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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夫君跑走了 第68节

  第71章 狗狗吃醋
  京郊庄院。
  窗外时不时响起一两声鸟鸣, 沈青棠挣扎着睁开双眼,映入视线的, 却是一顶陌生的纱床。
  她微愣片刻, 顿时坐起了身。
  这是哪儿?她怎么会在这儿?
  “沈姑娘。”
  纱帘掀动,沈青棠蓦然回过头,只见几位侍女款款向她走了来, 面上是说不出的恭敬, “姑娘醒了。”
  “你……”她疑惑地微皱起眉,想到昨晚忽然断片的记忆, 想到那个阴晴不定的少年,心里一下子便凉了半截, 连还没说出口的话都咽回去了。
  “姑娘莫怕。”为首的侍女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 莞尔一笑, 颔首施了一礼, “我家大人是为保全姑娘安危, 才会做至如此地步。”
  “姑娘或许有所不知, 这段阁老……,”侍女稍作斟酌,浅浅地笑了, “有异于常人之癖,毙命于枕边的医女更是不尽其数。”
  沈青棠眸光微顿,还不曾听过如此骇人传言。
  “大人心系姑娘, 已然是将姑娘视作自己的性命, 还请姑娘在此稍待两日, 等大人回来做一个交代。”
  一众侍女俯首行了一礼, “姑娘有任何需要, 尽可吩咐我们。”
  说罢, 还不等沈青棠开口吐露一个“不”字,便齐齐退出门去了。
  “……”沈青棠欲言又止,分明有太多事情想要问清楚,可房门孤零零地关上后,她那些纷乱的思绪又瞬间如尘埃一样消停了。
  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真正听她讲话。
  秋日的暖阳温柔和煦,可笼在这座肃穆的宅子上,却好像怎么也驱散不走那股寒气。
  沈青棠小心地四处逛了逛,除了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再没有看到其他有生气的地方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恭敬得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看着令人窒息不已。
  她怎么还会再相信这个人呢。
  在一众注视下,沈青棠终还是乖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默不作声地关上了房门。
  夜色很快袭上苍穹,低沉得看不清风云。
  即便有一缕轻烟从门窗的缝隙里缓缓飘出,也无法令那些昏昏欲睡的守卫引起注意。
  眼见周遭安静一片,沈青棠不禁推开了一点窗杦。
  没有声音出现。
  她屏住呼吸,又小心推开了一点距离。
  马上就足够她爬出去了。
  她摸着黑,压低了身子伏在窗台上,心脏如雨点般狂跳。
  紧接着,她的一双小脚安全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也不知是横生的勇气还是恐惧,沈青棠压低了声音直往小院跑,连急促的呼吸都追不上她的脚步。
  似乎是早已在脑海里盘算过无数遍,沈青棠毫不犹豫地堆起箩筐,也顾不上晃动,直接硬着头皮爬了上去,在快要跌倒之际,更是勉力扒住了矮墙的砖瓦。
  “在那边!”
  暴露来得如此之快,沈青棠心下一慌,双臂拼了命的向上攀伸,双脚乱蹬之间,更是不慎踢翻了箩筐——
  咣的一声,女孩直接从墙上重重滚了下去!
  眼见那从墙上落下去的人影,暗卫们个个呼吸一凝,甚至连自己要如何交代性命都即刻思量好了。
  可当他们慌张追出门去时,墙外除了萧瑟的寒风,竟再无其他。
  沈青棠不见了!
  **
  荫城一隅。
  烛火轻摇不止,坐于案边翻阅卷宗的少年面色冷峻,指间翻飞的倒不像贪官的罪证,反像是一柄柄割人性命的利刃。
  “大人,多少歇会儿吧。”高简小心翼翼推过去一碗热汤,打趣着劝道,“你看你,这铁打的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魏珩没有理他,只问了句,“先帝年间,西洋进贡的几只八宝金簪查的如何了?”
  “哦,”高简立刻清了清嗓子,对答如流,“都查清楚了,当年这八宝金簪实在罕贵,一支是赐给了国公夫人,现已入陵陪葬。另外两支呢,一支给了颇受倚重的魏侯,还有一支就赏给新任参政的段阁老了。”
  “这段阁老,反正宠妻如命,估计金簪一到手就献给自家夫人去了吧。哎听说啊,这段阁老还曾钟情一民间医女呢。”
  一提起秘闻轶事,高简就来了劲,压低了声音直说得滔滔不绝,“不过离奇的是,这医女后来忽然就失踪了。据说也是个悬壶济世的奇女子,好像当年江南爆出大疫,她还出了不少力呢。”
  魏珩面色微变,手中的笔杆当即顿住了。
  “现在可不都传么,如今这藏在金屋里的七夫人啊,其实就是从前那位医女。”
  高简轻叹了口气,竟不自觉同情起来,“哎你说这姓段的也真是丧心病狂,把一个大活人锁在院里整整十五年不让出门,这七夫人闷也得闷死了吧?好像谁多惦记一眼他的东西,他就要发疯了似的。”
  “等等,”魏珩眸光一凛,突然搁下笔,“你说这医女是从何时开始失踪的?”他神色紧张,不可置信地直盯向高简。
  连空气都如弦紧绷了起来。
  “这……”高简还是极少看到他情绪这般激动,愣了愣,连话都吓得结巴了,“就、就是十五年前啊……”
  “报!”一名探子忽从门外疾奔入厅,呈上急信,“京郊的宅子出事了!”
