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
困了?他问。
嗯文斯有气无力地应一声。
先别睡,会着凉。
文斯歪过头在闻礼肩膀换了个角度,没啊,挺暖和的
他像搂抱枕一样搂住闻礼的脖子,胸前紧贴脊背,薄薄的夏季衣衫阻不断体温传递,暖烘烘的。
我是说你后背会着凉。
文斯却没回应,只余脖子里喷洒着融融的气息。闻礼无奈,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手臂用力故意颠了他一下。
干嘛文斯迷迷瞪瞪睁眼,趁他半睡半醒时,闻礼低声道,乖,回去再睡。
文斯睡眼惺忪,还不忘记吐槽,什么啊都说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比你大弟弟
嗯,哥哥,回去睡。
文斯:!!!
到底因这一声哥哥,睡意全无。
**
终于回到宿舍,文斯以为闻礼该放他下来了,结果他却径直去到彭方汉的住处,在窗外喊了他一声。
彭方汉开门看见闻礼背着文斯,吓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脚崴了,我准备带他去招待所那边,找电视台的队医看看。
怎么这么严重?彭方汉也急了,我现在就找个车来送你们去,你等等我打电话。
闻礼暂时把文斯放在椅子上,转身蹲了下来。
实在是这么背着一晃一晃地太舒服,文斯现在整个人还有点晕乎,等他察觉鞋子被脱掉,已经来不及抗议了。
闻礼检查了他的脚,有点肿,但看着应该没脱臼。
文斯觉得不好意思,刚要把脚缩回去,又被闻礼握住,撩起他的裤腿,白皙的腿肚侧边,有一道紫红的痕迹。
这儿也刮伤了?
闻礼皱眉,责备地抬头看来,直把文斯看得一愣,我、我疼痛反射弧比较长,不怕疼,都没感觉的。
闻礼默默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低头将文斯小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裤腿继续缓慢往上推,露出两三道那样的口子。
完了。
文斯看到那伤口,首先想到的竟是,以后女装不仅不能穿短袖,而且只能穿盖到小腿的裙子,短裙短裤都不能穿了。
他一个直男,此时此刻,竟然有点惋惜。
闻礼却放下他的小腿,站起身,文斯还没反应过来,右脸忽然贴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而后闻礼朝他靠近。
文斯瞬间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怎、怎么
第七十九章
闻礼的手从文斯脸颊滑过,却是抬起他下巴,稍稍向左侧用力,只见颈部和耳朵挨着的那处,一道细长伤口从耳下两寸一直延伸到头发的阴影里。
这里也有他声音沉得仿佛压了重物,你差点就破相了你知道吗?
啊啊?!真的?可是没感觉啊文斯犹还懵懂的,又后怕。
闻礼盯着文斯身上大小伤口看了半晌,凉凉说出一句,我看你不只疼痛反射弧长,是什么反射弧都很长。
你!文斯有点被气到,明明他才是倒霉受罪的那个,怎么闻礼反而一副多怪他的样子。
这么想气就上头,忍不住反唇相讥,我破相了和你有关系?
闻礼脸上阴郁的神色陡深几分,他不发一语,重又蹲下,将文斯的裤腿整理好,穿上鞋子,虽然面色不善,这些动作却极尽轻缓。
文斯还没说完的气话堵在嗓子眼,到底没能继续发作。
是他口不择言了,因为如果真破相,意味着马甲也要保不住,当然有关系,关系大发了。
可他不知道的却是,闻礼其实在气自己,没早点检查文斯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处,这样他就不会在下山时为那点不可告人的私心,故意拖延了许多时间。
和我有关系,是我带你上山的,必须对你负责。
终于,还是有人先服了软。
闻礼说完走进宿舍,文斯看着他背影,心里说不上来,委实不是滋味儿。
彭方汉很快叫来辆民用小面,司机是本地村民,这会儿还请人帮忙,文斯很不好意思,连连道谢,但那村民却反过来谢闻礼,说他家孩子就在希望学校读书,都知道这位闻叔叔。
闻礼已经把两人的旅行背包也拿上了,这么晚文斯又受伤,不好来回折腾,打算到了招待所就直接在那儿住。
而这一路上车下车,闻礼都是背着文斯,不让他的脚有机会落地。
等到招待所,彭方汉跑在前面先去办入住,闻礼叫了他,开间双床房就可以。
彭方汉本来觉着他们这乡镇招待所,设施条件本就一般,房间小,怎么也不好让两人挤一间。
