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真心 第28节
黎语蒖渐渐习惯了国外的生活。能够挥一挥衣袖,和国内各种纷纷扰扰说再见,靠自己的双手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到了国外后,换了新的联系方式,新号码除了黎志她谁也没有主动告诉。想找到她的人,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想办法问到她的联系方式,而没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就算把号码刻在他脸上,他也会在照镜子时选择性忽略掉。
时间久了,潜意识里,黎语蒖多多少少存着一丝希望,她希望秦白桦能想想办法搞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把电话打过来,大家像老朋友那样聊两句。他问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是因为我吗?她就说当然不是你怎么那么敢想呢。然后大家就此一笑泯尴尬。她努力让自己接受理智的想法——他喜欢别人不是罪过,她放下过去也不用以绝交的方式。
然而最终隔着时差,她等到的国内长途却是宁佳岩打来的。
宁佳岩在电话里咬牙切齿:“有些话,你一定要我说白了是吗?ok,那我就说白给你听!你以为我为什么上了国内的大学而没出国?因为你!你说你要考到x大,于是我也来了!可你呢?居然不声不响自己出去了!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吗?一种被人骗了的感觉!”
黎语蒖从来没听到过宁学霸的声波中流泻出这么激动的起伏。然而她并不因此觉得虚荣心得到了什么满足。不是自己动心的人,他的表白让她觉得负担。
黎语蒖开口时觉得自己理智的程度已经快要接近装逼:“宁佳岩,其实你对我只是好感比对别人多一点,这些好感基于好奇,你还不到爱上我的程度,所以——”
她顿了顿,给宁佳岩一个思想上的缓冲时间。
宁佳岩:“所以?”
黎语蒖:“所以,你只是咽不下你看上的人居然没看上你这口气,等慢慢咽下去了,就好了。”
宁佳岩好半天没有说话,话筒里只传来他频率加促声音渐沉的呼吸声。
黎语蒖默默计算着每一口气透过国际电话线换算成人民币价值多少钱,眼看已经数出来一整杯星巴克咖啡的时候,宁佳岩终于出了声。
“黎语蒖,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给我等着!”
宁佳岩宣誓一样说完这句话,挂了电话。黎语蒖想,如果以后有机会见到宁学霸,一定要教他点脏话文化,要让他打架和讲脏话并驾齐驱做一个能文能武的全面人才,省得像现在这样,心里憋得不痛快也只能撂一句不疼不痒的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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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没有课,黎语蒖到咖啡店去打工。闫静黏人神功发作,捧了本漫画亦步亦趋跟到了咖啡店。黎语蒖做了杯拿铁给她,顺便第一百零一次劝诱她:“小眼镜,整天黏着一个娘们是没什么前途的,不如你物色物色有没有瞧得上眼的小爷们儿?你只要负责看上就好,剩下的敲晕扛回家这种粗活尽管交给我!”
闫静脑袋甩得像个拨浪鼓:“叫我闫静啦!现在你才是小眼镜好伐!”头继续摇,一点晕的迹象都没有地,“你要是能帮我找到个掰腕子能赢了你的小爷们儿,我就改黏他不黏你!这才叫是个真正的爷们儿!”
黎语蒖没辙了。
这还真特么不咋好找,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比她还爷们儿……
一上午,黎语蒖忙忙碌碌。
闫静坐在靠窗的圆桌前看漫画。把漫画书最后一页翻完之后,她一抬头,看到自己前面角落阴影里的桌子前坐了两个人。一个是中外联合组装长相的混血大汉,一个是胡子放肆地长满了整个腮帮子和下巴的华裔男人。
华裔男人的眼睛黝黑发亮,是那片阴影里唯一的发光体。从那个发光体里在不着痕迹地向外辐射着不羁。他的鼻梁长得极其标致,高挺出了比其他人都要潇洒的味道。虽然他半张脸埋在胡子里,可是通过那半张没被埋住的脸,闫静感受到了这是一个妖孽系数极高的雄性祸水。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大胡子好几眼。正用眼睛吃口水吃得过瘾时,头顶被黎语蒖的大巴掌拍了一记。
“干嘛呢?要不要续杯?”
闫静热泪盈眶地捂着头顶:“壮士,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铁砂掌有多威武雄壮?你快把我脑浆拍出来了好伐!”闫静一边揉着头,一边想拉黎语蒖偷窥角落里的极品男色,却发现黎语蒖的注意力瞬息间已经不在自己身上。
闫静顺着黎语蒖的眼神望过去……
然后她惊呆了!
