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重新回到地上的杨广,并没有因为不见了狮虎就放松了警惕,相反更加用心倾听周围的声音。
  就在这般谨慎的赶路中,杨广躲过了许多野兽群的觅食。饿了就找个隐秘的地方挖个洞烤獭子肉,饱了就休息几分钟回到地面继续赶路。如此紧追快赶,经过四天的辛苦,杨广在黄昏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袅袅炊烟,这也就预示着能够看到人烟了。杨广心里是那个激动呀,便静静的摸近有炊烟的地方。
  经过观察,毡篷里的那些人应该只是普通牧民。杨广放下了心,弄出点动静,走近他们。
  当得知杨广是一个流浪客,穿越了赤田山,躲过了狮虎群的攻击,好客的牧民们纷纷拿出家中的羊肉,牛肉,奶酒等食物供给他吃喝。
  无忧无虑的小孩们则自动的围到杨广的旁边,倾听他一路走来的故事。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对杨广的勇敢纷纷鼓起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最佩服英雄,显然杨广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了英雄。在他们的记忆当中,赤田山因迷路而丧命的牧民不知有多少,更加难以相信的是碰到狮虎群而不死的,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游牧民族是个非常好客直爽的民族,他们并不会以为杨广所说的是假话,所以他们热情的接待了杨广。
  杨广趁机向他们询问了去大夏国的路。这些牧民居无定所,走过的地方更是数不清,从他们口中更能找到明确的道路。
  他们也没问杨广为什么要去大夏国,只是先感慨了一番罪恶的战争后,才向杨广指出了方向。
  许久没有跟人交谈的杨广这一次好好的同这些豪爽的牧民们聊了个够,不知不觉中杨广对草原游牧民族的分布构成有了大概的了解。从中也可以看出打战并不是普通牧民希望的,而是那些该死的突厥贵族,部落贵族们为了掠夺财富挑起的。
  杨广陪他们唏嘘了几声,也附和着咒骂了几句战争的罪恶,贵族们的贪婪,然后在众人的祝福中美美的睡上了一觉。这一觉是他近几天来睡得最安心的一觉,他从心底里感谢这些善良的牧民,给他们留下了几锭银两之后就偷偷的离去。
  他不想再继续呆下去,因为他怕自己有一天在战场上面对普通牧民时会硬不起心肠,所以他只好选择尽快的逃避。
  有了明确的方向,杨广少走了许多冤枉路,在下午的时候来到了大夏国最东北的小镇——旭日。
  旭日镇是一个只有一万多原住民的小镇,可外来人口却有十几万之多,还不包括驻扎在离小镇三里多远距离的五万驻军。
  由于旭日镇的特殊地理环境,来自大夏国各地的众多商人纷纷在此开店同草原民族做生意。一来二往,人口自然多了起来。而且由于军队的驻扎,小镇周围的治安比其他地方明显好的多,不用担心山贼,盗匪的敲诈勒索。这更加吸引了有眼光的商人前来定居。
  于是,旭日小镇经过几年的发展,就慢慢的繁荣了起来,顺带的连青楼业也红火了起来。旭日镇的青楼分为三级,最低级的自然是又小又脏的窑子,高一级的是娼寮,最好的就是红粉。红粉是经过特殊培训过后,才有资格出来陪客的,质量最佳的红粉具有卖艺不卖身的特殊权力,她们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找个好的郎君。
  可以说这些红粉都是骄傲的,她们看不起低贱的娼寮**,窑女,尽管在别人眼中,红粉也不见得高贵到哪去了。一般来说,她们见面除了吵架就是两眼一瞪各走一边,可今天她们却嘻嘻哈哈的站在一起看热闹。
  这种情形引得小镇里的人纷纷聚集到她们周围看看有什么东西令得她们这么开心。
  一座马车,是的,她们看得方向就是一座马车。如果杨广看到的话,他肯定会说这辆马车怎么这么眼熟。当从马车的后面走出一个中年人,恭敬的拉开精美马车门时,引起了一片赞叹和嫉妒声。
  帅,除了这个字,再也想不出能够用什么词来形容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公子。
  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白衣飘飘,头巾飞扬,真是帅呆了。周围的人不论是男还是女,各个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深怕打扰了他。
  杨广也在这些人当中,只不过他并没有看那公子,而是看着那个卑躬屈膝搀扶着公子走路的中年人。
  “这不是那个柳总管吗?他不是在后金吗,怎么到了大夏国。他搀着的人是谁?谁有这么大面子令他如此卑躬。”杨广心里暗自揣测道。
  当然这时的他并不知道柳总管的真实身份,只是从以前的那队马队可以感觉出此人身份的不简单,心里自然而然的揣摩而已。
  杨广并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在柳总管身上,这可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夏国的国土呢,当然要好好的游览,游览啦。于是,便离开人群自个儿欣赏旭日小镇的风土人情去了。
  才走出没几步,杨广迅速的转过头,有点疑惑道:“不对呀,刚才明明感觉到有人盯着我。莫非是我头脑发昏了?”
