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节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若不是今日这袁道灵突然出现在接风宴上,韩漠根本想不起发生在翰叶城的那件事情。
这时候想起对方的身份,才豁然明白对方为何用这样一种怨毒的目光望着自己。
袁道灵显然也看出韩漠想起了当初的那段旧怨,冷冷一笑,神情愈加的阴冷,韩漠却是微微一笑,抬起手放到颌下,做出揪胡须的动作,悠闲自乐,气的那边袁道灵直翻白眼。
纯阳仙师闭着双目,如同一具石像,面无表情,整个厅中一时间显得很是寂静。
国舅终于举起酒盏,先是朝向曹殷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才举杯高声道:“诸位,今日乃是为了给燕国使团接风洗尘,侯爷和韩将军不远千里送来公主,为缔结两国盟好辛苦万分,我提议,这第一杯酒,咱们敬侯爷、韩将军和宋大人!”
除了三位道士,众人都举起了酒杯,向昌德候方向敬酒,对于韩漠和宋世清,众人都是忽略不计。
曹殷微笑着端起酒杯,却并没有立刻饮酒,而是笑着向国舅问道:“国舅,人都到齐了吗?若是还没到齐,咱们可以等一等!”
说完,他的目光已经瞅向了右首次席,虽然首席的位置已经有庆国国师落座,可是这次席却还是空空荡荡。
第六二四章牙尖嘴利说礼仪
国舅脸上也微显不悦之色,但是一闪而过,只是笑道:“倒也不必等了,该来自然会来,不来咱们也是强求不得的。”
当下众人敬了酒。
放下酒杯,国舅才笑道:“诸位可能不知道,今日黄昏,我刚刚得到了消息,魏国人已经开始进攻南阳关,战争已经开始!”
他话声刚落,众人都是面露惊色,韩漠和曹殷对视一眼,却是显得很淡定。
战争终于悄然而至。
见到众人的神色,国舅哈哈笑道:“诸位不用担心。魏国人虽然强攻南阳关,但是奏上来的军报说的很清楚,我南阳关的将士浴血奋战,大搓魏军锐气,魏国人丢下大片的尸首,已经撤退下去,至于下一次进攻何时来临,暂时还不好确定,只不过有我大庆雄兵猛将镇守边关,魏国人便是再攻十次百次,也只能是狼狈而退!”
本来还面露慌张之色的庆国官员们,等国舅这番话说完,顿时都欢喜起来,虽然后党文官和军方的关系向来不好,但是能够击退魏国人,能够让大家的奢靡生活继续下去,大家自然还是十分高兴的,一时间欢声笑语,议论纷纷,更有许多人放出“魏国人实在不堪一击”的厥词,觥筹交错,宛若庆国已经完全击败了魏国一般。
便见其中一人站起来,举着手中的酒杯道:“其实魏国人发兵之时,下官就觉得并无可惧。魏国人虽然有着铁骑,但是那只适合平原作战,对我们大庆关隘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大庆国力雄厚,兵多将广,区区西部蛮夷,岂能是我大庆之敌手?诸位,下官提议,为我大庆荡平小小魏国,同饮此杯!”
一时间满厅喝彩,众人纷纷道:“说的好,此杯该饮!”
燕国三人则是淡定自若,并无动作,只是韩漠却对庆国人的乐观精神表示赞赏。
等到众人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那山羊胡须钱中丞立刻向曹殷拱手道:“昌德候,你不饮杯中酒,是觉得我们庆国灭不了魏国,还是因为你们燕国不想魏国被我大庆所灭啊?”
他这话已经十分放肆,国舅抬手笑道:“钱大人,你喝多了!”
钱中丞却没有住嘴,将酒盏递到旁边,令侍女将他杯中斟满酒,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曹殷面前,举着酒杯道:“昌德候,我大庆取得首胜,天下同庆,这一杯酒,我敬你!”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焦到钱中丞和曹殷的身上,只有那位纯阳国师,双目紧闭,就如同睡着了一样。
曹殷神情淡定,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端起酒杯,只是含笑道:“贵国与魏国的交兵,我大燕并没有参与,所以贵国与魏国谁胜谁负,我大燕也并不关心。这一杯酒,若是庆国人,自然是该喝,不过本侯乃是燕国人,喝下这杯酒,反倒是没有道理了!”
