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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到返程回家,艾瑞克始终板着脸,用他明显无比的低气压和向下紧抿的嘴角告诉我他正在生气,但凡我试图跟他搭话,话题总会不自觉的拐到‘为什么不说慢一点儿呢,我想我有点耳背’或者‘我太老了,脸上皱纹太多,以致于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上去,天知道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怎么能幼稚成这样,我不得不像条小尾巴紧跟在他身后,绞尽脑汁为自己洗刷冤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抗老这件事应该防患于未然,你看,我也每天早晚涂眼霜啊。”
真诚的话语没能打动冷漠的司机,他打着方向盘,很轻很快的眨动着睫毛:“是吗,看来抗老护肤品的确物有所值,你准备给我买一整套还是只买乳液?”
比尖酸刻薄我永远不是他的对手,手下败将懊丧的抓着头发:“……非要这样不可吗?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吵架的。”
梦里那个狗血无比的离婚案例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我当然知道那只是梦,但是事后仔细回想,如果我跟他真的……你知道,结婚的话,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也不是全无可能。梦里的艾瑞克真的非常艾瑞克。
哥哥终于赏了我一个眼神,他清了清喉咙,羞于承认似的:“我不喜欢你那么说。”
我们俩大概天生性格不合,总会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我握着矿泉水瓶凑过去:“那只是个玩笑,艾瑞克,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
他三十多岁的样子根本称不上丑,恰恰相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哥哥有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成熟男人的风致,我只是……我只是私心更喜欢现在的他而已。
上帝保佑他终于笑了,虽然只是吝啬的勾了勾唇角,棕黄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隐微的笑意。
“现在不生气了吧?”我也跟着长吁一口气,低头在零食袋里挑挑拣拣,找出一块看起来挺美味的软曲奇递到他嘴边,“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他皱眉看着那块饼干,表情嫌弃的咬了一口,大概是觉得太甜,又伸手从我怀里抽走了水瓶,找准间隙拧开瓶盖儿。等嘴里的残渣全部咽下,麻烦又龟毛的全英挑剔大赛总冠军才想起我们还在谈话当中:“什么?”他皱着眉,但神情不像是生气,更像是不知所措和突然被告知中了五百万大奖的慌乱惊疑。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与其一个人生闷气,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哪句话、或是那些举动令你感到不愉快了呢?这样我才知道以后什么话不能说嘛。”
长年累月的对立……以及这家伙总也改不掉的坏嘴巴导致我们双方都觉得坦诚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儿(你知道,担心被对方借此攻击),而沟通不畅正是误会和争吵的源头,长此以往,再多爱意也消磨光了。考虑到实际应用可能遇到的困难,我吃着水果又补充一句:“如果实在不想说出理由,至少也应该告诉对方怎么做才能令自己消气。”
“亲我一口。”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羞耻至极的言论。
我被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五分钟前还冷若冰霜的人此刻简直是恬不知耻,哥哥看着我,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令人害羞的话:“我说亲我一口,我就会消气了。”
“……哦,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