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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众谜团难解愁

  “没有头的人?”
  权公略停了手中的针,皱起眉,想了一想,同阿弥道:“我倒是前几日在城外乱葬岗碰到过一个没有头的。”
  阿弥讶异,“尸体?”
  难不成是死人翻生,又或者是鬼魂出没吓人?
  可阿弥同他交战时候感受到的气势,分明是活人才能有的。
  权公摇头,眉头皱得死紧,“不是死人,能蹦能跳还能动。我一喊,他就跑了,跑得飞快,跟兔子似的。”
  阿弥问:“你瞧见的时候,他在乱葬岗里头做什么?”
  权公不觉得自己在讲一件古里古怪的事情,像讲一件平常事一样平平常常同阿弥道:“挖坟呢。我这腿脚,你也知道,当年伤了之后就没好利索,我来沁县的时候被人指错了方向,是走乱葬岗那儿来的,雨后路滑,一下子就跌到乱葬岗的坟坑里头。我爬了一半,没力气出来,刚巧看见一个没头的东西在前头,自然是喊他救我。”
  阿弥高看他一眼,“你竟然不怕。”
  权公古里古怪地看她,“怕什么?”
  阿弥道:“那人没有头啊,你就没想过是鬼么?”
  权公嗤笑一声,“青天白日的,是鬼也早叫太阳晒没了,我怕什么?”
  阿弥恍然大悟,“噢,原来是白天。”
  权公白她一眼,“就算是夜里我也不怕。那没头的东西就算是鬼,也只是个胆小鬼,我一喊,他就马上跑了。等我废了个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我还特意去看他待的地方,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阿弥顺着他的意思,从善如流问:“看到了什么?”
  权公道:“他啊,刨人家的坟呐。尸体被他开膛破肚了,那人新死的,肚里头的东西还带着新鲜气儿,被那无头的弄得七零八落的。”
  阿弥觉得恶心,“他是吃死人还是怎么的?”
  权公道:“那我哪儿知道啊?我还想等着他回来,我得好好教训他一顿,谁叫他见死不救?没想到等到晚上,都没等到。刚好那个徐老板带人来埋一个痨病死的,病发了,我就顺手施了一针救了徐老板。这后头他还有没有回去,我就不知道了。”
  阿弥轻轻点头,想了想,问权公:“人若是没了脑袋,还能活着么?”
  权公好笑问她:“自古以来也只有一个刑天是这样的,你说呢?”
  阿弥问他:“那你觉不觉得那是刑天?”
  权公停下手中的针,想了想:“我倒不觉得他是没了脑袋,但看着好像确实是没了脑袋。”
  念叨“脑袋”半日,想的不清不楚的,索性放弃,同阿弥道:“你就当他是个没有脑袋的人吧。”
  阿弥垂下眼,看言照清,“他眉头这样皱,是不是疼啊?”
  权公等了一会儿,将言照清头上的针全数取出,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似的,长长“唉”了一声,“他疼不疼的我可管不着喽。你别动他的脑袋,叫他静躺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再来看他。”
  说罢一瘸一拐要出去。
  阿弥叫道:“你上哪儿去?这儿没一个大夫在可行?”
  权公头也不回,“你且先放心吧,你相公命大,死不了。”
  门一带,这人还真的扔下病患走了。
  阿弥坐在床边,看言照清蹙眉,额上有汗,便起身请门外的奴仆取干净的布巾来。布巾真取来了,她又想起权公交待的,半个时辰不要动言照清的脑袋。犹豫了一下,只是轻轻慢慢地将布巾垂到言照清的额上,扫着吸去一些汗。
  “言照清,你可要快些好起来,今儿来了个没有头的人,拿着你们执金吾用的横刀,我还得你醒过来之后看一看呢。”
  阿弥将言照清额上的汗扫得差不多了,低头扫见言照清赤裸的上身。
  权公到底还是个糙汉子,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哪儿会知冷知热地照顾人?针扎完了,也不知道给人盖一盖。
  阿弥多看了两眼言照清结实的身子,将被推到他腰上的被子往上拉,把他的身子盖好,又掖好被角。
  今夜的事情又奇异又蹊跷,单是何书全那一声“公主殿下”就叫阿弥心里头觉得不爽利。
  她爹是太子李景泽没错,但她无名无分,连姓都不配拥有,何德何能被认作公主?就连她的胞弟李寻意都不能称为小世子。何书全怎的敢叫她一声公主殿下?
  她不过是一个北游女人生下的……
  阿弥不愿意承认,但心中想得的全是玉娘子斥骂的声音,说她是北游贱种。
  玉娘子可不曾这般辱骂过李寻意。
  或许是因为李寻意是男子。
  阿弥觉得疲惫,这样坐在凳上,要看言照清的话只能低头,她索性就坐到床边地板上,趴在床边,瞧着言照清。
  “言照清,你能别砍我的头么?我还没去过北游,若不是北游要打过来了,我今年是要去北游的。我想去找我娘亲生活过的地方,我还不知道我娘亲是北游哪儿的人呢?”
  北游部落二十三个,个个都不一样。阿弥以前想过北游很大,但直到劫法场的时候,同曹九台安排的北游商队进京城的时候,才从同行的北游人口中知道北游十分辽阔,面积约莫是半个李朝,部落同部落之间隔得非常远,她若是想知道她娘的来处,只能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地探访过去。
  谁叫她不知道她娘是哪个部落的人呢? 她之前还有她娘留给她的狼牙的,但是逃难的时候坎坷曲折,那狼牙早就丢了。
  何书全说他那儿有她娘的东西,阿弥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难得犹豫,做事向来果断决绝,但何书全说的那些,却叫她打心里抗拒,不愿再听。
  是为了什么,阿弥也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她明明那么想知道她娘的事情,真有人同她说可以告诉她她娘的事情了,她又——
  胆怯了。
  “言照清,言照清。”
  阿弥无意识无意义低喃,原要趴到床边,瞧上关紧的门扇,先拉过无头人留下的横刀,握紧在手,才趴下去。
  她也累了,积攒的疲惫早就满了。
  “言照清,你若是醒了,叫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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