钱中丞冷冷笑道:“既然贵国之心与我大庆不在一处,又何必将你们的公主送过来?莫非就是为了我大庆的财帛和矿产?”
曹殷脸色微沉,韩漠心中一时间更是明白,这钱中丞必定是后党中人,后党中人对于燕庆结盟是骨子里不愿意的,所以今日是要借机会在这里闹事了。
国舅爷斥道:“钱大人,不得放肆,侯爷乃是我大庆贵客,你怎可无礼?”
钱中丞向国舅躬了躬身子,回道:“国舅,燕国人若是诚心与我大庆结盟,心与我大庆用在一处,自然是我大庆的贵客,但是……若是貌合神离,另有图谋,那却另当别论了。下官身居御史台,素来说话直率,从不将心里话藏着掖着,今日只不过是将心中之言说出来而已,难道有错?”
他话声落后,座中一时间竟然有不少人纷纷站起来,高声道:“国舅,钱大人所言极是!”
“当初我大庆主动前往燕国结盟,不过是为了双方的和平,乃是圣上的大智慧。谁知道燕国人却借魏国人刁难我大庆,谈了一个月,竟是迟迟没有达成协议,更是提出诸如割地等令人愤慨条件。圣上亦是龙颜不悦,下旨召回西河王爷和使团,燕国人却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送来公主,又要与我大庆结盟,直到今日,我们都想不通燕国人的前后表现为何有这么大的差异?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是。燕国人究竟是不是真心要与我大庆结盟,到今日也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朝秦暮楚,燕国人的风向倒是转得快!”
庆国官员毫不顾忌昌德候这几名燕国使臣在场,说话极其难听。
韩漠心中冷笑,前来赴宴之前,他就知道今日无好宴,这些官员的斥责,显然都是事先想好的,国舅甚至事先都知道今日要发生一些什么,否则钱中丞绝不会有胆量敢与国舅顶嘴,这帮庆国官员更不可能在国舅府的接风宴上大放厥词。
中厅内嘈杂不已,那钱中丞更是得意,举着杯子,就站在昌德候的坐前,竟是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礼部侍郎宋世清见此情景,终是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向那位钱中丞高声道:“钱大人,我大燕将公主许配于贵国太子,乃是从大局着想,就是为了贵我两国之和平。你如今借着酒胆,在此胡言乱语,对侯爷不敬,是否是有意破坏燕庆两国的结盟?”
这宋世清能被派来庆国,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口才那也是有几分的。
宋世清的中气十足,这话说出来,听众虽然颇为纷杂,但是众人却也还是听的很清楚。
那钱中丞转过头来,看见宋世清长身而立,嘿嘿一笑,过来道:“未请教?”
“本官乃是大燕礼部侍郎宋世清!”宋世清知道事关燕国的国体颜面,虽然无数道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但是这位礼部侍郎还是挺着胸膛,直视钱中丞回答道。
钱中丞上下打量了宋世清几眼,忽地回过头,向着一众庆国官员问道:“诸位,燕国……还设有礼部?燕国人……知道什么是礼吗?”
他这一问,顿时引起哄堂大笑,庆国人都放肆地笑起来,更有一位名士摇头晃脑地道:“天下之礼,尽余北地,而止于东灭于西!”
嘲讽的笑声,响遍宽阔的中厅。
曹殷面色冷淡,却依然保持着平静,韩漠则是拿着酒杯,平静饮酒。
宋世清被钱中丞讥讽,听着满厅的笑声,顿时脸色涨红,沉声道:“钱大人,你庆国自称是礼仪之邦,就这般出言不逊满口胡言吗?庆国人自诩文采风流,更是自号锦绣繁华之地,就是连平民百姓也通晓诗书礼仪,没到庆国之前,本官还有些怀疑,但是今日见到钱大人这幅作派,那是……更为怀疑了!“
韩漠端着酒杯,瞥了宋世清一眼,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这位燕国的礼部侍郎倒也有几分骨气和胆识,总算是没有给燕国丢脸。
只不过宋世清这句话,顿时激起厅中众人更大的愤慨,那钱中丞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看着宋世清,冷笑道:“本官就知道你们燕国人没安好心,名义上说是要与我大庆结盟,实际上只是想勒索我大庆的财帛而已。实话对你说,我大庆地大物博,给你们的那些东西,九牛一毛而已!你自号是燕国礼部侍郎,那你必定也是一个才华出众之人,否则如何让你燕国学子拜服。礼部主持京试,总不会是一群不识诗书的酒囊饭袋坐在师位上去面对诸多学子。只是……阁下若有才名,我庆国诸位名士总会略知一二,却不知你可有名作拿的出手?”转过身,向座中的一群名士问道:“诸位先生,却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燕国有宋大人这位才子?可听过他的什么佳作名句?”
