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九儿蹙眉道:“要想个法子,让赵夫人尽快脱离霍家。”
  杨雁回想了一想,忽然笑道:“霍家已经是这副模样了,赵夫人留在霍家,不会给赵家带来半点好处。反而赵夫人当初嫁到霍家时,赵家还算过得去,陪嫁倒是不少。若这时候,赵夫人能离开霍家,回到赵家,对赵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虽说有个被休的女儿不光彩,可这个女儿若有大笔财产,则又两说了。”
  九儿一想,也道:“也是,夫人自有赵家全力想法子营救。想来夫人的处境,不会差到哪里去。”
  后来的事情,果如杨雁回和九儿所料。赵夫人并未受到霍家的牵连,在霍家彻底倒掉后,顺利带着全部嫁妆,另觅住处,抚养孤女。
  到是霍家,那大厦倾塌的速度,快的让杨雁回难以相信。
  霍志贤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被揭露出来,霍家很多烂事也被翻了出来。圣上大怒之下,削去霍氏的爵位,霍志贤被问成死罪,霍家被抄家,女眷被罚入教坊司。唯有霍老夫人和赵夫人逃过一劫。那霍老夫人,朝廷念在她年纪大了,又曾为夫守节多年,也就放了她一马。
  秦芳自然也跟着霍家完蛋了。
  秦明杰早已不是以前的秦明杰,如今的他,还不如赵家有能力。秦芳不是寡妇,也不似赵夫人那般贤名在外,何况还有个葛倩蓉拦着。是以,秦芳便不像赵夫人那么好命了。
  百年世家,亡于一旦。
  有人唏嘘,有人叫好。终归是,叫好的更多。毕竟霍家的败亡,纯属多行不义必自毙。
  只是霍志贤一直交代不清楚,为何要派人杀害杨氏兄弟。此事审来审去,霍志贤最后给出的交代竟然是,其夫人秦芳和爱妾罗氏,都讨厌杨家人。其爱妾绿萍,之所以会离开霍家,实则也是杨家人从中作梗。他不忿之下,得知杨氏兄弟去了贵西游历后,便派人在贵西,追杀杨氏兄弟。之所以跑去那么远杀人,完全是因为,他觉得,那俩兄弟若是在贵西被杀,便更不容易被查到是什么人要害他们。
  这个答案虽然荒唐,但也不是一点说不过去。可是依然有人觉得,这个答案缺少了那么一些说服力。只是也有人说,像霍志贤这样的恶人,头脑必定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所以,说不定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呢。
  ……
  霍志贤缩在牢房一角,整个人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他被定罪后,身上的锦衣华服,头上的紫金冠,便都被狱吏尽数搜罗了去。至于他身上的银钱,也早就为了改善下身在狱中的伙食,悉数拿去贿赂狱吏了。
  自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呢。
  直到现在,霍志贤都还觉得一切来的太快,快的不真实。他正在发呆时,就听有人叫道:“霍志贤,有人来看你。”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会有人来看自己?霍志贤缓缓抬头,却看到穿一身蓝缎道袍,头戴方巾的年轻士子。来的人竟然是杨鸿。
  霍志贤第一次和杨鸿对簿公堂时,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输在这个年轻人手里。而且输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杨鸿瞧着霍志贤,唇边带着一副讥讽的冷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侯爷这一向可好呀?!”
  霍志贤也瞧着他冷笑:“杨鸿,你和你弟弟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弟弟已经死了,你也活不长的。”
  ☆、第256章 前情
  杨鸿看着霍志贤,居高临下,冷冷道:“霍侯爷知道的也不少,怎么到现在还没死呢?你该不是指望着,到最后被行刑前,淑妃还能帮你求情,免你一死吧?”
  霍志贤道:“杨鸿,你别得意,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有那么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读书人肯帮你,又有人暗中整我,居然把那么多证人、证物推了出来,八百年前的事都翻了出来!”
