,似对刚才发生的一幕,视若无睹。
金耀痛失了一名弟子,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但想到学院同样也失去了实力最强之人,又觉得平衡了些。
“哼,这场比试我金家赢定了!”他咬牙说道。
擎天阁外,一团炽热的火球似流星坠落般,冲入结界里。
留守的一名执法者满脸古怪,大领者的契约兽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
他摇摇头,不愿去猜想大人物的心思,尽忠职守般,挺身站在外围。
月浅曦瞪大了眼睛,周遭的景色转圜,她压根没放在心上,更没功夫去理会。
眼下看着他,于她而言才是最最重要的事儿。
朱雀在擎天阁的建筑物前停下。
炎洛岚率先下地,伸手一捞,月浅曦就被一股吸力,带入了他的怀中。
熟悉到刻骨难忘的气息如大海般将她紧紧包围。
什么坚强,什么冷静,通通化作了浮云。
一颗心早已变作春水,软化了。
她闭上了眼睛,近乎贪婪地吮吸着他的体香。
多久了?有多久不曾这样安心地倚靠在他怀里?有多久,不曾亲近他?碰触他?
娇躯入怀的刹那,炎洛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本能地想把人拥紧,可理智,却又告诉他,他应当把人推出去。
这一次,他听从了本心,纵身跃进窗户,把人稳妥地搁到了他专属的太师椅上,盘膝坐在旁侧,运气为她将经脉中的铁砂一一拔除。
他的灵力畅通无阻地涌入了月浅曦的经脉,没受到任何阻拦,顺畅得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体。
炎洛岚不做他想,专心致志疏通着脉络。
即使闭着目,他仍能感觉到那道炽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堵塞的筋脉很快便恢复了畅通,铁砂沿月浅曦的指尖排出体外。
“没有能力就别学他人逞强。”炎洛岚没好气地训斥道,幽幽睁开的黑眸里,含着几分冷怒,“你不是猫,没有九条命能去折腾。”
月浅曦不怒反笑,能听到他的斥责,真好。
“还笑?”炎洛岚本就冷峻的脸庞,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他费心救她,这女人却焖不识好歹!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白费了他的苦心。
隔空解开了她的穴道,身躯豁然直起:“你滚吧。”
“哎哟,”月浅曦吃痛地大叫一声。
“哪里有伤?”他忙不迭询问,腰身刚弯下去,立即就被她揽腰抱住。
脑袋轻轻在他健硕的腰间蹭了蹭:“洛岚,你是在意我的。”
哪怕他忘了,哪怕他恶言恶语,可她能感觉到,他的关心是在的。
柔软的话语似羽毛轻轻拂过炎洛岚动荡不堪的心窝。
他黑着脸伸手想把人推开,奈何,月浅曦死命抱着他,说什么也不愿撒手。
“再让我抱一会儿。”天知道,她想这一日想了多久。
力道顿时止住,看着她贪婪、留恋的样子,他竟舍不得让她失望。
炎洛岚恨极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可偏生,他又无法遏制。
手臂无力地垂在身旁,终究还是听从了本能。
“洛岚,你近日是不是换了种熏香?”他身上的气息和过去有些差别,多了一丝淡淡的仓木香。
炎洛岚眸光一闪,她对他的习惯似乎十分熟悉?
“你认识本尊。”他平静地陈述道。
“是啦,我不是说过吗?我们以前很熟。”月浅曦扬唇笑道,亲昵之态毫不掩饰,“你的所有习惯,所有喜好,我都了若指掌。”
“呵,那又如何?本尊不记得你。”打击的话未经思索便出了口,当见着她黯淡的神色后,炎洛岚懊恼地抿紧嘴唇。
好在月浅曦早已对他的冷漠有了些准备,一瞬的失落,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而且,我相信会有一天你能把过去的种种都记起来。”
明媚的笑靥,配上她自信满满的神态,耀眼到让炎洛岚有片刻的失神。
反映过来后,他不屑地嗤笑一声:“本尊告诉过你,那些遗忘掉的事,对本尊并不重要。”
“那是因为你忘记了才会这样说。”月浅曦固执地摇了摇头,任他如何打击,坚定的信念都不曾动摇过。
“哦?”炎洛岚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掌抵住她的肩膀,无情地把人推开。
月浅曦重伤未愈,身体实在没什么力气,顺势就倒在了太师椅中。
“好,既然你这么自信,本尊就给你一次机会,”炎洛岚漠然启口,“说吧,把你口中所谓的过去,通通讲出来。”
让他听听,那些曾经到底是什么!
月浅曦面露几分犹豫,她不是瞎子,岂会看不见洛岚眼底的讥讽与凉薄?