众名士有的摇头,有的抚须,有的闭目不语,但是大多数人脸上都是很鲜明地表示出自己的不屑之态。
“宋大人,在座都是我大庆名士,但凡天下有才名出众之辈,诸位先生必能知其名。”钱中丞嘿嘿笑道:“既然诸位先生都没听过宋大人的名声,那只怕宋大人的才学实在不值一提。本官倒也从宋大人的才干一斑窥全貌,知晓你们燕国礼部是个什么样的衙门了?只怕是手拿几本破书,举着几根旗杆,学人家鞠两个躬便是所谓的礼部了……!”
肆无忌惮的肆虐,顿时又让厅中响起一片笑声,便是在旁伺候的侍女,有些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让燕国人大失颜面,这让在场的每一个庆国人都感到无比的快乐。
宋世清脸部扭曲,怒道:“你……你放肆。身为官吏,做好应尽事务就好,何需……何需吟诗赋词,那有何用途?”
“不通诗词,怎知古今圣贤之道?不懂古今圣贤之道,何来治国安邦?”钱中丞不愧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牙尖嘴利,词锋犀利,说话极其刁钻恶毒:“不学无术的无才无德之辈,都会以宋大人这样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无知!”
其实燕国在场的三人,都知道对方这是有意挑衅,目的就是引出几人的怒气,到时候若是发生争执不欢而散,这帮人少不得又会添油加醋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以此让庆国人们对燕国产生恼怒之情绪,破坏双方的关系。
燕国使团入庆,庆国上下的目光可都是盯在他们的身上。
宋世清知道对方今日是有备发难,就是要激起自己的愤怒,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冷笑道:“钱大人,贵我两国结盟,本官今日不想发生不愉快。只不过你可要记住,贵国送给我大燕的财帛矿产,不是我大燕所求,而是贵国想送而已!”
钱中丞嘿嘿一笑,竟是自己将杯中酒饮尽,阴阳怪气地道:“就像……贵国想着将公主送来一样?”
他话声刚落,就听到“呛”的一声响,就在宋世清邻座的韩漠竟是在电光火石间,从桌上拔出佩刀刀刃,刀光一闪,佩刀的刀锋已经顶在了钱中丞的咽喉处。
这一下极是突兀,所有人只是见到钱中丞身边影子一晃,等到看清楚时,便见到韩漠长身而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持刀,冰冷的刀锋直贴在钱中丞的咽喉。
所有人都豁然变色,主座上的国舅亦是目瞪口呆,昌德候曹殷也是禁不住皱起眉头来,只有从未吭声的纯阳国师依然固我,似已睡着。
第六二五章诗词与刀
韩漠手中的刀贴着钱中丞的咽喉,让在场所有人豁然变色,那钱中丞更是惊恐万分,瞅见韩漠那一双眼眸子冷厉无比,双腿一软,差点瘫倒下去。
国舅在众人的震惊中,已经站起,伸手道:“韩将军,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韩漠平静道:“国舅,诸位庆国的大人们,本将想问一句,这位钱中丞当真是你们庆国御史台的中丞?会不会是魏国人的奸细,故意在此挑弄是非?”
这时候,从中厅两侧的侧门后面,已经涌出了十多名佩刀武士来,国舅却是摆了摆手,示意那些武士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看到庆国武士出现,本来处于惊慌中的庆国官员顿时稳下心神,一名官员站起来,指着韩漠高声道:“韩……韩漠,你大庭广众之下,持刀……持刀威胁我大庆官员,你想做什么?”