听到这话自己倒想明白了,也行,小文受伤,一个人是不太方便,你俩一起住,能照顾照顾他。
彭方汉匆匆进了招待所,怕再晚没有标间,赶上彩虹基金的项目,镇上最近吸引不少外乡的客人。
文斯听到要被照顾,趴在闻礼肩头说,我只是伤了脚没有生活不能自理。
让医生给你看完再说。
闻礼背着文斯,行动权都在他,文斯无从反驳,等进了招待所房间,很快队医也被找过来了。
手臂、腿上和耳后的破口都是藤条刮的,不算太深,主要是要做创面消毒,脚踝确认过骨头没事,给了冷敷处理,然后喷跌打损伤的喷雾。
晚上尽量不要乱动,明早再看,这种情况应该到明早能好转,不好转就得拍片子了。队医临走时嘱咐。
我就说没事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文斯坐在床上,抱着枕头,身上露出的地方分布着大片小片的紫药水,看去着实有点狼狈。
闻礼没搭理文斯的话,遵医嘱又拿了个冰袋来,两个交替地给他敷脚。
文斯其实挺疼的,但因刚才那点争执后男人的自尊心,以及为让闻礼相信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硬是从医生帮他看诊到现在,都忍住一声没吭。
闻礼感觉到冰袋处传来细微的颤抖,他心里也是揪得狠,偏偏再看,某人还是那咬着牙不甘示弱的傲娇态度。
闻礼也真是忍过这一路,到底忍不了,唯一仅剩的那点理智只够阻止他现在就过去将那人按在床上,直接跟他说出喜欢你才要管你这种话。
想想而已,那显然是条死路,必不可行。
但闻礼也是需要发泄情绪的,既不能有所流露,关心无从言明最后就只能变成拐弯抹角。
他慢条斯理说了句话,被扔个玫瑰花都知道喊声疼,现在倒学会坚强了。
此言出来,整个气氛都不对劲。
文斯懵了好一会儿,怒了,我一大老爷们儿,当然坚强,难道还学姑娘家柔柔弱弱,你就高兴了?你这什么思想话音没落,文斯突然顿住。
等等,他刚好像说出了哪个关键词?
闻礼本就在情绪躁动边缘,能憋到现在真算定力超凡耐性绝佳,偏偏有人还要不停在他的燃点上扇风挑衅。
他低头紧紧看住手里冰袋,指节用力,差点要将它捏爆,而脑子里那根弦嗡嗡直颤,只消再加哪怕一星半点的刺激,就会嘣地断掉。
可就在这时,变化来得猝不及防。
闻礼捏着冰袋的手上忽然轻柔覆上另一只手,他浑身一僵,抬头望去。
文斯眯着眼,在他看过来时,委屈地扁了嘴,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突然这样,我有点怕~
闻礼表情从隐忍变成古怪最后复杂,一座好好等待喷发进度条99.99%的火山,没喷出来便骤然熄灭。
没错,文斯正是在装绿茶,下山时候以为任务失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但刚刚吵架时说到柔弱,文斯突然灵光一闪。
他之所以会失败,或许正是因为他还不够绿茶!
绿茶守则第二条之语录:[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啊~]
虽然照搬说话的时候文斯胃部抽搐得厉害,但他可是专业演员,内心扶墙不倒,必须还能再战。
一不做二不休,万事开头难,开完就容易,文斯收回手,双掌合十放在嘴边,嘴唇微微撅起,作娇嗔状。
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都是我不好,我太笨了所以才不小心惹你生气,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文斯软声软气说,眼睛张大睫毛扑闪,一副讨好卖乖的笑脸。
闻礼:
依旧没给回应。
文斯不放弃,还在巴巴地望着,略微羞赧又直勾勾的眼神能看得任何人心猿意马。
我真的脚疼,就是好面子才那么说的,我现在都乖乖承认,不和你顶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别生气了嘛,好不?
仿佛听者再无动于衷,他就难过得要哭了似的。
而闻礼这次也终于有了丝反应,我说什么你都听?
真的!
承诺极具诱惑性,可惜闻礼是个足够理智的人,他默了默,抬手贴住文斯额头,问,发烧了?
文斯哀怨地努努嘴,嘀咕句什么,然后,我在真诚地跟你道歉。
闻礼盯了他两秒,到底叹口气,我没怪你,不用演了。
虽然很受用,但他怕再继续下去会出事,毕竟文斯现在这副样子,已经对他的意志力造成极致考验。
我去看下热水器,今天你不能洗澡,把衣服换了,身上擦一擦。
闻礼说完就去了卫生间。等他转身文斯连忙迫不及待确认系统任务,果然不出所料,真的完成了!
