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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夫君跑走了 第46节

  “可你娘也是心气高的,”江鸢陡然转了话锋,语气里满是赞崇,“深宅闺阁并非她的归宿,她始终想着遍游天下,尝百草,采民风,区区一个三心二意的负心郎,又如何能止得了她的脚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字数没写到,抱歉朋友们qaq,因为又被朋友拉去讨论租房还是返乡隔离的事了,耽误了些时间,哎……
  明天努力写完这章。
  还是那句话,看得不尽兴的宝们可以养肥,毕竟我每天都会龟速写一点。
  然后觉得进度太慢的,也可以养肥,毕竟感情变化是要有过渡的,不可能一下子说变就变了。觉得慢的也可以养肥嗷~
  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也只能抱歉了
  第48章 珠玉碎(下)
  医者的归宿?
  恍若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青棠恍惚了一阵,回想起自己这一路来的蹉跎, 忽然感觉心像被捅了一个窟窿, 空荡荡的,又凉嗖嗖的。
  从郊野相识的那一天起,她似乎万般皆只为了那一个人。
  因为时刻惦念着他, 她心里盘算的总是往后两人该如何过日子, 今天该送什么给他,明天又该如何引他欢心。
  可她又有多少时间没静下心翻过医书了呢?
  有多少时间没钻研过新的药方, 探究过新的草植了呢?
  年幼时,娘亲带着她四散采风行医, 虽然路途跋涉, 可她却也看到了许多新奇的病症, 和流于民间的土方子。
  而她呢, 费尽辛苦来京, 将自己弄得五劳七伤的, 最后却落得了一场空。
  娘亲耗尽毕生心血,始终致力于著书撰册,潜心精进。
  她分明是最想成为娘亲那样厉害的医者的。
  可她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无尽的落差、心痛、懊悔、内疚汇聚于一处, 沈青棠难过得泣不成声,也不知是因为空耗的感情和岁月而哭,还是因为想念娘亲了才哭, 还是因为惋惜她们共通的遭遇而哭。
  江鸢也不愿她才刚醒便哭得这般岔气, 赶忙掩了自己的泪, 抚着她的背安慰, “好了没事了, 总归也是过去了。人生难再如初见, 故人心既变,也当同逝去无异,你娘能这么说,想必也是放下了。”
  沈青棠埋在江鸢的臂弯里闷住了哭声,虽然是在说她的娘亲,可一字一句却是落在了她的心上。
  人生难再如初见,这不就是她始终都不愿去相信的事实么?
  “就是可惜了,”江鸢忽的感慨一叹,“你娘为了免去同那人的纠葛,不得不隐姓埋名,藏匿了许久,就连动身南下,一去十多年,也不曾给我捎半个信,真真是好狠的心。”江鸢嗔笑着怪道,眼中却分明带着泪。
  沈青棠顿了半晌,忽然想起从前在秦府的那三年里,娘亲从未踏出过房门之事。她一直以为娘亲是生性喜静的,没想到原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她同我说……是名字难登大雅,所以才不提起的。”沈青棠眼里氤氲着泪光,坦实道。
  “哪儿啊,她最骄傲的便是自己的名字了。”江鸢笑着打趣道,心里既惋伤又怜惜,那样一个姣好清绝的女子,怎的就碰上了这等负心又恶劣的男子呢。
  “我与她刚交心的时候啊,问她名唤什么。她清清婉婉的,大方跟我说——”
  “沈七。”跨越数十年的画面与音容倏地重叠了起来。
  那个清雅知礼的女子似是又在她面前,款款施了一礼,感谢她的慷慨收留。
  回想起过往,江鸢禁不住怀念地笑了,“沈是她师父的姓,湄山沈氏一脉,世代隐居为医,她是师父名下,最受宠的第七个小徒弟。”
  “就连好些年前,江南发的那场疫病,她也有幸随师父去救了不少人。哎呀,我那时总想着,她这样心地好的菩萨,合该也要长命百岁才是啊,你说?”
  她看向沈青棠,带着笑的泪眼霎时绷不住了,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处,在寻着慰藉的同时,也在感念着那个再也回不来的薄命女子。
  沈七,湄山名扬万里的沈大夫。
  是沈青棠的娘亲,也是江鸢的挚友。
  ……
  两人的伤痛被掩在内室的门扉中,而与此同时,在距秦府不远的一处高楼上,一只白鸽昂然挺立在栏杆边,魏珩坐在案桌旁,沉着面色,手中展着一张才刚收到的字条:
  未时苏醒,江夫人入内叙谈。
  他眼下带着一夜未眠的乌青,桌案的边上还四散摆着无数翻成卷的字条,诸如:
  子时高热未退,江夫人照看不离,秦少爷候外守夜。
  丑时腹痛难忍,下血多剧,睡不安稳。
  寅时冷汗涔涔,腹痛稍缓,进了几口药汤。
  卯时高热渐退,睡态安和。
  辰时睡得深沉,无有异样,秦少爷得知,亦放心去休息。
  巳时依旧沉睡,无有异样。
  ……
  每隔一个时辰,秦府的暗线便会递来讯息。
  昨夜沈青棠经历了怎样的煎熬,魏珩便在这处能望见秦府的高楼上,守着讯息,心急难安地同她捱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时辰,直至如今。
  可醒了他又能如何?魏珩丢了字条,有些疲累不堪地扶额阖上了眼。
  秦府上下皆对她关怀备至,昨晚得知她高热不退时,他急得险些就要破门而入了。
  可秦府彻夜周到的照看,又让他隐隐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来,以至只能在这不为人知的阁楼上,密切注视,望而却步。
  这种难言的烦郁,和压在心头的妒忌,交织着担心和忧急,整整折磨了他一个晚上。
  偏生随着日头的下移,还有一把把火添上来,直烧得他心中烦躁更甚。
  申时无有胃口,秦少爷手端粥菜叩门,哄劝着进了食。
  酉时小憩醒来,同秦少爷隔门闲谈了许久。
  戌时入睡,秦少爷于庭中安造秋千。
  ……
  夜已暗沉得如死寂,可这一字字一句句,却深深刺痛了魏珩的眼帘,搅得他无法安睡,气闷得揉起字条丢到了地上。
  他越是知道秦颂对她的好,知道秦家对她的好,心中便越有一股妒忌欲和挫败感在作祟。
  只因他身处森凉薄情的魏府,有着棘手难缠的家庭背景,有着四方树敌的官场关系,还会屡屡惹得她伤心落泪。
  没有一处比得过人。
  魏珩暗下目光,烦躁地一把攥起了拳,嘎吱作响。
  明眼人皆能看得出来,相较于他,谁待她要更好,她待在哪里过得会更舒心快乐。
  那他还待在这做什么呢,人家打理得妥妥当当,他还有什么忙可插手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明日是她的及笄之日,他一直惦念在心里,所以还不愿意这么提早便走吧?
