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应该怕吗
上官霈的声音很有特点,鲜少能听到他扬高语调,可又不怒自威,与他的容貌有着天壤之别。
此刻上官霈一开口便让顾长青愣住了,不敢相信他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派出去那么多人又花重金雇佣杀手去杀上官霈,结果对方还活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自不量力的去拨开一众副将,顾长青被刀疤脸副将用肩膀一撞撞倒在地,狼狈的跌了个狗吃屎,扑倒在上官霈脚边。
“放肆!”上官霈低喝一声,上前将圣旨拾起来又朝顾长青狠狠的踹了一脚,直接将人给踹飞出去,冷声道:“顾大人竟然视圣旨如草芥,这是该当何罪?”
肋骨断了两根的顾长青刚想开口为自己辩白,却听上官霈直接下令道:“来人啊,将顾大人绑缚起来,押送回京交由皇上亲自问罪。”
一干副将笑呵呵的走上前去,‘纡尊降贵’的把顾长青五花大绑,还趁机狠狠的修理他一顿一吐这些日子的憋屈,并命令负责押送的小兵和头目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将顾长青送回去,务必要所有人都知道顾长青的恶举。
处理完外人,一众副将折回大帐后纷纷朝上官霈行大礼,即便是铁铮铮的汉子也都不免红了眼眶,没人比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更清楚天澜国失去上官霈是何等的损失,于他们这些将士又将意味着何等的命运。
上官霈心中不无感动,让众将起身之后便开始切入正题讨论击败恒渊国大军的战术,之前拿下三座城池虽损伤不算太重,可终究是死伤不少将士,上官霈不愿让将士白白的流血牺牲。
一行人商讨到深夜,上官霈这才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休息,只见书案前伏着一个小兵装扮的男子,上官霈眼神中有着柔光和难以察觉的心疼之意,忙将身上的披风摘下来披在小兵身上,并拿开小兵面前的书籍,赫然露出来的便是苏眠月那张精致的俏颜。
一向警惕性高的苏眠月,猛地出手击向上官霈,在看清对方是谁后淡漠的收起攻势,朝外面看了一眼道:“你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可终究是伤了元气,还是劳逸结合比较好。”
听苏眠月关心自己,上官霈眸中含着笑意道:“以后会注意的。”
身为三军统帅,在大战在即之时,上官霈如何能作息规律?今日若非是担心苏眠月一个人在军帐中无聊,至少也要再商议一个时辰方能休息,情况严峻时几个昼夜不眠不休也是正常的。
不知和上官霈聊些什么,苏眠月便询问道:“这次的战事吃紧吗?”
一路走来,苏眠月自是知道上官霈在攻城略地之后对百姓的善待,也知道上官霈用兵之诡,一向是以最小的伤亡而获得最大的胜利,若必须要打仗能这样速战速决也是件好事。
如今苏眠月不再傻傻的认为自己有能力阻止战争,也不愿意去阻止,恒渊国越是衰败,完颜霖越难对她下手,苏眠月的人性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自私一面,何况战事发起是食物链上顶级的那位所做的决定。
“完颜霖手中有精锐之师你应当知晓吧?”上官霈本不想谈军事,但苏眠月和完颜霖如今已是仇敌关系,说说倒也无妨。
点点头,苏眠月略作思考道:“完颜霖手中应该有三十万精锐,不过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恒渊国的帝位之上,故而这些年来更注重于收买人为他所用,囤积的粮草并不多。”
垂放在桌案下的手用力攥紧,探讨有关完颜霖的事情无疑让苏眠月心痛又愤恨,但表情上却不见任何情绪泄露。
“这些精锐虽有破竹之势,却并不曾有机会实战,只要上官霈用对方法,便能克敌制胜。”苏眠月点到为止,便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仰首浅笑道:“我相信上官将军一定有自己的成算,时辰不早了,还请上官将军早些休息,或许明日我便能看到一场铭记终生的战役,上官将军不会有辱战神的名号吧?”
朝上官霈做了个请的手势,苏眠月便合衣躺倒临时加了的那张小榻上,嘴角的笑意虽未曾淡去,眼底却满是寒光。
接下来的三日,不论恒渊国大军如何挑衅,上官霈都下令不予理会,即便恒渊国的兵将有攻城的举动,天澜国的军队也只在城墙上看热闹,随后用箭雨欢迎敌军。
因为上官霈回归的事情并未外泄出去,故而恒渊国的几位领将正在商议如何夺回城池,却不知上官霈也在讨论给恒渊国迎头痛击,没人知道上官霈这次打仗并未因为君命,只是想给苏眠月报仇而已。
在第四日的时候,恒渊国的大军再度吹响攻城的号响,这一次虽未全军出动,从气势上却不难看出恒渊国要夺回城池的决心。
然而上官霈却在两军交战最关键的时候下令撤军,恒渊国那方正在一鼓作气的攻打入城之际,左右两翼却被天澜国大军包围,即便恒渊国留守的军队前来营救,亦是苦战了三天三夜才以巨大的损失作为告终。
这三个日夜苏眠月一直站在城墙上的角楼里,这次目睹战场的无情,苏眠月却是冷眼旁观,心中对那些士兵并没有多大的同情。想要建功立业就要做好被牺牲的准备,且不是恒渊国兵败便是天澜国兵败,虽憎恨慕霆却更想完颜霖一败涂地,苏眠月心中的天平自是有所倾斜。
当两国将士分别将自己战友的尸体运走之际,苏眠月即便是远望也能清除的看到地上的血迹,万万人的鲜血将大地染成暗红色,呼吸见皆是血腥味道,根本就不见原本泥土的颜色。
而那些残肢断臂则是无人管理,不知多久才能化成肥料滋润这片大地。
闭上沉重的眼帘,苏眠月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暗笑自己以前是哪里来的勇气认为能够拯救苍生,尽管掺杂着私人情感,却一直都在做努力的去救人性命,但那些远远比不上一场战役所带来的死亡多。
“怕吗?”安排完战事的善后工作,上官霈走到角楼之上站到苏眠月身旁轻声的问着。
“应该怕吗?”苏眠月浅笑,只是苍白的脸色却难以让人信服。
可苏眠月自己清楚,她并非是怕死亡,而是受不了这样浓重的血腥场面,不懂人类为何要有战争,安稳的生活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