  那些读书人最可恨了,杨鸿这样的身份,都被说成是“寒门士子”。他们杨家虽说根基浅薄,但哪里称得上贫寒了?杨家有鱼塘、有良田、有浴堂,产业并不算少,尤其那个浴堂,说是日进斗金绝不为过。何况这杨鸿还有个嫁给正四品官的妹妹。只是这家底跟霍家比不得罢了。那些人却偏偏拿着杨鸿兄弟俩的出身做文章,说他们出身微寒。
  那些士子似乎很懂得怎么样操纵舆论。他们将杨鸿、杨鹤说成是“寒门士子”,又将霍家的权势刻意夸大,人心自然就全都被拉到了杨鸿那边。这世上大部分人,总是同情弱者的。何况两相一比,确实是杨家要弱太多。
  也怪他自己不好,本以为男人风流花心一些没什么,不成想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风流了一些,就被人往死里攻击。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
  杨鸿听了霍志贤的话,好笑道:“你以为那些士子一开始就是自发组织起来的么?莫非你忘了?我考过秀才,而且和县学的秀才们关系很好,后来我也曾在云天书院读过书,依旧与我的同窗们关系甚笃。再后来,我又考了举人。难道就不能有同窗、同年来帮我?”
  霍志贤怒道:“居然是你从中作梗?”
  “一开始是,后来便不是了。你也太小看年轻人和天下士子的热血、正义,你以为他们都只知道闷头读书,完全不理天下事?何况这件事,本就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若身为勋戚,便能随意杀害考取了功名的读书人,那这功名考来还有何用?”杨鸿优哉游哉道。
  “我就说你运气不错么,遇到一群肯为你出头的傻子!”霍志贤依旧冷嘲热讽。
  杨鸿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侯爷。哦,我忘了,你已经被褫夺爵位了,如今连狱卒也不过叫你————霍志贤、姓霍的。”
  霍志贤闭口不语,似乎是不想再听杨鸿废话了。
  杨鸿却偏要说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霍家干过的那么多坏事,有很多你以为人证物证都不在了,别人都找不到了,却又偏偏被翻出来了?为什么这些被翻出来的事,都是你对普通百姓犯下的罪孽,还有你在丧期里做下的淫、荡之事,而你和那些高官大员之间的鬼交易,却甚少有人翻出来?”
  霍志贤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杨鸿接着道:“你心里一定在想,这是自然了。有几个高官大员愿意将你们之间的事供出来呢?那样虽然会害了你,可是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霍志贤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听杨鸿的意思,居然不是这么回事么?原本他觉得杨鸿说话太聒噪,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了,杨鸿只是过来让他死个明白的。
  杨鸿居高临下看着牢里,一脸的嫌弃,只是语调依旧慢悠悠的,好似在说一个故事,他道:“我十四岁那年,就开始关注威远侯府的一举一动了。况且霍家那么大,奴仆都有几千人,随便找些理由和借口,跟其中几个套近乎不难。姓霍的,你是绝不会想到,什么时候,被我这么一个人盯上了吧?我居然有那么多不易保留的证物,还有很多你以为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的证人。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呢?”
  霍志贤落到如今的地步,本以为这世上已经再没什么值得他关心的了。命都要没了,还管别的做什么?可如今乍闻,原来这杨鸿,便是弟弟没死,也是要跟他作对的,这才觉得好生诧异。他暴怒之下,双手死死抓住牢房的精钢铁栅,仿佛恨不能捏碎这困住他的精钢,出去将杨鸿剥皮蚀骨。他狠狠瞪着杨鸿:“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谈不上,只不过是要跟你们霍家讨个公道。或许你早就不记得了罢。你母亲身边的得力妈妈有个儿子,专在你们霍家那位老夫人出门时为她赶车。可是有一天,那个马夫在秦家门前,撞伤了一个女孩儿。”
  杨家当时力量薄弱。若要小闹,不过得些银子,闹得狠了,只怕霍家饶不过杨家。他们霍家的得宠奴才,又怎会为了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女孩儿抵命呢?
  毕竟雁回后来痊愈了,又有崔姨妈一直劝说他们不要闹,说霍志贤行事嚣张歹毒云云。所以,杨崎和闵氏也就忍了这口气。
  可是这件事,杨鸿一直记得。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霍家的人才是人。他的妹妹总不能这样平白被人撞成重伤。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慢慢的积蓄自己的力量,掌握霍家尤其是霍志贤种种恶行的证据,总有一天,他能和这位勋戚算一算账的。
  霍志贤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这是猴年马月的破事,只隐约记得,好像是有秦家的人知会过他,说老夫人的车夫赶着马车,在朝阳街上撞死了人。那时候,他听过便就忘了。在他看来,那些蝼蚁一般的小老百姓,哪里敢来他霍家门前闹事,哪里配上他们霍家来讨要什么公道呢?若他们真敢来,他命人赶走也就是了。过后,再寻那家人个不是,让地方官府发落了便是。
  可是杨鸿却在这时候,问起他这件事。
  霍志贤道:“莫非被撞的人和你有关系?”