  没看到有异动的杨广摇摇头自言自语着离去。
  第十章小镇故事(三)
  其实,他并没有感觉错,刚才是有人在盯着他,而且还不只一人,共有两人。一个就是那个柳总管,另一个则是隐在人群中普通到不会被关注的男子。
  “公子,他出现了。”柳总管悄悄的凑近那个俊俏公子耳边柔声道。
  “派人跟着他,一定要掌握他的行踪,我们这次能否成功就靠他了。”
  “是,公子,那我这就安排去了。”
  “嗯,你去吧。我身边自有人照顾,对了,去让那些姑娘们散去吧,记得给她们加餐,今天辛苦她们了。“
  “知道了,公子,那属下先走了。”柳总管向公子行了个礼,迅速的隐入空气中。
  至于那个大众化的普通人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刷刷的写了几个字,然后绑在一只信鸽上放飞。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走回到大街上游逛。
  逛了一圈的杨广觉得非常无聊,感觉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除了那些青楼女子拉客拉的厉害点,并没有令他感觉激动的东西。
  “咦,鸽子,居然也有鸽子,鸽子腿上还绑着纸条。打下来看看,里面写着啥东西,说不定还能碰到痴男怨女谈情说爱,互传信息的事呢。”正觉得没劲的杨广看到不远处一只信鸽扑扑飞来,便拾起一块小石头,瞄准鸽子射去。
  “看来,我的弹石神功还没丢下。”见到鸽子悲鸣一声,“扑”的掉在地上开心的说道。
  解开系绑纸条的细绳,杨广摊开纸条慢慢读来:“晋王已经归国,请作好准备。”
  “我靠,到底是哪些混蛋阴魂不散,老子我才没踏上旭日镇多长时间,就又有人针对我了。别让我知道到底是谁,真是欺人太甚。”
  杨广狠狠的踩了几下没死透的鸽子,又撕碎了纸条,气愤道。
  没了游览心思的杨广愤愤的离开此地,回到租来的客房中。
  而在他离开不久,柳总管就出现了。他看着那只悲惨的鸽子道:“显然还有一批人也在关注着他,他们的来意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他们……,不行,我得赶快去报告小……公子去。”柳总管没有多停留,又不见了。
  瞬间,这个地方又恢复了安宁,只有地上那只死去的鸽子还在向人哭诉它的遭遇,只不过有没有人能够听到就不知道了。
  回到客栈不久,一个捕头装扮的人就带着一批差役涌进客栈。那捕头对着客栈掌柜大声嚷道:“掌柜的,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前来住店呀。”
  “王捕头,你今儿个怎么有空光临鄙店。快来,快来,让兄弟们坐坐。小二,小二,赶紧的去厨房,让他们弄几个好菜给王捕头他们端上。”有点胖胖的掌柜连跑带爬的走到王捕头面前哈着腰道。
  “掌柜,不用这么客气,这么客气呀。兄弟我只是例行公事,不用这么麻烦。”王捕头话虽这么说,可早就带着那一班人一屁股坐到一张大桌子沿。
  “应该的,应该的,兄弟们在这冷天还要出来巡逻,辛苦的很,辛苦的很,小店伺候各位兄弟那是十分荣幸的。王捕头,你们坐,我去去就来。”掌柜对着王捕头媚着脸道。
  “慢着,掌柜。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有没有陌生人住在你的客栈里。”王捕头喊住了就要离去的胖掌柜问道。
  “王捕头,这人来人往的,每个店客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人呀。”掌柜心惊胆战道。
  “掌柜,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几天你们注意着点,一旦碰到外地口音的人就要给我盯紧咯。到时出了事,就不要说兄弟我不讲情面。”王捕头瞪了一眼掌柜道,接着就示意他可以干自己事去了。
  “是,是,王捕头,小老儿省得。你稍待,饭菜马上就上来,我去催催。”掌柜小心的后退,直到快到厨房时才转过身走进去。连脸上的汗也来不及擦一下,可见掌柜心里的害怕。
  没让这些衙役等多久,可口的酒菜就上桌了,这些人白吃白喝了四十几分钟,才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继续干着他们的巡逻事业。
