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圣女穿成合欢宗弟子 第65节
第54章 河阳无河11
◎“咳咳,阿温,原来……你喜欢这样?”◎
秘境外,安静得过分。
唯有庆濂真人翻动书页的声音,清晰可闻。
原本见着温莎“投怀送抱”正准备大开嘲讽的李洪珍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脖颈,带着浅浅皱纹的眼眶之中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如同市场里的死鱼一样,凸得分明。
其他人虽然没有李洪珍这样失态,但脸上的表情也都各有各的精彩。
智济大师头一回见着徒弟失态心中却没有数落,注意力全在徒弟身后:“这是……温家的杰作吧?阿弥陀佛。”
傅振海回忆了一番:“上一次河阳秘境开启时,最后一个出来的是……”
天机阁阁主姜承允记性极好,飞快地答:“是出身温家旁支的男修,名为温栾。”
“温栾……”李洪珍小声念叨了几遍,总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直到看向那仍是似乎专注于书册的庆濂真人才想起来:“温栾——那不就是这妖女师叔的姘头?……”
庆濂真人右手小指点了点旁边的小桌,桌上那已经放凉了的茶水顿时泼在李洪珍的脸上。
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下巴落下。
“你的仅剩不多的语言能力被什么妖魔鬼怪给吃了?”庆濂真人又翻了一页书,微微颤抖的手缩在袖子里,“不然怎么跟狗嘴一样,吐不出象牙?给你洗洗脸,漱漱口,清醒一下。”
被几次三番怼也就算了,还被泼了冷茶,李洪珍也管不了什么境界差异、正道和谐,玲珑剑倏地出鞘,横扫千军般气势咄咄,冲着庆濂真人飞去。
还没靠近庆濂真人一丈,却见庆濂真人抬了抬眼,左袖一挥,这长剑顿时如同布匹一样卷了起来,又反向舒展,竟是颠倒了个个儿,直接削去李洪珍一截头发!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合欢宗能在修真界正道让人不忍忽视,与宗内大能的实力自然息息相关。他们大部分只听说庆濂真人很强,但绝大多数人到底存了一点鄙夷的心思:不过是个修合欢道的女人,能强到什么地步?连个擅长的兵刃都没有!
大底都觉得这个“强”,带了几分施舍的意味。
但现在,他们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连剑修的本命剑都能被她随意折辱,这样的能力,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这一方世界最顶尖的人物!
再看向庆濂真人的目光,都饱含尊敬。
但这把众人吓了一跳的女宗主却道:“李洪珍,本座有一句话送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平日,多积点德,别搞些夺人机缘,毁人修为的肮脏事,赶紧补救补救,下辈子也许能投个好胎。”
现在,庆濂真人在众人眼里可当真是神女一般的存在。
她这一番话显然是话里有话,敌意尽显,稍微聪明点儿的都开始打听——
这青玄宗的何时得罪了合欢宗?
怎么也讨论不出答案。
大能中,有一人索性发问:“庆濂道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庆濂吹了吹刚才丝毫没有受损的被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我这小徒弟,姓温,身怀天一剑骨,当是不世的天才。”
这“当是”一次,用得微妙。
在场的无不是人精,哪里还能听不懂这弦外之音?
几个关键词瞬间被他们反复咀嚼,再看向水镜内,那佛子旁边皎皎如月、动人非凡却看上去只有融合境的女修,马上就明白了个大概。
看向李洪珍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意。
李洪珍抹了一把脸,不再多言,御剑直接离席。
他一走,气氛反而和缓不少,众人的话题也渐渐转到那灭门的温家惨案上。
但庆濂真人翻着书页,以神识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
啧,应当还有浑水摸鱼的。
还有真敲木鱼的——智济。
到底是智济大叔,就是淡定。
***
与淡定的师尊相比,顾泽之则要慌乱得多。
温莎身上的淡香仍萦绕在他的鼻尖,那种暗夜幽昙的味道独一无二,他大概至死都不会忘却。
但他身边,已经没了温莎的影子。
石门打开后,他们两人便走了进来一探究竟。
然而,从门外看,这石门内不过是一条看似平平无奇的乡野小径。
但甫一踏入,便被缭绕白雾蒙了眼。
他与温莎两人在这扭曲的空间里瞬间走散。
“温姑娘?”
顾泽之试探着喊着,以本命折扇为媒介,化灵力为罡风,驱散迷雾。
雾气渐消,满是黄土和车辙的路面逐渐清晰。
顾泽之唇角轻扬——不远处,他看见温莎正如清晨雾霭中婷婷而立的
但很快,他的笑容又僵在脸上。
温莎不是一个人——苏纯谨站在她身旁。
苏纯谨,又是苏纯谨!