原来就是因为他没有表现出那个所谓的柔弱绿茶人设,所以即使开始装了崴脚也没能通过。
我简直太机智了~文斯暗搓搓直乐。
正要查看下一个任务,闻礼已经从卫生间出来,文斯飞快瞟一眼那个更新的任务时间,半个月后,好像是去什么流浪动物救治中心。
看来鸽雪山的事至少了结,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热水是满的,我扶你进去。闻礼走到床边。
谢谢我自己可以!
绿茶buff已过期,文斯多一秒都不拖延,无情甩掉对手戏演员,自己下床,光脚单腿蹦跳着往卫生间方向去。
你看,我平衡感超好的。他还洋洋得意。
川剧变脸式演技转换后,这柔弱娇软的绿茶精眨眼变回了什么都能自理的硬汉。
文斯也知道这样突兀,但闻礼都叫他别演了,他欣然从命,对着闻礼吐了吐舌,算是为缓和气氛开的个玩笑,然后蹦蹦跳跳进了卫生间。
那根短项链在他脖子前面也跟着一跳一跳,闻礼就算再气闷再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是以目光护着那人,更加舍不得离开。
伤口别碰水,小心地滑。他提醒。
我知道!
文斯关上卫生间的门,毫不留恋隔开里外。
闻礼没问他是否需要帮忙,因为不必想,肯定会被拒绝,他转身从衣柜里把被子拿出来,正铺开的时候看到床中间的矮桌上放着的那两只背包。
他拿起其中一个,走到卫生间门口,玟玟,你换洗衣服没带进去。
稍等一下!文斯把才脱掉的上衣重又穿上,打开门。
当看见闻礼手里的背包时,他歉意地笑着说,谢谢,忘记了。
因为是匆忙中随意套上的衣服,下摆还窝着没扯平,露出大截腰肢和平坦小腹,文斯没什么体毛,但腰线清劲,看起来很有柔韧性,而那个肚脐浅浅圆圆的,居然有点可爱。
说是窥视,目光却坦荡从容,闻礼将包递过去,文斯也没察觉,拿进卫生间又关上门。
不过闻礼倒想了一件事,他怎么不直接把衣服找出来,包放在外面?那个卫生间很小,里面除了水台也没个放东西的地方。
虽然稍有疑惑,但也没什么可多揣测的。
招待所用电非二十四小时供应,十点半的时候客房服务过来提醒,说还有半小时断电。
文斯在卫生间听到外边谈话,加快速度搞定自己,然后换闻礼进去洗。
等闻礼洗完出来的时候,文斯早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应该是太困,连大灯都开着,就能这样睡着。
又没盖被子
闻礼轻轻走过去,文斯是趴着睡的,双手抱住大枕头,半边脸埋在枕头的凹陷里。
他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手臂和腿上的伤裸露在外,闻礼慢慢拉开他身侧被压住半边的被子,从肩膀一路小心铺到文斯脚下,也将那些伤处都一一看得分明。
即将盖上足踝时,闻礼仔细又瞧了瞧肿起来的地方。
喷剂已经被擦掉一些,他拿药再给文斯上了点,然后才将被子顶起来,掖进去,不让布料碰到脚。
山里夜凉,脚露在外面也是不行的。
然后闻礼才从床边拿走文斯换下的衣服,和他自己的一起在卫生间洗了,晾起来。时间刚刚好,躺上床的时候正赶上断电。
背文斯走这么久,说不累还是假的,毕竟体格再有差距,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成年男人,何况文斯个子不矮,如他所说肌肉分量也不轻。
但闻礼在床上平躺了一会儿,却不能如常入睡。
许久后,他终于翻身,朝向文斯的方向,黑暗里他看不清对面床上的人,只能见得一个模糊的轮廓。
听着那时有时无的呼吸,闻礼也渐渐睡着了。
**
早上六点,生物钟准时将人唤醒,闻礼睁眼时还保持侧躺的姿势,于是首先映入眼帘,就是对面还在呼呼大睡的文斯。
那睡相委实有点嚣张,睡觉前闻礼给他盖得好好的,现在被子已经变成团在身前抱住。
这么喜欢抱着东西睡觉啊?
闻礼起身,想帮文斯把被子扯开重新盖,又怕弄醒他,就将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了一半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