  等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掌柜才对着他们的背后细声骂道:“我呸,一群恶狼,整天就知道白吃白喝,怎么就没个好官治治他们呢。”
  这事从头到尾,杨广都看得一清二楚,对众人所说的所谓开皇盛世,有了另一层面的感受。不过,他虽然贵为晋王,可并没有出来惩治这些恶吏。如今他的首要之事,就是安全的返回京都长安,没必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有机会再回来惩治也不迟,反正只要这些人还是大夏国的百姓,他总会有下手的机会的。
  “快跑呀,突厥人来了,大家快跑呀,突厥人来了……”杨广还在感怀的时候,小镇上响起了悲叫。转眼间,小镇热闹了起来,每个人都在收拾东西,急着跑路,就是不见有人留下来守城。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镇上的人跑得无影无踪,似乎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逃跑的事情,慌乱中又带着秩序,并没出现互相践踏的惨事。
  “好快呀,突厥人不愧为天生的骑兵,控马的本事非一般人所能比。”杨广看着那些团团围住旭日镇的突厥人赞叹道。
  “奇怪,他们怎么没有攻城,他们在干什么。”不见他们有动静的杨广喃喃自语道。
  “呜……”一阵嘹亮的牛角声慢慢的接近。
  杨广看到那些重甲披身,具装护马的骑兵时,终于明白那些突厥人是在等待大夏国的重装骑兵了。
  “不对呀,突厥人有没有脑子啊,难道不知道重装骑兵冲击的时候,那可是势不可挡的呀。他们不会就凭他们的轻骑兵攻击吧。”杨广虽然没指挥过战斗,可起码的实力对比还是知道的。
  不过,杨广忘记了一件事,重骑兵冲击力虽强,可过于笨重,持续的耐力远远比不上轻骑兵,只要轻骑兵不同重骑兵接触,就可以利用他们手中的弓箭慢慢的收割重骑兵的生命。何况,大夏国的重骑兵同西方的重骑兵有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完整的装甲保护,尤其是头部和腿部以下地方裸露在外,容易被弓箭所伤。
  结果,自然大出杨广意料,重骑兵虽然表现的很英勇,可没有其他兵种保护的他们在灵活的突厥骑兵面前只能无奈的倒下。
  好像半柱香的功夫都不到,2000重骑兵就倒下了六百多,而且还在继续倒下。
  “该死的驻军,不是有五万人吗,怎么只有2000重骑兵前来战斗,其他人呢。”看着那些勇敢的骑兵无畏的冲锋,倒下,再冲锋,杨广忍不住恨恨的骂道。
  或许是杨广的咒骂起了作用,一片扬起的尘土出现在他的眼前,只听一声气势冲天的“杀”,一批手持弓箭的骑兵从重骑兵的两侧射向突厥人。
  有了其他队伍的支持,战局的形势慢慢向大夏国转移。那些突厥人见事不可为,明智的脱离了战场,扬长而去。
  胜利了的大夏国军队不见有任何的喜悦,相反局面更加混乱,这情况引起了杨广的注意。于是,他便竖起耳朵仔细听战场上传来的话。
  第十章小镇故事(四)
  “曹参军,你擅自出战,该当何罪。”一果毅都尉服打扮的都尉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人呵斥道。
  “都尉大人,末将是怕骠骑将军得知大人你挑拨重骑兵出战造成损失,惹得将军震怒,所以末将才出战确保重骑兵兄弟不失。”曹参军低垂着头道。
  “哼,难道我不知你们的心思。别以为总管大人还会保着他们,你也不想想咱们是谁的人,他们是谁的人。他们死一个,那人就少一分力量,懂不懂。”果毅都尉恶狠狠道。
  “末将不懂,末将只知道袍泽之情不能丢,不懂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曹参军抬起头看着果毅都尉坚定的答道。
  “你,你,反了你。来人,给我拉下去砍了。”果毅都尉气得怒火冲天,对着左右大声喝道。
  马上他的亲兵营中就出来两个士兵,拉住决不后悔的参军就要行刑。
  听闻这事的其他还活着的重骑兵不干了,连忙要求果毅都尉大人放了曹参军。于是,便有了这不该有的混乱。幸好,那些突厥骑兵没有回马一击,否则这种乱糟糟的情形,不溃败才怪。
  “住手!”杨广实在看不下去了,战斗才没结束多久,自己人就要打起来了。他没看到就无所谓了,可在他眼皮底下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喧闹的士兵们马上静了下来,看着接近的杨广呆着眼,不知此人为啥多管闲事,心中暗道:“难道他不知道军营里的事,普通人沾不得的吗?”
