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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章:敲山震虎

  燕宸曦这次来府衙,倒也没做什么,只是看了几个卷宗,问了朱大成几句话而已。
  比起在将士们面前的雷厉风行,祁王殿下此次的态度可以说是和蔼的不能再和蔼了。
  纵使如此,也将那朱大成吓的不轻,提着一颗心小心翼翼的回着话,等到燕宸曦终于要离开的时候,心中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可算是要将这尊大佛送走了!
  临走的时候,朱大成亲自将燕宸曦送到门口,玄七简直没眼看这位懦弱的知府大人,冷眼警告道:“这次王爷来广陵的行踪之事,不得透漏半句。”
  朱大成虽然性格懦弱,但却不是不识时务的,听得玄七这般说,忙应声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守口如瓶,守口如瓶。”
  玄七一见他如此胆小如鼠,这般谨慎的样子,还想警告的话也都咽了下去,转身就离开了。朱大成弯腰恭送着他们出了府中,只等着燕宸曦出了府,他命人关上了府门,唯唯诺诺的神色转身消失,变得阴狠无比。
  他诏来了心腹,道:“快,去将祁王已到广陵的消息,告诉大娘子!”
  底下的人领命而去,但朱大成想了想,皱眉道:“罢了,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是亲自去一趟。”
  说着命人备车,自匆匆换上了一件斗篷,躲过了四周耳目,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豫音苑后门。
  豫音苑昔年做为江南最大的歌坊,建在运河边,占地面积极广。十多年前,广陵战乱,战火之中名震一时的豫音四女走散,官府又查封了豫音苑,此后昔年赫赫有名,迎来送往的豫音苑被官府查封,改成了茶楼。
  不过半年前,有人重新收购了茶楼,又去了官府销案,重新挂上了豫音苑的牌子。收购豫音苑的是位女子,底下的女子都称她为大娘子。
  虽不过半年的时间,但在她的治理之下豫音苑很快便就做了起来,日夜笙歌,繁荣之象竟丝毫不亚于十多年前。
  众人都在说这位大娘子好有本事,也有人说那位大娘子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官府中肯定是有人撑腰的。
  正是因为传言如此,那些与豫音苑的竞争对手,或者一些宵小之辈,也不敢轻易冒犯。
  朱大成来的时候,正是大白天的,豫音苑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朱大成从后门进来的,谨慎的打量了四周,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方才上前敲门。
  有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丫鬟开了门,一见是朱大成,诧异的问道:“朱大人您怎么来了?”
  朱大成面色凝重的说道:“大娘子在吗,我要见她!”
  见朱大成神色慌张,小丫头便知道可能是出大事了,也不敢耽误,忙将朱大成请了进来,一面走一面道:“大娘子正在后院呢,请大人随我来。”
  她带着朱大成一径沿着青石子铺成的小路,来了后院。
  却见一路走来,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十分雅致。只听得人声寂寂,唯有流水声,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两声琴声,在这样炎热的午后沁人心脾。
  只是这时朱大成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看这四周景象,跟在小丫鬟后面便到了一处临水的亭子前。
  却见那亭子临水而建,四周垂着白色幔帐,幔帐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凌霜而绽的菊花图案,看起来十分好看。
  隔着幔帐,隐约可见数个妙曼的声音,见了他来了,守在一旁的侍女道:“大娘子正在教两位姑娘练琴呢,你们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显而易见,她虽不过是这豫音苑的侍女而已,但却不将朱大成放在眼中。
  带着朱大成来的丫鬟忙回道:“朱大人说是有急事要见大娘子,耽误不得。”
  闻言侍女看了眼急的满头大汗的朱大成,方才进去通报。
  在他们来的时候,亭子里的琴声便就停了下来,侍女在主人耳边低语了几句,方才听到一道略有些清冷的声音:“让他过来。”
  朱大成走近了,依旧是隔着幔帐,依稀看见里面坐在琴前还有个女子。能得大娘子如此精心传授教导的,应该便就是如今在江陵声名鹊起,引得不少名士公子一掷千金也要见上一面的玉璃、冰璃两位姑娘了。
  也不知是哪个。
  朱大成心中虽有好奇,但却不敢冒犯,只看了一眼,便就很快的收回了目光。
  知道那位的规矩,他不敢入内,只敢站在太阳底下向她行礼道:“见过大娘子。”
  听到他的声音,正在提笔练字的女子放下手中笔,看着满头大汗的朱大成,问道:道:“出何事了。”
  “是祁王……是祁王提前来了广陵!”
  他的语气慌张的回道,只听得幔帐后面的女子,淡淡的‘哦’了一声,道:“早来晚来,他都得来,慌什么。”
  “可是他问了恒安王昔日在广陵修建别苑,还有豫音苑的事!”朱大成急的直跺脚,道:“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呵。”女子低笑一声,嗓音清冷道:“朱大人,你都这把年纪了,怎的还如此的沉不住气呢。只要你按照我教给你的说,他不会查到你身上的。”
  说话女子的声音宛若清泉,有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听她如此说,原本心中焦灼不安的朱大成心里莫名定了下来,道:“大娘子说的是,下官回去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祁王还来的话,将一切都推到洛斌的身上。反正他快是个死人了,就算祁王再查,也查不到什么!”
  幔帐后,那女子低笑一声,道:“祁王不会再找你的。至少在短时间内,钦差的人马过来之前,他不会再去府衙。”
  朱大成一脸不解,道:“可祁王此次提前来广陵,不就是想要暗中寻访么。但他势单力薄,不找官府又能找谁?”
  “蠢货。”女子殷红的唇,微微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道:“你真当他是找你帮忙,而后不小心打草惊蛇的?他这是……敲山震虎呢!”
  她涂着豆蔻的素手一挥,只听得“铮”的一声,眼前琴弦瞬间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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