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马腾与韩遂（中）

  来到书房门口，韩遂也不招呼，径直推门而入。
  马腾也不在意韩遂的无礼，毕竟乃是结义兄弟，关系匪浅。
  韩遂自己找位置坐下，然后二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无外乎是巡视结果如何之类的。过了一阵，韩遂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问道： “寿成，不知匆忙叫我回来有何要事？”
  语气相当的随意，但是心里是不是这样就很难说了。
  马腾略微沉吟了一下，状似在组织语言，半晌，看了一眼韩遂，道：“文约，你可还记得数月之前传来的大将军登基称帝一事？”
  “难不成与圣皇有关？可是这能有什么关系呢？连面都没见过，认不认识都还是个问题！不对，难不成马腾是想要劝我和他一起投靠圣皇……”
  韩遂心底各种想法不断流转，但都没法肯定，假作好奇的回道：“自然记得。怎么，难不成与圣皇有关？”
  马腾摇摇头，又点点头。
  韩遂这下糊涂了，哪怕他自诩智计非凡，也没能看懂马腾这既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有关系呢？还是没关系？
  马腾看出了韩遂眼中的疑惑，也发觉自己的回答有问题，解释道：“前天，收到从长安传来的消息，圣皇准备起兵先灭袁，再灭董，要一举统一北方各州郡。”
  “一统北方各州郡？”
  韩遂那略显苍老的眸子闪过一道骇人的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腾也不催促，他知道这个消息太过庞大，需要一点时间吸收。前天，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何尝不是吃惊得很，思索良久，最后也还不是让人立即传讯找回韩遂。
  韩遂没让马腾久等，便问了个既重要，又不重要的问题：“你是说圣皇要对北面的所有州郡，也包括张掖、酒泉、敦煌等郡？”
  马腾一愣，转瞬又恢复了过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是没有想出结果，暂时不愿再去想，也没有想到韩遂会先问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大抵应该是不会问，就算要问，也是最后问，到时候就可以含糊其词，然后就忽略过去。
  马腾摇摇头，道：“这事离我们还远，无论圣皇是否要一统北方各州郡，都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无论袁术，还是董卓，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尤其是董卓，这个我们最有发言权。”
  此时距离袁术覆灭，不过数天时间，马腾他们可没有快速传递消息的能力，尤其是中间还隔着一个董卓，他们还没能耐把手伸到比雍凉二州更远的地方。如若不然，要是知道了袁术被灭，以及如何快速被灭的消息之后，大概，马腾就不会这样认为了吧~
  韩遂点点头，说道：“嗯，不错！圣皇的实力确实强大，比凉州军还要强大，但凉州军也不是吃素的，怎么着也得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拿下雍州。”
  对马腾的话表示了赞同，韩遂才又说道：“既然如此，想来面对圣皇的大军，董贼也要小心应对才是。说不得还得抽调人马，以对抗圣皇的大军。这样一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只要我们抓住机会，一定能重返武威。金城。”
  韩遂虽是猜测，但说得很对，董卓确实抽调了不少人马，但是派到西边消灭他们的人马并没有动。因为没必要，他和马腾虽然在敦煌暂时站稳了脚跟，但是力量实在弱小，不过区区四五千人马，根本不需要多少人马对他们进行追击，三四千就已经是高抬了。
  马腾对于韩遂的话却是大感赞同，道：“没错，文约，我这次急着叫你回来就是为了此事，看能否借此机会杀回武威、金城。”
  韩遂听到这话，心底闪过无数想法。良久，回道：“寿成，你真的很想回去？”
  马腾点点头，双眼满是回忆的说道：“是啊，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到武威，甚至是陇西、扶风。”
  马腾之父乃是扶风人，所以他也算是扶风人，但他的出生地实在陇西。他是他父亲失去天水校尉以后，留居陇西，所娶得羌人女子所生。其后，马腾长大以后，颇有名声，被州刺史征辟为军司马，任从事。董卓之乱时，凉州动乱，便趁机将武威掌握在手中，所以，他十分想回到这个算是半个故地的地方，他相信，只要能回到武威，实力必然大涨。
  对于马腾的想法，韩遂自是了解，心底鄙视不已，面上却正色道：“寿成，既然你有此想法，那我一定全力相助。”
  马腾感动道：“文约，我们一起回去，你回金城，我会武威，就像当初一样，你我二人联手，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到时候圣皇的大军到来，无论是是战是降，都比现在要强。”
  不得不说，马腾此语颇有道理，这番谋划也算中规中矩，很是契合他们现在的境地。