  “你是何人,凭啥插手军中要事。”这个果毅都尉不等手下阻止,就对着靠近的杨广厉声斥道。
  “我是要你命的人。”杨广漫不经心的答道。
  “哈哈……,要我命,这是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小子,你要不了我的命,相反你的命将不久了。来人,给我抓住他,杀了。”都尉狞笑道。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杨广挡开上来的士兵拿着晋王令对着果毅都尉怒道。
  “晋王千岁,千千岁。”曹参军看到杨广手中的令牌,立刻跪倒在地唱道,场上的士兵们纷纷跪倒在地同声喊道。
  杨广在这股气势的渲染下,如同变了一个人。令牌上的五爪金龙似在众人面前炫耀一般,一声霸气十足的龙吟直上云霄,然后绕着杨广张牙舞爪,王爷的威严此刻表现无疑。
  “晋……王”果毅都尉颤抖着声音说完,苍白着脸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从现在起,曹参军担任你们的果毅都尉。”杨广拍拍曹参军的肩膀对着跪着的众人道。
  “王爷,千岁,千千岁。”众人一听到杨广的命令,忍不住欢呼起来。显然,这个曹参军在士兵的心目中还是很得爱戴的。
  既然自作主张任命了都尉,那么杨广就来了个彻底的动作。让士兵们自己选择队正,旅帅,校尉,长史,别将。这只近五万的队伍中除了常驻京都的骠骑将军以外,每个军官都变成了士兵们拥戴的人。那些没有被士兵们选中的原军官经过刷选,除了几个真的没有背景和老老实实的人,全被杨广一声令下咔嚓了。一下子,三百多个脑袋掉了地,让那些士兵见识到了杨广的手段,第一次感受到了晋王令出如山的霸气,让他知道了原来杀人并不一定要自己动手才觉得痛快的;也第一次让杨广明白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的秉性。可他似乎又忘记了,就是在几分钟前,这支军队还在闹内乱,军人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是服从的,他们也有自己的人格和血性。
  听着士兵们欢呼的喊叫声,看着士兵们脸上拥护的表情,杨广拿出了二十万两白银赏赐给了他们。
  说出赏赐的那一刻,杨广心里蓦地一阵后悔。仅仅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自己就撒出去了二十万两银子,这些人值得自己这样做吗?
  在将士们的欢送中和杨广的矛盾中,他离开了军营,踏上了回京的路……
  可不想没走出一里远的路,就被一人挡住了道。其实那人不算挡道,因为他是恭敬的站在路的一边等候着杨广。
  “王爷,我家主人有请。”此人看上去年纪虽大,可声音却感觉很年轻。杨广此时已经没有了那种被人叫破身份的急躁感了,对此都有点麻木了。不过,对于此人口中的主人他倒有了点好奇。竟然知道自己身份,还派个下人前来邀请自己,难道不知道这是很没有礼貌的事。再说,这对于堂堂一个王爷来讲是个很没面子的事,那人就不怕自己震怒吗。
  或许是出于看看这人的反应如何,杨广只是轻视的瞧了他一眼而没有止步,依然继续赶路。
  “王爷,我家主人有钱。”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这说话内容的一字之差,取得的效果却有天壤之别。
  杨广迅速的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这个有点未老先衰征兆的人,慢悠悠的道:“你家主人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爷去了,就有关系了。”
  “你家主人看来还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要想见我,叫他自己来,本王没那功夫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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