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结果江逐沉默了一瞬,微微低下头,没有回答。
所以是秘密任务?
时易明白了,估计是那位老元帅给他派了什么秘密任务,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看重他。
这也是好事,所以时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现在是队长了,不用来跟我汇报的。他笑道,忍不住想调侃一下这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人。
江逐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时易随意转了两圈手上的笔,总觉得刚才那家伙的眼神怪怪的,虽然他们确实自从一起进部队之后就没分开过,但也不至于黏黏糊糊着没法单独做任务吧?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江逐会是那么脆弱的人,所以大概还是担心他吧?
时易心头微暖,继续查看那份表格,初步排查下来有几处格外引人注意,有的是靠近穆达星系,有的是它的拥有者曾经就因为想要做人体试验却被否决了的,还有的就是有办法弄到虫子的尸体,毕竟它们已经销声匿迹快二十年了。
时易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每一个地方都罗列出了好几处疑点,目光却还是不自觉地移到江仁身上。
那处建在陋巷中的实验室,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提到陋巷,他便会有一些非常不好的回忆以及联想。
比如他第一次分化前,追着江逐跑出去,就是在陋巷中晕倒;后面去救苏因,也是慢慢穿过了几条陋巷,拐进了一片杂乱的烂尾楼;还有那些坏了的监控,也大多安置在陋巷中
时易猛地瞪大了眼,这么一想,总觉得这几件事也许并不是巧合!
而且那个地址他连忙调出了地图,又将之前因为坏了监控而被他多看两眼的位置一连,发现它们竟然是处在同一片城区的!
前后相拒不过十几公里,而那些坏了的监控
时易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抓过一旁的投影仪,和自己的智脑一起,同时连接两个画面,在他的操控下飞速播放着。
左边是他自己之前在卫星上录下的影像,加上后来搜查队搜寻实验体时的资料,而右边则是所有无故失踪,失去信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些人的照片。
能看清脸的那几个可以确定就是之前失踪的人,剩下的稍微有些难辨认,毕竟连个全尸都没了,脸上一片污糟血渍,有的甚至干脆没了头。
而这个念头一出,不停在他脑海中盘旋根本没法轻易淡下,时易掐住自己的掌心,努力往下想。
虽然都知道这些平民的异变是人为的,那么去哪里找来的这么些人呢?
这样的实验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这么多人被带走做人体实验,他们的亲人就不会着急吗?
所以似乎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即使失踪了,这群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根本找不到。
这样就和之前闹得轰动的那些失踪案联系起来,而且同样是被屏蔽了信号,苏因他们被绑架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形。
苏因星际海盗
时易猛地站起来,就连撞到了膝盖都没有察觉,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记得老元帅说过,送这群平民去卫星的飞船,就属于星际海盗。
同样的失踪,同样的被屏蔽信号,那群alpha和omega的失踪,竟然是同一批人干的?
他们想做什么?
就算是人体实验,那些alpha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到一部分了,就像这样成为了失败的实验体,被扔到了那么个地方让他们自生自灭,那omega呢?
那些一直没有被找到的omega呢?
他们又会经历什么?
时易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出去,甚至都顾不上差点被他撞到的人,一边联系欧柏涵,说是有重要的事汇报。
放在之前,像他这样一个低级的普通士兵想要见星际第一元帅,根本是天方夜谭,但既然特意交给他去查,自然也会给他某些特权。
于是十分钟之后他就来到了欧柏涵的私人住处,第一句话就是,我请求进行基因匹配,把从卫星上带回来的所有人,跟之前无故失踪的人进行检测!
