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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黄如虎皱眉道:“发现了什么?红姐,这……应该不会吧?”
  玉红妆蹙眉沉吟,知道楚欢一行人身影消失,她才扭动蛇一般的腰肢走到桌边坐下,兀自沉吟片刻,才问道:“你确信手底下的兄弟没有暴露形迹?”
  黄如虎肃然道:“红姐,那不可能。咱们行事隐秘至极,而且这次乃是天王再三嘱咐我们要办好的事情,我每一步都是小心谨慎,楚欢不可能有任何察觉!”
  玉红妆玉手托香腮,轻声道:“照你说来,难道他们今日来到赌坊,只是一个巧合?楚欢并没有发现任何状况,只是阴差阳错撞进来而已?”
  黄如虎也在旁边坐下,皱眉苦思,想了许久,才摇头道:“红姐,今日你也看到了,楚欢的形态,似乎并没有对我们起任何疑心!”
  “天王选中他,自然是因为此人有出众之处。”玉红妆柳眉蹙在一起,她一副沉思之态,却也是十分的娇媚:“赌场看人心,楚欢在与我对赌之时,气定神闲,可见其心智之坚城府之深……他绝不是泛泛之辈。”看了黄如虎一眼,笑道:“不过你今日斥责他是老千,喊人而入,这才是赌坊中人的表现,如果楚欢真是凑巧撞进来,那么你这样一闹,他们反而不会有所怀疑。”
  黄如虎握着拳头道:“只可惜被他们得了一大笔银子过去。红姐,你为何没有施展莲花术,否则楚欢只怕早就败在你的手下!”
  玉红妆摇头道:“莲花术是摄魂之术,乃是意念之法,若只是轻微施展,楚欢未必能够被摄魂,若是全力施展,旁边那人必能有所发现。”
  “你是说那石头一样的家伙?”黄如虎问道。
  玉红妆点点头:“他可不是简单人物,我感觉那人的身手恐怕不在楚欢之下,甚至比楚欢还要厉害。”
  “楚欢身边何时多了这样一个厉害的帮手?”黄如虎脸上显出狐疑之色:“对了,还有那位徐公子,他又是何人?那个长胡须的胖子,可是个假货。”
  玉红妆冷冷一笑,道:“那是个太监!”
  “太监?”黄如虎吃了一惊。
  玉红妆很肯定地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十有八九便是太监。那位徐公子……身份大不简单。徐从阳刚刚来到云山府,这里忽然多出一个徐公子,旁边还有个太监跟着……!”她美眸流转,嘴角泛笑:“老虎,你该猜到什么了吧?”
  黄如虎瞳孔收缩,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体前倾,“红姐,咱们……该怎么办?”
  玉红妆淡然一笑,风姿婉约,反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属下……属下不知道。”黄如虎道。
  玉红妆俏脸严肃起来,肃然道:“今天的事情,全都忘记,就当他们从没有来过。你就算猜出那人的身份,也不要记在脑子里,现在就忘记。”
  黄如虎一愣,问道:“这……这是为何?”
  玉红妆瞥了他一眼,目光缓缓转到窗外,平静道:“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项,其他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便是天塌下来,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顿了顿,才继续道:“天王说过,咱们这些人的性命就算全部丢在这里,也只要办那一件事情就成。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必过问,更不许插手!”
  黄如虎神色一凛,点头道:“红姐,属下明白了!”
  第一九四章 千叶红
  瀛仁走在街上,只觉得步伐很轻松,他好不容易出来,算然只是小半日,但是这小半日在赌场经历的事情,却已经让他感到十分刺激,最后的结果是有惊无险,刺激之余,又感到无比的惬意。
  他自然不会忘记,今日化险为夷的首功之臣,乃是楚欢,一出赌坊,便拉着楚欢的手,连声夸赞他的赌术惊人,那亲热劲儿,让一旁的孙德胜感到错愕不已,跟随齐王瀛仁许多年头,还真是少见瀛仁对一个人会有如此好感。
  瀛仁拉着楚欢的手,夸赞一番,忽地笑眯眯道:“楚欢,你这赌术是如何练成的?难不难?”
  楚欢想了想,才含笑道:“其实只要有恒心毅力,再难的事情也就不难了。”
  “说得好说得好。”瀛仁连连点头,只觉得楚欢是做的干净利索,话也说得道理十足,亲热拉着楚欢手臂不松开,低声道:“楚欢啊,本……本公子有一事还要麻烦你,你可千万不要拒绝。”
  “徐公子请讲!”