  魏珩忽觉有些好笑,可默然半晌,这份笑意又暗下去了,他呼吸微滞,胸中堵得厉害,不经意间抬眼看着窗外的残月,忽然隐约有种心口泛疼的错觉……
  次日,熹微的天光伴着各家袅袅的香烟缓缓升起。
  每逢月初和十五,照民俗皆是要焚香祈福的日子。
  今日是变换新貌的七月初一,辞别闷热多雨的六月,秦府的信鸽也一改昨日,将压抑的病况换成了朝气的喜讯。
  巳时起身,于庭中与秦少爷闲话荡秋千,气色恢复不少。
  未时试新衣,约定晚间同秦少爷一起去福禄巷逛夜市。
  ……
  暗线依照吩咐,将沈青棠的一举一动皆如数汇与了魏珩,可殊不知,有些事情看似喜讯,却实打实触及到了他家大人的逆鳞。
  魏珩面色阴冷,将手中的字条揉碎了,抬手向后抛去,转身便离去下了楼。
  而此时的秦府,则是上下皆因沈青棠病况的好转而面露着喜色。
  江鸢前几日也是急糊涂了,猛然想起今日是沈青棠满十五周岁的日子,也是喜得弯了眉梢,忙乐不可支地替她簪起了发,正好也祛祛她的一身病气。
  “用哪支好,这支?”江鸢拿着各式精巧的华簪在沈青棠的发间比划,笑着问她的意见。
  可沈青棠的眸色微暗,心思倒不在那些璀璨的金簪银饰上,而是在她面前的那只铜匣里。
  据说,是前日秦颂为帮她取衣物,一并拿回来的。
  沈青棠看着它出神片刻,还是抬手去打开,拿出了里头那支挂念了许久的木兰玉簪。
  “婶婶,我想簪这个。”她带着轻浅的笑意,语气平淡地抬头看向江鸢。
  “这个?”江鸢看罢,有些不太认同,“不成,这个太素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合该也簪些靓丽的,称你的年纪。”
  江鸢正挑了一支上乘的正欲为她簪上,不料,沈青棠还是浅笑着坚持,“我一直想在今日簪这个的,想了很久了,就簪这一下。”
  簪这最后一下。
  江鸢启唇还欲再说,可见她这般执着的模样,顿了片刻,也终是叹口气作了罢,“好好好。”
  她接过玉簪为沈青棠簪上,“反正你人长得标致,簪什么不是锦上添花?”
  沈青棠看着铜镜里挽起了发髻的姑娘,不禁试探着抬手抚了抚头上的玉簪,蕴起泪光,蓦然失笑,“真好看。”
  正说着,忽然,房外叮叮咚咚地响起了一阵有节律的叩门声。
  “要出门逛夜的人准备好了没啊?”
  闻声,便知是秦颂。
  江鸢听罢,不觉嗔笑着怪道,“哎,平日我要出门,你爹都是老实在外候着,我说行才行。你怎么没学到半点儿?”
  沈青棠忍不住掩唇轻轻笑了,江鸢也是乐得撮合二人,忙推着沈青棠起身,“快去快去,这小子也忒没耐心,喜欢什么都让他去买,玩好了早些回来。”
  沈青棠长长缓了口气,难得是个期盼已久的及笄之日,还是高兴一些,讨个日后的好兆头罢。
  她轻弯起嘴角,双手推开了门,刚巧与撑在门外消闲的秦颂对视了一眼。
  素来留着层薄薄刘海的女孩,忽然露出了光洁秀气的前额,簪起了别致小巧的团花髻,倒是掩去了几分稚嫩气,平添了几分清丽温婉。
  尤其是穿着这身绯色的烟罗裙,在灯光下如梦似幻,仿佛是披走了暮时的晚霞,娇美得像一朵堪堪盛开的花苞,直教人看着移不开眼。
  “这、这打扮的……”秦颂心下怦然,难得说话有些结巴,抬手轻咳了一声,掩着快要扬上去的嘴角,欲盖弥彰地别开了视线,“还怪好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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