他的所有设想都是建立在那些异变的尸体,就是之前失踪的那群人上的,所以必须要进行非常严格的对比查验。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缺胳膊断腿只剩下一些残骸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需要先去检测带回来的那些虫子尸体,究竟是真正的虫子,还是异变后的人类。
毕竟有些人死亡后,就会一直维持虫子的状态了。
然后再提取属于人类部分的基因进行比对,这可不是个小项目。
必须有欧柏涵的点头,勒令研究院的所有人一起动起来,才能尽快得出结论。
时易在欧柏涵的办公室里跟他密谈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也是脚步匆匆,钻进飞行器里快速往研究所的方向飞去。
欧柏涵坐在椅子上,仰面躺着闭目养神,脸上是止不住的疲惫,就连那被岁月刻画下的印记都深了几分。
您喝点水,休息下吧。他的副官走进来,放了一杯加了营养剂的热水在他手边,自觉走过去替他按摩肩膀和太阳穴。
逸晨,我是真的老了。欧柏涵捏了捏眉心,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里面淡淡的甜味他都已经尝不出了。
怎么会?是您这段时间太累了,沈逸晨蹙了蹙眉道,昨天一整晚您都没有休息,之前也是一直精神高度紧绷着,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欧柏涵叹了口气道,可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连续作战五个晚上没睡,还能精神抖擞地砍了那虫族小头领的脑袋,现在不过是稍微累了点
他笑道,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这段时间我觉得连动动胳膊都痛得厉害,就像是要坏掉一样,果然要尽快选拔优秀人才,这未来啊,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语气难掩落寞,就连眼神,都有几分令人不忍直视的悲凉。
沈逸晨站在他身边,默然无语,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安慰他。
这位为了帝国奉献整整五百多年青春,几乎是所有人精神标杆一样的英雄,是真的老了啊
也不知道他看好的那几个年轻人担不担得起他那般浓厚的期许。
时易这几天干脆泡在了研究院里,而江逐,则像往常的那么多次一样,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任由那管子插了满身。
红色的液体被从他体内抽出,然后又是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注射进去。
本来江逐已经疼到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都开始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蚯蚓般移动着,极度骇人。
这样的痛苦不知道经受了多久,就当他已经快要到达承受极限,精神力都开始暴动,极强的信息素不自觉外泄时,那些被他震得有些腿软的实验人员轻车熟路地用一块沾满了酒精的纱布往他嘴上一捂,整个人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呆滞着一双眼,没有任何光彩,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巧无比。
这么多年实验做下来,他的身体早就变得无比敏.感,所以对酒精极度不耐受,只要沾一点就醉。
极好控制,不是么?
等江逐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那群人今天对他下手似乎格外狠一些,恨不得将他的血彻底抽干一般,还有那些打进他身体里的东西,总是令他感觉格外难受。
但是很快就被他身体里已有的抗体消灭掉,过了一会,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缓慢地穿上了衣服,在原地站了会,等到头脑彻底清醒,转头看向那群兀自忙活起来的实验人员,江仁呢?
没什么人搭理他。
也是,这么多年下来,江逐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试验品,只能算是个物品,谁会在意一个东西说的话?
眼见无人搭理,江逐眼睑微垂,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仪器上,登时就破了一个大洞,滋滋啦啦的电流乱窜,连带着屋里的灯闪了一瞬,隐隐传来一股焦糊味。
我再问一遍,江仁在哪?他眯了眯眼,没什么耐心道,眼见那群人瞪大了眼看着他,却依旧没什么动作,他干脆利落地抓过身旁一个实验人员,单手握住他的脖子将人悬空提了起来。
那人也是名alpha,在他手中却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信息素也被堵得死死的,半点释放不出来。
而且这还是江逐刚刚经历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实力只剩下一成不到的情况下。
你你所有人一脸见鬼似地看着他,随手想拿些什么东西挡在自己面前,有的甚至掏出了枪,但他们也知道没用。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绝对快不过江逐,而且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自愿,恐怕他们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可向来被管得服服帖帖的江逐,怎么突然就起了反心呢?
江逐可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提着那个人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去,冷声道,你们,都死了,没关系吧?
那群人哆嗦了一瞬,实在扛不住了,连忙给江仁去了个讯息,让他赶紧过来。
这尊瘟神他们是真的惹不起啊
等到江仁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时候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他其实早就做好这家伙进了军部自以为翅膀硬了,不再听话的心理准备,他也想好了办法拿捏他。
但既然江逐乖乖回来了,他便以为是没事了,这又是闹得什么幺蛾子?