  瀛仁笑呵呵地道:“楚欢,你看……能不能教我……教我赌术?”他方才看到楚欢在赌场上洒脱无比的风姿,心里当真是十分的仰慕,只盼自己也有那一手好赌技,日后也能多一门取乐之道。
  孙德胜在旁边欲言又止,终究不敢说话,楚欢却已经摇头笑道:“徐公子,色是刀,赌是毒,这两样不是什么好玩意。楚某当初也是一时兴趣,今日若非徐公子遇上困难,楚某断然不会出手。”叹了口气,很真诚地看着瀛仁,肃然道:“若是徐公子还相信楚某,楚某奉劝一句,这两道还是少碰为妙。”
  瀛仁有些失望,甚至有些不悦,松开楚欢的手,心里却在盘算着回头是不是两名身份,命令楚欢教授自己赌技。
  忽听楚欢笑道:“徐公子,这里有一家酒楼,走了半天,腹中有些饥饿,不如由楚某做东,一起进去喝几杯水就如何?”
  瀛仁扭头看去,果然见到旁边有一家酒楼,他还真没有在民间酒楼吃过东西,本来有些不悦,瞬间心情好起来,道:“我来做东!”
  几人进了酒楼,店伙计迎过来,楚欢要了雅间,几人进去之后,瀛仁大马金刀坐下,冯午马和孙德胜哪敢与齐王殿下同桌,一时站在一旁,瀛仁使了个眼色,孙德胜才忐忑不安坐下,冯午马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两人多少还是有些拘束,到是楚环一屁股坐下,点了菜肴,又问瀛仁:“徐公子可饮酒?”楚欢自然不知道,瀛仁所好的东西不少,而美酒正是他的嗜好之一。
  “你们这酒楼有什么好酒?”瀛仁大马金刀靠在椅子上,冲着店伙计问道。
  店伙计见这几人打扮也不是穷人,忙道:“咱们楼里现在最好的酒是千叶红……!”他还没说完,楚欢已经笑道:“先不上你说的这种酒,你去拿两坛青花窖来!”
  青花窖是十分普通的酒水,市井俗夫也是经常饮用,店伙计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称是,又问道:“还需要其他的吗?本店的千叶红……!”
  楚欢皱起眉头,冷冷道:“你耳朵聋了?”
  店伙计忙陪笑道:“是小人多嘴!”转身而出,心里终是不免在诽谤楚欢。
  瀛仁等楚欢出去,才凑近问道:“楚欢,千叶红是什么?那伙计说是他们酒楼最好的酒,为何不饮千叶红?本……本公子倒是想尝一尝!”
  楚欢笑道:“徐公子,其实楚某以为,饮美酒之前,如果先饮其他的酒水,随后再饮美酒,方能显出美酒的淳香甘冽来,徐公子觉得如何?”
  瀛仁想了想,笑道:“有趣有趣!”这才向孙德生道:“孙德胜,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孙德胜倒是牢记心上,毫不犹豫道:“还有七千多两!”
  瀛仁大手一挥:“取出两千两银票,交给楚欢,今日他立下了大功,本公子要好好赏他。”又向楚欢道:“楚欢,你今日帮本公子脱困,本公子日后还有重赏。”
  孙德胜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是老实取出两千两银子递给楚欢,楚欢却是摇头笑道:“徐公子,这银子我不能收。如果不徐公子的扳指,那也无法赢回。楚欢只是举手之劳,这银子万不能收。”
  瀛仁赏人,素来大方,楚欢不接受,他反倒不悦,拉下脸来,从孙德胜手中拿过银票,道:“楚欢,如果不是你帮忙,我那四千两银子都回不来。本公子可不是傻瓜,知道好歹,这银子你收不收?你若不收,我现在便将它撕了。”
  楚欢知道这样的王孙公子说这话可不会是虚言,想了想,接过两千两银票,却将之分成三份,另外两份一份放在孙德胜面前,一份放在冯午马面前,笑道:“徐公子,今日能够反败为胜,除了徐公子能够慷慨解囊,也是因为这两位朋友在旁坐镇,这银子分成三份,咱们三人各拿一份,就等于徐公子打赏了我三人,却不知这样可好?”
  瀛仁见楚欢如此,更是喜欢,拍手笑道:“楚欢,你是本……本公子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本公子既然将银子交给你,至若如何处置,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愈发觉得楚欢有意思,想到宫里无论宫女还是太监甚至是文臣武将,一个个死板无比,对楚欢这般随性却是更为欣赏。
  孙德胜本来对楚欢并无好感,甚至说看到楚欢受到瀛仁喜欢有些反感,但是这银票摆在他面前,他对楚欢的态度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时候只觉得楚欢当真是潇洒无比,特别讨人喜欢,而冯午马一直如同石头一样的脸上显出一丝诧异,看了楚欢一眼,笑了笑,终于头一次开口说话:“楚兄弟不贪钱财,患难与共,倒是义气中人!”
