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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2章:黄粱一梦

  今夜月色朦胧,一弯新月挂在枝梢,园子里带着淡淡的木樨香气,有淡淡的雾气萦绕在花园周围。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幽咽的笛声,给这个深秋的夜,更添了一分寂寥。
  从院子到这后花园,也不过是短短一段距离,虞玦与阿青两个人像是走了很久一样,时间像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流逝。
  花园的牡丹亭,四周的牡丹芍药已经凋谢,有着深秋的清冷,唯有木樨开的正好。
  隔着疏漏的花影,站在石亭中,影影绰绰,看起来有些不近真切。
  “洛姑娘?”
  虞玦唤了一声,那个女子缓缓转身……
  “你!”
  虞玦惊愕的连连后退数步……
  乌云遮住了天际那一缕月色,挂在檐下的灯火忽明忽暗,她在那光与影的交错间,看见那人的模样……
  她穿着一袭白衣,广袖长袍,是男子的装束,墨色的长发,也只用一根木簪挽起,肆意而又风流。
  这一刻,虞玦的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所见梦中那白雾皑皑,有人撑着一叶扁舟自梅溪而下。
  两岸梅花如雪,她的背影清寂孤傲。
  “母亲……”
  这两个字,她欲低呼出声,而此时,却听那人含笑的向她招手,似乎是让她过去。
  虞玦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的母亲死了十几年,死去的人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呢。可她的模样,与画像中重叠在了一起,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是那样的温柔,让她无法抗拒的温柔。
  她缓缓上前,到亭子里不过是数十步的距离,但随着她每走一步,四周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无尽的夜色被点亮,一束束光照在她的身上。
  四周的深秋的萧索不见,渐渐地、渐渐地枯叶生出了新的枝桠,牡丹芍药花开锦绣。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虞玦似乎能嗅到阳光的气息,听见了枝梢黄莺的啼叫声。
  像是穿梭了千年的光阴那般漫长,不同的时空重叠,她几乎带着一种汹涌无法言喻的情感,来到了她的身边,仰脸望着她。
  明明两个人距离这么近,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像是离的很远,虞玦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衣袖。对于这一种本能的亲昵,让她冰冷的眉眼稍稍柔和,她笑着摸着她的小脑袋问:“奕阳,今日你不是去比武场看你父王练兵去了么,怎么回来这么早?”
  ‘轰’的一声,宛若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奕阳……奕阳郡主!
  她惊慌的看向自己的手——小小的,分明是个六七岁的孩童。难怪,难怪她要仰着脸,才能看清她的模样。
  虞玦的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她竟再一次的代入到了别人的意识里!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十分的惊慌失措。不过须臾,她便沉着下来,明白自己身处于幻觉之中。
  是洛玉烟?
  虞玦眸色微凝,就在此时,听到那人温和着声音道:“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呢……”
  “这次姐姐去广陵,并非是游玩,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在这里好好等着,回来之后,我再教你骑马射箭。”
  骑马射箭?
  虞玦想到了那日在豫音苑中,她们提出的条件之一便就是比试射箭。看来从她进入广陵开始,就有人暗中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奕阳在广陵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母亲?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便见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在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须臾后,慕容仪微微颔首,便见一位白衣僧人与一个中年男子缓缓的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子穿着玄色衣袍,眉眼看起来有几分阴鸷,而真正让虞玦惊讶的是那位白衣僧人——正是有琴!
  有琴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玦还想跟着过去,但此时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袖子里的两只蝴蝶不安的扑棱着翅膀,这是预知到了某一种危险的警示。
  虞玦犹豫了会儿,重新退回了亭子里。
  睁开眼的时候,一切景色依旧,一切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还是别苑中的花园,深秋的晚风,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浸润着寒意。而在她的对面,坐着的是洛玉烟,竟是不知从何处弄了茶炉在那煮茶。
  她瞧见虞玦醒了,神色没有丝毫的慌乱,嘴角带着从容的笑,递了盏茶给虞玦道:“夜晚寒气重,王妃喝盏茶暖暖身子。”
  虞玦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嘴角噙着笑,道谢道:“多谢……”
  她接过洛玉烟递来的茶盏,须臾之后,手一洒竟是直接将一盏热茶洒到了她的裙子上……
  “哎呀。”洛玉烟站了起来,虞玦连忙拿着手中的帕子帮她擦拭着身上的茶水,道:“真是对不住,方才我没拿稳。”
  说话间,虞玦的无意落在她的脚上,眸色微凝。似乎是注意到了虞玦的目光,洛玉烟慌忙用裙子盖住,道:“无事……”
  两个人重新落座,洛玉烟再次倒了盏茶给虞玦,这次虞玦稳妥的接过了。只是目光,从她的手腕上略过,须臾缓缓道:“今日收到我堂兄寄来的家书,才知洛姑娘竟是堂兄的救命恩人,之前厅中若言语对洛姑娘有所冒犯,请洛姑娘恕罪。”
  “王妃此言言重了……”洛玉烟忙道,她原本略有些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抹红晕道:“我与长玥是私定的终身,如今我们二人父母皆不在,他说……他当要与上京回禀侯爷,才能订下婚事,还请在此之前王妃不必张扬。”
  虞玦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光泽,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但须臾看着洛玉烟依旧笑道:“这是自然,女儿家的名节要紧。”
  燕宸曦等人方才进院子,远远便瞧见两个人在亭子里喝着茶说着家常话。今夜月色虽不好,但木樨花香,天上繁星点点,看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啧,我怎么觉得祁王妃这神色……有几分笑里藏刀的感觉呢?”
  苏佑摸着下巴吐槽道,燕宸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而在此时,亭子里虞玦话锋一转,忽而道:“不过兄长在心中说,洛姑娘在临安的时候似乎曾与纪氏定下了婚约,只是后来纪氏抄家,这婚约还没退呢……敢问洛姑娘这纪氏莫就不是如今改姓的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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