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江湖公敌 第31节
凌楚思先把两块巨兽皮毛递给了孙思邈和那个女奴,然后便开始蹲在地上,捡碎石头搭了个架子,把火堆升起来。随后,凌楚思又开始琢磨着干自己唯一能做好的烹饪技能——煲汤。
看着凌楚思在那里煮汤,那个女奴连忙过来,蹲下身想要帮忙。
这一回,凌楚思并没有拒绝,而是从善如流的让开了身,想了想,又从包裹里拿了一小包各种调料给那个女奴。
等到那个女奴弄好之后,凌楚思靠近闻了闻味道,比起自己最擅长的清汤,感觉变得好吃了许多。
凌楚思愉快的眯了眯眼睛,坐在了靠近火堆的位置上,朝着正裹着柔软厚实巨兽毛皮、一身柔软的白而且浑身都毛绒绒的坐在那里的孙思邈和那个女奴挥了挥手,轻快的说道:“你们快休息吧,我守夜!”
孙思邈又看了凌楚思一眼,见她眼神明亮,没有半点疲惫睡意,便也没有再特意提出由自己守夜。毕竟,从赵德言的府上掏出来,经过了这一晚上的变故和折腾,他也确实有些累了,或者说,在场的三个人里,除了凌楚思还神采奕奕,仿佛丝毫没有收到任何影响一般,孙思邈和那个女奴,的确有些体力不支了。
火堆上熬煮的一锅鸡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传出来的味道也愈发鲜美浓郁,凌楚思则是时不时的搅拌一两下。
不多久,深深的倦意袭来,孙思邈和那个女奴,都各自裹着巨兽皮毛睡着了。
凌楚思自己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偶尔也抬起头来,往医圣孙思邈爷爷那处,略带几分好奇的瞥上一眼。
在此之前,凌楚思之所以并不急着北上来突厥找孙思邈,其实也是觉得,孙思邈有一手精湛的医术傍身,没有自己,说不定他还能生活的更加安稳一下。
谁料,就因为孙思邈的医术卓绝,落入赵德言的眼中之后,却沉了孙思邈被他胁迫威逼去控制东突厥现在的始毕可汗的导火索。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凌楚思才恍然惊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恐怕根本就行不通。
——毕竟,孙思邈爷爷被赵德言软禁这么久,表面上衣食无忧,生活也称得上是真安稳了,不过,这样令人绝望的安稳,却绝非正常人能消受得了的。
如此一来的话,还不如让孙思邈爷爷和自己一路同行呢!虽然跟在自己身边的话,完全是可以预料的被追杀,但是,至少,孙思邈在凌楚思的视线之内的话,她自己看着都安心不是?
此时的凌楚思还并没有想太多别的东西,只是打定了注意,跟在孙思邈身边,至少在他能够自保之前,要一直留心保护他的安危……
这一夜,孙思邈躺在简陋的山洞里,天气十分寒冷,他整个人都本能的蜷缩成了一个团,而且,这里连个枕头都没有,可是,却让人睡得格外安心。
翌日清晨,冬日的山林间也笼上了一片清新的气息。
锅里的鸡汤熬了一晚上,味道极其鲜美,以至于整个人山洞里,仿佛都飘荡着诱人的香气。
见孙思邈和那个女奴都还没有转醒,凌楚思索性便清早出去转了一圈,还在山里挖了些野菜的根茎,回来一起放入了那锅鸡汤里。
等到孙思邈和那个女奴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凌楚思正掀着锅盖,眼睛发亮的搅拌着那锅鸡汤……
“凌姑娘,我来吧!”那个女奴醒了之后,连忙过来道,直接把做饭这种活计全都接了过去。
凌楚思“嗯”了一声,然后优哉游哉的坐在那里,十分坦然的问孙思邈道:“孙爷爷,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孙爷爷”三个字,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夜,孙思邈仍旧是差点反应不过来的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才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你——哎,算了!”
“嗯?”凌楚思好奇的望着他。
孙思邈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平静的说道:“继续四处走走吧,医术一道,重在实例,好些药材和病症,都需要亲自看过、用过,才能稍辨分晓。”
孙思邈心性豁达,在东突厥被赵德言软禁的遭遇,也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太过糟糕的影响,我为医者,安神定志,无欲无求,胸怀天下,济世苍生,从他开始钻研医术的第一天起,便铭刻于心,从不敢忘!