可她想告诉他,或许知道了过去,他能稍微想起来一些呢?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炎洛岚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已做出过决定,不论那些空白的过去代表着什么,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那又何需去计较去寻回呢?
浅薄的眼皮缓缓搭下:“罢了,本尊不想听。”
“啊?”月浅曦有些失落,双肩无力地耸搭下去,头顶上好似飘着一团乌云。
她不曾看见炎洛岚眸中稍纵即逝的戏谑笑意,更不曾看见,他有所缓和的面色。
“你真的不想知道?”她不死心地抬眸追问。
“不想。”炎洛岚坦然回答,“总归是些不重要的事而已。”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不重要!不重要!从见到他开始,他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了?
月浅曦很是恼怒:“如果真的像你口中说的那么不在乎,为什么要救我?不是无关紧要吗?为什么宁肯冒着破坏选拔规矩的风险,也要出手干预?”
隐忍怒火的眸,透着一股锐利。
目光紧紧钉在他看似冷漠的面庞上,想看穿他的伪装,见到他的本心。
“需要理由吗?”炎洛岚反唇相讥,“本尊想做就做了。”
“所以在你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在意我的,不是吗?”月浅曦咬死了这一点不肯松口。
她知道,她通通都知道,他的反常,是因为在乎,他的出手,是因为本能!
那些过去绝不如他口中说的那般轻易,他的心是记得的,是受到牵引的。
“再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本尊,”炎洛岚倏地冷下脸,身躯再度弯下,冰凉的手指已握上了她纤细而又脆弱的颈部,“别怪本尊手下无情。”
他是认真的。
月浅曦深知这一点,甚至她都能从炎洛岚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看到那熟悉的杀意。
说是熟悉,只因他动杀念的样子,她曾见过无数次,只是以往,他的怒,他的气,总是对着别人,而这一回,是冲着她来的罢了。
“想要动手的话,那就杀了我吧。”她无所畏惧地说道。
炎洛岚危险地眯了眯眼:“真当本尊不敢么?”
她是吃定了自己舍不得下狠手?
“不,你敢。”月浅曦反驳着,目光沉静,透着几分决绝,“我只是在赌,赌你这里是不忍心的。”
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心口,隔着那层薄薄的衣衫,她能感应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一场豪赌,以她的命作堵住。
若赢,她便会继续缠着他;
若输,也不过是失去性命。
她赌得起,也愿意下注。
炎洛岚转瞬就明了了她的言外之意,薄唇微扬,弧线略显冷酷。
掐住她脖颈的手正在一点一点的收紧,与此同时,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亦泛起阵阵抽痛。
月浅曦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姿态坦然,不见半分惧怕。
窒息感袭过全身,呼吸被他止住,渐渐的,她红润的面颊开始浮现一层青色。
会死么?
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
不,不会的,他是洛岚,是她的洛岚,他不会真的对她出手!
月浅曦极快便把念头抛开,她信他,如过去一样深信不疑。
房间内的氛围凝重、压抑。
炎洛岚亲眼目睹着月浅曦的气息逐渐弱下去,亲眼看着她的脸色由红专青,眉宇间更是染上几分死气。
只需再过数秒,这个能肆意搅乱他心潮的女人,就能去地府见阎王。
收紧的五指却慢慢松开了。
他垂下眼睑,怔怔望着不住发颤的手指。
呵,即使他铁了心想除去她,这具身体仍然不肯听话么?
“咳咳咳”,月浅曦难受地蜷缩成一团,眼角因疼痛渗出了两滴眼泪,和她难看的脸色不同,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胜利者般的得意笑容,“我……我就知道……”
她赌赢了!
璀璨的眸光如艳阳般扎眼。
炎洛岚撇开头去,嘴硬的说:“本尊不过是惜才,不愿见到一个天赋过人的天才就此陨落。”
“不管怎么样,你终究没有下手杀了我。”月浅曦倔强地说道,气息比起方才倒是稳定了不少。
“哼。”炎洛岚直起身体,一副‘好男不和女斗’的大度样子,“精神劲儿这么好,想来你的伤应当不碍事,既然伤愈,那就滚回你的地方去。”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想想方才绝佳的下手机会就摆在眼前,却又一次错过,炎洛岚着实有些恼怒。
月浅曦盘膝坐好,摇头说:“我不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她好不容易才能近得他的身,干嘛要傻乎乎地听话离开?
“想做本尊的近侍?”炎洛岚故意误解她的意思,讽刺道,“你配吗?”
这话不可谓不毒,饶是月浅曦有些心理准备,也是胸口一疼。
“谁要做你的近侍啊?”她极快收拾好情绪,笑靥如花地反问。
“那你想做什么?”炎洛岚紧接着问道。
“当然是做你的娘子咯。”抛开矜持,抛开自尊,这一刻,她坦荡荡地把一颗真心捧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