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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龙傲天剧本改崩了 第50节

  “……你诈我?”许疏楼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块红砖。
  “?”
  第53章
  浮生三十载
  画境第三重。
  许疏楼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半躺在一辆颠簸的牛车上,眼前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大路。
  她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她记得这里,她当然记得这里。
  这一段大概就是她此生最为狼狈的回忆了。
  这样一个开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道声音被劈头盖脸砸下来的两砖惹得恼怒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当年从宫中逃走后,她们一行东躲西藏地逃了一个月,跟着她的嬷嬷因为整日担惊受怕,生了重病,她只得把嬷嬷留在一座小镇上,分了一半从宫里带出的银子给嬷嬷请大夫,又把跟出来的宫女留下照顾嬷嬷。
  她自己孤身一人走上了接下来的路,反正新帝的目标只有她一个,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只是完全没有生存经验的小公主几乎处处碰壁,连身上的银子也在离宫的第二个月尽数被贼人偷走了。
  后来遇到一个相貌憨厚的行商大叔同情灰头土脸、饥肠辘辘的她,说可以带她回村子,让她暂时在村头磨坊里帮忙做活儿。
  她对大叔感激不尽,可惜当夜在镇里小客栈休息时,她偷听到隔壁那大叔和一起行商的同村说其实是想带她回去给一直娶不上亲的侄子当媳妇。
  同村显是知根知底的,就说了一句:“你那侄子上个媳妇都跑了,以他的情况,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那大叔便反驳道:“我侄子人虽是疯疯傻傻的,但他家好歹盖了几间大瓦房,家里还有俩丫鬟伺候着,这姑娘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能嫌弃啊?”
  “嗐,也是这个理。”同村也没再说什么,两人渐渐聊起了别的话题。
  流离失所的小公主靠着小客栈里简陋的床头木板,呆呆地坐了大半夜。
  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听父皇和母后的话活下去。诚然去村子里给人当媳妇不失为一条活路,至少她不需要再艰难挣扎着逃命,能有一口热饭吃,还能有一两个丫鬟伺候着。
  活是可以活下去,可父皇母后兄长临死前把她送出宫,就是为了让她过这样的日子吗?
  许疏楼咬着唇,拼命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在城破那一日,至少黄泉路上还有人作伴。
  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生来聪颖,可从来都不需要靠自己,凡事自有人为她解决。她想做什么都会有人帮她,她想要什么只需要勾勾手指便自有人捧到她面前。就是要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脑子是要拿来用的。
  她把出宫后学到的所有能用来生存的知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犹豫再三,摸到了客栈里用来燃灯的火折子,在房间里偷偷拆了床垫,想烧了里面的稻草点火,趁乱逃走。后来想了想,到底不愿害了人,还是洒上了一泼隔夜的冷茶,受了潮的稻草没怎么起火,倒是闷出了一阵阵的浓烟,好歹骗过客栈众人以为走水,一群人忙忙乱乱喊着救火的时候,她才趁乱跑了。
  逃跑途中,她听说曾与自己定下亲事的状元郎成了新朝的官,还被派了外放,巧的是,他上任的那座青阳城离她现在的位置只有两座城的距离。
  要不要去投奔他?她相信他不会出卖自己,可是……许疏楼站在岔路口上犹豫了良久。
  她遇到一对出门探亲归来的和善夫妇,看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路中间,问她要不要搭牛车载她一程。
  许疏楼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们要去青阳城吗?”
  妇人摇摇头:“我们去景祥城,姑娘要去青阳?那便不同路了。”
  许疏楼闭了闭目,终于颤声做了决定:“不,我不去青阳。”
  她跟着这对夫妇去了景祥城,她运气不错,正是在这座城中遇见了长俞仙尊。他是被城里酒楼最出名的逍遥酿吸引过去的,高高在上的修者立在高楼之巅俯视众生,在人群中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此子天赋绝佳,无论成仙还是堕魔,都必成大器。
  从未收过徒弟的人动了念,掐指一算,顺应了这段尘缘。
  许疏楼人生路口上的选择,一念之差,换来一条截然不同的仙路。
  自此她是无尘岛明月峰侠肝义胆、霁月光风的大师姐,修仙界提起她的天赋时几乎人人都要称羡的许疏楼。无人知道她的人生曾有过另一种可能,倘若当日真的跟那行商走了,或是去求状元郎……她无从得知那又是怎样的两条路。
  此时的许疏楼便是在这辆牛车上醒来,正摇摇晃晃地向那座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城池进发。
  不过既然是要考验她的“道心”,恐怕这一次便没那么容易遇到师尊了。
  同乘牛车的女人递过一只水囊:“姑娘醒了?喝点水吧。”
  许疏楼笑着接过:“多谢你了。”
  女人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一路上这姑娘都颓废绝望得好似失去了全天下似的,怎么突然振作起来了?