  楚欢笑了笑,他知道这石头一样的家伙乃是神衣卫百户,不能得罪,但是不知道真正的底细之前,却也不能深交。
  店伙计很快就将酒水送上来,楚欢这次倒是利索,亲手打开酒坛子,为几人酒盅之内斟满了酒,端起酒中,笑道:“徐公子,还有着两位朋友,咱们初次相识,这是缘分注定,楚某敬三位一杯!”也不多言,仰首一饮而尽。
  瀛仁端起酒盅,饮了一口,酒水入口,他的眉头立刻皱起,猛地扭过头,将口中的酒都吐了出来,忍不住恼怒道:“这是什么?这是酒?”
  他出生至今,所饮美酒无数,但是却从未饮过如此低劣的酒,酒一入口就觉得不对劲,顿时火冒三丈。
  他在宫中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宠爱,而宫里其他人也是对他众星捧月一般,所以他的性子说变就变,虽然在皇后和徐从阳的教导下,身上也有着许多的优点,但是缺点也十分明显,年纪已经十六七岁,但是性情兀自像孩子一般,风雨变幻的极快。
  旁边的店伙计愣了一下,心里暗想:“虽说这酒水差了一些,但也没有到不能下肚的地步。”还以为这几个人是故意找茬。
  “这酒不能饮。”瀛仁沉着脸,指着那两坛青花窖,“快拿下去,换好酒上来!”
  店伙计小心翼翼问道:“几位要不要饮千叶红?”这家酒楼显然也被忻州方家的人疏通,开始为方家推销起品牌来。
  楚欢笑道:“看来徐公子实在是饮不惯这劣酒,罢了,伙计,拿两坛千叶红上来尝一尝!”
  店伙计立刻眉开眼笑:“好,小的这就去拿!”转身出门,楚欢却也已经起身,拱手道:“徐公子,下面涨得有些厉害,出去撒泡尿!”也不多言,出了门去。
  瀛仁靠在椅子上,兀自指着那两坛青花窖道:“这也叫酒?这酒楼是在糊弄咱们。”
  孙德胜陪着笑,压低声音道:“殿下,这是市井民夫饮的酒,殿下自然不会喜欢的。”便在此时,忽听窗外楼下传来声音喊道:“下雨啰,下雨啰!”
  瀛仁向外看了一眼,外面果然是阴云密布,忍不住皱眉道:“下雨就下雨,用得着这样大呼小叫。”他饮了劣酒,心里十分不痛快。
  楚欢很快就回来,重新坐下,刚刚落座,店伙计已经拿着两坛子精装美酒进来,那酒坛子的雕花便十分美观,青花窖与这两坛酒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楚欢吩咐道:“打开盖子,为我们斟上。”
  店伙计立刻打开了酒盖子,殷勤地为几人斟上了酒,这酒坛子一打开之时,就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瀛仁顿时心情好转,问道:“这就是千叶红?”
  点伙计忙道:“客官,这就是千叶红,本店目前最好的酒,保管客官饮了,下次还想过来。”
  瀛仁看了看杯中酒,又挺起鼻子嗅了嗅,笑道:“美酒三道,色、香、味,这千叶红色极纯,香味芳醇,看来还真是好酒。只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端起酒盅,饮了一口。
  第一九五章 雨中一朵绿
  瀛仁饮酒之时,楚欢却是看了旁边冯午马一眼,仅仅一瞥,只见冯午马的神色十分严肃,他的手似乎在酒盅上一扫,但是楚欢眼睛极尖,看的十分清楚,这冯午马的指缝之间似乎有一根小银针,他的手在酒盅上一扫而过之时,那根银针也从酒水中划过。
  楚欢清楚,冯午马不动声色之中,已经在为瀛仁检查酒中是否有毒,神衣卫让人闻名色变,果然是处处谨慎,步步小心。
  瀛仁品了一口酒,很快就露出古怪之色,又小抿一口,眉头顿时皱起来,看了那店伙计一眼,微一沉吟,终于道:“也算不得什么美酒。色泽虽然纯净,香味虽然不差,但是这味道……总时差了那么一点……!”忽地想到什么,问道:“这是千叶红?”
  店伙计见瀛仁挑三拣四,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快之色,躬着身子道:“正是千叶红!”