“也好!”凌楚思笑着点了点头,反正现在她也没有“邪帝舍利”或者说是玄晶的线索,这会儿正好有时间,凌楚思毫不犹豫的就在心里做出了跟着医圣孙思邈爷爷一起周游天下、济世苍生的打算!
与此同时,哈尔和林城中,赵德言阴沉着脸,将一份密信封好后,交给了自己一个出身魔门的得力手下,淡淡吩咐道:“你把这封信,亲自交给季阁主。”
那个手下得令拿信离开后,赵德言站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桌案上摆放着的几封来往信函,颇有几分阴柔和绮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精致的戾气,他此时眼眸微垂,神色阴郁,口中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喃喃道:“才告诉你孙思邈的下落,‘花间护派尊者’竟然就找上门来了,哼……季霄白,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城中一个老家来自太原、却在这里开了唯一一家茶叶铺子的老板,则是打盹儿犯困似的趴在自家茶叶铺子的柜台上,刚刚一眼瞥见了那个“阿史那大人”府上的人匆匆忙忙出城后,茶叶铺的老板也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嘀咕,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把那封信截下来,还是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等知道了那封密信究竟是给谁的之后,再做打算……
虽说如此,不过,那个茶叶铺老板却仍是很快就打着店里缺货,需要去大隋进货的由头,带着一个小的车队,从东突厥一路前往了太原城中,嘱咐自己的手下开始补货之后,茶叶铺老板却是匆匆忙忙的换了身行头,打扮成了一个谁都不想多看他几眼的贼眉鼠眼的胖子之后,才装作揣着一身的肉、气喘吁吁的递了拜帖给唐国公府。
身为李渊麾下一个探子头目的茶叶铺老板,进了唐国公府议事的正堂之后,他打扮成了一个胖子,结果就变得真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起来,手里拿着个帕子,一边擦脸,一边用和他此时的形象截然不符、甚至还隐有几分清冷的语气,言简意赅的描述了前几日中哈尔和林城中发生的事情。
“阿史那府的那位,”茶叶铺老板微微皱着眉说道:“那天晚上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属下隐约听到的消息,似乎是有人闯入阿史那府,窃走了什么宝物。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全城张贴悬赏通缉令了!”
说着,茶叶铺老板把自己进门时就带在手边的那卷画铺开指给别人看,口中则是说道:“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撕了一张通缉令下来。”
李渊随意的瞥了一眼,有点惊讶,“这是个小姑娘?”
之前被自己弟弟李世民缠得都有些心理阴影的李建成,听到“小姑娘”三个字之后,本能的就是心里微微一动,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登时便直接怔在那里!
“是她!”太过震惊和错愕之下,李建成直接失声叫了出来。
——这张通缉令上的人物,画像免不了有些走形和单薄,可是,却依然能够清晰的辨认出,画上的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和自己弟弟李世民之前逼着画师画了改、改了画,来来回回改得都要把画师的头发给改秃了才最终定稿成型,画下来之后更是被李世民小少年视若珍宝的藏在书房里的那幅画上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第53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一时间,李渊、那个顶着茶叶铺老板身份的探子头目,还有其他几个端坐于此的唐国公府的心腹纷纷侧目,看向了李建成。
茶叶铺老板对各种消息最为敏锐,当即看向李建成道:“世子见过通缉令上的这个女子?!”
李建成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却面露迟疑之色,他犹豫了一下,才吩咐身边的人,低声道:“你去二公子那边,把他书房里那副画取过来!”说完之后,李建成又沉默了一下,旋即,才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没有明言,只是道:“等下你们就明白了。”
对于李建成卖的关子,茶叶铺老板没再开口,唐国公府的那些心腹等人虽然有些讶异,却也都按捺下来,只是互相递了几个眼色,却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等李建成手下的那个人把刚刚提到的那副画像取回来。
只有李渊闻言,微微拧眉,直接开口问道:“画?什么画!我倒是听说过世民前些天好像找了个画师回来,说是想跟着学画画,你二弟那边还有什么事情?”
