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过往
这一声惨叫来的突兀，吓得楚云娇手里的茶杯都一个没拿稳，刚要坐下的王掌柜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这是咋了啊？东家……这贵人他？”王掌柜的声音都有点儿颤，那可是柳家的大公子啊，东家别是坑害了人家吧？这要是真的有啥事儿，东家是无人敢问责的。
他这一把老骨头，可是要搭进去了。
想想王掌柜的就一阵绝望。
楚云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本宫还能在这儿害他性命？要害人也不该是在这热闹的城南区啊，你怕个什么？”
王掌柜的一脸羞愧：“这，我这不是担心他出了啥事儿，还要连累咱们？”
“看你这点儿胆气。得了，本宫过去看看。”楚云娇起身，进了内室去。
此时，内室里，男子脸色惨白的坐在椅子上，表情都略有些扭曲，似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眸子里也是一片赤红，整个人似是要发疯了一般。
凄惨的喊声只刚刚那一道。
这会儿，眼泪也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整个人都在哆嗦，显然是受了刺激了。
瞧他这副可怜样，楚云娇没什么怜悯心的找了一件衣裳帮他盖上：“看样子，柳公子已经想起来了啊。”
“啊……托太子妃的福，是想起来了。”男子声音沙哑。
甚至还有些哭腔。
抬起头，看着楚云娇，脆弱极了。
楚云娇正襟危坐，为他倒了茶：“本宫不会宽慰人，不过却可以与本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才导致你不敢弹琴了。本宫也好对症下药。”
“太子妃娘娘倒真是个无情人。若换个人在这儿，只怕是要问我怎么样了为什么难过，再安慰我吧？”男子声音依旧沙哑。
楚云娇眨眨眼，就笑了：“那么，柳公子需要吗？需要的话，我给你喊一个温柔的姑娘来安慰你。”
“不了……”
柳卿音痛苦极了，好半晌方才组织好了情绪，将事情娓娓道来：“那年，我行冠礼，已是双十年华。与母亲求娶一直陪我练琴的丫鬟。她与我一起长大。
她琴技高超，便是我都要甘拜下风。
我会的每一首曲子，她也会。甚至她偶尔还会指点我。
我心悦她，她亦是心悦我的。
柳家的规矩，在行冠礼时，即可成亲。我心下欢喜，就提了此事。”
楚云娇仔细的听着，并未说话。
男子继续的回忆着：“母亲听闻我要求娶霜月，当即便愤怒至极。她与我争吵，说一个下人，只怕是连琴谱都看不懂，如何能与我琴瑟和鸣，如何能配得上柳家。
我便与她说了霜月的好。
我从未见过比霜月更厉害的姑娘。
那天……我与母亲争吵后，母亲只用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我。她并未阻止我，只说容她考虑。
那会儿，我想我是能娶霜月的。
我行冠礼后不过七日，便是我生辰。
生辰那天……我喝了以前从不会去喝的酒。母亲与我说，说霜月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我去看了便知。”
“母亲的表情诡异，我心生不安。
便回了房中。”
男子话说到这里，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他强撑着理智：“房内，霜月的脸被划花了，她的手指被母亲命人折了。她的血，便落在了我的琴上。她还活着，可见到我之后，却是惨叫着便跑了出去。”
“之后，母亲便来了。她与我说：从今天起，弹琴最好听的人，便只有一个你了。”
柳卿音声音更哑，自嘲的笑了：“我是柳家的嫡长子，我的琴，便该是这大衍最好的。我承认了霜月的琴技比我好，所以……我害了她。柳家的血脉，也不容一个下人。
她在我的眼中亦师亦友，她在母亲，在柳家人的眼中，便是奴才，在母亲的眼中，甚至是会拉我下神坛的罪魁祸首。
次日。
他们说，霜月死了。投井自尽了。
我的琴上，留了她的血迹，我又听闻了她的死。
一时间难以接受，痛苦之下，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便不记得这些了。
我母亲，便吩咐了柳家人，不准提起霜月。”
他的语气平静，可脸上的绝望是难以掩饰的。
楚云娇也是不敢置信。
居然是这么回事儿！
“今日若不是太子妃，我竟不知道，我一直忘了心悦之人。”柳卿音苦笑。
“那你可后悔想起来？”楚云娇问道。
柳卿音闻言，摇头：“多谢太子妃娘娘。”
“现在可要试试能否弹琴？”
她问起，柳卿音便也摸了摸自己的琴，只是一碰，却又想到了霜月的模样，还有那双手。手更抖了。
抬头苦笑的冲楚云娇道：“看样子，我是无法弹琴了。”
“柳公子因情而如此，若是自己走不出这段愧疚，除了用药，便再无其他的法子了。？”楚云娇问道。
“多谢太子妃娘娘，这药……还要劳烦太子妃娘娘为我多配置，我愿付出代价。”男子声音喑哑，只是情绪却很沉闷，早已没了之前的期待。
“自然。你为本宫做事，这药，本宫也不会吝啬给你。”
楚云娇宽慰道。
想让他对霜月无愧，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害死了霜月的人，是他娘。
他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娘复仇，也不可能忘掉因他而死的心中挚爱。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用她配置的这些药了。
只是……不知道当年楚云雅是怎让他能够弹琴的。
楚云娇有些好奇。
用了药，柳卿音果然的手不抖了，琴音哀凄，让人听着便想落泪。
柳卿音的琴技自是十分了得的。
一首曲子下来，楚云娇都不自觉的哭了。擦了擦眼泪，起身道：“柳公子的药用完了，便来这里让王掌柜寻我就是。”
“多谢太子妃娘娘帮忙。说起来，最近柳家回来了一位私生子。”柳卿音看向楚云娇道。
楚云娇看向他：“此事我已经听闻了，那把琴，可是被你们送回来又要回去的。本宫印象深刻。”
“太子妃娘娘不要接近柳家的其他人，您与我见过面，接触其他人，只怕那些人的算计，会将你也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