一个肌肉纠结的彪形大汉正在不远处偷一个中年女人的钱包!那个壮汉是这几条街有名的混混,有人就算已经看到了他的举动也连忙别开了眼神。只有黎语蒖,她看着壮汉的眼神直勾勾的,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冲过去一样!
闫静下意识地去抓黎语蒖的衣角,结果黎语蒖挥一挥围裙,没有任何阻力地走向了壮汉。
“语蒖!别去!啊!哎呀妈呀!”闫静小叫了一声站起来想追过去拉住黎语蒖,结果脚绊在桌子腿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一时间她再顾不上黎语蒖,只顾着热泪盈眶地揉自己的脚脖子。
她的响动引起了角落里的混血大汉和大胡子的注意。
同样长了满满一胳膊腱子肉的混血大汉对大胡子说:“又是马特那个杂碎!没出息的家伙,只会对女人的钱包下手!”他抖了抖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问大胡子,“要我过去解决一下吗?”
大胡子望着黎语蒖的背影,半遮半掩在胡子中的薄唇微微扬起,眼神里浮起几抹兴味。
“再等等。”
第27章 她是我的人
黎语蒖径直走到壮汉马克和中年女人身边,把不小心装得跟真的一样,往壮汉身测撞了上去,撞的时候她很恰到好处地把马克刚偷到手的钱包给撞到了地上。马克在黎语蒖带来的惯性之下,也撞了中年妇女一下。
黎语蒖一边虔诚地说着“sorry”一边捡起钱包,用字正腔圆的当地口音问着两个人:“不好意思忙晕了头,请问这是你们谁掉的钱包?”
中年妇女打量了两眼黎语蒖,又打量了下马克,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把抓过钱包说了声谢谢,连打包的咖啡也不再等就匆匆离开。
马克恶狠狠地回头瞪着黎语蒖。
黎语蒖本来想做出一副无辜害怕的小白花样子,好让壮汉相信自己真的是不小心撞到他的。可是努力了一下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装不出来“恐惧”这种情绪。于是她干脆放弃演出,以本真的自我隔着镜片直勾勾地回视壮汉。
闫静拖着腿挣扎着走到黎语蒖身边,扯她的胳膊:“姑奶奶,求你别瞪了!再瞪一会儿你们都要相爱了!赶紧走啊!”
角落里,混血同伴瞄到大胡子放在桌上的拳头在悄悄握紧,仿佛准备随时冲上去似的,看着浑不在意,实则蓄势待发。他不由有点吃惊,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老大,我和你印识这么久,到现在才知道你居然也有路见不平的基因!”
他的中文味道,像是外国人学中文的时候,选了一位讲东北话的老师……
大胡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看着黎语蒖被另一个女孩一瘸一拐地拖走,拳头悄悄松开。
马克没有离开。他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点了杯水,眼神一直跟着黎语蒖的身影打转,表情变得愈发狠戾。
闫静吓得时不时就扯住四下穿梭为客人送着咖啡的黎语蒖,哆哆嗦嗦地恳求她:“语蒖,趁着人多咱们悄悄逃走吧!那个浑身是毛的大混子摆明在等着你下班要堵你呐!”
黎语蒖拒绝她的提议:“你先回去,来换班的人得一个小时后才到,现在这么忙,我说走就走对其他人太不仗义。”
她拍拍闫静的肩膀安慰她:“你忘记我高一时的英勇了吗?别担心,没事。”
闫静回忆了一下当年,仍然紧张:“那不一样,当时你揍的都是些小嘎豆子,没什么战斗力,但这一位不一样啊,他也太壮了一点吧!他身上的肌肉块跟山一样啊!”
黎语蒖把她按回到座位上坐好。
“他的肌肉要是山,我的拳头就是愚公。”
黎语蒖说完就去忙了。
闫静特别想告诉她:可是最后的太行山不是愚公移掉的呀,是神仙姐姐同情愚公老爷爷帮它移掉的呀,眼下她们哪有神仙姐姐帮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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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继续在马克恶毒的眼神中像个系着围裙的小蜜蜂一样在客人中间旋来转去。
这个时间段客人实在有点多,她忙起来就忽略了一个问题:最角落里看不大清坐了什么人的那桌,好久没有续杯了。
坐在角落里的混血同伴低头看看表,对大胡子说:“老大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你昨天答应了的宴会邀约,再不走她可要等着急了。”
大胡子一撇嘴角,清浅的笑容里满是不在意的味道。
“她可以不等。”
混血同伴啧啧做声:“真是个薄情的家伙,对兄弟总比对女人好!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gay!”
