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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女官在九零 第8节

  带过来的篮子她放到了昨晚上睡觉的病房,这间病房已经空了,早上给她包子的婶子都走了。她吃了两个包子,再到医院来又有点饿,正要再吃一个时候,就有护士来找她,说是医生找她谈张秀梅的病情。她赶紧把篮子放到墙角,将自己买的水盆放在上面,遮得好好的,才往楼上去。
  医生所在办公室在三楼,她刚走上台阶,迎面就下来一群人。她抬起头一看,那最前面的不就是昨天说她走路眼瞎的男人吗?
  这群人表情都很谨慎肃穆,围成一个圈。
  洛渔看到昨天那个男人扫了自己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继续下楼。
  医院的楼梯已经算宽的了,但这一伙人下来还是占了大半,她靠在墙边让位置。视线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人。里面的人坐在轮椅上,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件黑色袍子里。洛渔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只手,枯瘦干瘪。
  宫沧溟一直昏昏欲睡,昨晚那口白粥入口,因为想着异香,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等部分白粥进入喉咙,他身体就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一轮番治疗让他虚弱至极,也没有清醒的时候。这样的身体,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在他以为自己抓到希望的时候,希望又破灭了。
  吴鹏说他们要找的医生出现了,就在这家医院里,想到昨天闻到的异香和那个女孩,宫沧溟拒绝他们的人去请那位医生到家里来,自己头一次坐上轮椅,用一种他曾经认为很屈辱的方式来到医院。
  他没和任何人说为什么他坚持自己来医院,甚至在面对那位寻找了很长时间的莫医生时,他都心寂如灰。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而他自己,也不想这么活下去了。
  直到,他又闻到了那股异香。
  他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甚至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饿了、他想吃、他能吃。
  但他现在太虚弱了,等那股异香消失,他都来不及让吴鹏他们停下。
  直到,一股更浓烈的异香包裹着他。
  “好香啊,你闻到没有。”
  “早就闻到了,我还说是谁家带来的饭这么香呢,找半天没找到。
  一对在病房门口的人探头探脑的交流着,努力嗅着鼻子去找这股香味,。
  其中一个正要走出来的时候,面前路过一群神情肃穆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把她吓了一跳。
  “哟,这都是谁啊?来医院穿成这样?
  那病人伸长了脑袋,看着这群男人站在隔壁病房门口。
  宫沧溟喘着气坐直了身体,此时他的眼中透着诡异的精神,伸出手指着病房,气若游丝的吩咐吴鹏。
  “就在这里面。”
  几个人将宫沧溟抬进去,已经没有力气的他缓慢且虚弱的转头寻找,然后指着墙角那个反扣在什么东西上的红色塑料盆。
  “在那里。”
  吴鹏快步走过去,把盆拿开,下面是一个篮子。他知道阿溟要找的肯定不是盆和这个篮子,将篮子上面的布掀开,奇香扑面。
  “这是……包子?”
  ……
  洛渔和医生聊了半个多小时,对方和她仔仔细细说了张秀梅现在的情况,张秀梅下午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只需要在普通病房里继续观察就行了。具体的检查需要等她身体好一点再做,这时候她还很虚弱,不好做检查。
  从医生那出来,洛渔也松了口气,医生说了张秀梅恢复的情况比较好,只要不受到什么刺激就行了。
  她高兴的来到昨晚上住的病房,一抬眼就看到自己那个红色塑料盆被放在了地上,原本被盖在下面的篮子不翼而飞,
  洛渔眨眨眼睛,伸手捂住心口。
  她现在受到了刺激,很大的刺激。
  第10章 、第 10 章
  “阿虎,我们这算是,偷东西吗?”
  吴鹏平稳的开着车,一边小声问坐在副驾驶的阿良,他们俩都是负责保护宫先生的。
  他身旁的阿良老实的坐着,摇了摇头。
  “也,也不算偷吧?咱们不是放了钱吗?”