  空气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你说什么?”魏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声音都轻得失了力气。
  他霍然起身,抬手一夺,匆匆看了眼信件后,脚底立即蔓上了一股寒意,好半晌才找回一点呼吸。
  **
  段府。
  昏迷的女孩被草草安置于地上,满屋的灯光笼下一层暖纱,尤显得她娇嫩脆弱,宛若一朵随时皆可被捏碎的花苞。
  “大人,怎么处置比较解气?”蔡福乐呵地搓搓手掌,寻思自家大人的滔天怒火总算是得以平息了。
  “不急,”段鹏之沉着脸托起茶盏,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怎么也该上几道刑,作为见面礼吧?”
  “那姓魏的……”他视线不经意落到沈青棠身上,忽然,瞥见女孩发间的一支木簪,段鹏之双眼圆睁,立即扔下茶盏,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这簪子……”
  蔡福满脸懵然,只见自家主上不敢置信地指着地上的人,忽然就像着魔了一样跌跌撞撞跑上前,盯着昏迷的女孩,目光不住的颤抖,“这簪子是……”
  “大、大人。”蔡福刚想靠上前做些抚慰,谁知一下子就被段鹏之陡然拔高的嗓音吓到了。
  “她在哪!”段鹏之恶狠狠地掐住了沈青棠的脖子,掌心却不敢过分使力,简直颤抖得可怕。
  “说!她到底在哪?”他双目猩红,情绪濒临失控,急切地想要沈青棠醒来,却又不敢伤到了她。
  矛盾的猜疑就像一团火焰在他全身叫嚣,唯有答案才是那解救良药。
  “咳咳……”
  就在蔡福手忙脚乱之时,沈青棠终于因呼吸不济轻咳了两声,涣散的眼眸也逐渐清明了起来。
  可一见到面前狰狞的段鹏之,陌生的的恐慌瞬间如浪席卷了她周身,吓得她直打了个激灵。
  “放…开……”求生的本能令她紧张得头皮发麻,抬手就要去掰开喉间的桎梏。
  段鹏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心慌,掌心略微收了力,失神逼问道,“我问你,头上的簪子哪来的,簪子的主人在哪?”
  这拷问实在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沈青棠的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簪……”
  “看清楚了!”段鹏之耐心耗尽,强忍着发作一把扯下她头上的木簪,恨不得要将簪子戳进她眼睛里,“这簪子的主人而今在哪,说!”
  沈青棠被掐得快要窒息,凶狠的咆哮就像潮水一样没入她的耳朵,在脑袋里直嗡嗡作响。
  “这是……”她艰难地挣脱钳制在脖间的大手,费力从喉中挤出几个字,“我娘的…遗物……”
  哐当一声响,木簪被人失手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空冷的厅堂,足以令所有的人心惊不已。
  沈青棠喉间一松,恍若劫后余生般喘了两口气。
  “你……”段鹏之神情恍惚地上下打量着她,像是生怕吓到了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里夹杂着不敢置信与愕然,无措之下,好半晌才试探着吐出几个字,“你娘的名姓是……”
  沈青棠下意识向后挪了挪,她看不透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
  见他对那兰花木簪好像分外眼熟,沈青棠权衡了一下处境,猜想他可能也是娘亲生前相识的故人,便犹疑地开了口:
  “……沈七。”
  段鹏之的表情先是僵了一瞬,随即失笑了一声,紧接着竟放声低笑了起来,简直像是着了魔一样。
  沈青棠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不明白他怎么越笑越癫狂。
  可等他凑到面前来时,她才清楚地发现,他的笑中竟然带着泪。
  “你说沈七是你娘?”他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抬起双手抚上她的脸,似乎在为方才的粗鲁抱歉,动作小心得就像是在替心爱的花瓶拂去杂尘一样,“你刚说她怎么了?”
  冰凉的指尖擦上面颊时,沈青棠竟不感觉抵触,只觉得有股浓浓的悲伤笼在了周围。
  段鹏之应当是识得她娘亲的,可他怎么会对娘亲亡故的消息这般悲恸呢?
  沈青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眼角酸酸的,好像也要涌出些什么情绪来。
  段鹏之又失控地轻笑了两声,“她不是神医么?她怎么可能……”
  他难以接受地扶住额,笑着站起身踱了几步,终还是绷不住爆发了,“湄山沈氏的那群老不休为什么没去救她?”
  “我苦苦寻了她十五年!”他发泄似的将桌边的一应器具全部挥翻在地,最终像个疯了的可怜人一样,踉踉跄跄地跪到了沈青棠面前,“你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回来找我。”
  他泪痕满面地托着沈青棠的脸颊,崩溃得无以复加,“你说,为什么!”
  沈青棠吓得哑口无言,恍了神,心里不住发颤,一滴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站住,快拦住他!”
  打斗声越来越近,当几个仆役被一把撂倒在房门口时,沈青棠下意识循声望去,堪堪与那冷着面色的少年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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