韩漠淡淡一笑,看向国舅,又问了一句:“国舅,这姓钱的,真是贵国御史台的中丞?”
国舅皱着眉头,点头道:“韩将军,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以免产生更大的误会。这位钱大人确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千真万确……你拿刀对着我大庆官员的喉咙,这……这实在有些失礼!”
韩漠摇头道:“国舅,方才的事情,你是看在眼里的,究竟是谁失礼,我也不想多辩论。只不过本将在燕国之时,还身兼情报事务,今日这位钱中丞的表现,让本将不得不怀疑他与魏国人暗中有勾结,或者说他本身就是魏国人的奸细,否则绝不可能在这接风宴上,大放厥词,挑拨离间,破坏贵我两国的良好关系。”
钱中丞感觉到咽喉处刀锋的冰冷,他是万万料不到这位年轻的副使竟敢在宴会之上拔刀相向,此时刀锋在后,心惊胆战,脸色更是有些苍白,却强自争辩道:“你……你快将刀放下。这是我……我大庆,你敢伤我,便……便走不出这国舅府……!”
韩漠冷冷一笑,道:“是吗?”刀锋往前顶了顶,钱中丞只觉得那刀锋似乎陷进自己的肉里,惊恐地叫出声来。
“诸位,钱中丞方才的话,只要不是聋子,那都是听的很清楚。”韩漠缓缓道:“若是燕庆两国不是同盟,那么钱中丞大放厥词污蔑我燕国,更是侮辱我大燕公主,我身为燕国臣子,必然要杀死他。如果我两国是同盟,那么钱中丞在此胡言乱语,妄议国事,如同泼妇一般出言讥讽我大燕,嘲讽我公主,那便是有意破坏贵我两国的和平,其言其行,居心叵测,大可诛也。”顿了顿,扫视场中众人,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大多人都是愤怒不平,淡淡一笑继续道:“诸位既然都自诩是知书达礼的上邦臣子名士,这是与非,总该清楚?如此人物在宴会上挑衅搬弄是非,诸位若是看不出来,那么韩漠只能带着这位钱中丞去求见庆国皇帝,将来龙去脉上禀你们的皇帝,让庆帝来分辨是非了!”
国舅勉强笑道:“韩将军不要动怒。这位钱大人生性好酒,可惜酒量却极小,喝上几杯酒,脑子就糊涂,胡言乱语不成体统,醉后之语做不得真。你先放下刀,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韩漠向国舅道:“国舅,今日您设下接风宴,为我大燕使团接风,我大燕使团上下都甚是感激。国舅心系两国情谊,热情款待,这位钱中丞却是做出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情,这让我感到很遗憾。事关国体尊荣,今日这位钱大人若是当众向我们侯爷和宋大人道歉,看在国舅的面子上,我韩漠不敢多作计较。但是若就此罢手,韩漠是绝对不同意的。”他神色一冷,淡淡道:“钱大人若是不想道歉,那么韩漠现在便要带着这位御史中丞进宫求见贵国皇帝,请庆帝来为此事做主。若是贵主都无法做出,那么本将只能一刀杀死他,然后再任凭贵国处置了!”
宽阔豪华的中厅一时间寂然无声。
片刻之后,才见一名年岁极大的名士站起身来,指着韩漠道:“难不成你们燕国人只会用刀子说话吗?毫无体统,有辱斯文,真是太放肆了!”
韩漠淡淡一笑,平静道:“那么请问这位名士,如今是我的刀子厉害,还是钱大人的嘴厉害?是我的刀子能杀人,还是钱大人所谓的诗词可以杀人?”
此言一出,众名士一个个吹鼻子瞪眼,大叫着“有辱斯文”。
国舅蹙了蹙眉,转头看向曹殷,笑道:“侯爷,您看……这实在是一场误会,韩将军性子倔强,还是侯爷下令,让韩将军先放下刀再说!”