  把那个篮子拿走的时候,可是往盆里放了两千块钱的,只能说这叫不问自拿。不然谁家几个包子两盒菜一瓶水能卖两千块啊?宫先生可是让他们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放那了。
  “也不知道这些吃的里面放了什么,能让宫先生出那么多钱买下来。我看宫先生当场就要吃的,吓我一跳。你说现在宫先生坐在后面,不会就在吃包子吧?不过那包子确实很香,别说宫先生想吃,就连我都想吃,还真没闻过做得这么香的包子。”
  吴鹏擦了擦嘴角,原本吃得饱饱的肚子咕咕作响,愣是被那香味给馋饿了。
  宫先生上车后都带着那个篮子,眼神都不带挪开一下的。平时中间的挡板不会摇上去,可今儿个,车刚启动,宫先生就让阿良把挡板摇上去。因为这些遮挡,他们也看不到后面的情况。甚至连香味都隔绝了,啥都闻不到。
  车后座,宫沧溟手里捏着一个圆润松软的包子,包子表面已经有点凉了。顶上一圈小褶就像盛开的花儿一样,娇俏可爱。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从没吃过包子。家里请来的厨师擅长做面点,偶然也听吴鹏说那厨师做的包子皮薄馅多,一口下去汁水横流。但,他也只是听听而已。
  而他手里这个包子则不一样,在他闻起来除了肉香味之外更浓郁的是那股,对他有着非同一般吸引力的异香。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包子送到嘴边,同时也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就像最好的鸭绒被那么绵软,绵软的同时又带着韧性,里面的馅料塞得满满的,一口下去汁水横流。宫沧溟几乎是卑微的、虔诚的、以身供奉般缓慢的感受着这一口包子带给他的感受。就这么一口,他咀嚼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尝试性的咽下去。
  没有吐出来……
  宫沧溟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包子,然后疯狂的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嚼着。食物安稳落入胃袋,他没有条件反射的吐出来,而是实实在在的咽下去了。
  一个包子吃完,他又吃下第二个,吃下第三个,吃下第四个……直到再也塞不进去为止。他又拿起那个水壶,水壶漆面斑驳,看起来甚至有点脏。他拧开盖子,贪婪且享受的闻了闻水壶里的香味,这里面的异香,比包子还要浓厚一些。
  冰凉甘甜的水划过喉咙,他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喝干净,然后轻轻的打了个饱嗝。
  ……
  洛渔在病房里上上下下翻找了好几圈,终于确认了,自己带来的蒸饼还有两个饭盒以及一壶水连同那个篮子,都没了。
  蒸饼她特意带来那么多,就是想着能在医院卖一卖的,她做的蒸饼大馅料足。外面普通的烧饼都能卖八分,她怎么着也能卖一毛钱,加起来能卖小两块呢。
  两个饭盒装了那么多菜,自己一口没吃,还有那一瓶加了水珠的水。
  她想着医院这么多人,自己又拿盆盖着,谁会闲得没事干把盆拿开偷里面的东西啊,更何况她走的时间也不长,这间病房又没人住,不会有人进没人住的病房。
  宫中这么多年,啥事都见过的洛渔气得脑壳都疼了。
  找是肯定找不到了,只能自认倒霉,把自己的盆这些放好,出病房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探头探脑往里看的婶子。
  她认出来是隔壁病房,早上去刷牙的时候撞见了。
  “婶子,您看到有什么人进了这个病房吗?”
