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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母子平安

  日暮黄昏,燕宸曦穿着染血的盔甲,风尘仆仆的赶回别苑的时候,只听见房间中隐约传来了哭声。
  这一刻,纵使坚毅如他,竟也不由心生胆颤,怔在那里膝盖发软,一个踉跄……竟险些跪倒在地。
  “王爷!”
  玄七低呼一声,连忙扶住了他!
  这里虞长玥听到动静,出来认了半晌……
  “祁王?”
  这个满脸沧桑、风尘仆仆的人竟是那面如冠玉的祁王殿下?
  “阿玦怎样了?”
  虞长玥惊讶于燕宸曦真的在虞玦生产之际赶了回来,听到他发问,也顾不上太多,催促着他赶紧去看虞玦。
  这个时候谁还管规矩不规矩的。
  燕宸曦掀了帘子,只瞧见床上虞玦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一旁侍女手中端着盆子里的血水,猩红而又刺目!
  昔年他是从那尸山血海中走过的,但此时看着那猩红的血,竟觉得眼前一片眩晕……
  似有所感,力气已经耗尽的虞玦虚弱的睁开了眼。瞧见他哪里还有往日里纤尘不染的仪态风姿,眼眸猩红,连脸上的胡子都没刮,反倒是笑了。
  “你这样,像是老了十岁。”
  她伸手,燕宸曦主动将脸放在她的手掌中,他脸颊上那粗粝的胡茬,摸在掌心中刺痒。
  燕宸曦猩红着眼眸望着她,哽咽着声音道:“我来迟了。”
  这几日,虞玦没有呼过一声痛,也未曾掉过一滴泪,此时听到燕宸曦的声音,滚烫的泪珠滑落,道:“可……可我好疼,好累,真的撑不住了。”
  “不许胡说!”
  他神色慌乱的擦拭着她的眼泪,滚烫的泪水低落在他的手背上,仿佛灼伤了他的心。
  这一刻,他恨不得能以身代其受痛。
  他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有本王在,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好好的……百里细辛呢!”
  玄七已经拎着百里细辛的衣领来了。这里百里细辛在外面询问过产婆,得知虞玦已经疼了三天,依旧未开宫口,再这样下去待羊水流尽了孩子大人都有危险!
  他重新开了催产的药,连忙施针,见燕宸曦一改往日里的沉着冷静,如今留在这里反倒是只会添乱,便十分委婉的将他请了出去。
  产婆将原话对燕宸曦说了一遍,燕宸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无论如何必须先保王妃!”
  他的到来总算给别苑的人们添了个主心骨,有了百里细辛施针灌药,虞玦总算恢复了点精神,疼痛一阵胜似一阵……
  “有琴去了哪里?”
  燕宸曦在产房外心急如焚,左右不见有琴的身影,便让玄七去抓人。
  就在此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道:“不用找了,贫僧在这呢。”
  有琴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对上燕宸曦那猩红的目光,也不由一怂,下意识的把身后的人一推:“你的宝贝徒弟你哄去!”
  古鹤影瞪他,道:“你好意思说,让你留在广陵就是照顾那两个小的,结果呢,你把人照顾成这个样子!”
  有琴心虚,眼见两个人一言不合竟要打起来了,另一道声音道:“二位大师,这个时候了就别闹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虞生炙!
  虞生炙心急如焚不亚于燕宸曦,听说虞玦难产了三天,心都纠在了一块儿。上前,正想对燕宸曦兴师问罪,但瞧见他一脸憔悴的样子,将话咽了回去,问他:“阿玦怎样了?”
  燕宸曦红着眼眶,未曾说话,见他这样虞生炙心中‘咯噔’一声,这时古鹤影说话了:“你们这个时候大眼瞪小眼有用吗!赶紧把东西送进去。”
  “哦,是……”
  虞生炙也是关心则乱,被古鹤影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将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是……灵魄?”
  燕宸曦低呼了一声,古鹤影道:“为了这个东西,我可是欠了青苍那老家伙不少人情呢。”
  原来有琴早就算到燕宸曦与虞玦命中有此一劫,为了化解,古鹤影才不辞而别,千里迢迢前去南境。
  本来此物是南境月氏圣物,轻易不得外借,但虞生炙这些年在南境创立月宫,虽是初心是为了慕容仪,可这些年他稳固局势,庇佑流离失所的南境百姓,免遭部族的屠戮,功德无量。
  再加上古鹤影亲族出面,最终,青苍还是将这月氏唯一的至宝借出救虞生炙唯一的女儿。
  他将珠子交到了绘锦的手中,吩咐道:“将这珠子放在阿玦的床头。”
  绘锦按照吩咐照办。
  等绘锦离开后,虞生炙瞧着燕宸曦,倒没之前那么横眉冷对了,反而劝慰道:“放心好了,阿玦一定会没事的。”
  燕宸曦没说话,站在屋檐下,目光盯着产房内,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旁人知道这个时候是劝不动他的,只好作罢。
  到了夜间的时候,虞生炙等人都被请到了内厅去用膳,燕宸曦听见产房忽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婴儿一声啼哭……
  “生了,王妃生了!”
  话音落下,只见眼前黑影一闪,燕宸曦竟冲了进来。
  “王爷,产房还没处理干净呢,你怎么进来了?”
  产婆拦着燕宸曦,对上他那要吃人目光,瞬间怂了,语无伦次的说道。
  “王妃怎样?”
  “王爷放心,母子平安,是个小世子呢!”
  产婆报喜道,正想将襁褓中的孩子递给燕宸曦邀功呢,谁知这里燕宸曦已经到了屏风后去看虞玦了。
  她递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这看都不看一眼吗?
  “哇~”的一声,襁褓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冷落,嘴巴一瘪哭的更大声了。
  “给我吧。”
  就在此时,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接过了稳婆怀中柔软的婴儿。
  是虞生炙!
  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比小猫大不了多少,虞生炙生疏的抱着这个小小的生命,唯恐力气稍稍大了些会弄疼他。
  似乎感受到了这个怀抱的温暖,原本啼哭的孩子竟奇迹般的止住了哭声,在虞生炙的怀中闭着眼,安稳的睡着了。
  他似乎在这个孩子的眉眼之间,窥见了当年虞玦刚出生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柔软,也是这样的乖巧。
  当年他错过了虞玦的出生,而如今上天垂怜,终于让他重新有了弥补的机会。
  这一刻,稳婆诧异的看着这个样貌不俗的中年男子,抱着刚出生的小世子,竟是潸然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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