曹殷端起酒杯,品了一口,才淡然笑道:“国舅,钱中丞今日所言所行,确实不符贵国礼仪上邦的身份。他自诩知书达礼之辈,自然该知道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今日他却是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却是大放厥词……甚至在言辞间侮辱到我大燕公主。本侯并不是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只不过……钱中丞今日出来说出这番话,其心其意,本侯倒觉得真有必要深思一番。韩将军也说了,这钱大人今日所为,倒像是魏国人安排的奸细,故意在这样的场合搬弄是非……这里是国舅府,还请国舅做主!”
国舅显然也想不到韩漠会拔刀而起,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发难,而且韩漠一番辩词说出来,竟是将钱中丞的挑衅说成了奸细之举。
他一时犹豫,竟是没有立刻说话。
钱中丞本还期待着国舅为他撑腰,此时见国舅也不说话,脸色更加苍白,这是要真是闹到皇帝那里,惊动到商钟离那帮人,后果就有些不妙了。
韩漠单手负于背后,气定神闲,凝视着钱中丞,淡淡道:“钱中丞,方才你牙尖嘴利,大谈礼仪之道,更污蔑我大燕不懂诗词不懂礼,那么本将在这里回你一句,我大燕上下,只是将诗词之道当做玩物,信手拈来而已。我们燕人玩弄诗词,却不是任由诗词玩弄人而已。你现在也看到了,我的刀在你的喉咙处,随时可以杀你,但是你的诗词之才却是无法杀死我……刀与诗词,谁优谁劣,事实在眼前,也不必我多说吧?”
众人听韩漠说“诗词之物信手拈来”,顿时都显出鄙夷之色,有人更是冷哼一声。
就在此时,却听得一阵大笑声响起,随即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进来:“谁说诗词之才无法杀人?”这声音不是在厅中响起,却是从大厅正门外传进来。
大笑声中,只见一人从门外飘然而入,却是一个一身青山长袖的男子。
这一阵大笑,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又都吸引过去,韩漠亦是微转头,向大门处望去。
来者不过二十六七岁,青山长袖,留着八字须,脚下踏靴,手持一把榴花玉扇,长发后披,用一根绳子系住,颇有几分洒脱之气。
在这男子身边,竟是跟着一名妖娆妩媚的女子,身形婀娜,穿一身淡绿色的裳子,里面却只横系一条粉色抹胸,将那波涛汹涌的酥胸高高撑起,下身穿一条水色的莲裙,挽着那男子的左臂,扭动着腰肢,满是风情的脸上带着动人的媚笑,跟着那男子进了厅来。
这一对男女进了厅中,众人的目光倒是先投在那妖娆女子身上,竟是有一人失声叫道:“这不是绿霓裳吗?”
四周便有几人看向那失声之人,一个个都显出怪异的笑容。
那失声之人脸一红,低下头去,邻座确实有一人凑过来低声笑道:“吴大人也去过翩跹阁?”
那吴大人抬起头,精神一振,压低声音道:“游大人也去拜访过?”
那游大人一双眼睛在那绿霓裳波涛汹涌的胸部直扫,轻叹道:“这女子乃是翩跹阁的头牌,一夜百金,无福消受啊!”
“我如今正在攒金,便是想到时候一亲芳泽。”吴大人凑近游大人耳边,目中满是淫光:“若是能够摸一摸那对酥胸玉.峰,此生足矣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男子竟是搂着绿霓裳的纤细腰肢,大摇大摆地走进厅中,直往那右首次席入座,那绿霓裳亦是坐在他的身边,众目睽睽之下,这男子一只手塞到绿霓裳的香.臀下,一松一紧地捏着那浑圆而富有弹性的臀.肉,却是望着韩漠笑咪咪地道:“古有诸葛骂死王朗,引经据典,岂不是以诗词之道杀死了王朗?”
绿霓裳香香软软的身子依偎在男子的身上,豪.乳贴着男子的肩头,一双媚眼只瞧着那男子的脸庞,媚眼欲流,美艳的脸上满是风骚妩媚的诱人表情,男子在她肥.臀上揉捏,她亦是扭着腰肢摆动臀部配合着男子的动作,香唇微张,轻喘阵阵,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上演春.宫活剧,就是在旁边跪伏的侍女,此时也是脸若桃花,斜着眼去看那男子,白皙的脸上此时满是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