  “那个几乎被撞死的女孩儿,正是舍妹。”
  霍志贤道:“你为了这件事,心心念念来报复?姓杨的,你也知道,撞人的不过是我们家的下人,你为了这件事,要整我霍家满门?”
  杨鸿冷冷道:“可是撞人的马夫,如果不是有你这样的主子,又怎么敢嚣张到撞人后,停也不停便扬长而去呢?霍家后来也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对此不闻不问。幸好我妹妹后来痊愈了,一直活得好好的。如果你们霍家,哪怕就打发一个下人来问上一句,我也不会处心积虑要弄倒你。因为你不倒,我妹妹曾经受过的委屈,就是白受。你们家的马夫,永远也不可能会给她赔一句不是。”
  几年来,他越留意霍家就越觉得,霍志贤比他想象中更好对付一些。比如他不计国孝、家孝期间,都曾和娼妇勾搭。还有他做下的许多事,恐怕是吃定了对方无力反抗,做了就丢开忘了。却被他这个有心人,全部都掌握了。他暗中接济照顾过被霍志贤欺压到几乎陷入绝境的小老百姓,也悄悄收集过许多对霍志贤不利的证物。他做的很小心,几年来从无差错,也从未引起过霍家的注意和怀疑。
  但这也仅仅是比他想象中好对付一些罢了。以他的身份,若要击倒霍志贤,只靠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也该是霍家的报应到了。霍志贤在朝中树敌不少,想让他完蛋的人里,偏偏还有个萧桐!
  他一个举人要对付霍家很难,可若也有个同样是二等侯爵的人想要霍家完蛋呢?那自然就好办多了。
  霍志贤只觉得杨鸿给出的理由太荒唐太可笑了,他根本无法接受:“你居然跟我说,我们霍家会遭了这么一场劫难,不过是因为几年前,霍家一个小厮驾车时撞人了?”
  “霍志贤,你是不是觉得这只是一桩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你是不是没想到,自有人将这件事看得很严重?”
  霍志贤怒道:“姓杨的,你心里有恨,你报复那个马夫不就好了?你早些跟我说,我将他打成一团烂泥,丢出府去不就好了?你竟然为了一个马夫,将我整到死牢里来。”
  杨鸿依旧是冷笑连连:“听这番话,你还真是死不悔改。你会进这里,并不是我为了一个马夫便要将你们霍家如何,而是因为你本来就该死。你杀我弟弟,强、奸、民女,孝期纵、欲,纵容包庇恶奴,强占家中丫头,你为所欲为,种种恶行罄竹难书。你这样的人都不死,才是天理不容。”
  霍志贤被杨鸿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颓然松手,跌坐在牢里。
  杨鸿这才转身离去,边走边幽幽道:“霍志贤,你始终不敢说出追杀我们兄弟二人的真实原因,是为了不连累淑妃吧?反正你这次是逃不掉了,但只要贵西那些破事不再翻出来,淑妃就是安全的。只要淑妃是安全的,你便觉得,她就能保住你的命,是么?而你的母亲也确实在淑妃的力保下,才得以平安离开威远侯府,对么?我劝你还是早点歇了这份心思吧。申淑妃是不会管你的。所以,你还是安静等死,更省心省事省力一些。”
  颓然坐在地上痴痴发怔的霍志贤,听杨鸿这么说话,唇边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至少,淑妃知道,杨家兄弟看过对她极为不利的东西。他就算死了,杨鸿也要来给他陪葬。
  ……
  因着霍家已经彻底完了,而九儿又一心记挂赵夫人,杨雁回便陪着她去了一趟赵夫人那里。
  赵夫人已经从娘家搬出来,回到了自己的陪嫁宅子里,看她的气色,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九儿重向赵夫人请罪,赵夫人却笑道:“何必又来请罪呢?这件事,我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自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想开霍家了。霍家人为此将我赶出府,我不知道多高兴。”
  杨雁回插口问道:“夫人往后有什么打算?”
  赵夫人笑道:“往后还没有想太多,守着我的女儿过呗。”她的陪嫁财产,她看得很紧,娘家人根本没办法谋夺了去。只是,为了自己的日子过的舒服,她少不得还是破了些财,和娘家的亲戚们多多打好关系。毕竟她一个女人,守着这些财产,还是要有个娘家做倚靠才好。何况,她这次能平安,娘家的兄长也出力不少。
  杨雁回道:“夫人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开口,我必全力相助。”
  赵夫人浅浅一笑,道:“我一定不跟俞夫人客气。”
  ……
  回来的路上,杨雁回还对九儿道:“这赵夫人真是个罕见的女子。”
  九儿道:“我们夫人……啊……瞧我,事到如今,还是一口一个‘我们夫人’的。我往后,再不能待在她身边服侍了。”
  秋吟此时正趴在车窗前,撩开一点帘子向外看,这时候,她忽然叫道:“奶奶,你看,那不是东福书坊的书铺么?他们这是出什么事了?怎地里头的伙计,都让人赶出来了?”