简直比每天都要诵读的经文还要烦人!
顾泽之大踏步地往两人所在的方向走,那雾气似乎感知到他的不愉快,纷纷避让,只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苏纯谨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早就模糊了的跟温莎相处的画面,对着眼前眉眼更妍丽、神色也更灵动的佳人,伸出食指和中指,如同挠猫咪下巴一样,勾住温莎的左手。
“阿温,我们又见面了。我们一起走走,好吗?”
温莎纹丝不动,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真实的苏纯谨,挣开他凑上来的手:“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纯谨搪塞:“我是你的准道侣,当然可以破这机关……”
“当然可以破温家设计的机关?”温莎魔杖一挥,在苏纯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苏纯谨没有防备,本就有几分心虚,被温莎这一棍抽得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一阵泰山压顶之力袭上他的胸膛,压得他喘不上气,憋得喉咙一阵发紧。
天旋地转之下,他已经倒在地上。
神色绝对算得上冷若冰霜的温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看着肮脏的水沟里滋生的乌糟的杂草。
眼神中没有轻蔑,但苏纯谨却生出一种与温莎隔着鸿沟的卑微感。
卑微到他觉得自己甚至不应该仰面躺在地上,而应该像一只狗一样,匍匐下来,亲吻温莎的衣角。
苏纯谨合上眼,大声干咳两声,以身体的不适压制内心的强烈的不安。
“咳咳,阿温,原来……你喜欢这样?”
他舒展开四肢,将束发的发冠取下,一头青丝铺开,像是舒展开的山水图。
苏纯谨微微蹙着眉峰,调整了一个角度,大半张脸对着温莎,小半张脸像是隐没在黑夜之中的花朵,等待人去发现、去采撷。
苏纯谨本人,也确实做出了这样任君采撷的姿态,对着温莎,像是仙鹤一般,主动暴露出最为纤细的颈部。
“如果你喜欢,我们在结成道侣的大典之前,可以……试试。毕竟你也是修合欢道,我现在修为比你高,我……咳咳,受得住。”
“安静。”
温莎毫无波澜地给了苏纯谨一个禁声魔咒,手中的魔杖灵活地挑开他的衣襟,试图从中找到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能进入这里的秘钥。
但很不幸——
这个目光始终潋滟、看着她如同看着稀世珍宝一样的羸弱的男修大概将秘钥放进了……
温莎的目光停留在苏纯谨的乾坤带上。
苏纯谨忙以修长的手指解下腰间的乾坤袋。
温莎忙用魔杖抵着这家伙的手腕。
苏纯谨张开干干净净的掌心:“你想要看我的乾坤袋当然是可以的,毕竟你是我的准道侣。”
这话说得,尾音都带着钩子——如果不是温莎一直侍奉神明,意志比常人还要坚定数倍,怕不早就被勾得满心欢喜、忘乎所以。
但温莎只是冷静地检查了苏纯谨那完全没有上品灵石的乾坤袋——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奇怪的东西。
她与顾泽之进来的时候,身后确实无人尾随。
而开启这秘境一定要有的条件,根据她刚才的推断,应该是印有温字的石头以及温家的血液——难道苏纯谨真的是因为和原身有婚契的关系能进来?
温莎在识海之中探查了一圈,也一无所获。
她不记得温家有给过这个早早就定下的女婿什么特权。而且就李洪珍那个脾气,如果苏纯谨真和其他女人有什么血脉相连的契约,他也不可能许诺将女儿嫁给他。
苏纯谨,绝对有问题。
而已经被温莎在心中打上“问题人士”标签的苏纯谨,面上仍没有波澜,维持着之前的表情,道:“阿温,地上凉,我想坐起来,你能拉我一把吗?”
他很应景地咳嗽了两声,像是身下的根本不是黄土,而是冻了上千年的冰原。
他伸出手,像是落难的贵公子一般,等待真正落难的贵女的救援。
然而——
“滚。”
一人从浓雾之中走来,身段颀长,姿态给人一种当是风流不羁的感觉,但脊背却又挺得笔直。
有些矛盾。
苏纯谨拿不住这“不速之客”究竟是何方神圣,刚准备开口试探,却被一阵浓雾卷着,像是落叶一般,被扫地出门。
回过神时,已经在石门外面。
他盯着紧闭的石门,从乾坤袋中摸出一个平平无奇的细颈长瓶,拖着底座,本想转一转,但最后还是没有。
拔出木塞,直接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