疯了吗你是?我看你是真的在那里呆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江仁冷眼看他,嘴角扯起一抹冰冷讽刺的笑意。
翅膀硬了又怎么样?
折断就好了!
我要见她。江逐随手把那人甩开,看似轻巧,却直接撞在了墙上,猛地咳出了一口血,顿时昏死过去。
呵江仁嗤笑一声,你最近这么不乖,还想要奖励?
他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转瞬间只剩下他们父子两,和一地七零八碎的破烂仪器。
就这些东西,拆了你都不够赔的。江仁轻飘飘扫了地上一眼,表情却看不出几分心疼来。
也是,江逐直接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既然不能确定她还活着,那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她?!江仁瞬间变了脸色,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颇有几分气急败坏。
那你就动手吧。江逐回头,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把一个没见过几面,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还活着的人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
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江仁的表情瞬间扭曲了,甚至显出几分狰狞来。
他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在意她,江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乖乖得任他摆布?
但他也知道,最近对这家伙下手确实太狠了些,甚至一度超过了人体的承受极限,江逐到现在都没疯,也着实令他惊奇。
主要是上面人对他似乎有了别的打算,甚至决定叫停这项实验,可要他看着江逐活得自由快活,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将人才折腾得他格外狠一些。
不过这人么,也还是要驯的,一味压榨不给甜头,恐怕真的会反,到那时没了任何能挟制他的东西,绝不是江仁想看到的。
于是他给江逐看了一段影像。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同时插着呼吸管和输送营养物质的进食管,她长得非常美丽,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了些,甚至瘦得有些脱相了,身上盖着的被子,如果不仔细看过去,都难以察觉到下面包裹着的身体。
而且她看起来非常年轻,仔细辨认下,竟觉得跟江逐有那么几分相像。
一旁墙角有一台生命检测仪,上面显示的时间倒是和智脑一模一样,应该不是提前录好的录像,而检测仪上的指数显示她生命体征平稳,但非常虚弱。
恐怕只要拔掉那两根管子,就会立马死去。
江逐无比专注地将人打量了几遍,然后视线落在那台仪器上,仔细端详了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我也没有亏待她吧?江仁哼笑一声,关掉了视频,无比挑衅地看着江逐,这么多年都醒不过来,养个活死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你最好乖一点,她是死是活,可就完全看你了。
江仁无比地自信,他甚至一度拿这个女人威胁了江逐那么多年,让他乖乖躺在那张床上,遭受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甚至在逃跑之后都会乖乖回来,还努力去疏远时易。
因为这是江逐的母亲。
而且已经这样像活死人一般,沉睡将近二十年了。
小时候的江逐没法放弃她,现在的江逐也一样!
江仁越想越觉得解气,脸上的笑越发嚣张起来,一开始就听我的,不是都不用遭这么大的罪了么?毕竟为了我们长长久久的合作,我还不至于想要把你弄死,可谁让你,总是喜欢去试探我的底线呢
他的语气逐渐阴森,表情也越发阴冷,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嘶吼着要把人拽下去,一起腐烂在那片沼泽里。
江逐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在原地静默了三秒,然后转身离开了。
江逐!我说过了,除非死,否则你永远不可能逃出我的掌心!
身后江仁满是嘲讽的笑意越发猖狂起来,江逐充耳不闻,只是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慢而坚定地往回走去。
由于研究院的数据比对实在不是项小工程,时易昼夜不分地盯了几天之后,也开始感到疲惫,被那群实验人员上报,欧柏涵亲自下了命令,让他回去休息了。
可当他回到宿舍时,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空气里那股过于浓郁的味道,差点熏得他短暂地失去神志。
非常甜的牛奶味。
牛奶味?
时易猛地瞪大了眼,他印象中唯一的牛奶味信息素是
果然,伴随着他无比惊愕的思绪被打断,一道宽厚健硕的人影扑了过来,将他狠狠撞在了墙上,想要开灯的手也被一起并拢收进怀抱里,慢慢地从开关上滑下。
江逐时易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这家伙,又易感期了?
虽说alpha的易感期时间确实不固定,但他多少也了解过,中间相距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