自己父亲亲自开口,李建成自然不敢继续敷衍,有些无奈的苦笑着,将更早之前,自己二弟在太原城外跑马,却结识了一个身份神秘的小姑娘的事情告诉了李渊。
话说到这里,李建成的言下之意,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嘴上不说心里也都明白了。
很快,李建成身边的那个人便拿着一幅画过来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虽然满脸稚气、但是板起脸来已经颇有几分像模像样的小少年李世民。
“父亲,大哥!”李世民进屋冲着两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和一屋子唐国公府的心腹微微点头示意。
众人也纷纷抱拳,或者是笑一笑,口中称一声:“二公子!”
李渊微微颔首,轻轻的抿了抿嘴唇。才十多岁的小少年,按理说,他们商讨大事这样的地点场合,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让一个小孩子进来的,李渊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只不过,今天谈论的话题重点,竟然莫名其妙就拐到了这个小姑娘身上,既然今天这幅画是从李世民书房里拿过来的,基于这个考虑,让他也听听关于这个身份神秘的小姑娘的事情,倒是也说得过去。
李建成先小声的和李世民简单说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之后,才接过手下拿过来的那卷李世民一直珍之重之的画作,将其轻轻铺展开后,平铺在面前的桌面上。
——画上是一个穿着白色狐裘,五官颇为精致的小姑娘,她一袭鲜衣怒马,画卷上的背景也是太原城外望不见的狂野无垠。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双眼睛却尤为明亮,也许是画像人特意留下的,这幅画上的人物,虽然还只是个小孩子,不过,一眼望去,却隐约还带着几分掩不住的锋芒锐气。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幅画卷上的小姑娘模样,和茶叶铺老板从哈尔和林城中墙上撕下来的这张通缉令上还显得略有几分粗糙的人物,任是谁,估计都能一眼就看出,两幅画上这是分明是同一个人,最次也得猜测是亲姐妹!
看着两幅画像上相似的神韵,茶叶铺老板当即就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候,李世民也已经注意到了那张通缉令,凑过去低头一看,视线落在“通缉令”三个字上,不由得一呆,有些慌乱不安的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唐国公李渊。
“父亲,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李世民的视线已经转向了李建成。
小少年眼睛里隐秘的震惊和不安,让李建成心里登时一软,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自己兄弟的肩膀上,无声的安抚他,之后,才轻声开口,把茶叶铺老板之前叙述哈尔和林城中发生的事情,又小声复述了一遍说给了李世民听。
李世民听到凌楚思在东突厥靠近突厥牙帐最大的城市哈尔和林城中,被一个姓氏为阿史那的突厥贵族下了通缉令之后,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亮光。
——她既然会被突厥人通缉,是不是也就说明了,她绝对不是当初大哥猜测的,突厥贵族的身份!?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心跳仿佛都加快了几分。小少年按捺住自己还在砰砰直跳的心,之后,沉默了良久,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终于开口,他只问了一个问题:“那她到底是谁?”
李建成和李世民同时看向那个常年钉在哈尔和林城中当探子的茶叶铺老板。
茶叶铺老板懵了一下,旋即却是干脆摇了摇头,指着桌上那张通缉令说道:“哈尔和林城的那位,发布的通缉令上,既没写那位姑娘的名字,而且,看他的措辞,好像也有点奇怪,不像是抓捕真正的犯人……”
茶叶铺老板此话一开,李世民的视线立即又落在了那张通缉令上,斟酌着上面的词句,的确,通缉令上只是说了若是有人知道画像之人的下落,会有丰厚奖赏,却只字没提她的罪名。
念及此处,李世民虽然有些微微的失望,不过,还是盯着茶叶铺老板,言辞恳切的说道:“你要是知道了她叫做什么,记得告诉我一下?”
茶叶铺老板看看李渊,见对方没有反驳,对于唐国公府二公子的要求,自然只有点头答应下来。
随即,李建成也揽了一把自己兄弟的肩膀,轻声笑道:“大哥帮你记下这件事了,你放心吧!”