  瀛仁看了孙德胜一眼,缓缓道:“孙德胜,这千叶红……本公子似乎听过?”
  店伙计笑道:“这是忻州方家的酒,还是进贡到京城的御酒呢。”
  其实所谓的御酒,当然不是这样的酒,固然是同一家酿造出来,但是每年进贡给朝廷的御酒,自然要比这个多花出许多心思,同样的千叶红,京中御酒千叶红和民间售卖的千叶红却是大不相同。
  瀛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放下酒杯,有些沮丧道:“上不得台面。”
  楚欢也是皱眉道:“伙计,你们酒楼就没有好酒?怎么都是这样的货色?”
  店伙计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客观,倒还有一种酒,只不过……!”他话还未说完,楚欢就已经冷冷道:“如果还是这样的劣酒,那也不必再拿上来了。你这里没有好酒,咱们再换别家酒楼去痛饮就是!”
  店伙计道:“几位客观,实不相瞒,这千叶红是最近刚刚才卖到云山府来,云山府倒也有本地好酒,是和盛泉酿造的竹清酒,颇受人喜欢……!”
  楚欢皱眉道:“竹清酒?是了,以前大酒楼都是饮这种酒。”看向瀛仁,问道:“徐公子,不如再来两坛竹清酒尝尝味道?若是不成,咱们再往别处看看。”
  瀛仁先饮青花窖,一肚子的火,这次饮了千叶红,虽然比青花窖要强出许多,但是总感觉这酒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大是失望,也没了饮酒的心思,但是听楚欢这样说,想了想,终是点头道:“拿来吧,本公子倒要瞧瞧,你这破酒楼还有什么劣酒。”对于所说的竹清酒,其实已经不抱多少希望。
  店伙计再一次取来两坛竹清酒,打开酒坛子,立时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本来意兴索然的瀛仁闻到这竹清酒的酒香,顿时精神一振。
  其实如果正面对决,一等千叶红距离竹清酒就有一些差距,毕竟竹清酒拥有金土酒窖,这是方家无法媲美的优势。
  方家的千叶红需要进贡御酒,每年需要向朝廷进贡一千坛美酒,这个不能有半点马虎,所以方家酒坊的心思,重点就放在了御酒之上。
  也正因如此,方家放到酒市上的其他酒水质量自然就差一些,而苏家则是力保名声,市面上的竹清酒都是金土地窖酿出,如此一来,两者之间本就存在的一点差距就更是拉大。
  店伙计斟上酒,瀛仁端起酒杯,那边冯午马悄无声息中迅速检查,随即给了瀛仁一个肯定的眼神,瀛仁这才挺起鼻子闻了闻,饮了一小口,眉头顿时舒展,随即又一口饮尽,品味一番,这才向那店伙计骂道:“你们酒楼有这好酒,为何不早拿上来?还说千叶红是你们酒楼最好的美酒,真是一派胡言,本公子觉着这……对了,这叫什么来着?”
  “竹清酒!”店伙计忙道。
  瀛仁道:“不错,竹清酒,这名字倒也不差,芳香醇美,暗含竹香……!”向楚欢笑道:“楚欢,这酒倒是不差。”很快就皱起眉头来,问道:“千叶红那等劣酒能够成为御酒,这竹清酒是不是御酒?”
  孙德胜有些尴尬道:“徐公子,咱们大秦十六道,每道只能选出一家作为御酒,这西山道的御酒是忻州方家,竹清酒……并非御酒!”
  瀛仁竖起眉头,道:“什么?”狠狠拍在桌子上,怒道:“乔明堂搞什么鬼,以次充好,糊弄朝廷吗?”话一出口,忽地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那店伙计有些变色,心道这年轻人真是口无遮拦,在酒楼里竟然敢公然斥责乔总督,这要是被官府的人知道,免不了一场麻烦。
  孙德胜看了楚欢一眼,只见楚欢气定神闲,显得十分镇定,这才凑近瀛仁,小心翼翼道:“徐公子,这御酒之选不能怪乔总督。这……这是光禄寺负责的事儿!”
  瀛仁一怔,随即明白什么,脸上神色阴沉下来,猛地起身,冷声道:“这酒喝着没意思,咱们走。”也不多言,径自出门而去,显得十分恼火。
  孙德胜丢了一锭银子,几人跟着出了门。
  瀛仁此时十分恼怒,他身为皇子,如何能够容得下有人以次充好糊弄朝廷,低着头出门,便想回去将那光禄寺少卿沈泾找来斥骂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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