  但是，韩遂既然在暗中招兵买马，不和他通气，说明早有了别样的想法。而且，刚才韩遂的话中，说的是相助马腾返回武威、金城，没有半点提及他自己的事情。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马腾此语不过是异想天开，没有想到人心的变化，以为韩遂和他一样念旧，想要回到故地。
  韩遂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面色就是一僵，只是反映够快，以至于正深切怀念过往的马腾没有瞧见。只听他回道：“额，好，寿成所言甚是，既如此，不知何时启程？”
  马腾大喜，道：“既然文约你同意了，那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我们便出发如何？”
  韩遂心底惊起了无数巨浪，只得回道：“好，很好！”
  “当然很好！”
  忽然从门外传来此语，回应着韩遂的话。又听嘎吱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马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混账，孟起，你怎可如此无礼？不经通禀，就擅自闯入为父的书房，没看到我和你叔父在商量事情吗？”马腾怒斥道。
  却是为了保护马超，免得被韩遂抓到把柄，借机生事。
  马超自是理解马腾的苦心，但此时他可是有备而来，并不惧怕韩遂发难，或者说只要韩遂一死，想发难也没有可能。只见他没有理会马腾的话，踏步而来，虎视韩遂，目中精光闪闪，满是杀气。
  马腾、韩遂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对于杀气，自是立马就察觉到了。这就是马超还年轻，要是换做十几二十年后的马超，哪怕心中满是杀机，也能将杀气控制住，不漏一丝一毫。
  马腾见到马超的举动，再结合空气中的杀气，和先前父子二人之间的谈话，登时面色一变，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看着马超，怒喝道：“你想要干什么？还不退下？”
  韩遂心底也是变了色，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眯起眼，满含危险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马超，手已经悄然抚上了腰间的宝刀。
  别看他是单独与马腾会面，实际上却是早有安排，有恃无恐，对于自己的安全没有半点担心。他相信只要没有真的翻脸，马腾是不会对他下手的。刚才马腾怒斥马超的话，无疑佐证了他的看法。
  其次，韩遂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哪怕是马超，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拿下他。而只要不是短时间内拿下他，那就没有机会了，他安排在府外的手下，就会立马冲进来，领头的就是他的女婿——阎行。
  而且，马超要是真的动手，无疑会导致马韩二人的关系破裂。这是马腾所不允许的，说不定他会亲自拦下马超也不一定。
  “死来！”
  马超距离韩遂还有一丈五，突然暴起发难，一刀砍向韩遂。马腾没想到马超真的会对韩遂下手，此时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韩遂登时踢开身后的椅子，向后一跃，躲了过去，同时抽刀在手。不过他心底却在惊讶马超的武艺进步之快，超乎他的想象。一丈五的距离，居然转瞬间便到了，而且躲开的时候，韩遂明显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刀锋自面前划过。
  “没想到啊！马超居然成长得这么快，看来我得借此机会除掉他才是，不然以今日的情形来看，必将成为我一统敦煌的阻碍。”（这里的敦煌指敦煌郡，非是敦煌一城）
  想罢，韩遂高呼道：“马孟起你要干嘛？你可知这是以下犯上……”
  企图扰乱马超的神经，以及提醒马腾，同时还有传讯的作用。
  “哼，只要你死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时候我只要说是你想要刺杀我父亲，却被我诛杀，别人不信也得信。”
  马超撇嘴回了句，又是一刀砍向了过去。
  铿~
  呲溜的火花飞溅。
  韩遂快速退了几步，看向马腾父子。
  马超一愣，看向挡住自己这一刀的父亲，满脸的不可置信。虽然之前他和马腾没有谈拢，但在他看来，只要他动了手，马腾也只能将错就错，不至于拦他才是。
  “父亲，你……”
  马腾挥手打断马超的话，喝道：“闭嘴。”
  又转头看向满脸戒备之色的韩遂，神色缓了下来，满是歉意的说道：“文约，都怪我教子无方，还请文约原谅孟起的年轻气盛。今日的一切，都由我一力承担。”
  “我愿意撤出敦煌，只希望你不要计较孟起的无礼。”
  韩遂闻言很是心动，但又不确定此话是真是假，只得应道：“好，只要你真的愿意撤出敦煌，我就不计较这次的无礼了。”
  马超却急了，忙道：“父亲。”
  啪~
  马腾一个耳光甩到马超脸上，将他后边的话也打了回去。
  “住口！”
  “你要是还认我是你爹，就给我闭嘴！”
  看着满脸怒气的马腾，马超虽觉委屈，但也只能闭嘴，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
  马腾见他消停，便又对韩遂道：“文约，那就这样吧！你放心，我会尽快撤出此城。”
  韩遂点点头，没有回话，小心戒备着倒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