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就在那里 第39节
燕琳点燃烟放在嘴里吸一口,说:“这两年,你还遇见过比我更契合你的人?”
骆绎:“没有。”
燕琳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骆绎话却没说完:“如果你指的是当年的我。”
燕琳波澜不兴,反问:“现在的你呢?”
“现在的我跟你,已经不适合。”
燕琳有一会子不说话,抽着烟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退让道:“既然无恩无怨,做合作伙伴也无妨。我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你也清楚我们俩以前在生意场上多匹配。你放心,我并没有想跟你在办公室重燃旧情。”
骆绎摇了摇头。
燕琳不可置信:“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儿经营客栈?”
骆绎道:“我办完该办的事,还是会回北京,还是重操旧业。”
燕琳冷笑一声:“所以只是不跟我共事喽?”
骆绎:“嗯。”
燕琳:“你给我一个理由。”
骆绎并不回答。
燕琳轻嘲一句,逼他:“我已经让你不屑说真话?”
骆绎看向她:“我未来的女朋友很小气。”
燕琳哑然半刻,眼里浮起一丝薄雾。骆绎面色终究缓了下去,说:“燕琳,以你的条件,比我好的男人不都任你挑?”
“那倒是。”燕琳冷傲一勾唇,瞬间眨去泪雾,说,“我没事了,你叫警察进来吧。”
……
骆绎出了病房,示意陆叙他们可以进去了。
他立在走廊的窗边,望着夜里的小镇,不自禁摸了根烟咬在嘴里,想起是在医院,又收了回去。
没了烟,他的手指飞速地敲着墙壁,速度快得像是在颤抖。
吴铭死了。
他万万没料到吴铭死了。
他多年漂泊,多年苦追,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线索,竟就这么断了。
骆绎站不住,咬着唇来回走了几步,低下头,双手用力抓紧了自己的脑袋。
……
大概一刻钟后,警察们出来了,陆叙停下,对骆绎说:“医生说她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你们没车,过会儿派辆警车送你们上山。”
“谢了。”骆绎又问,“吴铭的事她怎么说?”
“和之前了解的大致一样,没补充什么特别的细节。”
骆绎还不肯放弃,快速道:“马上去搜查吴铭的住处,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
“剩下的事交给警方,不用你管。”陆叙打断,又补充一句,“你现在也是被怀疑对象。”
骆绎脸色变了一变,问:“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陆叙眼神锐利,顾忌着在医院,他凑近骆绎,压低声音,“最关键的证人被你前女友杀了,你问我?还有,你们刚才在里边讲了些什么?她为什么非要先见你?!”
骆绎半晌无言,突然竟笑出了一声。那一刻,他悲凉得无话可说。
“别让我从吴铭家里找出什么和你有关的东西。”陆叙指了指骆绎,转身大步走开。
骆绎身上血和汗尚未干透,伤痕累累却不及心里无尽的凄凉与疲惫。他看着陆叙离开的背影,淡笑着摇了摇头,却突然一脚踢在墙壁上。
……
骆绎找医生拿了药,去病房里接燕琳。燕琳已收拾妥当坐在床边等他,又在抽烟。
骆绎走过去,夺过她嘴里的烟一扔,烟头砸在墙壁上“咚”地一响。
燕琳抬眸看他,察觉出他此刻情绪很差,没顶他。
骆绎收好病房里的东西,说:“走。”
燕琳手撑着病床,发出“嘶”的一声,又坐回去。她轻声说:“我下边受伤了,站不起来。”
骆绎面无表情,过去把袋子递给她,燕琳拿好了,骆绎把她抱起来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大楼,刚走到院子口,墙外传来哒哒哒的跑步声,周遥喘着气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迎面撞见骆绎抱着燕琳,愣了一愣。
骆绎从周遥身边走过,说:“上对面那辆车,回客栈。”
周遥瘪了嘴,立在原地不动,还披着骆绎的风衣。
骆绎脚步一顿,回头看她,说:“再不走你就给我在这儿站一晚上。”
骆绎走去街道对面,把燕琳放进车里,回头再看,周遥默默地低着头走过来,她不看他,把他的风衣用力塞回他手里,坐上了副驾驶。
一路无话。
只有燕琳说了句:“我好累。”然后歪头靠在骆绎肩上闭了眼睛。
骆绎静默无言,侧头看着车右边的后视镜,小小的镜子里,周遥垂着眼睛,表情很难过,毫不掩饰。
骆绎看了她很久,最终,他疲惫地阖上了双眼。
他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局势偏偏不按他的计划顺利进行,反而一步步滑向危险复杂的深渊。
周遥啊,他不知还护不护得住她。
……
到了客栈,车刚停下,周遥就冲下车跑了进去。
骆绎没叫她,跟民警道了谢,把燕琳抱回她房里。
他把燕琳放到床上,转身要离开,燕琳从背后搂住他:“别走。”
骆绎回身,燕琳跪起来搂住他的脖子:“绎哥,我今晚有些害怕。你留下陪我一晚。”
骆绎低头,把脖子上她的手拉了下来。
“真要走?”燕琳嘴角一颤,“认识那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一个‘怕’字。但今天——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骆绎走到窗边的藤椅里坐下,说:“你睡吧。”
燕琳才欲上前,骆绎开口:“别下床。”
燕琳清楚他个性,也不想惹他离开,便也不做其他打算,关了灯拉了被子睡觉。她侧身睡着,看着黑夜中他的暗影;他坐在椅子里,看着夜的虚空。
寂静。
燕琳问:“你在想什么?”
骆绎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良久,燕琳一边唇角缓缓弯起,说:“绎哥,记住这个夜晚,我是在这一刻重新爱上你的。”
椅子上的人影没有回答,燕琳闭眼入睡。
待燕琳半夜醒来,椅子空了。
黑黑的夜里,她的眼底一片冰凉。
……
周遥早晨醒来,浑身骨头疼,以为昨晚high过头,并没在意。
她按时下楼吃早餐,在院子里撞见骆绎,迎面碰上,他往左她往左,她往右他往右。
周遥:“……”
骆绎:“……”
两人停下,看着对方,似乎想了想对方要走的方向,移开避让,结果再次同步,又撞上正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院子里跳交谊舞。
周遥满面潮红,不满道:“你挡我路干嘛?”
骆绎盯着她,往后退了一步,两步,还微微颔一颔首,示意“请”。
周遥见他连解释都不给了,心里疼得要命,赌气快步走过。
“周遥。”他忽然开口。
“干嘛?”她气鼓鼓地回头,却还是有期许。
“你脸怎么这么红?”
“哦。刚有人惹我生气,我气的。”
骆绎默然半刻,问:“你同伴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周遥说完,特意补一句,“后天我们就回去了。”
他平静说:“好。”
周遥一愣,简直不敢相信,更恼自己不争气,一咬牙羞愤离开。
骆绎一上午都再没见到周遥,中午清理完货单经过院子,抬头见周遥的房间木窗紧闭。
他想起她脸上异常的红晕,走进厨房问洗碗的伙计:“搞地质的那个大学生中午来吃饭没?”
“来了。”
“她情况怎么样?”
“啊?”伙计不明白,“什么怎么样?”
“看上去正常吗?”
“哪里……不正常吗?”伙计不懂老板想表达什么。
骆绎罢了,挥挥手:“没事。”
下午依然没见周遥,倒是燕琳能下地走动了,来吧台这边喝酒,骆绎把吧台交给了酒保。
到了晚上,骆绎再次去厨房问,这回伙计说:“没来吃晚饭。”
骆绎皱了眉,走到院子里望她的窗户,屋里头黑黢黢的。