  洛渔走上前,探究的看着这个婶子。
  王芳上下瞅瞅这小丫头,就是昨天那个阿妈差点没了的小丫头,医院上下都传遍了,都说这小姑娘可怜。
  “没看见啊,你这病房都没人,谁会进来啊。”
  她摇摇头,眼神躲躲闪闪的,边说边往自己病房去。
  洛渔站在门口看着对方进了隔壁的病房,还把门给带上了,她咬了咬唇,心中叹了口气。
  隔壁王芳把门一关,赶紧坐到自己的病床上。
  “王芳,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隔壁床的病友看她鬼鬼祟祟的出去一会就跑回来,表情又有些慌张,就打趣了一句。
  哪知道王芳猛的一转身?,瞪着她大声嚷嚷。
  “我出去这么一小会怎么就做亏心事了?有本事你别出病房门,出去就是干坏事。”
  那病友被她吼得一愣,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有就没有,说那么大声干嘛?吓死个人了。”
  王芳翻了个白眼一扭身躺下,背对着大家伙的时候伸手摸了摸自己枕头底下的小鼓包。
  她看着那一伙凶神恶煞的小伙子进了旁边病房的,出来其中一个手里就拿着篮子。她纯粹就是好奇,等那些人走后就溜进去转了圈,哪知道那红盆里面还放着一叠钱啊。
  一叠钱放着,又没人看见,她鬼迷心窍的就拿了。
  真的是一大叠啊,足足有几千块,她没敢数,装在兜里偷摸着放到了枕头底下。她就不该出去看那一眼,差点被小丫头给发现了。
  ……
  洛渔自认倒霉,一篮子东西丢了也心疼,心疼归心疼,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她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想着别让她抓到了,抓到那个偷东西的非得让对方赔钱不可。
  张秀梅要转病房了,她也没时间再去管这些事,把张秀梅转到普通病房里来,她又去打了水来给对方擦脸。
  刚从特护病房转出来,张秀梅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捡回来一条命,人还虚得厉害。
  这会张秀梅脸色苍白,唇也干裂,手都抬不起来一下。
  洛渔细细致致的给她把脸擦干净,连带着手和脚这些也都清洗了一遍。她没那么矫情,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什么都干过,认了师父以后每到晚上都要给师父洗脚都是她来干的。师父也是看她踏实听话,教她厨艺的时候毫无保留。
  这些活她干多了,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同病房其他床的都夸得不行。
  “这么小的孩子就会照顾人了,多听话懂事啊。”这是张秀梅隔壁床一位四十多岁的婶子说的,她是在医院做了手术。
  “就是就是,这当妈的有福气,生了个这么贴心的孩子。像我家那大女儿,别说照顾我了,倒个尿盆都能嫌弃得要死。”另一个床的婶子应和道,她生病到现在,家里孩子都没来过几次呢。人家家孩子多好啊,去打热水的时候还把她的热水瓶拿过去打了一壶过来。
  洛渔一跃成了大家口中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她本人倒没感觉,给张秀梅擦干净后对方又睡了过去。她轻手轻脚的把帘子拉上让她好好睡,自己这边则揣着兜里的钱出了医院。
  她准备去逛逛菜市场,看看现在买菜是什么价格。
  医院不远处就有一个菜市场的,跟人打听打听就找到了。门口比较简陋,进去后倒是很宽敞,地上水淋淋的,各种各样的味道在里面。现在是下午了,卖菜的没几家,买菜的也没几个。问了下才知道菜市场一般是早上卖菜,那会菜新鲜,到了下午就没几户了,大家伙也都习惯了在早上买菜。
  洛渔并不清楚这些,倒也听宫里其他人说过,宫外有早市午市和晚市,她还以为这边也是那样。
  卖菜的少也不耽误她打听,想着医生说了晚上张秀梅晚上是可以吃点东西的,她借着功夫边买菜边问摊上菜品的价格。普通的素菜就在几毛钱不等,猪肉则是两块五一斤,羊肉这一类的要略贵一些,得要三块多。她手头现在钱有一千两百,可张秀梅得长期吃药,还要做检查,不精打细算着来,手头上这些看似还挺多的钱很容易就没了。
  她没有卖东西的经验,只是她师父后来放出宫去做了买卖,给她来信里面稍带了几嘴。
  晃悠了一圈,洛渔买了点米,看到有卖新鲜牛乳的又买了点牛乳。另外又买了些面粉还有羊肉,羊肉比较补身体,虽然是贵了些,但对身体好。
  这会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这个点回去没车过来,洛渔也没打算回的。她拎着买来的各种食材,沿着路慢慢的往医院走去。白天的时候她听人说了,医院附近有可以租锅碗瓢盆做饭的,租一次才五分钱。
  初春路边的树都光秃秃的,行人也不多,只是偶尔有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的路过。
  路口缓缓开过来几辆黑车,洛渔盯着这些黑车看,如果不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她看到这些车肯定要吓坏来。但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知道这种大黑壳子是车子,就像她那个年代的马车牛车。
  不过这些车可比马车牛车要好得多,原身坐过一次的,坐在里面可舒服了,一点都不颠簸。
  那些黑车越开越近,洛渔往旁边让了下,哪知道最前面一辆车擦着她身边停了下来。
  前面的车窗慢慢滑下,一张熟悉的脸探了出来。
  吴鹏看着车旁的小姑娘,露出大尾巴狼般的笑容。
  “小丫头,我们家先生想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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