  她们很快到了景祥城,许疏楼下了牛车,环顾着这座记忆中的小城,天下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动荡,这里的百姓们却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即便再怎么不情愿,她也得承认,萧君成确实是有几分做皇帝的本事的。
  但毕竟是经过一场动荡,有些地方官府的户籍丢失,正在重新挨家挨户登记户籍,应该有可以利用之处。
  如果长俞不出现,她总得想办法在这里活下来。
  那对儿夫妇的目的地是一家书铺,妇人有些犹豫地看向许疏楼:“姑娘,若你实在没地方去……”
  她身边的丈夫扯了扯她,似是要拦阻她的过分好心。
  许疏楼笑了起来:“我会读书识字,可以帮你们抄书。”
  男子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她:“你能行?”
  “我不要工钱,我帮你们抄书,想换一件干净的男装,和一个暂时的落脚处。”
  听到不要工钱,男子这才点了头:“行,那你先试试吧。”
  妇人拉过她:“那姑娘你先去院子里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找件夫君穿不下的衣服,然后再写两个字让我们看看你适合抄什么书,等晚上铺子关了门,我给你抱一床被褥来,你就先在铺子里凑合凑合。”
  “多谢。”
  许疏楼在无人的后院用冷水沐了浴,换上了妇人给的男装,把头发在头顶束成男子单髻,临水自照,对着水盆中映出来的俊俏少年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许疏楼的人生,就算凄惨,也要漂漂亮亮地凄惨。
  她去当年相遇的地方蹲守,果然画境不会那么好心,长俞仙尊这一次没有出现。
  她终于赚到第一枚铜板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她买了几件男装,彻底把自己扮成一个俊朗少年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她谎称自己是个秀才,在战乱中丢了文牒,又凭着真才实学通过考核混进私塾教书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出现。
  虚空中那道声音也似乎遗忘了她似的,当然也可能是在安静地潜伏着,等着看她究竟何时彻底崩溃。
  等不到长俞仙尊,她也没有办法主动去求仙,那声音用了手段,把她限制在了人间。
  时光匆匆,转眼间,人间已过三十载春秋。
  某一日,许疏楼躺在后院的吊床上,脸上盖着一本《道德经》,酣然入梦。
  耳边终于响起了一道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得意:“这三十余年,你过得如何?”
  许疏楼伸了个懒腰:“你终于肯出现了?”
  “三十多年了,你已经老了。”
  许疏楼在吊床上荡了荡,摇头晃脑吟道:“三十年来世上行,也曾狂走趁浮名。”
  “你过得如何?”
  “三十年间更一世,其间堪笑复堪愁。”
  “……好好说话。”
  “好吧,”许疏楼终于肯取下那本盖在脸上遮阳的书,笑了一笑,“没想到我五十岁之时会是这副模样。”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都是假的。”许疏楼拂了拂袖,她今日穿了一件绣仙鹤的文士袍,看起来儒雅温文,倒有几分像她的父皇。
  “可你在这里过的这大半辈子是真的。”
  许疏楼点点头,起身给自己斟了杯酒:“总算过得还算有意义,我做了私塾夫子,用自己赚的钱买了间院子,还在院子里种了杏花。”
  院外有孩童经过,口中叫着许夫子问好,许疏楼便对他们挥了挥手致意。
  虚空中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你似乎过得还不错?”
  “还好吧,就是邻里太过热情了,总想给我介绍个媳妇,有点麻烦。”
  那声音喃喃道:“你怎么会还没被急疯的?”
  “疯也没用。”许疏楼摊手,她进来前,便在册子上读到过,曾有一人在这里待了百年,出画时却才过了几个时辰,如此一来师弟师妹想必不会太担心。
  那声音急急追问:“你每天都在做什么?”
  “通读各种典籍,也算用这段时间做个积累,闲来还看了很多话本,其中不少还是以我本人为蓝本的,我自己也创作了一本,可惜卖得不怎么好。”
  “……”
  许疏楼手中折扇轻摇,没错,她甚至还曾去街边铺子挑了一把趁手的折扇:“托你的福,我这三十余载还学会了拧门撬锁、种菜种花、弹秦筝和弹棉花,会说一口很好听的吴侬软语,学会了不借助灵力在赌场出千,还学会了私铸钱币,当然最后这个没什么用。”
  “等等,私铸钱币?”
  “对了,我还偷师了一些人间的精妙剑法,等我出去后,可以把这剑法融进灵力试试,必然威力大增。不过我还是没学会做饭。”
  “这般耽搁修行,你真的不急?”
  许疏楼笑着抬指点在额侧:“我在修心啊。”
  “……”
  院外有位老汉喊道:“许夫子,我家那口子叫你过去吃饭呢,今儿做的是你喜欢的羊肉臊子面!”
  “好,我昨日刚买了一坛逍遥酿,待会儿正好拎过去咱们一起喝。”
  “好嘞!”老汉笑呵呵地离开。
  许疏楼又看向虚空:“对了,我还没问过该怎么称呼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需要称呼我。”
  “那我能给你起个名字吗?这样讲话太别扭了。”
  “不能!”
  许疏楼遗憾:“好吧,是你的损失,我可是很会取名字的。”
  那声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语气里含了点不屑:“这里有什么好的?”
  许疏楼一点院里假山瀑布:“这是流水”,又用折扇一指天空道“那是停云”,一指花树“杏花”,一指桌面“美酒”,最后一指地面“灰砖”。
  最后总结道:“流水停云、杏花美酒都有了,如何不好?”
  “……”等等,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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