  ☆、第257章 告辞
  杨雁回听了秋吟的话,忙掀开车帘去看,果然见东福书坊的一间书铺里,出来了好些伙计。跟着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老掌柜。一行人正在被人跟赶苍蝇似的,挥着手,让他们“赶紧滚蛋”。
  杨雁回忙令前头的车夫停了车。秋吟扶了她从车上下来,走向那掌柜的。
  杨雁回问道:“靳掌柜的,这是怎么了?”她并未听说东福书坊的邢家三兄弟回来。她还在纳闷,莫非他们是要在老家守三五个月才肯回来料理生意么?寻常百姓,尤其是生意人,哪里耽误得起这许多日子啊?怎么如今他们三个不回来,倒是书铺里的人被赶出来了?
  靳掌柜去邢家时,是见过杨雁回的,见是她问,便苦着脸道:“俞夫人,我们老东家和三位东家,在老家那边遇到大麻烦了。弄得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京城里的几家书铺都被别人接手了。他们容不下我们这些老伙计,我们也正发愁呢。”
  “邢老先生遇到什么麻烦了?何至于闹到要卖书铺的地步?”
  那掌柜的道:“很详细的我们也还不知道。事情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跟东家联系呢。遇到麻烦,是方才那些将我们赶出来的人说的。话说回来,若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老东家断不会这样匆忙卖了书坊。”
  杨雁回道:“靳掌柜,你瞧着这伙人是不是骗子?”
  掌柜的道:“倒不是骗子,他们手里有契约文书,明明白白写着,铺子已经转手给他们了。好在我们在京里也都有落脚的地方,不然这乍被赶出来,还不知道去哪儿呢。”
  杨雁回问道:“靳掌柜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掌柜的道:“我今日便收拾东西,带几个老伙计,一起去谈州,看看东家那边的情况。老东家和几位东家,连个信都没捎回来,这事情不对劲儿呀。”
  杨雁回道:“若有了消息,烦请靳掌柜也到俞宅来给我送个信。”
  靳掌柜忙应了下来:“难得俞夫人还念着我们东福书坊,老朽弄明白事情始末后,一定往俞宅递个话。”
  杨雁回这才转身上了马车,秋吟也随后跟了上去。
  马车重新向着俞家的方向缓缓驶去。秋吟纳闷道:“奶奶,你说这到底是怎回事呢?”
  杨雁回唯有摇头:“你奶奶我也不是神仙,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只是这件事来的也太突然了,其中必有隐情。东福书坊是邢老先生大半辈子的心血,若不是有什么重大变故,一定不会转手卖给他人的。
  如今的杨雁回,想出话本简直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靠着东福书坊。她随便写个什么故事,都会有人愿意拿去刊刻的。可是她一直念着邢栋甫的知遇之恩,没想过写了新本子后,不再拿给东福书坊。不想东福书坊,竟然突生变故。
  杨雁回一行人回到俞宅后,对家人说起此事,杨家人也颇觉诧异。
  杨鸿私下里对杨雁回道:“只怕谈州那里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准。”
  杨雁回道:“可是什么样的变故能逼着邢老先生变卖产业呢?东福书坊与朝中数名大员都有来往,不说别的,方驸马当初可是亲自上过邢家的门,将邢老先生请到镇南侯府去,商议为几位小姐出诗集的事呢。自那以后,大康女子结社出版,便蔚然成风。东福书坊这么响的名号,什么人说吞就吞了?不说别的,单说邢老先生就不可能舍得。”况且,东福书坊的生意一向好,这也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店铺生意持续亏损,老板便将生意盘出去。
  杨鸿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和邢老先生并不熟,似乎你和邢老先生更熟识一些。”
  杨鸿近来心情终于比前些日子好了些了,都有心思打趣妹妹了。毕竟在整垮霍家这件事上,他虽借了萧桐的声势,萧桐背地里也确实动用力量,帮他鼓动过士子,但还是他自己居功至伟呀。想到为弟弟妹妹报了仇,他便多少还能得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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