大胡子把眼神落在同伴身上,直勾勾地。
混血同伴被他看得发毛,把两条毛茸茸的健硕手臂交叉挡在胸前。
“你不会真的是吧!”
大胡子:“滚。”
大胡子调开眼神,眼睛一直望向前方。
同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他正在注视着眼镜小妹和马克的动静。
“你担心她?怕马克找她麻烦?所以不走?”同伴惊奇地发表着三连问。
大胡子短暂地收回眼神斜睨同伴,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杯子推到同伴面前:“续杯,黑咖啡,不要叫服务生过来,你自己到柜台去续。”
同伴一副受够了的表情,眼睛瞪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动手打人:“我操!我好歹也是曾经挑战一条街无敌手的人!我叫你一声老大,你就把我当成小弟使唤?真是他妈的太搞笑了!那么多服务生你不叫,非让我亲自去柜台给你续杯?哈哈!搞笑!真是太他妈搞笑了!”
同伴一边愤怒地逼逼着一边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抄起面前的杯子,低声咆哮地问:“妈巴子的,你这杯加不加糖?!”
“你今天这么甜,还用加什么糖。”
大胡子回答得一派悠然。
同伴抖动着手臂上的腱子肉,脸上浮溢出想要杀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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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能感觉到,那个偷钱包的壮汉一直在死盯着自己。其他服务生悄悄告诉她,那人叫马克,是附近好几片街区都很臭名昭著的大混子,他现在一定是在等她落单后好施以打击报复。他们都建议她报警,然后说:“当然了,报警也只能保住你今天平安,马克那家伙和警察局的人打得火热,你最好明天开始不要再来这里打工了,否则他还会来找你麻烦的!”
黎语蒖谢过他们的好意,告诉大家:“不用担心我,等下我会找机会溜掉的,放心吧!”
闫静虽然胆战心惊,但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先走,哆哆嗦嗦像随时都可能会吓得晕倒,却到底清醒地死扛到了黎语蒖把工打完。看到黎语蒖站在柜台后面解围裙,闫静一下冲过去,拉住黎语蒖就往咖啡厅后门溜。
“快走快走!别让那个大块头堵住你!”她的速度飞快,快到连其他服务生都没来得及发现黎语蒖不见了。
黎语蒖哭笑不得地被她拖出后门:“可是亲,你觉不觉得我们更应该走前门?起码好往人群里跑对不对?”
闫静呆住。
咖啡厅后门连着的是条狭窄又闭塞的小胡同,基本上除了收垃圾的,就没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了,绝对是放火打劫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身后适时地响起大混子马克的恫吓声。闫静肩膀一抖差点哭出来。
“这下可怎么办?我是不是要陪你一起变成肉饼了!”
黎语蒖站到她身前来,步履从容,抬手把她挡在身后,保护者的姿态简直要炫瞎闫静的眼。
“你到后面去,省着等下崩你一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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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马克起身奔咖啡店后门出去,大胡子一推还没喝完的黑咖啡,对同伴干脆果断说了一个字。
“走。”
同伴连忙随着他一起走向后门。
大胡子的脚步不紧不慢,同伴有点着急:“你不是挺关心那个小姑娘死活的吗?你再这么磨叽几步,小姑娘八成要被马克揍成肿姑娘了!”
大胡子眼角一扬,眼梢带上了一抹邪气地笑意:“你听到过哪个姑娘的惨叫声有这么粗犷的?到底谁肿还不一定呢!”
同伴竖耳一听,闹中取静听到一抹杀猪般的惨叫。而那惨叫声竟然像是马克发出来的!
他推着大胡子快步走出后门,咖啡店的喧嚣声一下消失在身后,杀猪般的惨叫声变得更加清晰嘹亮。他一下被骤然呈现在眼前的场景震惊得目瞪口呆。
浑身肌肉块的大混子马克正趴在地上,一眼看去就知道他刚刚被揍得够呛,左眼一片淤青,鼻子下面流着两条血道子,平时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彪悍身躯此时此刻像个被踩坏的面包一样趴在地上。
忽然从他嘴巴里发出比刚刚更高亢的惨叫和哼唧声——黎语蒖踹在他后腰上的一只脚在默默而又使劲地碾着圈。
同伴揪着五官:“哎妈好疼!”他情不自禁去揉自己后心,发出感叹,“没想到这个四眼小姑娘是个无敌女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