李世民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他从椅子上跳下去,先跟父亲打了个招呼,然后便特别乖巧懂事的离开了议事堂。
又过去了几日之后,茶叶铺老板补好货,捡了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带着护卫和货物又回到了东突厥的哈尔和林城中,仿佛之前的种种全都没发生一般。
与此同时,赵德言给季霄白的那封密信,也终于经由他手下的心腹之人,新手送到了季霄白的手中。
比起北国的风雪和严寒,南国的冬天依旧满是绿意。
院中的紫藤萝长廊之外的一侧,季霄白才在这里靠近荷花池的的地方摆了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这会儿,桌面上还正老老实实的摆着一副已过中盘的棋局。
“坐,”季霄白招呼着赵德言的心腹爱将坐下,然后又让丫鬟上点心上茶。
那个心腹手下连一口水都没喝,直接把手里密封起来的信件递了过去,低声道:“季阁主请。”
季霄白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接过信件之后,先打量了一圈,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拆开,飞快的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不禁有些愕然的皱眉道:“孙思邈之前是被你们关起来的?”
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凌楚思给救就走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赵德言怎么就没能多关他几天呢,季霄白默默心道。
那个心腹手下有些不乐意的反驳道:“东突厥的老可汗始毕看样子怕是要不行了……孙思邈医术高超,让他帮忙,也是应有之意吧!”
季霄白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把那句“你学点什么不好非要学这种你自己和鬼都不相信的废话”给咽了下去,只是一只手指轻轻的在桌案上敲了两下,然后才轻声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勿要担心。”
顿了顿,他又轻声喃喃自语的开口道:“孙思邈对凌楚思的影响,是不是有些大了……”
念及此处,季霄白不禁有些微微走神,想起了前几次的事情。
从一开始在五羊城中遇到凌楚思,对于季霄白来说,就完全只是一个意外。
那个时候,他身受重伤,若非碰巧遇到了凌楚思,换成随便一个普通人,恐怕,都很有可能就真的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过,即使是那会儿,明明都丢了大半条命了,季霄白看着毫发无损的凌楚思,依然还在试图用言语诱导凌楚思去探访幽林小筑——若是真的有机会伤到慈航静斋当年最杰出的弟子碧秀心的话,那就更好了。
季霄白想要报仇,凭借自己,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他的目光自然就盯上了凌楚思。
尤其是,凌楚思那时候对石之轩的态度强势,还有他们两人一言不合直接就动起手来的事情,落在季霄白的眼中,自然让他有种忍不住的惊喜之感。
季霄白和石之轩之间的杀师之仇,还有补天阁一分为二的现状,都因为季霄白和石之轩之间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之后,反而开始僵持起来。
这个仇怨一日不报,季霄白就无法完全放下心来,偏偏以“邪王”石之轩的心智武功,想要伤他,何其之难!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季霄白来说,因为武功名字而跟石之轩结仇的凌楚思显然就是武功最好、也最容易利用到的人选了。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就不妨先和凌楚思搞好关系。反正凌楚思和石之轩之间的恩怨,在机缘巧合之下,已经到了不需要季霄白再在暗处推波助澜的做些什么,只是单纯的站在旁边捧场,仿佛都变得危险异常的境地了。
季霄白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微微拧眉的重新把那封信看了一边。
对于赵德言关于凌楚思身份的怀疑,略微沉吟片刻后,季霄白很快便写了一封回信,内容简单直白:孙思邈我不管,对于凌楚思的通缉令,你现在就撤了!
第54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凌楚思和孙思邈,还有那个原本没有名字的女奴,离开那个山洞后,一开始完全是由凌楚思做主,骑马继续往东边的方向走,距离突厥牙帐很远之后,才开始往南转向,打算绕开契丹之后,继续往大隋的疆域方向前行。
路上闲聊说话时候,凌楚思突然想到,并提醒了一句,既然已经从哈尔和林城中出逃了,那个女奴完全可以放下自己作为奴隶的身份了。
孙思邈闻言微微一怔,他本是平民百姓出身,对于突厥贵族、还有被他们掳掠来的和牲畜没什么区别的奴隶,其实并不了解。身份上的差异,孙思邈此前并未在意,自然不会知道,一个奴隶的卑小和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